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哀(三)——落忆凡
落忆凡  发于:2012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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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见过好几次,身处悬崖边的自己,在寒风中绝望的想要跨出这最后一步,但是,最终却在梦里看见了唐易尘那坦然地微笑……

孙昶伸手握住了唐易尘的手,他坐在病床前,虔诚的却又默默地亲吻着男人的手背。

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因为我并没有觉得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

请在给我一点时间,当我要离开的时候,我会带着你……

我是罪恶的,同样也是自私的,但是,我愿意为了你放下心底的那一份仇恨……

所以……

我要你陪着我,伴着我一起堕落在黑暗中……

……

唐易尘这一睡就睡了足足两天,在他昏迷的这两天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让人有些意外的事情……

唐易尘醒来的时候,孙昶正坐在一旁看着隔天要主刀的手术安排。唐易尘很安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孙昶。

每当要工作的时候,孙昶的神情就会变得很专注。这个时候的孙昶充满了成熟稳重的魅力,就连同为男人的唐易尘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第八十二章

唐易尘曾经的愿望也是能够成为一名医生,那个时候的他想的很简单,简单的都显得有些天真。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可能了,他的人生已经毁了,而最最可笑的却是,他的一切竟然都是毁在了他在意的亲人身上!

无力的垂下眼,这一份无情的认知让唐易尘那疲惫不堪的心身再度透支。一个就连自己都无法挽救的人,竟然还要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家人!什么叫做自不量力?!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什么又叫做自食恶果?!

脸颊上传来了温柔的碰触,熟悉的感觉正在轻柔的擦拭着那些溢出他眼眶的泪珠。一下轻过一下,也一下柔过一下的。这样的抚触让唐易尘有些紧张,他都不敢睁开眼,紧接着孙昶那沉稳的嗓音响起了,“阿尘,怎么哭了?”

孙昶其实就在唐易尘清醒时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不作声,那是因为孙昶想看看唐易尘的反应,只是他看起来很悲伤,隐隐地透着绝望的滋味。这曾经是孙昶最像见到的,而如今,他却舍不得见到这个男人露出如此的神情!

孙昶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压抑着很多痛苦,也知道这个男人备受着心身的煎熬!而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却都是自己加注在他的身上的,这多少让孙昶有些自责,多少有些痛心!世上的事情,往往很多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就好比自己的心,就连孙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颗心是从何时起留下了唐易尘的人影的?!看着他一天天的堕入黑暗,看着他努力的在绝望的边缘挣扎,自己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彷徨时的自己。

“阿尘,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伏下身,孙昶张开双臂将这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搂在怀里。他的柔情是从为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的,就连孙昶自己都有短暂的愣怔。可是,男人温暖的体温在自己的怀抱中却是那么的真实。

“昶?”唐易尘的双手偷偷地抓住了孙昶的衣摆,他永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他害怕此时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等到梦醒时分,只会留下他自己一人。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的寂寞、一个人的无可奈何……

“我在,我就在你身边!”听得出唐易尘口中的那一丝丝不确定,孙昶的心头仓促的收紧。

轻轻的把男人抱起,孙昶自己侧身靠坐在了床头,他把男人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过去了,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的!”轻轻的拍抚着男人的后背,孙昶满脑子里都是男人无助的眼眸。

“孙昶,我是不是很脏?!”沉默了很久,唐易尘有些沉闷的声音从孙昶的胸口隐隐传来,他的问题有些无奈,却让他纠结在心底很难受,“是不是我看上去就很欠人压?为什么就连店长他也会想要……”

唐易尘说不下去了,他的心再淌血,他很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就真的那么的不堪,那么的需要别的男人吗?

为什么他的亲人,还有那令他心存感激地店长都会那么的想要压上他?他想不明白,越想心口就越痛,一切都只是在不断地提醒自己仇恨自己的肮脏身体,还有那丑陋的灵魂!

“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呢?”孙昶平静的话语透着沙哑,却异常清晰的传入了唐易尘的耳朵了。他的心里有些什么在破碎……

“你是由苦衷的,不是吗?”抬起了男人的下巴,看着他泪眼婆娑的样子,孙昶轻柔的吻去了他眼角残留的泪滴,这是一份发自内心的怜惜。孙昶知道,他与他之间永远都会有一个无法说出的秘密,但是他却依旧不愿松开自己的手。

即使将来的哪一天,这个男人会痛恨自己,孙昶也不想松手,不想更不愿!

“那为什么……”唐易尘抬起了双手揪住了孙昶的衣领,他无助的双眼盯着孙昶,努力的眨动着双眸,却眨不尽那些涌出的泪水。“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我?”唐易尘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他想要一个答案,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能够告诉他这个答案!

