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宁道:“这可不叫打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可是为什麽你受了内伤?”蓝可嘉忽而道。眼睛瞟向蓝宁因为活动而扯开的衣领一角,三点红斑蜿蜒在锁骨。
蓝宁脸色不自然地一红,下意识合紧了紧衣领。转而道:“平常小伤,没大碍。”
说罢眼神不由自主向蓝尚的方向溜去。
一直未抬眼睛的蓝尚这才抬起头,向蓝允之招招手。又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温和地说:“喝茶。”
然後才不回头地问:“可嘉什麽时候回来的?”
蓝可嘉抬腿坐到允之身边的椅子上,道:“刚。”
“还归队麽?”
“不必。”
蓝尚抬起眼睛。坐在对面的蓝可嘉平静如水,默默对望。
羽卫队员入队三年即可获离队资格。只有任务才回队执行。但要经过严格考核。
蓝可嘉底气十足,显然是通过了考试。
想到这里,蓝尚转而一笑:“後天随我和允之去吴中吧。”
“做什麽?”
“吃大闸蟹。”
蓝可嘉不置可否,回头问允之:“想去?”
蓝允之点点头:“嗯。”
可嘉回过头,干脆地说:“好。我去。”
允之不由回头去看可嘉沈着的侧脸。
突然觉得他变了——起码话少了。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期间,允之说起今日考场表现,避过察觉可嘉出现後有些分神的事情。只是感叹自己表现不佳。
蓝尚捻着茶杯思量,道:“我对你有信心。”
满树桂花纷繁灿烂,远望宛若入画。身边的两个男孩子已经褪去稚气,英挺俊俏。不变的是景物,不停变化的是人。
蓝尚不禁闭起眼睛轻轻道:“三年了啊……”
“三年了,就查到这个结果?”
蓝可嘉和蓝允之走後。蓝尚听着蓝宁的汇报,皱起眉头。
蓝宁点点头:“是。上谷村夫梁大勇夫妇买了这个孩子之後,自己马上也怀上了孩子。只查到那个买来的孩子是梁大勇去省城时从一个流浪的老太婆处得来,再无进一步下落。那个老太婆後去了河东,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没有人知道其他情况。”
“那河东有什麽消息?”
“河东现在暂无消息。淮河年年水灾,今年入秋又有泛滥之势。人口流动极为频繁,如今已难寻踪迹。”
“继续查。”蓝尚放下茶杯。
当初以为他们只是山野村夫的孩子。没想到查到蓝允之的身世之後,却还是查不出蓝可嘉的。
羽卫队的种子队员都需身世清白。人来世上,都有父母。就不信他是石头里蹦出的。
蓝尚转身要走。回屋前突然发问:“为什麽最近这麽没精神?”
一直跟在身後的蓝宁眼中顿现慌乱。
“别跟着了。回去歇着吧。”
满庭桂花飘落,衬托得蓝宁削瘦的脸失去了血色。
回到自己的房间,合了一半的房门被一双手自外向内挡住。一线之隔外,露出蓝衫一角。
“大哥。”
蓝远的声音低低传过来。
蓝宁视而不见,手上用力。那双手却已经溜了进来。捉住门边:“我就想来看看你。今天大哥很不舒服?”
“滚。”蓝宁冷声,手上用力。哪想对面的力气突然消失了。
喀嚓,门带着蓝宁的三分内力合了个结结实实。蓝远的一双手夹在门缝中间。而後就是一阵抽冷气的声音。
蓝宁吃惊,赶快又开了门。看见蓝远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脸。眼神却是喜悦的:“哥。你到底还是心疼我。”
不知该怎样回答。蓝宁僵着脸,半晌才问出一句:“没断吧?”
而後又不禁自嘲一笑。
怎麽会断。兄弟四人里老四却是最壮的。不仅武艺最高,还能对大哥做那种事了。
何必心疼他?
