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迷踪——袁若寒
袁若寒  发于:2012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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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回去吧。”李疑仙无奈地叹了口气,背起惜人,又斜眼看着于寒:“怎么,你以为我要对阁主怎么样吗?”

于寒尴尬地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目前的状况基本上是一团乱麻,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消化这些突发事件。他以为惜人是怕李疑仙的,可看上去又不像那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问题?

一场小小的闹剧很快就平息了,惜人淋了雨不一会就发起热来,吃了药很快就去休息了。李疑仙的怒火终于爆发开来,逮住机会就把盖晓天和龙九一通臭骂。前者眯着眼,左耳进右耳出,只听不答一声不吭;后者则抱怨个不停,噼里啪啦一通反驳:“难得遇到阁主居然亲手包馄饨给我吃,一时高兴没堤防到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又没有你们这种超能力,我中个迷药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的吧。要骂你该骂盖晓天,堂堂一个驭鬼者还中下三滥的迷药……”

“气死我了!你们一个装死人一个话痨,还把我放在眼里没有,要气死我啊!”李疑仙直接狂暴掀桌!

最后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于寒一直没睡等着他,见他进来冷不丁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惜人!”

“为什么这么问?”李疑仙走过去,上铺的于心中了迷药还没醒,睡得很沉,所以也就不顾及什么,直接爬上了于寒的床。

“感觉。”于寒也没什么证据,一切都是他的感觉。

“他是我的主人。”挤进于寒的被子,李疑仙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四肢都缠了上去:“亲爱的,难道你又吃醋了吗?你在乎我会让我很高兴,可是不能随便把咱们阁主拖下水啊。”

“你真的不爱他吗?你发誓。”于寒还是不信。

李疑仙闻言,收起戏谑的表情,严肃地说:“我李疑仙对天发誓,我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爱上阁主,不管是他的前世、现世还是来世。”说完,他把手按在于寒的胸口上:“你的这里为什么这么脆弱?为什么不肯把你的全部都交给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不知道。”于寒摇头,刚才只要一想到李疑仙有可能会爱上惜人,就觉得心里一阵阵抽痛;而当他对自己发誓之后,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喜悦之情。

一团乱麻,是于寒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李疑仙也不再说话,他趴在于寒的胸口,把头靠在他心脏的位置,于寒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用两只胳膊护着。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睡到天明。

28、活死人

这天夜里,于寒睡得不太好,耳边一直有古老的吟唱,一些离奇的画面再次呈现在他的脑中。

随着低如絮语、亦真亦幻的浅唱,于寒脑中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他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眼到之处只有一片银色,天地间尽是苍茫。他抬起头,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下来,织成了一片白网。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寒冷的天气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一切都如此真实。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这并不是梦。

这究竟是哪里?是什么年代?

这时,于寒的身后传来细微的嚓嚓声,他扭过头去,发现一个人影朝前走来。大雪阻挠了他的视线,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发现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披着厚厚的白色皮毛斗篷,罩帽没有带上,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有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上面。他的斗篷很长,拖在雪地里,留下一些不易察觉的痕迹。男人五官俊美,但浑身散发着一种王者的威严。

他朝于寒走过来,却根本没注意到他,或者说,他不屑于注意于寒。

男人朝一个方向走去,于寒本能地跟在他身后,除了行走在雪地里的嚓嚓声,四野一片寂寥。

森林深处,传来水声,越来越大。

这里的积雪似乎少得多,气温也明显升高了。穿过茂密的树丛,一些冒着水蒸气的水塘出现在眼前,池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空中满是雾气。

是温泉,于寒伸手过去试了一下,很烫。

“又把脚泡得这么红。”男人开口,声音似曾相识。

“我讨厌这么冷的天气,你替我把寒冬取消吧。”这个声音于寒认得,是惜人。于寒走过去,发现说话的人坐在池边,穿得很少,脚泡在温泉水里。他的相貌和惜人很像,或者说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在于他没有额头上那颗朱砂痣,头发也是乌黑的。

男人蹲下去,握着他的双脚替他擦干,动作无比温柔:“漓儿,不可胡闹,季节更替是恒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就是我也不能轻易改变。”看他瘪着嘴,知道他不高兴,男人在他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不是帮你造了四季如春的水月仙境吗?你自己呆不住要溜出来。”

漓儿,于寒皱眉,这是惜人的某一任转世吗?可是从衣着看不出年代,眼到之处也没有任何建筑物。

“谁稀罕那什么水月仙境,你把人当鸟一样养,天天呆在那我都快闷死了。”被唤作漓儿的人扭过头去,生着闷气。刚擦干的脚又重重地打在水里,溅起的水花飞溅了两人一身。男人也不气,又重复着刚才擦拭的动作:“你要是闷得慌,我带你去重黎那玩几天可好,他那儿暖和。”

