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先生+番外——Lynol
Lynol  发于:2012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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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走出暗处,走向只剩一口气的主人,男人口鼻淌血,失力仰倒在地上,他努力仰头看向将军,将军眼中是他上下颠倒的面容,丧失血色,气息微弱。

「将?将军?」男人说,大量的血从中涌出,他伸出发抖的手向猫咪,强烈的想要表达什么。

(别说了,大叔。)

那个时候虎斑猫想。我讨厌宠物店,那是个无聊的地方。

我记得柔儿打开礼物箱时惊喜的神情,我记得她母亲独自一人在厨房做菜时哼着的旋律,我记得查尔森曾经想剃掉我的尾巴毛。即使这一切只是悲剧,我还是感谢你把我买了下来。

「回?去?回去?」男人越说越小声,就快没有声音了,「替我?」

代替你什么?将军细长的瞳孔看着男人的眼睛,代替你收拾恶魔吗?你真可悲,人类,你是否曾经明白过你拥有什么?

「将军?」男人动了动咽喉,吞下鲜血,涌出鲜血。

将军看到了,人类脆弱的眼泪,不停涌出,那悲伤的景象倒映在它金色的眼里。

「回去?好好?陪?他?」男人说完,停止抽搐,停止一切动作,包括呼吸。

强烈的情绪涌上猫咪的胸腔,曾经有科学家这样说过,世界上唯一会因悲伤而流泪的动物,只有人类,而那时虎斑猫金色的眼里流出泪水,没有其他原因,没有风沙跑进眼睛,没有空气太干燥的问题。

就只是,因为难过而已。

虎斑猫凭着猫与生俱来的直觉,把额头靠上男人的额头。

(大叔,我死也不要单独陪那个讨厌的小鬼,要,你就跟我一起。)

从此以后,那具小巧的身体里,有虎斑猫的灵魂,有男人的灵魂。

29.

被我按在地上的男孩蹬大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我,他脸上沾着血,但血不是他的,我口中有腥味,温暖的液体流过下颚。

我低头,先是看到男孩靠近腹部的衣服上一点一点的血迹,然后是他手中抓着的剑柄,然后是,没入到只剩根部的剑锋。

好痛。

好痛啊。

混帐,痛死我了!

「布鲁斯!」熟悉的声音急切唤着,可我没有力气回应或回头看他。

那么长一把剑,应该已经贯穿到背后了吧,我的脑袋应该是被肾上腺素之类的东西搅乱了,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个地方是胃吧,怎么办?我后半辈子要过着插管的人生吗?可是我好像是永生,永远都要过美食在前可看不可吃的生活吗?不对,也许我活不过今天了?手表上居然指着十一点五十八分,这算什么,再撑一分多钟我就活过今天了啊!

就在我脑袋坏掉的这几秒间,血又涌出嘴边滴落在查尔森的脸上,他体内的驱魔师看着我,神色凝重,我在剧痛中听见一声弹指,查尔森的眼睑应声阖上,进入睡眠状态。

「白痴!叫你不要插手了啊!」恶魔先生脱开束绳跑来,在我推开驱魔师的时候,缚十字因主人注意力移转出现空隙而让他挣脱,对驱魔师行催眠术。

我费很大的力气才转过头看他,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生气,非常愤怒,同时又像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我试着对他笑,但因为剧痛的缘故只能挤出扭曲的笑容,他扶着我调整姿势,让我坐在地上。

「我要一边止血一边把它拔出来,」恶魔先生严肃地向我解释,「不要痛得乱叫啊。」

我没办法跟他斗嘴,乖乖任他摆布。

伤口上出现淡淡的黑色光球,恶魔先生握住了剑柄,另一只手按住我肩膀,把剑往外抽。

「啊!」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不痛得乱叫。

「再吵我会把它刺回去。」恶魔先生冷静作出残酷发言,我拼命咬紧牙根保持安静,拳头握紧到不能再紧,指甲都陷进掌心里了。

剑尖离开后,黑色光球维持了一阵才消失,伤口结痂,不再有血流出,里头仍隐隐痛着,但比方才好些了。

「都是因为你乱搞的关系,我原本就要赢了!」恶魔先生忿忿不平地说。

「我以为?你刚刚差点就死了。」也许是伤势好转的缘故,我的嘴巴又自动不安份了起来。

「不要再搞这种飞机了,」他很干脆地转移话题责备我,「我才不要再找你了,你不知道一个人旅行一千年很无聊吗?」

是很寂寞吧。跟恶魔先生相处久了,要学会翻译。我露出理解的笑容,希望能宽慰他,结果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

「笑什么笑啦!如果你不是伤患我早就巴下去了!」他生气地骂完后嘟哝一声:「净只会给人添麻烦。」

好熟悉的话?我以前听他说过吗?

