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你别这样。”陈立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我又何尝好过了？一头是你，一头是她，你让我怎么办？”

“她动不动要对着我哭，而你动不动对着我冷嘲热讽，我都快被你们两个逼疯了……”

“或许，当初你就不应该找她回来……”

“说来说去，错的倒是我了……好，很好，非常好……对，陈立，你说的对，当初我就不应该找她回来。就算你每天浑浑噩噩连做梦都要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也不应该找她回来！是我多此一举，自作聪明！”

说到底，是我自己活该啊！活该自己的情人爱上其他人，活该亲眼看到他们纠缠的画面，活该每天失眠，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是我自己活该！

心尖锐得疼起来，眼里漫上眼眶，就要掉出来。

我狠狠地把眼里逼回去。潘祖儿动不动对着陈立哭，而我林凡绝对不会和那个女人一样做。

我抬起头看着他，说：“当初我不应该找她回来……那么现在你纠正回这个错误不就好了。”

“什么意思？”

“你们俩个分手。”

陈立看着我，微微蹙着眉头，沉默着。

“你们分手，所有的错误不都解决了。”

“林凡。”陈立抬头看我，慢慢说道：“我不可能会祖儿分手。”他的声音很轻，听在我的耳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你说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和祖儿不可能会分手的。”陈立重复一遍，声音定定，似乎是在借着这句话坚定自己的想法。

“陈立，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垂下眼帘，声音疲倦，满心满眼都是疼痛。

“林凡，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逼你？我这是在逼你吗？”

陈立抓住我的手，把我往房间里拉：“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乖，等睡醒了就好了。”

“放开我。”我声音很轻。

陈立不理睬，拉着我继续往房间走去。

“他妈的放开！”我大吼了一声，用尽力气挣开陈立的手。

陈立没有防备，踉跄几步差点撞到桌子。

“林凡，你别再闹了。”陈立声音沉下来，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我就是要闹怎么样？你管得到我吗？！”我挑衅道。

“他妈的我说你够了！”陈立吼了一声，随手抓过一个东西狠狠朝我扔过来。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又冷又恨，恨不能掐死我。

我反射性地头一偏，险险躲了过去。

“砰！”身后响起了硬物撞击墙面的声音。

我呆住了。

陈立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我。

半晌，他动了动，似乎想要过来拉我。

我推开他，拉开门，飞快地跑出去。

深夜的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飞快地跑着，眼泪不断地流出来。

最后，我跑累了。游魂一样地走在街上。

还有些店铺没有关门，从明净的玻璃窗望进去，都是成双成对。

我在一家店外蹲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

这个城市这么大，却容不下一颗真爱的心，找不到一个怀抱可以投放。

我把脸埋进臂膀里，任由眼泪横流。

第二十二章：魂铃（五）

我慢慢站起身来。街上的店铺早已经关门，除了街边零星亮着的路灯，整个街上空无一人。

我摸了摸身上，刚刚出来的急，钱包，手机，钥匙统统都没有带。这下，连想要住在外面都是不可能的了。

想着要回到那个家里，刚刚轻松了一点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拖着沉重的步子慢吞吞的回去，走到楼下，我抬头看了看，还有亮光。

到了家门口，我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门立刻被打开了。

“林凡。”陈立急急的出来。那脸上的神色，是焦急么？

我没有说话，径自换下鞋，打开房门，走进去。

然而，我还没有走开，手就被陈立拉住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痛苦。

我面无表情道：“陈立，如今你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了，我说过不要和说对不起，偏偏你每次都说。”

“对……”陈立开口，刚说了一个字便止住了声音。

“你看，你又要说了。”

“陈立，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人是我找来的，你并没有强逼着我什么。如今闹到这样，只能说我是自作自受。

“林凡，我们谈谈好吗？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说过话了。”陈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就答应了。可是，今天，听到他的声音，我只觉得心累。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不是说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吗，我想你应该也累了。”

“我……”陈立还想说什么。

“陈立，我是真的累了。”我轻轻地打断他。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陈立放开我的手。

