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哀(四)——落忆凡
落忆凡  发于:2012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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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除了一个办法以外!一个听起来有些极端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你疯了!”垂下头,闻人郦的双手都不自觉的握紧,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牺牲到这样的地步的!抬起头的时候,闻人郦还是冲着唐易尘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疯了,阿尘!”

唐易尘只是静静地回视这闻人郦,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但是必须有一个信得过的主刀医师!而眼前,闻人郦就是在好不过的人选了,所以,他说了,说了这个听上去有些疯狂的办法。

“这个手术有风险,它需要一个极其细心的主刀医师!”唐易尘缓慢地走到了闻人郦的面前,他的双手交叠着握着手杖,他的神情看不出一丝的犹豫,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同他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唐易尘认定了,他其实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呢?

“不!”抬起头,闻人郦的脸上写满了迷茫,摇着头,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动,“就算我能够拿下这个手术,你怎么就知道手术一定会成功?”闻人郦看着唐易尘的眼睛,这是一双透澈,非常漂亮的完美的眼睛!

“你怎么就能确定术后不会产生排异?!”话刚说完,闻人郦却突然瞪大了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就好像自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闻人郦的神情渐渐地从吃惊到怀疑,最终停留在不可置信!

“你知道的!”唐易尘抬起了手,他轻轻地拍了拍闻人郦的肩头,而后绕过她,缓缓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不是吗?”看着闻人郦转过神面对着自己,唐易尘淡淡地笑了。这份笑容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情感,那么真、那么重!

“孙昶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最重要的,几年前他还亲自为我进行过肝细胞的移植。”看着闻人郦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唐易尘才又继续开口,“我身体里留着的,几乎就等于是孙昶自己的血,所以,不可能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了!”

说完,唐易尘也不说了,他在等待,等待闻人郦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只不过,唐易尘知道,闻人郦一定会同意他的提议的,因为,这是惟一一个可以让孙昶留住光明的办法了!

“为什么?”双手握在了一起,闻人郦看着唐易尘,她不懂,怎么会有人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回别人的光明?!

“欠他的,总是要还的!”笑着,唐易尘答得坦然,很多事哪怕是出于私心也好,其他也好,他已经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了。也许,他只是不想孙昶这么出色的一个人,就这样失去了重要的光明……

第一五六章

过了几天,闻人郦联系了唐易尘。为此,唐易尘又一次去了医院,他们讨论了一下手术的细节和日期,唐易尘便回到了陆峰的住处。

他没有隐瞒陆峰自己的决定,毕竟这个像他弟弟一样的大男生,唐易尘的心里也实在舍不得再去骗他!

本以为陆峰会生气,可是,陆峰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平静。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了唐易尘好久好久!

这样的陆峰让唐易尘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甚至觉得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其实就是在间接的伤害他!“对不起,我总是这样。”唐易尘坐在沙发上,他看向窗边的陆峰,轻声的道歉着。

“答应我,如果将来你一个人,就让我好好的照顾你!”说着话,陆峰走到了唐易尘的面前。他蹲下了身子,并且还是单膝跪在地上的。

看着唐易尘,陆峰的心里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了!他只是知道,自己一直都想守护他,一直一直都很想能够好好照顾他!即使他明白,在唐易尘的心里,早就已经住着一个人!

唐易尘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即便说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到了今天这个份上,却也不得不破碎开来。他这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够遇见如此痴情的人!

“哪怕你不爱我,只要我能够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尽我所能的让你快乐,那也就足够了!好吗,阿尘?”陆峰的脸上有着无奈但却真挚的笑容,他那双注视着唐易尘的眼眸也闪动着真心的光芒!

“谢谢你!”思索了很久,唐易尘最终只是说了这三个字。唐易尘知道,陆峰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一定能的!

看着唐易尘,陆峰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伸手把唐易尘静静地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晚,陆峰是留在唐易尘的房里过的夜!他们之间或许并没有纯粹的爱情,但是,在这样的时光中,他们两个人的心却产生了共鸣!

而这一晚,陆峰的温柔、陆峰的体贴,整夜都满满的伴随在唐易尘的身边……

也许,对于唐易尘来说,他无法许给陆峰一辈子的承诺,他能给的很可能只是一个歉意的微笑,但是,向来都渴望温暖的他,却在这一夜,在陆峰的臂弯间,找到了那久违了的温暖而又温馨的感觉!

陆峰拥有的那一颗年轻又充满至诚的心,就如此简单并且真实的在唐易尘的耳畔有力的跳动着!

手术前的这段日子,唐易尘一直都同陆峰在一起。白天的时候,陆峰会带着唐易尘四处的游玩。而到了夜里,唐易尘也会放任陆峰对他的索求。

唐易尘的心里总觉得他自己对陆峰有着一份亏欠。无论是以前陆峰为了他而受伤,或者是未知的将来。这份情,唐易尘明白自己也许无法真正的去回应!他不否认,他是喜欢陆峰的,但这份喜欢并不能代表就是爱!

