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嗯。”我点点头，宇文敏忽然将我扛着抱起，几个点地飞出了敏贤殿。
乾宁阁的灯火通亮通亮的，我甚至还能听见里面传出的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太子的生活，果然可以奢华糜烂。
“二殿下宇文敏到！”还在御着轻功飞行，就已经听见下面的侍卫传来了通报。晋升为太子，果然，不论是从地位，安全，还是享受上，都要高级了许多。
一个平稳的落地，我们恰巧到了宇文诚所在的正殿门口，一前一后，宇文敏带着我进了正殿。
“二哥！最近是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带着疲惫，似乎还带着更多颓废的精气，我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那让我念叨了多久，想念了多久的人儿啊，今日，确是终于可以看见了呢！
“五弟最近又是劳累过度啊？”宇文敏高大身子挡住了我，让我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宇文诚。
“哪里哪里，”宇文诚似是喝了一口烈酒，然后说道，“只怪二哥死活不肯接受这太子之位，我也只好受之有愧，替二哥劳累劳累了！”
“呵呵！瞧五弟说的！”宇文敏带着我，径直走到宇文诚身前，“我听说，五弟最近厌烦了夜夜笙歌的生活，厌烦了长相柔美的女侍，所以二哥今日，特给五弟带了个男侍来，让五弟换换口味。”
“二哥难道不知道我讨厌男……”宇文诚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被宇文敏拉了出来。
胆怯地站在宇文诚面前，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我突然捂住嘴，泪就那样潸然掉了下来，瞬间模糊了双眼。
眼前的男子，真的，还是宇文诚么？凌乱的胡渣，瘦得已经凹陷下去的颧骨，浓郁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睛。为何这样憔悴，为何才刚一见面，就要让我心疼流泪，为何，明知道我会在意，却还要将自己折磨得，满身是伤，满心疲惫。
宇文诚就那样睁大了双眼，也跟着愣在了原地。
“你们都退下吧！”宇文敏的声音传来，一干宫女婢子在他的呼喝下，纷纷退出了正殿，宇文敏也跟着退了出去，并且关好了正殿的门。
“诚！”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上他那张沧桑矍瘦的脸，“诚！”
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任滚烫的眼泪入泉涌。这是我想念了那么久的男人啊！他便是我的天，我的生命，我的太阳啊！
他忽然颤抖着身子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我的脸：“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我真的，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我抓起他的手臂，触摸到我的脸颊，“诚！你摸摸看，我是真实存在的啊，我是那个你时常呼来唤去的小东西啊！”
“健！”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那么用力，那么紧箍，直好似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身体，“真的是我的贱贱，真的是我的贱贱！”
滚热的泪掉在我身上，一颗又一颗，直灼得我想要融化。
“诚！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忽然吻上他的唇，少有的主动，我疯了，这一刻，我是真的疯了！倘若世界上存在一个让我疯狂，值得我疯狂的人，那么，这个人，现在就活生生在我眼前。
“健！”他似是反应过来一般，啄住我的嘴唇，舌像狂风暴一般扫卷回我的口腔，掠夺般的吮吸，侵略式的啃咬，唇瓣脖颈，一路下滑。
忽然，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他的手，忽然辗转到我的身体……
瘦高的身子压下来，坚硬的东西顶住了我的小腹，我的两条腿，水蛇一般盘上他的腰身，只听他俯首在我耳边，轻柔地说了句：“健，我爱你！”
剧烈的疼痛传来，后庭被长贯直入，我忍受着无尽的剧痛，心里却充满甜蜜和幸福。
“诚！我也爱你！”我再度吻上他的眉眼他的脸，他性感的红唇，然后开始在他的奋力下，跟着扭动身子。
大脑轰鸣，仿佛天旋地转，瞬息之间，只感觉，自己好似从之中破壳而出，张开硕大的翅膀随风飞翔，宇文诚，像是一点星火，瞬间点亮了我的我体内的火苗，让那熊熊烈火肆意蔓延，将我烧得不知疼痛，带给我，从未体验过的甜蜜与幸福，温暖与快乐……
“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这三个字，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我一生一世的最爱，是我永远追逐的伤痛。
能够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我爱你”，我知足了，死而无憾，哪怕，梦醒天亮，我依稀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哪怕，辗转过后，他毫无表情地告诉我，那只不过是空有的缘分，是一个夫妻。