可那个家夥偏偏满脸委屈地撒娇,像小时候那样喊:“疼——好疼。”
恍惚中,蓝远已经闪进门。脚一勾便关上房门,反手一把搂住蓝宁的腰,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脖颈,将衣领掀开一条缝。
斑斑红点顺着锁骨铺了满胸。
“这里瘀了。疼吗?”蓝远小心翼翼地把嘴唇贴了上去,喃喃地重复地问,“还在疼吗?”
43.你是我的
蓝宁眉头一皱,抬手就去推蓝远的脸。但牵动了身上隐秘的痛楚,动作有些凝滞。却被抱得更紧,脉门被扣,而後就全身穴道被点。
然後蓝远便就着这样的姿势将哥哥轻轻抱了起来,压在床上。动情地顺着敞开的衣襟一路吻下去。轻轻解开衣裤,流连亲吻吮吸着双腿之间软软垂着的部位。
蓝宁咬着嘴唇,强忍带着罪意的快感,抽着冷气。愤恨又绝望地闭起眼睛。
最了解自己身体的居然是弟弟。
在温润的裹覆中,灵巧如蛇的舌头让他无法自控。强烈的快感一波高过一波,脑中一片空白的激烈。
皱着眉头颤抖着释放的时候,温暖的手指却点在自己眉心。
“大哥你又皱眉头了。这里还没完全好呢。我心疼。”
蓝远用舌头舔着嘴唇边浑浊暧昧的液体,又低头去看蓝宁两腿之间红肿未退的穴口。伸出食指向里面旋转着探去,换来身下人阵阵抽气。
蓝远轻叹着,怜惜中带着贪婪和渴求。强忍了一下欲望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对不起,昨天弄痛大哥了。我是来帮你上药的。”
说罢将琥珀色带着薄荷香气的油倒入掌心,用两根指头蘸着探进蓝宁的後穴里。
蓝宁难受的扬起头,喉结处皮肤的纹路随着吞咽的动作而颤抖。
“可是,我又忍不住了。帮你这样解决好不好?”蓝远毫无自责感地说着,褪下自己的衣物,胯下的部位已经怒张坚挺。他便不紧不慢地将剩余的药物涂在上面,轻轻扶着贴住已经里里外外涂过药油的穴口。
蓝宁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些恐惧的慌张,更多的却是羞愤:“畜……生……畜生!”
蓝远抬起眼睛,仍旧满脸委屈:“大哥……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亲近。”
蓝宁的声调已经因愤怒发生变化:“老爷今天已经过问了!你再这样,传出去我们兄弟还有什麽颜面立足……啊!”
话到一半,却被意外的撕裂疼痛打断。蓝远粗壮得吓人的肉刃已经毫无征兆地挺进体内。而他眼中的委屈也一扫而光。转而换上的却是霸道的狠厉和怒气。
探下身,对着身下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的面庞一字一句道:“老爷?你眼里只有老爷!你是我的。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说罢狠狠挺动起身体。疯狂地啃咬着蓝宁毫无血色的双唇。
“所以说,宁先生还没好?”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胖胖的大厨望着神清气爽蓝远,分外吃惊。
宁先生是其他人对蓝宁的尊称,皆因他跟随蓝尚多年,又是四兄弟里的老大,性格又安静沈稳。蓝家上下所有人都敬他三分。
蓝远一哂:“还是不太好,尤其胃口差。”於是他便托厨房做了一份清淡的早餐。
大厨立刻竖起一根胖胖的手指:“那实在太好了!”