孙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数次的占有着这个男人的身体,为了复仇也好,为了泄欲也罢,自己其实也同那些人一样,不是吗?

“别想了,阿尘!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好吗?”用力的把唐易尘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孙昶垂着头,抵在了唐易尘的耳畔,轻声地诉说着。沉默着感受着怀中的男人身体僵硬着,孙昶反复的重复着,那一句句安抚的话语,清晰的传入彼此的心间!

唐易尘感受着那些从孙昶身上散发而来的温柔,他的心渐渐地起了动荡。这个人,曾经给自己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自己应该痛恨他的,可是,这么久了,久的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岁月。

生命里渐渐地有了孙昶的身影,他总是那么的光鲜,仿佛是站在云端的天子,藐视着大地与苍穹。唐易尘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同孙昶站在一个高度,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可是……

唐易尘抬手抹去了泪水,他的目光锁在孙昶的脸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孙昶。原来,自己的心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出卖了自己了。他对孙昶有一份情感,一份说不明到不清的情感。孙昶的温柔、孙昶的专制、孙昶的安抚……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是的让他的心心甘情愿的沦陷!

“你也会离开我的吧!”即使他无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唐易尘清楚,迟早有一天孙昶会远离他。他自己向来就是孤独的,一个人卑微的生活在这样一个冷血的世界里。

“不,我不会离开!”孙昶的话没有丝毫的停顿,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说出了口。这句话一出,孙昶自己还有唐易尘都吃惊的瞪大了双眼,牢牢地注视着彼此的双眸,仿佛是在确认,也好似在寻找着破绽!

“你……”唐易尘的泪水再度落下,他想开口说话,却被孙昶垂下的脸颊挡去了光线,随即,唐易尘就感觉到一个温暖湿热的东西贴上了他自己正欲开口的嘴唇……

孙昶的手托着男人的后脑勺,他吻的很用心,也吻的很轻柔。如果可以,孙昶真的希望能够把自己的心意就依靠这个吻传递给这个人。他不想再逃避了,对于自己的心,孙昶不愿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他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是在不知不觉时,就喜欢上了!他无法接受其他人对男人的窥视,甚至只是简单的交流。无时无刻的,孙昶都想把唐易尘锁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也只能看到自己!

“阿尘,我喜欢你!”孙昶的双唇贴着唐易尘的,他的双眼藏在了镜片的后面,却依旧牢牢地注视着男人的一切举动。他看到了男人吃惊的睁大了眼,就连孙昶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真的对这男人说了,他喜欢他,这骗不了自己。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说给唐易尘听。孙昶的内心,如今有些忐忑,他担心自己的话说的很不是时候。可到这个节骨眼了,在去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一鼓作气一般,孙昶轻啄了唐易尘的唇角,“我不用你现在就回答我,我可以等!但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自己看清自己了!”孙昶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他用下巴抵在唐易尘的肩头,轻声而又缓慢地说着!

孙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怀中的男人逐渐放软的身子,熟悉的体温,还有那淡淡地气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唐易尘依旧安静的靠着自己,他并没有推开自己,这样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定都会变好的!

唐易尘没有在流泪了,在孙昶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地却是代表着幸福的笑容。他自己是喜欢孙昶,只是自己不敢去面对而已。而现在,孙昶说了会等他,还说喜欢他!唐易尘终于在绝望的边缘感受到了那一点点温暖。

“谢谢你!”想不出究竟应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唐易尘只想出了这么三个字,他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示。无论将来如何,起码,此时此刻,他并不孤独!

几天后,唐易尘就出院了,这天是孙昶亲自替他办理的出院手续,也是孙昶开车送他回的家。原本唐易尘想留孙昶吃饭的,不过,因为孙昶接到了一通医院打来的急症电话,所以,他就没有开口。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过来看你!”孙昶亲昵地搂着唐易尘的腰,两个人站在门边。自从前几天孙昶对唐易尘说了那些话以后,孙昶也不再刻意的同男人保持着距离。孙昶知道,自己想要男人的心,他想要留住男人。

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情感,他也就不会在伪装自己,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自然什么都想让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情意了!所以,他会搂着男人,然后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看着男人脸红红的,他自己也会发自内心的愉快!

第八十三章

孙昶回医院去了,这个家里又只剩下唐易尘一个人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也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眼下,唐易尘觉得他的心情是难得的宁静,并不是他逃避了什么,而是因为唐易尘突然明白了,那些压抑着他的事情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

任何的困难和难题,在此时都被他丢在了脑后。唐易尘知道,自己需要一个空间、更需要一点时间,好让他自己可以彻底的松解一下。因为他清楚,他自己的神经已经绷得太紧、太久了!

