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下+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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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忘了紧张羞怯,只愣愣听着他的话:“公子……是何意思?”

“实不相瞒,在下姓李,名字上明下河,大周荣亲王李明河是也。”他说这话时稍稍扬起了下巴,神情间自是添了几分倨傲。但并不惹人厌,只觉得他本该如此,华贵高雅。

“荣亲王?!”我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从他的一双眼里见到自己惊骇的模样。

“之所以请姑娘来,便是想叫姑娘帮个忙。如果姑娘答应,在下允诺事成之后必定为钟家平反。”他坚定地说道,“如若违约,定叫我李明河死无葬身之地!”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做什么要发这样狠得毒誓?你是王爷,如何能对我一个奴婢起誓?”我一心想叫他收回誓言,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语气竟是如此急切。

他神色一松,嘴角挑起笑容:“那姑娘是答应了?”

我心里又开始跳得很快了,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先说说要我帮什么忙?”

——我纵然想尽了他可能叫我帮的忙,却也没想到他要我帮他陷害自己的主人,助他逆谋篡位!他把做好的龙袍拿出来时,我尚不明白怎么回事,可听了他有条不紊的话,我简直如遇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直冻得心都凉了。

“钟姑娘帮忙的话,李明河不但为令尊平反,还能答应钟姑娘其他要求……”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进我心里去,“姑娘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么?”

那双眼睛带有魔力,我险些脱口而出想要陪在他身边,永世不离!

可是叫我背叛自己的主人,那个善良好心的少年,我岂不成了世间最无情无义的人?到时候要受世人唾弃,死后也要下地狱……

“姑娘不忍心,自是姑娘心如菩萨。但请姑娘想一想,你的主子可曾为你想过?他有说过要为令尊平反的话吗?”他压低的声音钻进我脑袋里,盘桓不去。

的确,从没有人像他一样想过我的境遇,也没有想过我是否该受这么多苦……我挣扎良久,但见他好整以暇看着我,笑容依旧温和。最终,我定下心来,也不管身份之差,胆大地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是成大事之人,奴婢为王爷办成这件事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王爷能、能记得奴婢曾为您效过力!奴婢做这样天人共诛的事情,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有时不得超生……”

“钟姑娘放心,你若下地狱,李明河自当相陪。”他轻轻捂住我的嘴,温柔的话语带着温和的气息拂过来,却是一句千斤重的誓言。

我心里随之迸发出的欢喜有如上元节的烟花,绚烂到迷失了神智,只想着有他这句话,我就是死了又有什么打紧……

——哪想竟一语成谶。

……

当我看见伤痕累累的他被拖去行刑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他这样一个好看的人,却被予以极刑,想必是极大地耻辱。但正如他所言,他下地狱,我必相随……

46.争辩

当下李仲云带着小顺来到聚贤楼,找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小姑娘。时值饭点已过,聚贤楼大堂中人一走了大半显得挺空荡。店小二累了半天,瞧见李仲云两人走进来只在柜台招呼了一声。

“公子请入座——”

“我们是找人。”小顺顶着五颜六色的脸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店小二也看见他被人狠揍的那一幕,见他来显是寻仇的,便不再言语,心下暗暗祈祷待会儿打起来可不要损坏堂中桌椅。

“爷,就是那个丫头。”小顺环顾一圈,身体一僵,低声对李仲云说。

李仲云顺着小顺的指点看去,见到大堂里面左侧的一桌上,一个淡绿色短衫的少女正对着满桌菜肴大快朵颐。桌角边摞着一大叠空碗盘,摇摇欲坠,竟是那个女孩已经吃完的饭菜。李仲云瞧她身量娇小纤细,真是看不出她有如此饭量。

“啧,那花的都是咱们的银子,简直是个饭桶!”小顺恨恨低骂。

李仲云已经朝她走过去,在她桌子面前站定:“姑娘。”

少女兀自埋头大吃,闻声鼻中哼了一声,极不耐烦的样子。她扒完碗中最后一点饭,然后一抹嘴巴抬起头。

一张小巧白皙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秀丽,眼眸转动时由内而外的透着股灵动之气。她头上分扎了许多发辫,漆黑好看,其间又交缠着一些小铃铛,。身上的淡绿色衣裳短襟短袍,露出同样白嫩的手臂和小腿,正如小顺所言,少女左臂上缠着一排银钏。

这样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少女,直把李仲云看得心里一荡,感觉像是偶遇山间精魅般奇异。

李仲云愣神间,这少女的神色却是大变。她瞪大一双秋水杏眸,泉水般叮咚清脆的嗓子扬了起来:“是你,坏流氓!”

“大胆!敢对我们爷出言不逊!”小顺听了立即怒道。

“哈,是你这蠢蛋!瞧你被打成了酱猪头,这下又来讨打么?”少女一见他,挑起眉梢讥诮地看他,嘲弄道。

“我们王爷来捉你去见官,你休要得意!”小顺本想骂回去,但顾及到自己主子在跟前,只能恫吓道。

而这当,李仲云却在惊异中,他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少女,自然不明白她为何上来便叫自己坏流氓。

小顺见李仲云一时没说话,也不敢一个劲擅自开口,便眼巴巴看向他。

李仲云接到小顺的求救目光,再看少女正如乍毛的小猫似的瞪着他们两人,于是说道:“姑娘可认得在下,为何出口伤人?”