「对了,他怎么办?」我看向倒在一边的查尔森问。

「让他老爸的灵魂去投胎吧,你说牧师生病,应该是死灵的瘴气引起的,神职人员对灵异事物特别敏感。」

所以不是恶魔引起的吗?听完解释舒坦多了,原本我还感到愧疚,原来这跟他没有关系。「嗯,要怎么做?」

「用这个。」恶魔先生把拔出来的剑丢到我脚边,「等等我把他的灵魂分离出来,你负责刺他。」

「呃,没别的办法吗?这东西刚刚刺穿我的胃,我有心理阴影。」

「没有。」恶魔先生毫不留情地说。

我叹气,「好吧。」拾起剑,等着。

恶魔先生两手像傀儡师一样摆弄,从查尔森的额间拉出两道淡淡的银光,银光化成两颗光球,一大一小,恶魔先生看了看大的,再看了看小的,思考很久。

「这两个一个是小屁孩,一个是他老爸。」他说,很明显在问我的意见。

「嗯?查尔森是孩子,可能是比较小的那个吧。」

「那试试看吧。」恶魔先生左手一推,小的光球回到查尔森体内,查尔森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

「查尔森?」我开口叫他,他从地上爬起。

「该死,戴维,你为什么要阻——」他话未说完,银光又被拉出来变成光球,查尔森的身体像突然断线的傀儡一样碰地往前倒下,面部朝地。(唔,很痛的样子。)

「你干嘛乱讲啦!灵魂是平等的,不分年龄都是一样大小!」恶魔先生怒斥我,「老爸的比较小是因为是死灵不完整啦,一定是这样啦!」

「你明明知道干嘛还问我啊!」我感觉被胡乱栽赃而回斥。

「我没有想到嘛!都是你的错,你害我没有想到的!」他开始无理取闹。

那样是你的错啊!怎么又算到我头上了?

恶魔先生推了右手,把大的光球送入查尔森体内。查尔森像刚出水的潜水员般猛力换气,但没有立刻醒来。

「布鲁斯,对准了。」恶魔先生改用两手控制那颗小的光球,将它固定在半空中。

我忍着痛提着剑起身,举起剑往光球砍下去,原本预期它会被切成两半,没想到那颗球黏在剑锋上跟着被打到地上,还扁掉了。

慢着,不对吧?灵魂是这样的东西吗?是打下去会扁掉的东西吗?

「我不是说要用刺的吗?你害它扁掉了,人家都要升天了你还这样羞辱他?」恶魔先生又训斥我,「你已经习惯拿刀剑就是要砍人对吧?上辈子养成的坏习惯还在是吗?」

「抱歉。」我不耐烦地说,刚刚确实是砍的太顺手了一点,就像已经练习过上百遍了一样。我拿起剑对着扁在地上的光球用剑尖刺下去,光球瞬间破裂,化成一束束细细的银光往夜空上升去。

「咳?」查尔森咳了一声坐了起来,刚好看见那一束束银光。「戴维先生?这是?」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

男孩安静坐着,看着最后一束银光离开地面,突然明白了似的笑了。

「再见,爸爸。」他说,最后一束银光顿了一下,它好像正看着查尔森,然后它继续往上,消失在夜空里。

30.

十一月的第一天我躺在医院里睡死了。开完刀后我跟医生说我修屋顶时摔下来受伤的,幸好朋友发现及时止血才没有大碍,不过他眼神半信半疑的,想也知道哪有人大半夜去修屋顶。

我只待了一天就办出院,原因是麻醉退掉后我醒来发现照顾我的女护士们似乎有意对我上下其手,想说也没那么痛了便早点回去(重点是她们都长得其貌不扬)。

计程车开到我说的地址,但我在车上疑惑了很久,以为司机开错地方。那个地址(我家)的前院有?

