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只是太累了，别的没有什么大碍，”承璋走过去探了探上野的脉搏，目光却始终略带焦灼地落在艾维身上，“现在重要的是艾维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祈抢过话来，“赶快救人啊，你上次不就救了我么，而且你也中了毒还不是活着，还愣着……”忽的苏祈噤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承璋甚至连玄胤脸上都是越来越严肃的表情……

“你不会吧！……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我那次不就……”苏祈上前想抓住玄胤的胳膊，却只是触到了空荡荡的袖管，脸上的惊愕中更是染上了一丝绝望，“你……手臂……”

……“苏祈，够了，我们也没办法，”玄胤伸手揽过苏祈，“……你那时根本就没有中毒，那不过是‘暗’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

……“不可能的！一定能有办法救金毛的！”苏祈挣开了玄胤就要抄艾维扑过去，直接被闪出来的承璋挡住了，“你给我让开！”

“苏祈你冷静一点，我们也在想办法！”玄胤看着眼前肿着眼圈嘶着嗓子咆哮的苏祈，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苏祈——”

苏祈似乎完全没听进去玄胤的话，只是硬用着身子想撞开承璋，无奈本来就有够虚弱，便丝毫撼动不了承璋。

“如果你想比他死得更快，就过去，”承璋冷冷地开口了，“他体内的‘暗’还不稳定，你送上门去正好能被干净。”

苏祈忽然就很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自己作为“祭品”的处境——原来自己不过是为“暗”度身定制的美餐，已经放在砧板上等死了，不过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被吞了之后能够满足投食着的某个要求而已……

可是这个投食者，却是玄胤……想到这里苏祈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不甘——果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起……

原来人生真的可以像传说中的这么苦逼的——逃，逃不掉……不逃，便是死……

苦笑了两声，早就耗尽了浑身力气的苏祈身子一软就瘫倒了下去——然后被玄胤紧紧搂在了怀里。

……

“把他送回到卡纳克神庙吧，或许还有救，”承璋漠然地看着玄胤小心地拭去苏祈颊上的汗水，“我对‘暗’的了解也不够，只能先试一试，不过趁他活着至少你还能拿到那里的图样。”

“谢谢，”玄胤抱起苏祈往不远处停的车里走过去，一个杀伤力巨大的眼神，一边刚从吓愣中回过神的人马上都唯唯诺诺地抬起地上的上野和艾维上了车，“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这次你还是不动手抓我。”

“他是贤者后人，血统原因恶化不会那么快，你还有一段时间，”承璋似乎根本不想去回答玄胤的问题，“……我以为你不会再在乎阵法了。”

玄胤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抱着苏祈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建议你还是别抱有希望能够完成阵法而且不伤到苏祈，”承璋对着玄胤的背影难以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除非他死，否则‘暗’绝不会去找下一个人。”

玄胤没回答，承璋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很快就消失在神庙内部了……

……

……看着怀里熟睡的苏祈，玄胤突然有些想笑——其实某种程度上自己和苏祈是一样的吧，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苏祈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想要起身，却因为车身的颠簸被玄胤紧紧搂住而动弹不得——“醒了？”玄胤轻轻吻了吻苏祈的额头，从镜子里向后看到这幅景象的司机大叔自觉从脑海里删除了某个画面。

“嗯。”苏祈难得的安静，甚至难得的安静之后出现了更为难得的撒娇，“玄胤，抱抱。”苏祈说着往玄胤怀里蹭了蹭，双手紧紧环住玄胤的脖子。

“怎么了？”玄胤轻笑一声，苏祈不炸毛的样子还真是挺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怜爱的。

“没什么，好久没好好看你，我想你了。”手中的力度更加紧了一些，句末的两个字已经沾染上了一些哭腔，玄胤心底抽搐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

司机大叔终于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沉默了，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玄胤感觉到了胸口有一些濡湿，不知是汗还是泪。

“是有很多问题，”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声音，把苏祈本就显得稚嫩的声音弄得有些奶声奶气，“太多了……”

“那，你不问我？”

