子规啼之涉死温暖 下——笑脸猫
笑脸猫  发于:2012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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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楠智一颇为满意的看着锦一瞬间变了的脸色。看来,是戳中软肋了。使了一个眼色,抓着锦的‘魂改’收回手退后了几步。

锦兀自低着头,眸光垂在脚边,被话语击碎的外壳散乱在视线中逐渐变淡,显然这不是一个适合沦陷在回忆里的时间。

继承了鬼舞以来,兄弟的身份一直都是秘密,当然一手遮掩它的人除了聂无良还有封犬良,而他在外人眼中,除了是鬼舞的BOSS以外,最多算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聂无良的假情人,封犬良的……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原来不论自己怎么做都还是会被讨厌,本以为有了鬼舞BOSS的身份会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却没想到这一眼竟成了甩也甩不脱的枷锁,两年的努力也不过是从所谓的一无是处变成了有价值的工具而已。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

我只是爱你而已啊。

……

说不定……我早已死心,剩下来的也只是血液的羁绊,仅此而已……却成了我仍然想护你周全的理由。

“原来……楠总管也这么具有想象力呢,不去做编剧……真是浪费!”锦脸上的表情在抬首的一刻又全部消失,冰冷的转变果决到让楠智一一瞬间甚至觉得刚刚他脸上的难过与慌乱都是幻觉。好不容易撕裂的缝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合上了,心里的不甘又岂止是一点。

堪称‘三无’的少年比红毛小鬼更加难以捉摸,什么是‘三无’?既是无口、无心、无表情!简直连他们做杀手的人都要甘拜下风了!盘算着或许该找个心理专家对付他更起作用!

“呵~如果真的是我杜撰的话,依锦少爷的个性,恐怕连声音都不屑发出吧!那么你这是——欲盖弥彰么?”

“依我的个性?怎么,楠总管你很了解我么?”

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楠智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的扯起,如果总是这个样子,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可以一直磨下去的兴致了,就如同没有了匕首放血的快感,倒不如直接用AK爆头来的节省时间!

“了解不敢当,你们兄弟两个,一个自以为是,一个自作聪明,所以都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这就是你策反的理由?如果是这样,你想要什么都尽管开口,不过在这之前,先放了云子规,他们长得很像没错,但是云子规你不能动!”

楠智一略带得意的神情忽然就暗了下来,渐渐不稳的呼吸伴随着指骨握紧的声音,视线里少年的脸慢慢隐在了一层水汽里,胸口就像被钝器击中般不可抑制的疼痛促起。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神,没有如果,所以不能后悔……

杀手从来都是一意孤行的,不会回头,也不会停下脚步。可是自从遇见了占清凰,自己却没有发现——莫名的总是会忍不住为他回头,总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在一旁注视他鲜活充满斗志的身影。但自己本来的目的却是要将这个令人心动的身影从世上彻底的抹杀。

二十五岁却只能算是个大男孩,会为了争抢电视节目而鼓起两腮,会为了谁洗碗的问题而要求用跆拳道解决,倘若一不小心输了还会耍赖,面对一大堆脏衣服和坏掉的洗衣机无奈抓狂直到自己把它们通通处理好,为了躲避家里追来的保镖而钻到床下,被问起的时候就会笑得很灿烂的扑过来说‘因为我舍不得你啊!’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那么的令人心动,可是当时的自己呢,为什么在发现那个大男孩夜里躲在角落抱着一张死人的相片暗自饮泣的时候,给他的不是一个安慰的拥抱,而是怒火中烧的对他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也许当时的那个冷血杀手不懂,但是现在懂了,喷薄的怒意来源于嫉妒,砰然的心动名叫爱情!

只不过无知如他,竟然把这些都当做是执行任务的阻碍,对猎物怎么能心动呢,这是病吧,如果把那个猎物除掉,病——就好了吧!可谁也不知道,楼顶永远消失的身影伴随着那一句‘我恨你!’才是病魇的开始!

我是杀手,拥有明辨一切事物的灵敏感官,却为什么偏偏对你是后知后觉。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原来过了多少年都不是人类能一下子就明白的道理。而学习的代价实在太大,大到痛苦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排解,所以如果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你,那么在我去寻找之前,也要拉上那所有对不起你的人为你陪葬!

眸光猝然从伤怀变得阴冷。

“为什么不能动?封家的小鬼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如果不是你,封犬良就不会知道清凰的存在,就不会让我去抹杀他,我就不会后知后觉的明白什么是爱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你啊,小鬼,你没有资本对我指手划脚!