或许,这一生,他是注定要辜负陆峰的一片痴心了!

银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了双人床上,床单显的有些凌乱,只是原本在床上纠缠的人儿却早已不在了……

陆峰搂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唐易尘,两个人正静静地泡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头。唐易尘半阖着眼,靠在陆峰的怀里,而陆峰只是静默的搂着唐易尘,轻轻地替他按摩着酸软的肌肉。

还有两天,唐易尘就要去做手术了,陆峰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唐易尘爱孙昶,那为什么他们又要分开?明明那么的痛苦,明明那么的不舍!

“阿尘,如果没有他,你是不是会接受我?”有些话,陆峰想问、想说、更想知道!这些天,唐易尘的表现,其实陆峰心里都明白,他只是不想点穿,不想去打破这片难得的温馨!因为陆峰清楚,他自己是这么的渴望拥有这个人,去守护这个善良却又可悲的男人!

原本半阖着的眼眸缓缓地睁开了,唐易尘的目光静静地落在了水面上。水中有着他同陆峰的倒影,那影子随着陆峰的动作在轻轻的晃动着。其实陆峰的问题,唐易尘自己也有去思考过。

曾经,唐易尘一直都认为,他的人生应该是很平静也很简单的。曾经他认为,他会同自己的父亲一样,在这茫茫的人海之中去寻到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他们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小孩,会组成一个小小的但却是非常温暖的家庭!

也许,没有遇到孙昶的话,这一切都将会慢慢变成现实!然而呢,真正的生活却是残酷的!而他所有的梦想,也在这一天天的循环中,被撕碎、被破灭、被遗忘!他的人生轨迹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令他有些招架不了!

祈少和父亲离开后的这一年间,唐易尘其实已经改变了许多。他不再那么的执着,也不再那么的顽强!他也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痛苦也会难过!经历了那么多,对也好、错也罢,他不想再去强求些什么了!

所以,现在的他想要的就变得更加的简单了!人活这一辈子,也就匆匆几十年而已!虽然无法及时行乐,但最起码,要让自己活的不在后悔!

“没有他,或许,我们也不会遇见了!”这一切都是假设,唐易尘的回答却是他真实的看法。毕竟,没有孙昶的复仇,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踏入那样的地方!“你说呢?”稍稍侧过了头,唐易尘看着陆峰,而陆峰也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陆峰笑了!他垂下头,轻轻地在唐易尘唇上亲了一下!也对,人与人的相识必然有他相交的纽带,而孙昶也许就是他同唐易尘相知的桥梁!

想到这,陆峰的心结仿佛是解开了,那些不安也释怀了!无论如何,现在的他能够留住唐易尘,不管他究竟是为了补偿自己,还是寻求一种慰籍,陆峰不愿再去计较了!因为最重要的是,陆峰清楚自己对唐易尘的感情,那也就够了!

“阿尘,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了!”陆峰拥紧了唐易尘,他的双唇贴在了唐易尘的耳际,说话的时候,那温热的吐息洒在了唐易尘的侧脸上。

听着,唐易尘并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陆峰的呼吸,他的心头仿佛是拂过了一絮青柳,淡淡地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清晨,在第一缕阳光洒入窗子的时候,唐易尘就便睁开了双眼。还是如同这些天一样,他是在陆峰的臂弯里醒来的。缓慢地眨了眨双眼,陆峰仍然安静的睡着,睡梦中的他看上起很安心,年轻的脸庞满载着青春的气息。

悄悄的动了动,唐易尘并没有惊动陆峰。他把陆峰搁在自己腰际的手臂轻轻拉下,抬起了眼,唐易尘轻轻地在陆峰的唇上印上了一吻,然后,他才悄悄地下了床。

洗漱完毕后,唐易尘站在厨房的窗口,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那些早起的人们,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家。人生就是这样,往往越是平淡的生活,才最真实!

陆峰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隐约听见了动静,陆峰起身来到了厨房。唐易尘正在煎着荷包蛋,他在准备着两个人的早餐。陆峰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直到唐易尘转过身发现了他。

“早安!”看见陆峰默默地盯着自己,唐易尘淡淡地笑了。陆峰也笑了,他突然感觉,他们两人就仿佛是新婚不久的夫妻,相对的时刻,有些羞涩也有些腼腆。

慢慢地走到了唐易尘的面前,陆峰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抱,“我会守在你左右的!”

永远,只要唐易尘不要他离开,陆峰知道,自己就永远不会舍得离开他!

第一五七章

出门前,唐易尘亲自替陆峰穿戴好一切,他仔仔细细的替陆峰整理着衣着。从衬衣的领口,到外套的下摆,缓慢地、悉心的!最后,唐易尘抬起了头,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陆峰!

陆峰脸上带着帅气的微笑,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地爱怜。他知道唐易尘的心思,所以,他也就这么任由唐易尘看着。虽然这样的感受有些心酸,但是陆峰尊重唐易尘自己的选择!陆峰爱着唐易尘,这一份爱很简单但很真切!