听说要去重黎那,漓儿立刻皱起眉头:“不去不去,那个卫姬着实讨人厌,每次看到我都像要把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一样。”

“好好好,不去。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男人温柔地说着,把漓儿抱在怀里。

“要不我们去你大哥那,我很久没见到他了。”漓儿眨巴眨巴眼睛,娇嗔地说。

听到大哥二字,轮到男人皱眉了,他也没有立刻拒绝,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的鞋子呢?”替他擦干脚,男人却找不到鞋子。

于寒皱眉,这段对话,惜人和李疑仙也说过,他久久地凝视男人,想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点李疑仙的痕迹,可是没有。

漓儿窃笑了几声,得意地说:“我怎么知道,大概是掉到河里了吧。”说完向男人伸出手:“你让我不开心,罚你抱我回去。”男人宠溺地看着他,脱下自己的斗篷裹在他身上:“小懒虫,不想走路就想这种鬼点子,我看从今以后就不必给你买鞋了。”

漓儿的手挽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逗得男人哈哈大笑。

于寒很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无奈风雪越来越大,转眼间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他随即清新过来。

看时钟,天已大亮。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这才猛然想起惜人交代他的事情还没做,昨天让他转交盖啸天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想到这里,赶紧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了半天——那东西不见了!

不见了,于寒惊得把整张床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惜人的态度,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一定很重要。在自己手里弄丢了,如何向惜人交代?

他慌慌张张地拉开门,准备把这事告诉惜人。

刚出门,就看到盖啸天:“东西我拿走了,跟你说一声。”

“吓死我了,还以为不见了。”原来是虚惊一场,于寒擦擦头上的冷汗,见盖啸天死死盯着他看,不免好奇:“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盖啸天摆摆手,收回目光:“抓到程惠的母亲张明珠了,现在在大厅开会,你也去吧。”

大厅里,除了惜人外几乎全员到齐。

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双眼通红,一言不发。一旁的米拉正兴奋地喋喋不休,夸张地讲述抓获张明珠的过程。大功臣,是她对自己的封号。

原来,米拉擅长追踪,能分辨极其细微的气味。昨天李疑仙带着米拉去了程惠呆过的地方,经过几小时的努力,米拉一路追到一个废弃的职工医院。医院已废弃多年,却因为土地问题一直没有拆迁,但住院部的地下室却有人居住的痕迹。有水、食物、各种生活必备品,从衣服和鞋袜牙刷等物品来看,这里住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基本认定为程惠母子。

昼和夜蹲守了一夜,把早晨才回来的张明珠带回紫雷会,而程惠还是不知所踪。

那个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张明珠了。

“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你确定她真的是厌胜诅咒的幕后凶手吗?”于寒低声问李疑仙,这个张明珠五十来岁,体型微胖,一副慈祥的面孔,很难把她和使用巫术杀人的凶手联系到一起。

李疑仙侧过头,也压低声音回答:“问了一早上了,什么也不说。”

“张明珠,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能找到程惠。”听到这句话,张明珠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她咬着嘴唇,依旧不肯开口。

盖啸天走上前去,把从程惠家收来的小鬼瓮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你认得吧。”看见这个罐子,张明珠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哆嗦嗦抖得不像话,却依然一语不发。

“你要假装不认得也没有关系,让我来给你介绍介绍。”盖啸天说完,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这玩意叫小鬼瓮,是养鬼的必备道具。至于什么是养小鬼,我想你比我清楚,这是控灵术的一种,很多堕入邪道的降头师都养小鬼为自己办事。一般的做法是把三岁以内夭折的婴儿的尸体禁锢在瓮里,迫使其魂魄为主人办事。这是一种阴毒无比的邪术,使用者必须极其小心,不然终于一天会遭反噬。”

盖啸天停了一会,看朱明珠脸色发青:“现在我们来说说你这只小鬼瓮,养的可是凶鬼,母亲惨死,腹中尚未见天的胎儿被开膛破肚取出来……而且这只小鬼还是程惠的……”

“别说了。”张明珠痛苦地开了口,眼泪悄然而下,她声音沙哑不已,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大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都是我造的孽!跟我儿子没有关系,求求你们不要再找他了,放过他吧。”

“我们已经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你为什么要养鬼,为什么要对人下厌胜诅咒。区别在于你自己说出来,还是我替你说出来。”李疑仙见状穷追不舍,给张明珠莫大的压力。

“你们杀了我吧,我只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张明珠双手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于寒心软,见不得这种场面,忍不住想开口安慰几句,李疑仙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杀你倒是容易,但你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吗?他们也是别人子女,别人的父母。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死了这么多人,如果不让你恕罪就杀了你,那真是太便宜了。”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张明珠只是反复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发疯一样捶打自己,一旁的米拉和风灵兔赶紧上前按住她。

李疑仙摇摇头,看了盖啸天一眼,对方会意,幽幽地开口:“其实你自己最明白,程惠早就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何必自欺欺人?”