“你少文绉绉绕圈子,我可不懂你们汉人这些礼仪。我只问你,当年在草原上,你杀了我的银翼,夺了我的乾坤袋,还要过来摸我的肩膀,你是不是流氓?”少女一手叉腰,理直气壮质问他。

李仲云愣住,脑袋里开始回想自己在草原上的种种,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在大王子长白的婚宴上捉到的那个小女贼,心里惊诧不已,没想到两人竟然在几年后仍能见面。若非少女提起,他是绝计想不起来的。

那个既狠辣又娇柔的女孩子面庞和此时面前婷婷少女的脸重叠,虽隔着时间,但却丝丝重合。那时他就觉得这女孩子很灵气,现在亦是如此。

李仲云想到此,不禁浮起笑容:“想不到是你。说起当日之事,我虽然有点不怜香惜玉,可你偷人东西在先,用毒蛇咬我在后,我本想劝你放下东西离开,而你非但不听还要伤我性命。我只不过踩死那条毒蛇,碰你肩膀也是为了摘下你装东西的袋子……你说说我哪样事情做得不对?”

“样样不对!你可知在南疆找一条银翼那样的小蛇费了我整整五年功夫,训练它只听我一人命令又花了八年时间。我本来只是想拿它吓吓你,你却出脚残害了银翼,费了我十三年的功夫。难道是你对?”少女丝毫不停顿地反问。

“哦,那姑娘今年芳龄啊?”李仲云看她虽是初具模样,但眉眼青涩,估计还没成年。

“十六,”少女脱口而出,复有警觉起来,“你问这做什么?”

“看来姑娘三岁不到就会满南疆的跑着捉蛇了,在下佩服。”李仲云反话正说。

“哼,你管得着么!”少女反应过来自己吹嘘过头,摆出傲气的架势一喝,接着道,“其二,我早就耳闻你们大周和草原乌兹在打仗。刚才听这酱猪头说你是王爷,既然身为大周皇室,就该恨透了乌兹才对。我偷他们一些物什你该高兴才对,不帮着我偷些也就算了,怎么反倒要帮着他们捉我?莫非你是要对外通敌对内叛国?”

李仲云暗叹这小丫头牙尖嘴利,面上不动声色道:“大周就算和乌兹敌对,也是光明正大打仗胜出,从来不做卑劣的偷盗之事。你偷东西我若还帮你,岂不是丢了大周皇室的脸?”

“你虽然口中这样说,可看你言下之意处处袒护乌兹,提其也无愤慨之色,显是和乌兹关系匪浅。否则你当时怎么能在乌兹人的地盘上来去自如,还被当成上宾?”女孩眼珠一转,再度质问。

“姑娘不也在乌兹地界来去自如?至于在下为何能被视为上宾,其中原因比较复杂,一时说不清楚,而且咱们并非在讨论我的问题。”李仲云发觉这小丫头很有本事能让自己跟着她的话头走,于是急刹车停住,回归正题,“听我府上的人说,姑娘偷了他的钱袋不但拒不奉还,还叫人打了我的人。姑娘这样做可欠道理。即便姑娘是皇亲国戚,犯了罪亦要处罚,而且我大周历来重罚偷盗罪。在下好心奉劝一句,姑娘还了钱袋,咱们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各走阳关道。”

两人争辩时,早有店中的人围过来凑热闹。众人听着李仲云句句占理,语气客气温和,自然纷纷点头同意他说的。

“什么钱袋?你只听这家伙片面之词,有何证据说我偷了你的钱袋?”少女扬着尖尖的下巴,绝不妥协的样子。

“我的人绝不会平白污蔑姑娘,姑娘大吃大喝的银钱是哪里来的?”李仲云边问边向她身上瞅着,想看看是否有自己的钱袋。

小顺眼尖,一把抄起地上一个瘪瘪的钱袋,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出来里面分文不剩了。他捏着钱袋冲到少女面前:“这就是证据,你把我们的钱都花光了,拒不承认又打人,一个女孩家好个厚颜无耻!”

“小顺。”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李仲云怕这少女面上挂不住,连忙低声喝止。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少女的脸皮厚度,对方压根连一个睥睨的眼神都懒得给小顺,冷哼一声道:“我还说这钱袋本来就是我的呢,你这钱袋上有你的名字不成?”

小顺被她用同样的话噎了两次,胸闷到要吐血三升,偏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非也非也,姑娘,你可知这钱袋是用哪种绸料所制?”李仲云似乎早有准备,听了后施施然问道。

少女微怔,随即道:“这钱袋稀疏平常,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要专门找布料做?你少故弄玄虚诳我。”

“我没有骗姑娘,帝都人人皆知名门望族都是注重身份的,身上东西哪一样不得精细到完美?这钱袋即是我们的,我自然知道它是什么布料做的。”

“那你倒是说说它用什么做的?”

