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上+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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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外人在不用拘礼了,”李曜神色也是淡淡的,“今天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是,父皇。”李明乾稍微转过身面向一边的李仲云,“虽是自家兄弟,但上次多亏七弟救命之恩,大哥在这儿谢恩了。”说着深深行了一礼。

“应该的……”李仲云被一朝太子这么谢,脸上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时他也不是纯粹的从太子安危考虑的。

虽然他没有在李明乾表情眼神中看出任何感谢的意思,但也没看出其他。以后两个人都在宫中,见面机会必然很多,他要小心应付着才是。即使没有亲身感受到背上被开一刀的滋味,每每想起来同样让他心里发寒。

殿内很安静,间或几声玉箸和碗壁相撞的轻响,并无一人说话。

“吃得这么少,不合口味吗?”李曜看了半晌,只见少年拿着筷子在几个青菜中慢吞吞地逡巡,半天下来也没吃下几口。

李仲云的确饿得狠了,不想再做表面文章:“回父皇,儿臣不喜欢这些甜菜。”

好么,一桌子的菜倒是不少可就是都甜得要人命。偏偏李仲云是个不喜甜食的人,除了水果之外稍甜一点的东西都能让他胃难受半天。相反,那些清苦或者香辣的菜式他倒爱吃。

“……那待会儿就让人重做些菜来,”李曜也没真正动几筷子,“反正时间还早。”

“对不起……”李仲云放下筷子,轻声说了一句。

——只怕这些菜都是李明渊最爱吃的,皇帝特意叫人都做出来没想到自己根本不买账。辜负了皇帝的一番心意,李仲云自觉很歉疚。

李明乾似乎没注意到饭桌上稍显冷滞的气氛,自己优雅有序地吃着饭菜,那种举手投足间所显示出来经久形成的贵族教养,让人看了心中赞叹不绝。

等新的菜端上来,李仲云早就饿过了劲儿,勉强吃几口再吃不下去了。李曜没说什么,简单交代几句便让福东海带他回自己的寝宫去了。

时至暮色四合,一片暗红的晚光笼罩在宫墙围住的殿宇楼阁之上,色调冷郁晚风萧萧。

“七殿下,这是您的正阳宫。自您离宫皇上就差人小心打理着并没差过半点。如今您回来了,也好及时住进来。”福东海轻弓着背,说道。

李仲云抬头借着点起来的宫灯看着沉在暮色中的宫殿,那种熟悉感又开始浮上心头。

两个宫侍跪在门口,打开门的瞬间,温润的热气合着股素雅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一个水蓝衣裙的女孩子跪在毯子上,手边还放着一方湿巾。

“奴婢见过七殿下、福公公。”

“起来吧。”李仲云赶忙说。

“七殿下的浴汤可备好了?”福东海站在李忠云身后问道。

“回公公,备好了。落雪姑姑早些时候拆了人过来交代,奴婢便一直烧着汤水。”女孩恭谨的回答,声音软软的。

“嗯,日后便好好伺候七殿下吧。”福东海吩咐一声,对李仲云笑道,“七殿下歇着吧,老奴先去了。”

李仲云颔首:“公公慢走。”

殿门关上,正阳宫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宫女两人。

“奴婢叫面外的人一起来伺候七殿下沐浴吧。”宫女试探着说。

“先不急,我有点问题想问问你。”李仲云人在外阁,就近捡了张椅子坐下。他指指身旁的另一张椅子,“你也先坐。”

宫女惶恐地跪下去:“奴婢不敢。”

“没事,你站着或跪着我跟你说话都不方便。只有咱们都坐着,我才能好好地问问你。”李仲云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等我问完话,你想如何待着就随你了。”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小心翼翼坐下半个臀:“多谢七殿下。”

“你可有名字?”