29、帝启

程惠早就死了?听了盖啸天的话,于寒大吃一惊,心里的疑问更大了。

明明昨天才亲眼见过活生生的程惠,可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程惠已死,并无惊讶。再看张明珠僵直着身体,面如死灰,汗水从额头上,嘴巴张得老大却吐不出一句话来。看来盖啸天所言不虚。

“其实程惠在四个月前就被你所养的小鬼杀死了。你从某种渠道得知可以通过厌胜诅咒来维持他的尸身不腐,成为有自主思想的活死人。就假借志愿者之名混到各个社区里,从被害人家里拿到贴身物品,再制作成巫术袋放回去。”李疑仙的口气很平静,但听在张明珠耳里却像吹响末日审判的号角那样洪亮骇人。

她两眼发直,又惊又怕,牙齿咬得当当作响,嘴唇哆嗦了半天。

“忘了告诉你,你做的那些巫术袋我们已经全部回收上来统一销毁了。没有那些子石吸收生命能量,你的宝贝儿子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烂成一滩脓血了。”

张明珠忽然发狂大叫,她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随着怒吼一起扭曲起来:“如果我的儿子要死,我就让你们全部给他陪葬!”

也许是痛苦超越了极限,人在绝望中难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张明珠瞪圆双眼,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咆哮,好像一只负伤的母兽,在绝路上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奋力一搏。

她猛地掏出藏在身上的弹簧刀,朝离得最近的李疑仙猛扑过去。

“小心!”于寒惊叫,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来不及让人思考,他本能地冲到李疑仙身前。

那把弹簧刀不算大,可是刺进于寒身体的时候还是让他感到痛不欲生。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叫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鲜血从伤口处汩汩而出。他捂着腹部的伤口,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耳边传来李疑仙急切的呼声。

渐渐地什么也听不见了,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仿佛远离喧嚣,遗尘忘世。眼到之处的一切景色都模糊了,他努力地眨眨眼,觉得四周很不真实。

于寒的眼前只剩下李疑仙那张精致的脸,他看见李疑仙抱着自己焦急地喊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你为什么这么悲伤呢?看你惊慌的神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手足无措?于寒很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喉咙好像被封死一样,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他努力把眼睛撑大一些,感觉李疑仙的手紧紧压在他的肚子上,有温热的液体从腹部不断涌出。

于寒觉得很累,他最后不得不把眼睛合上,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他的意识尚存,他开始想去世的父母,想自己的弟弟,人生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匆匆而过。

滴答,滴答,滴答……

这是什么?好像水滴落下来的声音。于寒迷迷糊糊地想,下雨了吗?为什么有水滴在我的脸上。他努力张开眼睛,看见李疑仙涌出泪水,一滴,两滴……

你哭了?为什么哭?对了,我替你挨了一刀,所以,我要死了吗?我不后悔,可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于心。

于寒觉得视线完全模糊了,周围越来越暗,他想伸手去摸摸他,可是身体像有千斤重。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在猛烈而迅速的从内侧撞击他的胸腔。

最终化为一片黑暗……

再次清醒过来,身处一座宫殿的大门外。他站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不痛不痒,腹部也没有刀伤。

我已经死了吗?于寒有些不知所措,四下无人,只有一望无边的大地和眼前这座年代久远的大殿。殿门外一列圆柱整齐地排开,汉白玉的石栏和楼梯,红门至少有几米高,金线和漆都已经脱落了,两只貔貅衔着门环。

于寒双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就自动打开了。

空荡荡的大殿,天顶很高,雕刻也极其精美,不难想象出昔日的繁华。

“于寒,我一直期待着于你相见。”低沉的男音直击鼓膜,于寒顺着声音望去,大殿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声音,于寒听过,不止一次;这个男人,他也见过,在不久前的幻想里,于寒见过他在温泉池边和漓儿对话。

坐在王椅上的黑发男人,双手紧攥着一把长剑,紧皱的眉头仿佛是雕刻在了脸上一般,从未消去。他站起来,走向于寒。

他的目光凌烈,仿佛炎夏灼热的日光辐射大地,到处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令人眩晕。

“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儿?我明明被人桶了一刀,为什么没有伤口,还是说我已经死了吗?”许许多多的疑问压在于寒心中,他顾不上害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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