“……好在哪?”蓝远的脸色快要变成绿的。
“远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说我留了一壶开胃花茶留得太好了。桂花加了山楂和冰糖,开胃养神,正好和点心一起端去给宁先生喝。”
听到哥哥的名字,蓝远神色又缓和过来。竟然有点感激似的:“那就多谢了。”
说罢提着食盒向自己刚刚踏出没多久的房间走去。神色里竟然有点紧张和激动。
临近跟前居然不走了,而是微微扬起下颏,望着蓝宁卧室的大门出神。
露出小孩子渴望玩具一般的眼神。
高高坐在後院桂花树上的蓝可嘉抱着肩膀,将蓝远的神情尽收眼底。
见蓝远进了蓝宁的房间。他坐在树上仰着头想了一会儿,鹞子翻身到了地面。转而朝允之的房间走去。
因为昨夜聊得开心,深夜才睡。蓝允之很晚才醒。睁开眼睛却见到蓝可嘉正从外面回来。
“你去做什麽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
蓝可嘉嘿嘿一笑:“撒尿。但是茅房被人占了,我就在旁边的树边解决了一下。”
“……”允之给他一记白眼。蒙着头又去睡了。
“允之啊……”蓝可嘉欲言又止。
“干嘛?”
“嗯。行李收拾好了。明天随蓝老板去吴中吃大闸蟹。”
“还有谁?”
蓝可嘉没有答话。允之也没有接着再问。
後一日清早,方悦斋後门前已经备好了三辆马车。
远远地蓝致蓝远牵了马车来。蓝宁蓝静却未见踪影。
可嘉从蓝尚身边走过去,接近蓝氏兄弟时冷不防出腿一脚扫向蓝远。蓝远低身迎上,反手切向蓝可嘉髌骨。可嘉也低身一错掌,朝蓝远面门推去。
劲道狠辣,居然像带着仇恨似的。
蓝氏一族效命羽卫队多多年,蓝远自然认得那是一招羽卫队的必杀技“伏虎”。急忙惊叫着跳开:“你小子,一上来就下杀手啊?”
他和可嘉一向交好,可嘉入队前还曾帮他急训了一段时间。说起话来自然口无遮拦。
蓝可嘉拍拍手:“哪里。只是好久没和你过招了,想。”说罢四下一看,“蓝宁大哥没来?”
蓝远面无异色:“大哥不舒服。你想他了?前天不是刚见过。”
可嘉不再就此问题继续讨论,拉着允之的手随蓝尚上了马车。倒是蓝远,站在後面看了会儿老板的马车,转而对身边的马夫说:“启程吧。”
秋有白菊。
从方悦斋到城门要经过一条繁华街道,两旁白菊如霞,蜿蜒一路。
允之无数次路过这里,已经爱上。此时忍不住挑起窗帘,拉着蓝可嘉一起看。
可嘉搂着他的肩膀看着远远近近的建筑,冷不丁道:“禧鸾坊?”
允之好奇地回过头去。虽然可嘉来京城三年,但他从未与蓝可嘉经过禧鸾坊半步。
但可嘉脸上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又接着念下一家店铺的名字:“福昌祥?望肆?”
坐在一旁观景的蓝尚也向窗外望去,望着允之的侧脸,忍不住说:“当年……”
蓝允之抬起脸好奇地望着他,一双眼睛如春日溪水波光盈盈:“当年什麽?”
蓝尚一哂:“没什麽。当年我像你们这麽大的时候,也这麽好奇。”
蓝可嘉也问:“像我们这麽大?蓝老板也是在羽卫队的吧?”
蓝尚却不再答话。而是向外看了看,道:“快出城了。”
44.再像 也不是他
吴中靖水小筑。
临湖。临河。临山川。後院便是一池活水,直通後山山涧。
隔山泉水蒸过的蟹颜色金黄澄澈。蟹肉白嫩,蟹膏丰美。食过一次三日余香。
星空之下温一壶花雕,蓝尚与允之、可嘉细细品尝。头上一轮明月,身後满池残荷。却有种秋日残缺的美感。
三人正聊得尽兴,忽而西边天上亮起一道强光。宛如流星却更甚。炸开一朵火花之後,久久停在半空。
蓝允之脸上挂着几分新奇,蓝尚岿然不动。唯有蓝可嘉脸色顿变。依依不舍地望一眼允之,而後冷下目光:“我离开一下。”
不等其余人等发出任何回应,已经跃身消失在半空中。
徒留满脸惊讶的蓝允之,望着空落落的座位,看看蓝尚,又看看身後的蓝远蓝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显出些惊愕和委屈来。
蓝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斟上一杯花雕:“他去执行任务了。”
“什麽任务?”