“你说过等到了一定时机自然就会告诉我的。”连声音里都夹杂了不自觉的口是心非，“我可以等。”

片刻的安静，苏祈阖上了眼睛……

“你不用等了，”玄胤笑着揉了揉怀里苏祈的一头乱发，“但是在告诉你这一切之前，我希望你一定要清楚一点……”

“苏祈，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

“我是烙印那次之后才知道你是‘祭品’的，我没有马上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我能够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或者说我觉得实在做不到我也能够接受失去你，”玄胤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真，苏祈知道，“我知道你不会逃不会离开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你知道……”

“嗯。”苏祈动了动，答应了一句示意玄胤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一直都在骗你，苏祈，”玄胤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2012，那不过是为了你能帮助我找的一个借口……苏祈，没有2012，没有末日，我也不是为了拯救你们来的。”

……“没有什么灾难动乱，没有什么狗屁平行宇宙，永远都就只有一个苏祈和一个玄胤，”苏祈不知是在对玄胤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就算没有末日……我的结局还是一样的不是么？……你愣着干嘛……继续说啊。”

“这个阵法也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寻找的……甚至，客观的来说，我就是那个坏蛋……而所有的人都想得到你……虽然目的可能是一样的……但是承璋似乎无意对你下手了，”玄胤看着高速公路的前方，目光毫无焦点，“我在那时候身处的组织就跟你们现在的恐怖分子基地是差不多的。”……

……“我不过是遵从了组织的命令要得到这个阵法，避免被某些人掌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想必司机大叔没有听懂这段对话，否则断然不似这般冷静。

“在你反对政府这点上你没有骗我，”苏祈的声音里包裹了一丝睡意，“那么，这个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很好奇自己会为了什么而牺牲。”

第四十九章：什么神都是浮云

“至少在你反对政府这点上你没有骗我……既然没有2012，那么这个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很好奇自己会为了什么而牺牲。”

玄胤让人心寒地迟疑了一下，苏祈蹙起眉，然而玄胤那个角度看不到。

“怎么了……不会是什么传说中失落的宝藏吧……没事，那至少说明我还是挺值钱的。”苏祈从来不是个会强颜欢笑的人，故作不在意的话于是只让玄胤的心疼加重了一些。

“不是，”玄胤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苦笑，“可能……比那个还要糟。”

苏祈顿时觉得有种承受不起——这还能更糟？……为了钱送自己去死就已经是极限了啊……对！就是不行！再多钱也不行！劳资的生命可是无价的！

“说白了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的具体用途……”苏祈第一次萌生了把眼前的美颜一脚踹飞的冲动，特么的关键时刻说快点会死啊……“……就是有一本古书记载了某个阵法能够让人获得‘神’的能力而已。”

……“放屁！”苏祈再也忍不下去了，猛地坐直身子差点撞到玄胤下巴，“特么的他让你练法轮功你也要试试啊！人类发展残了啊！越是进化越没脑子是不是！一本破书让你干嘛干嘛你就……”

玄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俯下身子轻轻触了触苏祈的唇角，“这么生气干什么……不过，你这话要是被承璋听了一定会起争执的。”

“什么意思？”苏祈很是嫌弃地擦了擦被玄胤亲吻的地方，“怎么……承璋已经练上法轮功了？”

“那本书可以说是他们那些人的圣经……或者说对我们那时所有人来说都是，”玄胤的表情有点怪，有一点点憎恶，却还有一点点憧憬，“因为担心民间得到这种力量，政府一直执着于寻找这个阵法，甚至已经召集了当时的贤者后人，但是一直得不到完整的阵图……之后由于某次很偶然的契机，我所在的组织了解到阵法的完成只能在你们这个年代……”

“因为只有我才是祭品是不是？”苏祈打断了玄胤的下文，看着向自己投来的略为惊愕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一下，“都很容易想到啦……这种非我不可的好事……”