“奴婢叫碧落。”

“嗯,乘风游碧落,踏浪溯黄河。这是你的本名吗?真不错。”李仲云看这女孩模样秀丽一如江南美女的婉转灵秀,起的名字却颇是大气不俗。

“谢七殿下谬赞。奴婢原是荆州钟家幺女,当年家父犯下重罪,钟家遭诛,因奴婢只有六岁所以发配宫中为奴。”女孩垂着头,“奴婢原为浣衣局的女奴,两个月前被提到七殿下的殿中做侍女。”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李仲云心下了然,古代封建社会一般是不会给女孩起名字的。他听着对方不提自己父亲名讳只说了个荆州钟家,估计是个人尽皆知的大家族。

“奴婢不敢,小时候的事儿奴婢也记不大请了。”碧落盈盈一笑,似乎真如她说的那般不在乎。

“那除了你正阳宫还有谁吗?”

“还有外面的鸳儿姐姐和小顺公公。”

“他们是以前就在这儿还是新来的?”

“奴婢不清楚,可看他们也对正阳宫不大熟悉的样子,大概同奴婢一样是新来的。”

李仲云点点头,心里却泛上疑惑。李明渊以前不可能没有仆侍的,为何要都换成新人?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呢?

“七殿下还有话要问奴婢吗?”碧落偷偷看着少年沉默下来的样子,心里对自己坐着的状态一直感到惶恐不安。只盼着李仲云能尽快问完,她好离开座位。

“哦,问题没有了。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失忆的事情,对宫里边一无所知。你在宫中待过挺长时间,以后我要是哪儿做得不合规矩,就靠你提醒了。”李仲云笑容诚挚,语气中带着恳求。

碧落闻言起身跪下:“七殿下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李仲云有些无奈,深觉封建制度中等级划分之严苛。

李曜走到正阳宫前,挥手制止住要跟自己行礼的宫侍,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轻轻推开殿门。

正阳宫内既温暖又安静。

李曜转过那道高山流水的屏风,看见了里间的李仲云。

李仲云刚刚洗完澡,只穿着件鹅黄色的单衣。他的头发还没干透,散着绕在胸前。他此刻正专心咬着一个苹果,整个人腿脚都蜷在榻上,闲散的模样让别人看了也觉得舒服。

“皇上。”

碧落端着盆水走进来看到李曜,立即跪下喊道。

她的声音惊动了李仲云。

“父皇。”李仲云没想到皇帝会来,感到挺惊讶。

“你坐着。”李曜笑笑,又看向碧落放在地上的盆,“这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天气凉,七殿下刚沐浴完。奴婢打来热水想让七殿下泡泡脚驱寒。”碧落伏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的肩膀在发抖。

尽管当年她年龄尚小,但诛族之伤已深深烙进她的骨血里。此时面对造成自己如此下场的裁决者,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将她覆盖。

“难得你有心,”李曜并没怎么注意她,“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碧落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跟随皇帝而来的福东海心里明白,不用皇帝命令就退到了外阁。

李曜挽起袖子,自己端起铜盆走过去,在榻前的矮凳上坐下来:“把脚放进来。”

李仲云自然吓了一跳,咕噔一口咽下嘴里的苹果:“父皇,这不合规矩……”

“做父亲的疼爱自己儿子还要讲规矩?这儿就咱们父子俩,别怕。”

李曜径自握住儿子的脚踝,细滑的皮肤被他略显粗糙的手掌包围住的刹那,李曜忽然觉得自己能轻易捏碎少年小巧的踝骨。

为了防止李仲云的裤管沾了水,李曜把裤子顺着少年的小腿卷上去。他卷得慢条斯理,看着那象牙色泽的肌肤一寸寸显露出来,某种奇异的满足感溢满他的胸口。

他在李仲云线条流利的小腿上虚虚比划一下:“嗯,瘦了。”

“也没瘦多少,儿臣在乌兹吃得不赖。几乎每天都能吃到奶酪和烤羊。”李仲云怕男人话里有话,就接话道。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

“爱吃烤羊的话宫里的厨子也能做,随时能给你烤。”

“呃,如此甚好。”

李仲云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手上的茧,有握剑磨出的茧,也有执笔磨出的茧。在温热的水中从自己脚背脚心擦过时,留下细小又难以忽略的痒。

