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的冰(第二部)——情殇恋羽
情殇恋羽  发于:2012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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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海赢像得到糖的孩子一般在李繁花的怀里露出沉醉的表情:『自从那晚以后,几乎每晚都无法入睡,昨夜主子突然出现,吓得我在外面都不敢出声。可是,心里却很担心你会不会被……』

『被奕铭非礼?』李繁花轻抚着扑在怀里的海赢,若有所思地答道:『其实,奕铭是个好人。』

『恩。』海赢沉沉地应了声,便呼吸着李繁花淡淡的清香喃喃沉入了梦境。『繁花……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不过,陆裘儿呢?还有少俊……

李繁花也轻轻地合上了眼……他们,会如何?

第四十九章:终释开怀

这几日,陆裘儿有些纳闷。

从皇宫见过颜奕铭后,陆山夫妇两人一面显得有些惊慌,一面却又坚持定要为自己证明身为皇子的身份;而戚少俊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晓他因何事而忙碌,除了晚间的几个照面外几乎都见不到他的影儿;倒是天水居士仍是与平常般的悠闲,偶尔叫上他与一个叫齐玉的少年进食一点茶点。

天水阁虽是人间美景,但现在却丝毫给不了陆裘儿轻松惬意的氛围。即便是初夏鳞鳞的几点萤火印衬在平如镜面的天水池中似与遥空之月争辉的夜晚,也是同样如此。

戚少俊仍然未归。

静静地坐在池边树下的石块上,陆裘儿抱膝看着脚下的池水,一动不动地如同静止的影子。

自从和少俊自隐居地「求阁」回到今安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让陆裘儿几乎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

天知道爹娘没死,所以在这人海茫茫的异地一家人重逢了!

然而,爹娘的流离颠沛、甚至假意自焚而死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其根本的原由却是自己的身份,先皇的子嗣,也就是当今皇上的胞弟。皇上……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先皇?是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人物。爹爹……娘……向来只有陆山与陈玉香而已。先皇与母后?陆裘儿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的亲生父母居然是来头如此之大的角色。

而且,按爹娘的话来说,自己的亲生母亲居然会是受当今皇太后迫害而亡?

陆裘儿很勉强地吞了一口水。

他很明白,颜奕铭是皇上,也是那个皇太后的儿子。

换成是自己,如果爹爹杀了人,那么自己会舍得大义灭亲么?

陆裘儿直直地盯着眼前在黑暗中泛着鳞光的池水,却没意识到陆山也同样在不远处盯着他出神。直到戚少俊像一条黑色的闪电般掠在了陆裘儿的身后。

石块变得有些冷,让陆裘儿移了移身体,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双眼睛。陆裘儿突然想起被戚少俊赎出后自己一直傻傻跟着他时那次没入水中的情景,本来只是想下水冲洗一下身上的泥泞的,却被戚少俊误以为要寻短见,将自己从那浅浅的溪水中抱了出来。

陆裘儿轻轻地笑了一下,在水光下忽明忽暗地照出他艳若桃李的俊俏容颜。

戚少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却瞪向了同样在偷窥着陆裘儿的陆山。虽然心里知晓陆山是为保护裘儿而来,但不知为何,戚少俊并不想让他人看到裘儿的更多。原因只有一条:陆裘儿是自己独一无二珍宝,他并不想和别人分享,就算是他的家人也一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戚少俊与陆裘儿的关系不一般。虽然陆裘儿是皇子没错,不过男好之风……也的确让陆山犯愁,而且还摊上个这样的危险人物……陆山暗叹了一口: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年情急之下,将裘儿卖到了万春楼里,不得已才染上如此「恶习」……

叹归叹,那戚少俊近乎驱逐的眼神却不是三两下就能这样打发的,陆山只得渐隐了身形,消失了踪影。

『裘儿。』戚少俊开口了。

正在沉思的陆裘儿被他的声音一惊,差点呼出声来。『少俊?!』

『不凉?』戚少俊凑到陆裘儿身边,与他在同一块石头上挤着坐下,并张开了手臂将他揽进怀里。

『恩。还好。』陆裘儿笑了笑,看着他把玩着自己的长发,问道:『最近都很晚回来,不会是李公子又让你去杀什么人吧?』

戚少俊一愣,转而如实回答:『没有。繁花最近不是频繁出入宫中便是窝在府里,似乎清静得很。』

『哦。』陆裘儿往戚少俊身上靠了靠,两人都沉默着。

『少俊,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半晌,陆裘儿靠着戚少俊的肩问道。

戚少俊没有回答。

这也是他连日来在苦苦追寻的问题。

陆裘儿是皇子,少说也应该是个王候。更何况,他还是先皇御定的原太子,正统的皇位继承人。说他是属于自己的,那完全是一个自私的想法。虽然戚少俊对于与裘儿在一起日子很是惬意,几乎忘记了自己冷冷清清渡过的近二十年的岁月。但也是如此,让戚少俊看得更明白:只于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上,生活才会过得充实、美满。

自己是如此。

那,

裘儿呢?