喂鸟平台、喂鸟平台,还有很多的喂鸟平台,跟很多很多的鸟。

一台家具公司的货车停在前院外,几个穿同公司制服的人搬走纸箱,一个先生拿着文件在那里清点着,我冲下计程车跑到那位先生前面:「这是怎么回事?」

「噢,日安,戴维先生,」那先生笑容满面的拿了一张纸给我,用笔敲敲下方一块空白处,「请您在这里签名。」

我接过纸看了一下,计程车叭了一声,司机按下车窗大声说:「老兄,你还没付钱呢!」

「请你等一下。」我塞回纸笔,掏出皮夹到计程车那边付了钱才又跑回来,那张文件显示有人用我的名义订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庭园饰品(大部份跟鸟有关,鸟屋鸟巢的一大堆)订到钜额美金。

好样的。

「布鲁斯!」恶魔先生张着两手站在门口叫我,头上跟手上肩上站了一排大大小小的鸟儿,笑容灿烂,「你怎么不在医院多待几天呢?」

明显是想趁我长期住院的时候乱搞一通嘛!

「跟你介绍一下,这边这两只是格林夫妻,」他往旁看着左手臂上两只外型可爱的鹦鹉说,「不过他们其实是兄弟,所以可以叫它们格林兄弟,你知道鹦鹉有些会搞同性恋。」

那两只鹦鹉听着介绍开始亲密地互相整理起羽毛。

「我才不管咧,你拿我的钱对我的庭院干了什么?」

「我在做爱心事业啊。」他歪过头,隔着连帽站在他头上的那只圆胖猫头鹰也歪过头,圆滚滚的无辜大眼睛滴溜溜看着我,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天还亮着你跑出来吓人干什么?大白天的猫头鹰就给我乖乖待在树洞里睡觉!

「不好意思,那位先生!」我转头对正清点着的先生喊:「这些全部退货!」

「布鲁斯!你这个没有爱心的人!」恶魔先生跟猫头鹰摆出虚伪的泪眼看着我,格林兄弟闭上眼睛紧靠在一起像互相依偎的受害者一样。

这样不对吧,怎么变成我是坏人了?被侵犯的人是我啊,你们这样做对吗?

「布鲁斯,买啦!」恶魔先生闹着,他身上还有院子里树上的鸟全部跟着一齐发出自己的叫声,啾啾叫的咕噜噜叫的呀呀叫的混在一起,感觉就是个大合唱,内容大概就是?

『买啦买啦,求求你,啾啾你,啾啾,我们是可怜的浪者,就跟巴勒斯坦建立前的巴勒斯坦人一样,你不是美国人吗?帮我们建立属于我们的巴勒斯坦嘛,给我们一个家园嘛,啾啾你,啾啾——』

「吵死了!」我不会妥协!绝对不会!死都不会!

稍晚,家具公司的先生带着刚塞下满满现金的信封袋坐车离去了,我确定他离去时的表情是笑容璀璨。

我返身,猫头鹰卡布咕噜噜地哼着歌钻进树屋里,格林兄弟相中一方木制箱型巢开始叼细绳跟草叶回来布置。幸好那对鹦鹉两只都是公的,我不敢想像有新生的小鹦鹉在我家吵吵嚷嚷的景象。

伊丽大概是闻到鸟儿的味道从猫洞钻出来,「喵,喵呜。」它跑到树干旁两脚站起前脚刮着树皮,似乎想爬到树上抓小鸟。

「布鲁斯,叫你的猫离它们远一点。」

都已经建立巴勒斯坦了,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戴维先生!」有朝气的声音响起,查尔森抱着花束和一包东西从人行道上走来,看到我家前院的景象一脸惊讶:「哇,你养了好多鸟!」