“恩。”我轻轻应了一声，走进房间，关上门。

第二天，等我睡醒，却没有看见陈立。这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他。

我照常过我的生活，吃饭工作睡觉。看不到陈立，心情意外的平静。不开心，却也不会难过。

“恩，钱我已经收到了……没事，那个设计你们满意就好了……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再见。”我挂了电话。心情有些开心，设计终于被别人认可了，这么多天没有白忙。

我打开门，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的脸。刚刚有些开心的心情又暗淡下来。

“林、林凡，你回来啦？”潘祖儿对着我笑笑，那笑有些不自然。

她的脸色极其苍白，连嘴唇也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冷的心肠，我忍不住问道。

“没，没事的……”她笑了笑。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多问。就要进屋，却听见陈立焦急地声音：“祖儿，你怎么起来了？”

“我没事……”

“怎么没事？医生说你刚刚小产，需要好好休息，不然容易落下病根的……”

我刷地转过身，盯着那两人。

陈立没有发现我，，还想说些什么。潘祖儿看了看，急忙拉了拉陈立道：“我真的没事的。”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陈立察觉潘祖儿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神色一僵。

“林凡……”他呐呐的想要说些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

陈立叹口气，对着潘祖儿轻声说：“你先回房去。”

潘祖儿点点头，又朝我看了一眼，回到房间。

陈立陷做在沙发里面。我沉默了，良久，走到他身边坐下。

“上次，我想和你说的就是祖儿的事情……”陈立沉沉的开口。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消瘦，中间骨节凸出，以前没有觉得，现在看起来竟然生出了几分奇怪的感觉。

“上次……就是你生日那天，我接到电话，祖儿小产进了医院，我一时着急才忘记打电话给你……”

“你说不能分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声音很平静。

“恩。我不能对不起她。”

我笑起来。一个能够为陈立生儿育女，能和陈立组成正常家庭的女人，我林凡，凭什么去比去争？

“祖儿过几天要回家去住，林凡，你……”陈立顿了顿，慢慢开口：“这几天你能不能对祖儿好一点？”

“……”

“林凡，就当是为了我……她要回家住几个月，你很长时间不用再看到她了。”

心中漫起悲凉。何止我，其实那个女人也是可怜人，为了陈立做到这个地步。即使明白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对那个女人好。

最多是眼不见为净。

“这几天我不在家，哪天她走了，你再打电话给我吧。”我平静地说道。

“……好。”陈立心中明白，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我刷得睁开眼，心突突地跳动，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因为噩梦的关系，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感觉粘腻腻的。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回过头，看见陈立安静地睡在一边。

黑暗中依稀能辨别出他的样貌——鼻子略微有些尖，嘴巴宽阔但是唇形优美。睡梦中他放缓了面部的肌肉，使得他看起来很柔和。

我往陈立身边靠了靠，陈立长手一伸搭在我的腰上，头往我这边蹭了蹭。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难道陈立醒了？

却看见陈立蹭了蹭，呼吸平缓，睡得十分安稳。

原来是无意识的做法，我松口气。

因为噩梦而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我闭上眼睛，鼻息之间都是陈立的气息，像是午后樟脑的香味，安稳、妥帖，不由就让人安神下来。

自从潘祖儿搬进来以后，我就没有怎么睡好过。每每被噩梦惊醒，便再也睡不着。

这次潘祖儿离开要一段时间，陈立睡到客房来。头几天，被噩梦惊醒之后依旧再也无法入睡，即使陈立在身边也觉得很不真实，深怕下一个瞬间，他便消失了去。

几个星期下来，才慢慢好了些。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吃饭、睡觉、聊天一如从前，陈立对我的态度甚至更加的温柔了些，温柔得都有些讨好的味道了。

看着陈立安稳的容颜，睡意又渐渐席卷上来，眼皮渐渐地有些沉重，我闭眼上，又睡着了。

再睁眼，屋外已经是阳光一片。

床的一边已经空了，我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床铺上有残留着暖意——陈立刚刚起床不久。