背负着皇族的血脉……母亲受深宫迫害……保护他的两位长辈也因此饱经风霜,即便是现在好不容易让真相重见天日,却仍然唯恐有失,葬掉性命。

颜奕铭应当不是那种昏君。为裘儿正身的日子应该为期不远。如若真是如此,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衣食无忧,又可享尽繁华尊荣,正是人生的一大追求。

如果自己一味地与裘儿一起,终有一天势必会害其声败名裂,有辱龙恩……

而且,裘儿如果身在重位,是否还是与以前一样依靠与我,还是未知……

究竟,我是放他自由,还是禁锢在身边为好呢?

我最想要的……不过是想裘儿能够幸福。能够陪着他幸福,那就是我最最想要的。

『我只想能和爹娘一起平平安安地回新月镇过自己的生活就好……』陆裘儿没有注意到戚少俊微蹙的剑眉,轻轻说道:『远离这是非之地,不想要什么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生活。』

『是吗?』戚少俊将揽住陆裘儿身体的臂膀收紧了紧,陆裘儿的话里并没有他:『只要裘儿想,如何都可以。』什么都没有,没说要无候位,也没说要无他。是否表明裘儿意思是取得候位之后与陆山夫妇返回新月镇?

『真的?』陆裘儿听戚少俊这样一说,脸上已如同夜里盛开的昙花尽显妖娆。

『恩。』戚少俊点了点头,『不管裘儿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裘儿……』

『……』

两人的吻许久才分开,陆裘儿温热的脸已尽藏戚少俊怀里。

戚少俊一把拦腰抱起裘儿,大步往屋里走去……

整个天水阁似乎都在两人水中的倒影消失中安静了下来,而谁都不知道,事情却来的比想像中的更快……

第五十章:终成眷属

陆裘儿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隐隐地拉出一丝血线。

颜奕铭面无表情地站在天水阁最大的阁楼内看着突然闯入的众人,并挥手示意桑又其不必阻拦。

『裘儿!』陈玉香第一个打破了因无法接受事实的这死笺的沉静,痛失孩儿的撕心哭喊并扑了上去。『裘儿!裘儿!你醒醒!醒醒!别吓娘!快醒醒啊!』

戚少俊的脸都白了。

看看平躺在地上的陆裘儿,又看了看站在颜奕铭身侧的天水居士,最后定睛在颜奕铭身上。

陆裘儿的手边还有着一只青瓷的盏子,与天水居士手里正托着的那个壶同出一彻。天水居士!!戚少俊左脸抽搐了一下,牙关紧咬:究竟手无缚鸡之力的裘儿碍着谁了?害了谁了?居然要他死!!

陆山与戚少俊几乎同时抽起兵器向颜奕铭与天水居士冲了过去!

「啪哒」!

酒,散了一地,在地上溅出蝶形的翅膀。

戚少俊的剑原本刺向天水居士的,却被一人用剑尖分毫不差地顶偏。仅仅只是剑气划破了天水居士手中的青瓷壶而已。

而那一头,陆山也被桑又其阻拦了下来。

戚少俊沿着那柄雪白的剑看到了一位白衣书生正含笑而立,仿佛他拿的不是兵器而文人雅士所执之扇,因为他很快便挑开了他的剑,并划着完美的弧度挡在了他与天水居士之间。

戚少俊没有时间与他废话,杀手的冰冷已完全在他身上发挥到了极致:『滚!』

他现在只想杀人,与其看到陆裘儿逝去苍白无血的脸,还不如看着别人在自己剑下哀嚎!要让害死陆裘儿的人全都下地狱!!管他是皇上也好!好友也罢!!

『住手!』颜奕铭大喝一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像是排山倒海般冲醒了戚少俊与陆山,同时也让嚎哭不止的陈玉香瞬时收住了哭声。『不是联要他死,是他自己自觉冒充皇氏子嗣,有辱圣恩,才服毒自尽。朕念他有悔过之心,留他一全尸。你们居然胆敢行刺朕!!不怕诛九族么?!』

『呸!』陆山狠狠地吐了一口。『道你是个明君,没想到居然如此黑心昏庸!!待我为裘儿报了仇,再去与例来先皇陪罪!』说罢,操了袖剑便朝颜奕铭扑去。

『拿去!』颜奕铭冷笑了一声,往陆山的方向抛出一纸卷。『这是陆裘儿为免你们为难朕而写的!好好看看!』

陆山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尚未落地的纸卷,展开一看。越看越是激动,『不!不可能!』