李仲云接过小顺手上的钱袋,微微一笑道:“这个钱袋是做女子衣裳时裁下来的古香碎锻做成,因为它是个故人赠与我的,是以钱袋内侧还绣着她的名字。在这儿还请各位做个凭证,看看李某说的对不对。这内侧的名字,乃是‘红衣’二字。”说完便要将钱袋翻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一辨真伪之际,李仲云只见眼前一事物晃过,竟如闪电般将他手里的钱袋抢了去。他下意识要去捉那东西,手指刚感受到一抹动物皮毛的光华,脸颊上倏地一疼,让他立刻缩回了手。再一摸脸上,只摸下来一线血迹。

“王爷!”小顺惊叫,只见李仲云眼皮下的脸上赫然便是三道血口,像是动物尖利的爪子刮出来的一般。他惊怒交加地瞪着少女,“你好大的狗胆,竟敢伤我家王爷!你是活腻歪了么?!”

一圈看热闹的人齐齐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也不知是向着哪一边的。

少女闻言却有恃无恐,嘴一抿呼出个低低的呼哨,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貂便飞入她的胳膊上,嘴里叼着的就是钱袋。

“我今年刚刚及笄,怎么就能活腻歪呢?你说话好不讲理,我也只能用拳头招呼你啦!”她话音方落,动手打小顺的两个大汉就挤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似乎只等少女一声令下,便要拆了他们二人的筋骨。

小顺被狠揍一顿后又见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嘴里也没了气势:“你……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少女斜着眼睛挑衅道。

李仲云只觉得脸上伤口刺痛难耐,心里不由担心这貂是有毒的,他看少女叫了人来要动手,脸色一沉已不复刚才的和颜悦色:“姑娘这亏心事做得还真是蛮横无理,莫不是真当在下好欺辱不成?”他的声音不大,但神色怒气昭然,话音未落人先动,他离得少女极尽,一个闪电般的伸手就拽住了对方的手腕,手劲一带便把她反手压住。

这一个动作很快,不等两个大汉反应他已经把人控制住了。然而紧接着他手背上一个锐痛,却是那只貂护主心切,蹿到他手背上满口尖牙咬了上去。

李仲云心下正怒,也顾不得貂有毒与否,另一手狠狠揪起貂儿攥在手中。那貂儿自是不肯安分,呲呲尖叫几声又开始咬李仲云的虎口。

“放了我的雪貂!”少女也极是心疼这只貂儿,唯恐李仲云像踩死自己的小蛇那般一个手劲勒死貂儿,当即变了脸色叫起来。

“非是在下有意刁难,姑娘自摸良心问问,在下好言相劝只要姑娘奉还盗银咱们便各自无事了。可是姑娘却出手伤人,可叫在下如何讲理下去?”李仲云愈发攥紧手里的貂儿,那少女想是非常心爱这只貂而不敢反抗。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仅凭一只手根本没办法完全制住她。

“呸!你只会欺负我!你个伪君子、真小人、臭流氓、王八蛋、直娘贼……”女孩不敢轻易反抗,小嘴一撇,大声叫骂起来。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学来的,一张口犹如长江水泄停不住地骂着,偏还没有一个重复的词儿,不管是隐晦的还是市井中最低俗的骂人词汇,她都信口拈来。

两个面目凶狠的大汉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也只是呆呆地戳在那里不敢动。少女分明是先不认账后不妥协的态度众人尽收眼底,只因她长相秀丽不惹人厌,她这番作为下来大伙儿也就当看个热闹。更有人扬声要李仲云发扬君子风范,放了这少女便是。

李仲云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少女骂得口干舌燥停住了嘴,他才淡淡问道:“可骂够了?”

“还没有!你等我歇歇,我继续骂你!”少女立刻反驳,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倔强。

“好说,你歇着吧。”李仲云转头吩咐小顺,“别看了,小顺,去报官。”

小顺应一声是,拔腿便往外跑。

“你报官就了不起么,你怎么不报到皇帝叔叔那儿去?你不是王爷么,你好威风,我自会让皇帝叔叔打你的板子!”少女脖子一梗,声音又太高了八度。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少女的灵动全在里面,即使尖声叫喊也像百灵啼叫,只不过这只百灵是被人扼住了羽翼罢了。

李仲云大感奇异:“你是公主?”

“谁稀罕当公主!我不是,我不是!”女孩大声叫道。

李仲云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听这少女嘴里颠三倒四捞不着一句实话,心里烦得很。脸上手上被貂咬到的伤口都越来越疼,更是烦上加乱……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忽听得门外几声马嘶,众人看过去时,只见十几个白金铠甲的皇宫侍卫持着兵器凛然而入。

“属下叩见王爷、竜鹿公主。”一行侍卫径直来到李仲云和少女面前,单膝跪地后齐声道。

帝都大半都是王族贵戚,是以见到这种场面,聚贤楼中的人也只是自动让开地方,并不惊奇。

李仲云不好再挟持着人,只得放手,但那貂却还是攥在手中。少女气愤地哼了一声,紧紧盯着自己的貂儿。

“不知各位侍卫大哥有什么事。”李仲云虽然还在生气,但对不相干的人仍是以礼相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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