蓝尚摇头:“那是羽卫队的信号。见到信号者需在信号下方集合。”
蓝允之怔怔的——可嘉真的是羽卫队的人了……
之前没有如此强烈的认知。虽然经过了最难受的别离,却仍旧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圆乎乎的小男孩。无赖,开朗,机灵又调皮。
而今他不着一词便消失在面前。
因为羽卫队的命令。
不由觉得凄凉。惨然问道:“可嘉何时回来?”
“那要看任务何时做完。”
允之便低了头,用鞋尖踢着脚下的石头。
中秋未至。却觉得冷。
可下一秒手却被握住了。
蓝尚的声音温醇舒适:“怎麽这麽凉?——蓝远,换一些炭来。”
酒壶温在一个盛满热水的精致景泰蓝小盆里。盆下是个小小炭炉。此时炭火正烧得旺。
蓝远看了看蓝尚,又瞥了一眼蓝允之。还是添了些新炭在瓷盆里。
而後就被挥退了。
临走的时候,蓝远在绕至假山後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院中坐着的二人。
蓝允之沐浴在一片星华之中,清冷精致得如仙人。蓝尚坐在他旁边,一手扶着允之的肩头。一双眼睛全在允之画一般的脸上。满目的慈爱和……
他一愣,不敢想自己意识到的那个词。匆匆走开了。
“四、四弟……”这时,一直在旁边的蓝致讲话了。
蓝致长得最高大魁梧,面容黝黑,鬓发根根如针。却是个口吃,说起话来慢慢的,还打着结巴,完全没了面容表现出来的威武气势。倒像只呆头呆脑的憨熊。蓝宁闲来无事就会揉揉他的脑袋。
蓝远扫三哥一眼:“干嘛?”
“大……大大……大哥,没事……事……吧?”
蓝远一皱眉:“你不是也去看他了麽?”
蓝致似还想说什麽。却没有继续说。
假山的另一边,蓝尚已经站起身。头顶繁星负手而立。伟岸的身影宛如青山。
蓝允之忽而想起什麽,抬头问:“当年什麽?”
蓝远低头看他,蓝允之双眸清澈如水。
两人都明白,他问的是出京城时蓝尚在马车中的感叹。
一定另有故事。蓝允之隐隐约约这样觉得。而这个故事,似乎和自己有些关联。
蓝尚伸手在蓝允之头上轻轻揉了揉:“当年你爹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可没你这麽好奇。”
好奇的那人却是他。
因为一时兴起,捅了马蜂窝。成群的黄蜂铺天盖地攻来,就算有一身功夫的少年也慌了神。傻乎乎站在原地被咬成个实心苞米。忽而就有个声音在远处一声大喝,接着平地卷起三丈高的绿色巨龙。
郑朔一双刀舞得密不透风,以内力卷起整棵书的绿叶。片片绿叶飞刀一般,将黄蜂尽数击退,却丝毫未伤到蓝尚一根毛发。
羽卫队营帐里,十八岁的郑朔捧着药酒一点点蘸在火辣辣的伤口上。十六岁的蓝尚含着眼泪,拽着他的袖子喊疼。
那个人就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不哭了。下个月带你去看盂兰盆祭可好?”
蓝尚点点头,眼圈又红了:“可还是疼……”
时光交错,那张温柔的面孔不是眼前这张清澈如水的脸。收回心神的蓝尚对着星空遥遥地笑了笑:“记得上次我吃到你做的五丁包时说过什麽?”
允之顿时想起不久之後自己身世即被揭穿的事情,神情不由黯下去。蓝尚却在他肩膀拍拍:“其实吸引我注意的不是扬州点心。而是你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