我不动他怎么样,我动他了又能怎么样,实话告诉你好了,云子规我要定了,这是我一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少年脸上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明显凌厉起来的眼神让楠智一又笑了出来。

“……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很想揍我对不对,啊~你其实是想杀了我吧,这样不但云子规连同你那宝贝哥哥也都可以‘化险为夷’了,恩?hen……”

换了平常,楠智一的这番话用在锦的身上也许并不合适,如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子翼,听了这话说不定早就冲上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了。不过现在,那个‘大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少年心里当真是无法平静的,隐隐的就徘徊在理智平衡的边缘,没错,此刻锦心中想要做的又岂止是揍他这么简单。

只是锦终于还是隐忍了下来……依稀应见那一天,有人向他伸出手说‘有我在乎你’……那个明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在他心里留下了刻骨的痕迹。只是结局终究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小鬼,你怎么不说话了,呵呵,我告诉你,封犬良能做到的事,我同样也可以!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的,就算是云子翼和聂无良那两个小子也杀不了我!”

下巴被狠狠卡住的疼痛远不及心里,只是锦的头颅依然高傲如斯,声音也还是冷然的强硬。

“云子翼和聂无良能不能杀你我不确定,但是我敢保证,如果你动了云子规,你一定、会、后、悔!就像当时一样!”

没有深究锦这句话的含义,楠智一的眸光只是在涉及到‘云子规’这三个字的时候晃了一下神,明知道不是记忆中的人,可是每次面对那个少年的时候总是莫名的变得弱势,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甚至不敢认真听他所说的话语。

“锦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情了,不过眼下我奉劝你,与其担心别人,到不如多想想你自己!你说我杀不了封犬良?我告诉你啊,能杀他的不是我,是你!不过让他死太容易了,我要让他——比我更痛苦!”

似笑非笑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凉意,锦微微移开了目光,想不到印象里一向冷血的杀手竟然也有阴险如斯的一面,本以为不足为虑,现在却有了不好的预感,封犬良啊,你到底培养了一个怎样的手下啊!

风声促起,颈间痛意顿生,锦一手抚向脖颈,视线里两道银光迅速划过,吊坠与护身符顷刻间到了楠智一的手中,借着惯性微微的打着晃。

真是比任何激将的话语都要奏效,锦的表情瞬间阴鹜。

“还给我!”前倾的身体却忽然被肩膀上多出了的力道扯回了原位,锦眸光一转,几乎是没有停顿的间隙,银亮的刀片转手就划了过去,身后的人似乎没料到他有这一手,怔愣的一瞬间却仍是迅速的反应避了开去,只不过一两秒的迟疑还是让身体接触到了那锋利的边缘,被划开的衣袖若隐若现着白里透红的痕迹。

楠智一眼色微转,看着锦被其它得到命令的‘魂改’重新控制住。左手轻动,袖口里寒光隐现的匕首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之后掉转视线看向那个没有命令就擅自出手而现在已经悄无声息的隐回队伍里的人,似是知道做错了事而躲避惩罚一般的微垂着头,将本来就看不清的眉目遮挡的更深了,楠智一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盯了半晌忽而扯起了嘴角。这个小子,当真不简单呢……

仿佛失而复得一样心里一阵惊喜,脚步急切的向着那个混在队伍里的人走去。

走至近前,低着头的人仍是兀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楠智一皱皱眉忽而抓起他被划伤的手臂将他拉了出来,看了半晌,忽然很有些不满的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立起的衣领遮住了半张脸却遮挡不住那双清澈的眼睛,果然是这小鬼!视线再度触及伤口,眉头皱的更深了,声音自然而然的严厉起来。

“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以后不准你擅自受伤!”

“楠先生就算作为总管你也管的太宽了,我受不受伤——与你无关!”少年空着的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拉开了拉链,秀气与英气结合的脸暴露在了空气里,带些鄙夷与不屑的眼神毫无畏惧的正视着楠智一。

“你!”心里的喜悦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面对着子规的眼神,楠智一完全没有了刚刚对付锦时的那股煞气,喉咙翻滚却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明知道对他这种蔑视的态度应该生气,可是现实里更多的竟是想要回避,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叫云子规的少年,而是那个说出‘我恨你’的占清凰!

少年似是不怕痛一般粗鲁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眉宇间满满的都是厌恶。

“即使是长的像,我也不是占清凰,所以,请楠先生你不必对我这么热心,另外——除开云门BOSS的身份不说,我云子规也不是什么人想要就能要的起的!所以楠先生你可以不用多费心机了!”

楠智一的脸色不禁又僵硬了几分,却在转脸的一刻不经意瞥见了子规对着锦露出的安抚的微笑,虽然一向冷然的少年这一次除了淡淡的一瞥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但是这无疑成了星星之火的催化剂。

第35章

记得曾有一首歌曲叫《恋人我射杀了你》,是无可奈何还是留恋不舍,人类的感情真的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是谁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又是谁说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子规的微笑很甜美,可是楠智一的心里却很难过。

在他的心里,占清凰已经死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忘记,于是就寻找一个又一个与他相像的人。

而在没有发现子规与清凰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前,云子规对于他也不过就是个相像的人而已,只是相像,用以安慰。可是一次两次的相见,一次两次的剑拔弩张,一次两次却都又有些情不自禁,为什么心里……想要哭泣……

少年看着他的眼神冷漠而疏远,从一开始也明明白白的亮出了敌对的立场。他不是清凰,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虽然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但事实上是不是这么想的呢,然后冲口而出说要得到谁的话是不是也不是无意的。

是谁说,失去的东西也可以换一种方式重新拥有!?如之前所想,再怎么强势,见面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弱势,连说话都需要鼓起勇气,然而鼓起的勇气不见得就会得到回应。

“把手……给我!”