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醒。如果这是痛，我宁愿生生世世，都是被你伤害的那个人！
诚，我爱你！
一切恍如隔世，一切宛如梦境，又真实，又虚幻。
睁开眼睛，我与宇文诚，并肩躺在宽大的温香软榻上，我依旧像个小兽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温热的体温灼着我的皮肤，让我的脸也跟着一阵发烫。
宇文诚还没有醒，看着他那浓郁的睫毛，看着他那削瘦的脸，我的心，还是一阵刺痛，俯下身去，在他白皙的俊脸上烙下一个吻，然后甜蜜地笑了，像个刚刚舔尝初恋滋味的小姑娘。
腰部突然被大手勒住，我看见宇文诚的嘴角忽然上扬，情势逆转，我忽然眼前一花，被他整个人按在了底下。
“啊！诚！你竟然装睡！”我脸上更加红晕，他竟然装睡！那我刚才，那宛若女子般扭捏的一吻，岂不是？
“倘若我睡着了，睁眼的时候你又不见了，我该怎么办？”他低下头来，轻啄我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才不会！”我反手抱住他的腰，眼睛地绽放出坚定的光芒，“除非有一天，诚不要我了！否则，我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赖在你身边！你撵不走我了！”
“小东西！”他也跟着轻笑，“说真的呢，以后不许离开我了！”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搂着，继续压下来。
“诚！做太子，不是要很忙么？你不用做很多工作么？”我推开他，虽然我说过，即使负了天下人，也要做这男颜祸水，可是，心里却还是要忍不住提醒。
“嗯！很多工作。”他仰头，“第一个工作就是吃了你！”
“坏人！”我捶打他的胸膛，一如从前，脸上，却还是禁不住荡漾出甜蜜的笑，“快起来穿衣服，太子要忙了！”
“你帮我穿！”他赖在床上不起来，洋洋得意地说。
“好！那也要等我先穿完。”我爬下软榻，寻找衣服。
“你不许穿，你光着！”他忽然露出贼贼的表情，“我穿就好了！反正你的衣服也被我撕烂了！”
“宇文诚！”我恼怒起来，将他的衣服全数丢过去，“你这个臭无赖！”
“哈哈哈！”他终于又露出一如以往的笑，搅得我也跟着笑出来，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住在诚闵殿时那个打打闹闹的年代。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宇文诚迅速跳下床去，第一件事就是用他的衣服将我遮盖。
“还没起来么？”宇文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马上了！”宇文诚不耐烦的声音，“大早上就来搅人家的好事！”
“啪！”一包东西忽然丢了进来，宇文诚顺手接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包衣服。
脸红。此时我只有脸红了。原来，连宇文敏都知道，宇文诚有喜欢撕人家衣服。
“快穿！”像是生怕别人看见一样，宇文诚迅速穿好衣服，然后开始帮我一件一件套。
“你又来干啥？”全部整装之后，宇文诚拉我出寝宫，一脸没好气地对着宇文敏说话。
“带他回去。”
“不行！”像个老母鸡护鸡雏一样，宇文诚脸上立刻露出敌意，好像宇文敏是那个扑扇翅膀的老鹰。
“他在这，会妨碍你工作。”宇文敏讲得从容。
“那也不准走！”宇文诚无理取闹。
“嗯。我走。”我郑重点头。
“你说啥？”他突然转过头来，怒火冲天，“谁刚才说，再也不离开我的？你难道忘了！？”
“只是暂时离开啊。我不想在这里妨碍诚的工作，让千夫指，万人骂。”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宇文敏走过来，就要带我走，“待你工作结束，我自会再带他回来的！”
还不待宇文诚反应，我已经跟着宇文敏出了正殿，然后出了乾宁阁，像敏贤殿过去。
“哎！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抓狂。”我担忧地说。
“放心吧！那么多天他都渡过了，怎么可能现在抓狂！”宇文敏抓着我缓缓降落，远远地，就看见宇文轩等候在敏贤殿内。
“你人气真好！”宇文敏表情满是暗淡。
“小健！早！二哥！早！”宇文轩一脸阳光，“我又来蹭饭了！二哥和小健，不会已经吃过了吧？”
“吃过的人，恐怕是你吧？”宇文敏坐下，依旧清茶。
“怎么会！”宇文轩摇摇头，“打死我也要跟小健和二哥一起吃啊！早饭我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哎！”宇文敏放下茶杯叹口气，“你这话说的不真心，小青瓜不在的时候，你可从来都没来我这吃过早饭啊！”
“呵呵，呵呵……”我汗颜，满脸黑线，感情我又被自动忽略了。
敏贤殿的膳食，从来都很丰盛，我用勺子舀着白粥，在想宇文诚在吃什么，亦或是，早上起来就开始忙，根本就没有顾上吃饭。也不知，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结果，我的担心，果然是正确的，傍晚之时，不待宇文敏带我走，宇文诚自己就跑了过来。
“你来干啥？该做的都做完了？”宇文敏看着轻巧落地的宇文诚，放下手中茶杯。
“蹭饭。”不愧是兄弟，借口都一样。
“饭少，不够你吃。”宇文敏站起身，径直走向宇文诚，“平时那么晚都完不成的任务量，你今天完成了？”
“当然，超额完成。”宇文诚也不理，直接向我走来，“饭不够吃，那少张嘴正好！我就带上我家小东西回去了！”
“够啊！谁说不够？”宇文轩也凑出来，“我现在就吩咐厨子做去！太子哥哥，想吃什么？”
“随便！我家小东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家小东西吃屎，你也吃屎？”