也不想吃什么,唐易尘直接穿着外套躺在了床上,全身都被包围在熟悉的气息里,很快的,唐易尘就这么沉沉的睡去了。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易尘隐约听见了几声急促的眼睛敲门声,他动了动身子,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一下似乎都要重过一下。

唐易尘被这声音弄得心神有些不宁的,不过,他还是起床去开了门。可门口的景物却差点把唐易尘吓死,“小琨,你怎么了?”唐易尘的双手都在颤抖,他急忙扶住了浑身是血的林琨。

林琨伸手抓住了唐易尘的手臂,牢牢地,仿佛一松手这个男人就会从他面前消失一样。他现在浑身都疼,身上的力气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哥,我把他炸死了,他死了,以后你都不用在去……”眼前一黑,林琨再也支持不了的晕了过去!

炸死了?死了?唐易尘的脑子像被炸开了一样!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林琨杀人了?小琨杀人了?!唐易尘想归想,但是他还是立刻把林琨给死拖硬拽的给弄进了屋。

林琨的个子要高出唐易尘很多,唐易尘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把林琨弄上了床。然后,他去端了热水,又去拿了急救箱,忙忙碌碌的弄了好久才把浑身是血的林琨给打理干净。

唐易尘坐在床沿,他的心神有些混乱,发生的事情有点让他心慌意乱。他的弟弟杀人了?!似乎还是放高利贷给群叔的那批人!怎么办,他是不是该带着小琨逃走?

可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到哪里不都一样吗!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们兄弟两人呢?“陆峰,不能让他回来了,对!”唐易尘突然想起了陆峰,他不能让他在淌进这趟浑水,不能连累他!

陆峰这个时候正在回唐易尘的家的路上,之前杜以寒告诉他,孙昶会送唐易尘出院的,而且刚才孙昶也打了电话给他让他先回去照顾一下唐易尘的。所以,陆峰特意去了大卖场买了些新鲜食材,他想替那人补补身子。

拿着大包小包的陆峰没注意自己背包里的手机一直都响个不停,他只是想着要煮些什么。唐易尘在电话的另一头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电话没人接听,他根本就联系不到陆峰。

过了一会,家里的门铃响了,吓得唐易尘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稳下了心神。只不过一切都在他打开门的瞬间全数瓦解……

陆峰手上拿着钥匙,他刚想开门就发现身后有人靠近,他只是本能的想要转身看一下,却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了他的后颈,“我劝你最好别乱动!”一个陌生的声音就这么慢慢地响起了……

“慢慢退进屋,不然我一枪蹦了他!”门口站着几个统一着装的高个男子,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西服、一副黑色墨镜,包括领头的男人手中那把黑漆漆的手枪。

唐易尘定了定神,然后就按照来人的指示,一步一步的向屋内退入。他清楚,这些人说的话自然不是玩笑话。陆峰的命就在这人的手指间,他绝对不能害了陆峰!

“你们放了他,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等到一行人都挤进了屋子,唐易尘才冷静的开了口!他的目光看上去很镇定,其实他的心里根本就是乱做了一团,任谁都看得出,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没一会,林琨就从卧室里被揪了出来,他已经醒了。他看了一眼唐易尘,又看了一眼陆峰,虽然他整个人都被钳制住,但是他还是努力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为首的男人。

“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他们两个没关系,你们要报仇就冲我来,别唔……”林琨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腹部就被人给狠狠的踹上了一脚,差点让他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你小子胆子挺大,敢炸我们老大的车!”说话的是之前赏了林琨一脚的黑衣人,“不过,很可惜,你炸错人了!”

唐易尘看到林琨似乎被踹的很重,林琨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硬挺的眉头死死的纠结在了一起。他想上前扶一把,却只感觉到一把黑色东西顶在了脑门上,让他也不敢随便乱动了。

“你小子也真够天真的!”用枪指着唐易尘的男人突然开口了,“盯了几天哨,就想炸车!”从语气里,唐易尘能够明显的感觉出不屑的调调,但是,他也听出了一些蹊跷,照这人的话,似乎林琨没炸成!

“好了,去开车,把他们眼睛蒙了,带回去!”为首的那个终于发话了,手下的人立刻按照命令行事。三个人都被绑了,并且还用黑布蒙上了眼,唐易尘知道自己没能让陆峰安全脱困,心里是又着急又内疚的。

很快的,他们三个人就被带到了市郊的一栋废弃的民宅里。这些人替他们解了蒙在眼上的黑布,唐易尘立刻查看了陆峰和林琨的情况。还好,他们都没事,相对于林琨,陆峰的精神头还很好。

“别担心,会没事的!”陆峰朝唐易尘身边靠了靠,他很想给男人一个拥抱,只可惜他们现在,手都被反绑在身后,脚踝也被绑着,单单是想要移动都已经很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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