刚开门走出去，便闻到了香味。

我摸进厨房，陈立只穿了条牛仔裤，拖了双拖鞋，而上身什么也没有穿，他喜欢锻炼，上半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挥舞着铲子的手臂上有微微的肌肉感，不明显，但是曲线优美。

要不要炒个菜都这么性感啊。

我咽了咽口水。走过去，从后边怀抱住陈立。

“林凡，你醒啦。”陈立任由我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恩……你怎么醒得那么早？”我干脆把全身的重力压在他身上，手在他胸上游荡。

陈立手上不停，翻炒着锅里的东西，笑道：“不早啦，都快中午了。”

“我还以为最多只是早上九点左右……”我嘟囔。

“都要十二点了……我醒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吓了一跳，居然睡了那么长时间，一点没有觉得……”

“哦……”手慢慢抚摸他胸前的肌肤。

没有点着他的火，倒是快把自己烧着了。

我就不信他是柳下惠，我这么动一点感觉都没有。手慢慢摸到下面，在牛仔裤外面慢慢的上下来回摩擦。粗糙的布料包裹出一点形状来，我顺着这个形状慢慢握紧，放松……

……

“你八风不动炒了半天的菜就是个菠菜？”我挑眉问道，一边把碧莹莹的菠菜送进嘴里，端起碗喝了一口粥，粥煮的刚刚好，浓稠得当，喝起来相当的舒坦。

“我看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就想着煮点粥，你不是最喜欢就着菠菜喝粥嘛。”

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味道还行吧……？”陈立看着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我看了他一眼。

“我怕盐没有控制好……”

“我看你刚刚炒菜的时候很淡定啊，该翻锅翻锅该放盐放盐，一样没少啊……”我故意说道。

陈立哭笑不得：“你还真当我有那么大的定力啊。”

“恩。”我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真的以为你那么大的定力。”

陈立笑道：“我要真有那么大的定力，也不至于……”他突然住了口，神色有些尴尬。

我知道陈立想要说的什么。一口菠菜卡在喉咙，突然觉得咸得发苦。

果然，有些事情，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伪装得再像，也是没用。

第二十三章：魂铃（六）

然而，就算是虚幻的幸福时光，都是那么的短暂。

潘祖儿回来了，虚晃的梦境破碎了，只剩下一地残破不堪的现实。

我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反复在油锅里煎熬着，正当痛苦不堪，却又忽然落进了寒冰谷底，从滚烫变成冰冷刺骨，痛苦不堪。

我没有出现幻听吧，刚刚潘祖儿说了什么？

“陈立，这个星期天，我想让你见见我的父母……”

好巧，我正好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了这话，还是她故意讲给我听？

她看见我出来，淡淡地瞥过来一眼，挑衅地模样。

我干脆靠在墙上，挂着冷笑看陈立怎么回答。

陈立显然是没有想到潘祖儿会这么说，一愣，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我想，不用这么急着见家长吧……”

看吧，男人果然是没有几个好东西。我在心中冷笑，虽然我自己也是男人，可是我还是要这么说。

“可是我们交往都这么长时间了，上次我回家，我爸妈还问起我们两事情……”潘祖儿急忙上前说道。

“老人家挺满意你的，说是我们交往了都快两年了，也该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我本来说不用那么早考虑这些事情，毕竟……”潘祖儿看我一眼，继续说道，“我们的情况有点特殊……可是，他们天天唠叨，我也是烦不过了，才答应说让你们见一面的……”

说的真好，理由充分恰当。顺便还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把责任都推给自己爹娘了。

“再说了……”潘祖儿继续说道，“上次在医院你也答应过我的。”

陈立沉默了片刻，才淡淡说道：“我只是不想这么没有准备……而且，我也要顾及林凡的感受……”

“哼，那我还真是感动呢……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尽管去就好了……”我淡淡说道。

“林凡……”陈立无奈地看着我，“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你爱我。”

潘祖儿在一边变了脸色。

“祖儿……见你父母的事情，我想还是推迟一点比较好，我也有个准备。”

“还需要准备什么？”潘祖儿没有料到陈立这么说，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