玄胤看着苏祈脸上本不该属于他的疲惫，心里有一阵酸楚，“我真不知道这是会把你牵扯进来，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别怪自己了，你早不知道会这样……而且我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跟你一起走了……你们都是坏蛋！”苏祈咬了咬下唇，眨了眨发酸的眼睛，“……所以你的组织就把你派出来了？……看来你在你组织里地位很高啊，都愿意眼睁睁地看你变成神。”

“那是因为其他人不敢冒这个险，而且可笑的是……”玄胤说到一半忽然噤声了，低头看着苏祈澄澈的眼睛，那股魅惑劲看得苏祈都有点反应了，“我就是这个邪教尊为的‘神’。”

……

“擦！”苏祈实在受不了这个坑死爹的真相了——这个自己都快托付终生跟着拯救世界的人，在这短短十几分钟，变成了反派不说，居然还是终极大Boss么……而本来是打酱油捞人品福缘饱满的主角的自己，居然变成了正反两派争夺的某个力量了么……于是苏祈简短地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内心——“这不是我想的……我……”玄胤看着怀里人的表情经历了——由惨白变黑，再由黑变回惨白，最后还泛起了一点点红晕——这个诡异的过程，一时间也有些语塞然而怀里人的下一步动作更让玄胤黑线满头——苏祈猛地把埋在玄胤胸口的脑袋挺起来，然后从玄胤身上滚了下去端正坐直了——“属下参拜教主大人！”眼前一个蹭吃蹭喝的臭小子忽然变成了“神”刺激很大有木有有木有！！一个D丝忽然变高富帅了很难以接受有木有！！！

……玄胤黑线——“属下是不是有冒犯过你啊……你其实都不记得了对不对……呵呵，”看到眼前啼笑皆非的情况，玄胤第一想法是——苏祈真的很适合角色扮演……（卧槽都什么人啊），“不要怪罪小的好不好……你看我待你也不薄……而且你也喜欢我的吧……”

“苏祈，停。不然我生气了。”玄胤叹了口气，掐了掐苏祈的脸蛋，一脸正经也掩不去眼里的宠溺，“别闹了。”

还在纠结刚刚话题被引向的方向，然后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即将成为“神”的男人的时候，忽然对上了“神”朝自己投来了夹杂着无奈的严肃目光，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苏祈凑过去蹭了蹭玄胤的脖子，“不过说真的，要是你真的成神了，可以再把我弄回来嘛……所以啊，骚年，不要大意地干吧。”

玄胤很清楚苏祈说的是什么，脸上漾起的笑容更是温柔了，“傻瓜，我怎么舍得你再去冒险，要是你回不来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苏祈一瞬间被这句话弄得怔了一下，喃喃地说，“或许就是那样的吧，‘神’的悲哀……明明拥有了所有人羡慕的东西，却得不到最想要的。”

“所以，”玄胤说着紧紧把苏祈搂在了怀里，“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什么‘神’不‘神’的……都不重要……我们就这样安稳下来好不好，不去找什么阵法阵图的了。”

“可是你的组织……”被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苏祈艰难地提醒道。

“走了一个我，他们也会立新的‘神’。那些人很懂的如何蛊惑人心……看来少了我承璋还是很多麻烦呢。”很怀念的玄胤的略带戏谑的“奸诈”语气。

“可是……”苏祈开始担忧生命危险挣扎起来了——其实也不是玄胤抱得有多紧，只是在这个人怀里，完全无法呼吸而已……

“还有什么可是的，你后悔跟个坏蛋在一起了？”玄胤此时的语气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是威胁，苏祈打了个冷颤。

“不去找阵图是很好啦……但是，金毛怎么办？”苏祈一句话才把快要腻死司机大叔的两人从“秀恩爱”中扯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一阵尴尬的沉默，给了司机大叔良好的透气机会——再这么腻下去司机大叔可能都受不了要有反应了——你说两个男的肿么这么磨人了的！

“最后一次吧，”玄胤微微皱着眉，“就这事安定下来……可能有危险，你就别去了……”

“我要去！我为什么不去！”感觉到曙光就在眼前的苏祈怎能忍受自己被晾在一边——一路上跟着玄胤也挺刺激的嘛，怎么能够让自己忍受被扔在一边独守空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