在陆峰的注视下,唐易尘抬起了双臂,他松开了手中的手杖,任由手杖倒在了地上。他的双手绕上了陆峰的后颈,“谢谢你!”唐易尘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是无意识的低喃,淡淡地笑意挂上了他的嘴角。

陆峰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还是心疼。唐易尘并不是第一次主动的亲吻他,只是,这一次却是如此的用心。陆峰也终于明白,唐易尘不是对他没有丝毫感情的!

这个吻唐易尘同陆峰都吻得很用心,他们彼此的心也在这一刻靠的很近很近……

闻人郦见到唐易尘的时候,唐易尘是在陆峰的陪同下出现的。在唐易尘来之前,闻人郦已经在医院里安排好了一切,她要做的准备有很多,包括隐瞒孙昶他们这一次的手术事宜!当然,这一切全都是唐易尘提出的要求。

“我都安排好了,阿尘,我只想最后问你一次!”看着唐易尘,闻人郦心里总是有些心疼。

似乎是猜到了闻人郦会这样说,唐易尘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后悔的,所有的事情,总该有一个了结的!”唐易尘说话的时候,陆峰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只是为了给他信心一样。

唐易尘转过头,他默默地看着陆峰,对着他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闻人郦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唐易尘脸上安抚般的笑容,看着他身旁的陆峰温馨的注视。闻人郦缓缓地转过身,临走之前,“阿尘,我先去准备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换上了手术服,唐易尘坐在病床上。陆峰站在他的身旁,“我会等你出来,然后,接你回家!”并没有过多的话语,陆峰轻轻的拉起了唐易尘的手,温柔的握在手中。

护士来了,唐易尘站起了身,他最后又好好地看了陆峰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手术室里,闻人郦看着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的孙昶。她亲手替孙昶解下了缠在他脸部的绷带。孙昶的脸上留下了一些伤痕,这都是炸弹爆炸的时候留下的。不过,现在看来,孙昶恢复的还算不错。

手术的事情,闻人郦是瞒着孙昶的,当然同样包括了杜以寒他们。今天所有的医护助手全都是闻人郦自己的亲信,这一切,都是按照唐易尘的要求而安排的。虽然闻人郦很想把实情告诉孙昶,但是,当她看着唐易尘那坚定的神情时,她还是放弃了。

唐易尘被领到了手术室,他见到了孙昶。这是他同孙昶在海边一别后,第一次面对面。闻人郦悄悄地背过了身,所有人仿佛都默契的留出了时间,好让这两个人静静地相处一会。

走到了手术台前,唐易尘静静地看着双目紧闭着的孙昶。他瘦了,这是唐易尘心里的第一个念头。这么久没见了,见到了他,唐易尘才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他忘不了他,就算不想去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

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孙昶的脸,他的脸上有着些伤痕,但是却依旧不影响孙昶的帅气。还是那么迷人、潇洒,那么的完美!如果,从今以后,他将失去光明,唐易尘心里舍不得!

“你会恨我吗?”缓慢地眨着眼,唐易尘抑制着眼底的酸涩,“我还是爱你的,可是,我们怎么能在一起呢?”垂下头,唐易尘有些不舍的抚摸着孙昶的脸颊,他的眼中倒影着孙昶的影子。

悄悄地在孙昶的唇间印上了一吻,唐易尘深吸了一口气。这次见过之后,唐易尘知道,自己将永远也见不到孙昶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手术室的灯亮了,陆峰静静地守在门外。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他想要悉心呵护的人,这一生他唯一的一次用情,“我等你,阿尘,等你一起回家!”

警局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杜以寒已经让那个制作了炸弹的家伙吃了官司,虽然秦拓一直在一旁嚷嚷要直接去宰了那小子,不过,杜以寒还是平静的把事情移交了司法机关处置,毕竟,这是孙昶的意思。

“以寒,那个人不是陆峰吗?”坐在副驾驶座的秦拓看着前方,杜以寒顺着秦拓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医院的门口停着一辆房车,一个青年男子推着另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刚出医院的大门,而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正是闻人郦。

杜以寒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那个推轮椅的青年的确是陆峰。只是,杜以寒也记得陆峰在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了。为什么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应该对陆峰很重要!

“他推的那个人是谁?”秦拓坐直了身子,他也留意到了跟在陆峰身后的闻人郦。皱了皱眉,秦拓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闻人家的人,要不是孙昶执意要将赵家的所有东西都卖给闻人煜,或许,秦拓一定会想尽法子去整死闻人郦的!

杜以寒没吭声,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名字,只是距离太远,他无法确定,更何况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上是蒙着纱布的。看到陆峰身后的闻人郦特意走到了轮椅前,杜以寒对那个人的身份更加有疑虑了。

“会不会是?”秦拓话说了一半,他侧过头看着杜以寒,两个人却同时陷入了沉默。那个名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成为了他们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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