听到声音的子规笑容一滞,面前摊着一只指骨分明不知怎么使用而留下薄茧的手,然而只是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把手给我好么?”

带着哽咽祈求语调的声音不甘心的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子规有些讶异的抬起了头,面前的男子俊秀的眉纠结在了一起,就好像一直都没有分开过,浓重的哀伤流成的是实实在在的眼泪,是眼泪,心里的某一处晃动了一下,记忆之中,这个男子可以微笑可以冷漠,可是什么时候流过泪呢……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眼泪,竟然以这种姿态展现在眼前,惊讶之余连本来的初衷都忘了,竟然就只是这么直直的望着,一秒,两秒……

……

“杀手的眼泪好珍贵呢!”

恍如时间停顿之中响起的带着冰冷讽刺的话语不只冷冻了暧昧不明的情绪,也给了子规一个醒神的空挡。有些了然的望向锦,已经没有了刚刚暴躁模样的少年仍旧显得羸弱,双臂被制眉目却依然桀骜不减,少年锐利的目光凌空而来,子规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心照不宣’。心、照、不、宣?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以……把手给我么?”不依不饶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失落情绪,说是演戏却意外的真实。

子规凝眉,这是唱哪出呢,听说灵魂的本质很难改变,自己的蠢真的是能让人一眼看穿的么,总是自以为聪明,然后就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被骗的团团转。如果我还能继续傻,如果还会为了这样的话而动摇,就是活该被人耍死!

……子规淡然的一笑,似是无奈般叹息了一声。

“好玩么楠先生,你想拍什么戏好歹也先给我看看剧本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接呢!”

行云流水的语调,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尖锐,也不似曾经听到的生疏,好像泉水灌在了耳里,明明清润却难受的要命。少年的眼光一转而过,然而楠智一却仍然抓住了,是有什么在不经意间悄然改变了么,曾经是咫尺之间的距离,而现在越发的飘渺,总之,渐行渐远了,于是又生出了失去的恐惧!

真实的心思,谁又能理解谁,就像一色棋分不清敌我。如果我不说,你会懂么——在,经历了诸多的阴谋伤害与毁坏之后……

子规的笑其实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可是他仍然笑着,心思里一片空白,没有在想怎么样从这个男子的手里逃脱,也没有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仇恨终结,所以,在面前的男子以一个意想不到的速度向着他伸出手,之后忽然又在一个莫名奇妙的声响里弯下身时,他也不过是皱皱眉本能警醒的回转了身体。

远处头发金黄的男子嘴角噙着优雅的笑,左手指尖的火光在日光的照耀下并不十分明显,可右手上仍然没有放下的92式引起了子规条件反射一般的注意。再回身间不出所料的看到墩身在地的男子右手捂住的地方汩汩流出的血迹。如果不是一秒前的一个错身,如果不是那一个错身前的迅捷一拉,如果不是那一拉之前男子向他伸出了手,那么倒下去的又是谁呢……这不是一个小学生数学的逻辑思维题,可是子规想,如果这只是一道题目那么简单就好了。

全部的魂改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锦身后的牵制忽然松了力,苍白的少年终于鼓起勇气一般迈步回转了身体。魂改是不可能叛主的,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在看到那个背着光走向他的男子时,心里却仍然止不住的颤抖。明明心里就很清楚,谈判的对象从来都是封犬良,就算是中途有什么变故,也都不过是小插曲而已。

“有没有受伤?抱歉,我来晚了!”金发男子理所当然的将苍白的少年拥在怀里,少年身体的僵硬丝毫不影响他泰然自若的心情。直到怀里传来挣动的力道,宛如恋人重逢的画面才被彻底打破。

锦垂下了眼捷,如同心里所想,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那个万能的哥哥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甚至是现在好像英雄救美一般的戏码。可是有些事情虽然早就知道,却依然抵挡不住被印证之后就蔓延开来的苍白无力的盛大的伤怀。

我终究——只是你的道具呵……

红色的火光被掐灭,淡淡的火光竟然连指尖都不曾温暖,锦颊边冰凉的触感和苍白的脸色就好像是天生相连,十岁的年龄差距和十厘米的身高所表示的远不止一个兄弟身份这么简单,你我之间所不能够跨越的鸿沟早在那一眼冰冷中就止住了脚步,是你过分凉薄还是我的过分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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