“停！有完没完！”我终于暴怒，这两个人，明明很要好，嘴上总是吵来吵去，真是搞不懂。
日子便是这样过，我以为我是终于找到了幸福，可隐隐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当，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时常在宇文敏的敏贤殿，偶尔也会跟着宇文轩去轩哲殿转转，当然，过夜，基本上，都是在太子同学的闺房里。
只是，这样的生活不可能持久，我总是这样认为。
“小健！”依旧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我正在宇文敏的教导下学习着剑术，便看见宇文轩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看他焦急的样子，似乎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健！”他直勾勾盯着我，眼里满是关心和急切，“你和五哥，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怎么了？”我一脸错愕。确实，我与宇文诚这样，叨扰了好多人，长次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更何况，他是太子，总有一天会成为皇帝，一国皇帝，怎么也不可能立一个男子为后。
后宫佳丽，美人三千，那是必然，可是，想到若是他怀中搂着的是绝色女子而不是我，我的心，就止不住地刺痛，醋意浓烈而狂肆。
“七弟！你快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宇文敏也走过去，揪着宇文轩的衣领问道。
“我今天，本是去给父皇请安，临走的时候，看见凌妃娘娘急匆匆进了父皇的行宫。”宇文轩细细说道，“我一时好奇，就爬到房顶想偷看一下，结果听到，娘娘跟父皇说，要给太子选妃！”
什么！我忽然觉得胸口憋闷，宛若千斤大石砸下来，一时之间，竟然喘不过气来。
七十六、灿烂过后是阴霾
大风呼啸，穿过窗子传进来，宛若阵阵哀号。月亮跟星星都知足地藏进了厚重的云层，只留下一片灰暗的天空。
我的心情，便如这昏沉的天空一样阴霾一样暗淡一样没了炫丽的色彩。
入夜甚久，宇文诚还没有来，我怎么能不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宇文轩说过的话？不！一定不是的，他今天，一定是还有好多的政务需要处理，他一定，过一会儿，就会来找我了！
“不然，我们去看看吧？”宇文敏盯着我那满是焦急的脸，禁不住说到。
“不！再等等！再等等吧！”既然将他认定为我的男人，我就应该相信他，如果两个人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我们，还谈什么爱情，还谈什么海誓山盟，坚定不移？
我惦着脚，俯在敏贤殿的窗子口，直勾勾向乾宁阁方向观望着，只盼着宇文诚的身影，能立刻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将那所有的焦虑，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顾忌和困扰通通抛除掉，让我可以欢喜着听他在我耳边呢喃，只对我一个人呢喃：“健，我爱你。”
只是这冰凉若水的夜，都已经过去了一半，我却依然没有看见半个影子，不忍连累宇文敏，却还是叨扰了他。
“我们走？”宇文敏探询式的问道。
“嗯。”我不安地低下脑袋，暗自揣测着将要发生的事情，宇文诚，他到底是病了，睡了，厌倦了我了，亦或是，其他原因？
思忖之间，宇文敏已经带我飞落在乾宁阁侧殿门外，这里，是宇文诚歇息的地方。
“二殿下，请止步吧！太子他，已经睡下了！”两个婢女诚惶诚恐地将我们拦了下来，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
“你们走开！”宇文敏一脸不耐烦，上前想要将两个婢女拨开，可我，却一把按住了宇文敏。
“敏大人，我们走吧！”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心情沉闷到了极点。
“走什么！为什么要走？还没有见到五弟，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要走！”宇文敏声音高了十几个分贝，似乎想要吵嚷着，让里面的宇文诚听见。
我突然摇晃着脑袋捂住耳朵，全身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敏大人，我们走吧，走吧！”难道他没有听见，那宫阁里传出的粗重的喘息声和吟的呻吟声么？难道他没有听见里面的女子止不住的称赞声，难道他没有看见门口婢女面有尴尬的难色么？
是他们太迟钝，还是我太敏感？是他们太过平淡，还是我太过在意？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我，忽然想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忽然想找个硕大无比的壳，让自己像个乌龟一样地畏缩进去，忽然想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脸，全全埋进泥土之中？为什么？为什么听到那刺耳的声音，我止不住的心酸心痛，想要让自己，快些逃离，这失乐的地方！
“宇文诚！”宇文敏忽然甩开我拉住他的手臂，开始狂暴地大喊起来，“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