『陆裘儿亲口承认的,有何不可能?』颜奕铭在冷笑。『居士也可作证。何况,朕乃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难道还要骗你一人?』

那封信缓缓地在陆山手中跌落,可以从他的话里听出里面所写:『不,不可能的!我和你娘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去安安静静地生活?富贵?荣华?呵呵!那些不是我们所求的啊!裘儿!!爹娘只要你平安地活着就好!早知道,就不要想着替樱妃平什么怨,去追讨什么皇氏的血脉好了!!』陆山跌坐在地,惊得满是泪痕的陈玉香爬了过来,一把揪住了他:『陆大哥!陆大哥!』痛失爱子,夫君又如此,让陈玉香除了呼喊,别无他语。

戚少俊盯着颜奕铭。

陆山已失战意,自己要以一对四,恐怕难以得手。

『少俊。』颜奕铭冷静地在桑又其与那白衣书生身后冲着他道:『陆裘儿对你另有交待:希望他的遗体由你来处理。』

戚少俊皱眉,钢牙咬碎:『颜奕铭!』

『朕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人可以为朕作证!』颜奕铭拍了拍掌,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繁花?!』戚少俊满脸惊色。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想不到李繁花也会卷进此事,而且还会是颜奕铭赐死裘儿的见证人。

『少俊,陆裘儿的确是自寻短见而死。与奕铭无关。』李繁花淡淡的声音,如同他淡淡的人。

戚少俊呆了。李繁花的为人他不是不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撒谎,更不可能害自己。为什么他会站在颜奕铭那边为他作证?裘儿好好的又为何要寻死?

戚少俊有些迟钝地别过头,看着地下安静的陆裘儿,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裘儿要死?!

昨夜两人还温存过的身体,为什么如此冰冷?!

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说好了的,和你的爹娘一起返回新月镇,过你的日子!!有没有我戚少俊都无所谓!!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戚少俊双膝跪地,抱起陆裘儿已经变冰的身体,朝天大号:『啊——!!』

连李繁花都不忍再看戚少俊强忍泪水的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只有颜奕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挥袖离开了天水阁。

『怎么?就这样完了么?』海赢在马上问道。

『当然没有。』李繁花笑了笑,撩起了马车上的车帘。『天水居士让人跟着少俊,随后就送去了龟息散的解药。』

『龟息散?』海赢赶马的鞭子顿了顿。『那个江湖上盛传的秘药?』

『不错。可以让人在三十二小时内陷入假死状态,并瞒天避日,无人能识破。』

『那戚公子岂不是和陆裘儿现在双宿双飞了?』海赢哈哈笑了笑。

『恩。』李繁花放下车帘,脸上扬逸着幸福的笑容:双宿双飞?我们又何尝不是?

『对了,繁花。那个白衣书生是谁?』毕竟是习武之人,对于突然出现的高手都会习惯地询问一番,海赢突然回头问道。

『他?三王府的宝!』

『宝?!』

『恩。』

嘉铭二十五年,诏书悠:陆裘儿伪冒皇太子,毒酒赐死。

陆山、陈玉香揭罪有功,赏黄金千两,封地百户。

碧银国师于同年辞去国师一职,告老还乡。

故事,还没结束。

『主子。』海略克老态龙钟,站在立于宫楼之顶的颜奕铭身后轻声道:『犬子……』

颜奕铭轻叹了一声,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在旁的德妃为颜奕铭披上一件披风,柔声道:『皇上,顶头风大,回宫吧!』

此时,落日如血,酷似燃烧。

颜奕铭心内叹道:为何,只留朕独守这一壁江山?唉…也罢也罢。就让朕守着它,保繁花一个安定平和的世界,成全他与他所爱之人吧!

当即龙袍一摆,在天空中映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远远地投射到另一端在戚少俊怀里小寐的陆裘儿月芽般的眸里:『少俊,你看,天上的那丝云片,好像一条龙……』

『恩。』戚少俊在陆裘儿额上轻吻了一下,算是回答:『是像一条龙。』

『呵呵。』被戚少俊摸得轻痒,陆裘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挠了。好痒……』

『裘儿,』戚少俊将下巴依在陆裘儿的肩上,问道:『你怎么不让颜奕铭给你封个候位?就这样拱手相送,与我这个冷清的人在一起,会不会感觉太可惜了?』

『不会啊!』陆裘儿转过身用手臂环住了戚少俊的脖子笑了:『候位有何用?而且,如果爹娘再继续追讨下去,恐怕不再将是我个人身世的问题,朝庭中想在平安生事的人必定会以此为借口挑出些事端来,到时候,受到影响的就不会是单单的这么几个人,将会是千万百姓了。再说了,少俊不是足矣养活裘儿么?裘儿只要有少俊就足够了。』

『恩。』两唇交叠的缝隙中只听到了戚少俊微弱的鼻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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