「不,那不是我养的。」我说。

伊丽离开树脚望向查尔森脚边的虎斑猫,将军走过去在它面前坐下,两只猫咪开始咪呜咪呜的交谈起来。

「唔,这是给你的。」查尔森把包装好的盒子递给我,手上仍捧着花束。

「谢谢。」

「不用谢,这是当作谢礼的。」

「谢礼?」

「嗯,」查尔森笑笑,换了话题,「牧师先生的病好了,他现在很健康。」

说起来查尔森不知道我受伤的事,所以才直接登门造访吧。

「那就太好了,这束花是?」

「喔,这个啊,」查尔森说着红了脸,「要给那个大哥哥的,算是跟他道歉吧。」

道歉送花,很微妙啊。

「小孩,以后别再驱魔了,」恶魔先生过来抢过花束,「连你老爸都说你没天分。」

「我知道,我会好好念书,将来跟牧师先生坐一样的工作,到时候——」查尔森看着恶魔先生说,脸越涨越红,「到时候请你当我女朋——请你当我朋友!」

说出来了!这小鬼把他想要的事说出来了!居然是个这么危险的家伙啊!居然装作吃螺丝而若无其事地告白!

「朋友可以啦。」恶魔先生酷酷地说,无视那若无其事的表白。

「那我先告辞了,两位再见!」查尔森很兴奋地走了,将军跟伊丽碰碰鼻子道别后也跟了上去。

「那小鬼喜欢你。」我说,觉得内心某处深受打击。

「司空见惯了。」他捧着花束说,一脸得意。

31.

开门走进家里后,我把查尔森的礼物拿到耳边晃了晃,里头发出沙沙的声响,听不出是什么,正要打开的时候,恶魔先生丢下花束,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努力地惦起脚尖。

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吻了。

一开始是惊讶,随之而来的是狂喜,我闭上眼睛,感觉柔软的触感覆在唇上,温暖的舌尖探进,也许是生涩的关系显得动作有些腼腆,我轻轻啮了一口,嫩嫩软软的,真可爱。

我打算吻得更深入,他已经离开,撑直手离我遥远,两眼故作毫不介意地看着我,两颊通红。

「你脸红了,布鲁斯。」他用一副瞧不起的口气说我。

我笑了,脸上真的热热的。「你也是啊。」

「我才没有,你看错了。」恶魔先生不服气地说。

「这算谢礼之类的吗,恶魔先生?」我开玩笑地问,「还是补偿?」

「你想太美了,我才不会为无聊的原因做无聊的事,我会亲你只是因为我想要这样做,那天你有一点帅所以我想要亲你,」他停了一下强力声明:「只有一点而已喔,只有一点点。」

「你话太多了。」我倾身回吻,手放到他腰际。

不料我的手被他推开,「伤还没好就起淫念了?」

「这跟伤没关系吧?」

「小心太兴奋伤口裂开。」他冷冷诅咒我。

我哭笑不得,都快到手的机会就这样溜走很伤心啊,不是伤口的地方会裂开的啊。

我把手放回去,突然感到左边腹部一阵刺痛,恶魔先生这次没拿橡皮圈枪了,直接用手指当支撑点用橡皮圈攻击,不偏不倚打在愈合处上。

「呃!」痛瞬间往内扩散,里头的伤口立刻剧痛起来,我收手捂着伤处。

「看吧,会裂开的。」

那也是被你用的吧?也是,算了,重伤患者确实不宜从事激烈运动。

恶魔先生扬长而去后,我打开查尔森的礼物,掀开盒子,里头放着卡片和一支别致的银十字架,用细细的银链子串着。

我把它拿起来审视,银十字项链?不会是那个吧?什么十字的,缚十字吗?是那个吧,会跑出细细蓝蓝的绳子的那个?我回想起那个画面,忍不住捂住口鼻,有一种鼻血要流出来的感觉,查尔森,这东西送的太好了,我好兴奋、不,我好感动,我能感受到你满满的诚意,查理。

卡片上写着:『我爸爸说这是有护身作用的物品,希望多少能给你带来好的运势。』

你误会了,查理,这东西绝对不是护身作用这么简单的东西,它的用途很广泛的,比如说——

「你在看什么?笑得跟变态一样。」恶魔先生看我开心就不爽。

「查尔森送我的礼物。」

「他还真周到,连下人的礼物都准备了,很明显想讨好我嘛。」出现了,恶魔先生一贯的自我中心发言。

「他是要感谢我,」我努力要扳回一城,「为了他死不投胎的老爸我在医院躺了一天,至少有苦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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