男人垂着眼睛,动作细致轻柔。李仲云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解,如果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是慈父形象的男人,李明渊的身体对他为何出现极度排斥恐惧的反应?他不知道,也不能问。而且一想到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也占了别人的父亲,不由惭愧难当。

心里乱想着,男人已经拿过绸巾铺在腿上,提起他的脚帮他擦干净。

“怎么不说话了,”李曜抬起眼睛,“我正想问问你,听说你叫自己仲云,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啊?……儿臣不知,只觉得自己好像叫仲云,就这么叫了。”李仲云顿了一下,“儿臣以后会尽量改过来,记得自己叫‘明渊’。”

“名号不重要,你尚未封王,想叫什么随你喜欢。”

李曜就像一个平常人家的父亲在和自己的儿子闲聊,丝毫没有帝王家那种君父儿臣等级之分。

李仲云把脚缩回去,接着咬自己的苹果。

“还有古太医,他年岁大了不适合随军远行。这次秦牧班师回朝后,就让他留在太医院吧。”

“谢父皇。”

李曜微笑:“你好好的待在宫里别再乱跑,比跟朕说多少次谢谢都强上千百倍。”

李仲云也笑:“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福东海一直等在外阁,半晌之后里间中渐渐安静下来。过不一会儿,就看见李曜走出来。

“走吧,轻声些。”李曜低声说道。

福东海躬了下身,挑着宫灯走在前头。

“福东海。”

“老奴在。”福东海走到皇帝身侧,垂头应声。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未尝不好,省得朕劳心费力补他的心伤。”皇帝声音融进凉夜中,低低的仿佛叹息一般。

“皇上说的是,七殿下是当真不再防着恨着您了。自古人心最难测,如今七殿下一片赤子心肠,皇上您对他的好,七殿下必定都记下了。”

“太医院那群老东西如何说的?”

“太医院的林太医看后也说不出个缘由,只说是坠崖过后碰到了头,人又受了惊,才导致失忆。说起如何治愈林太医更没什么好法子,暂时开些养心定神的补药。”

“嗯。”

李曜淡淡应声,没再说话。他望着蔓延到更深夜色中的大红宫灯,目色深沉。

15.月下白鹤

李仲云又做梦了。他是个很少做梦的人,但每一次的梦都会记住,醒来之后能回味千百遍。

梦里他又回到了草原,和蒙太自由自在的跑马玩耍。他坐在马上拍马驰骋,耳边都是风的声音。回过头时,看见蒙太紧紧追在自己身后,笑容灿烂。

但转瞬间蒙太的脸就扭曲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李仲云目光下移就看见蒙太胸腔下边开了个血窟窿,鲜血带着生命的气息从他身体中飞快流淌,简直要流成一滩血河……

“蒙太,你听我解释…蒙太!”

李仲云几乎直挺挺地坐起来,猛然睁开眼睛,额上的冷汗滑落进去,刺激着眼球涩涩的疼。

“七殿下。”

“…小顺?”李仲云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眼神迷茫,“我在哪儿呢?”

和李仲云年龄相仿的小太监躬着身:“七殿下,您在正阳宫呢。您是不是梦魇了?”

正阳宫,是了,这是帝都、是皇宫。

李仲云慢慢回过味儿,他一把抓住小顺的手腕:“小顺,你知道宫里是否有个叫慕容恪的人?”

“七殿下恕罪,小顺不知。”小顺察言观色,“要不要奴才跟福公公禀报一声?他老人家应该对宫里的人很清楚。”

告诉福东海,势必会惊动皇帝。

李仲云摇摇头:“没事了,你出去吧。”

小顺不敢多嘴,退了出去。

他同其他两个宫人一样,也是两个多月前新调过来的,之前只负责打扫宫道。虽然没多少见识,但小顺觉得这个七殿下当真奇怪。和宫里其他主子们不同,七殿下穿衣吃饭沐浴等事都是自己动手,还不让人看着。他也看不惯他们这些奴才跪着,吩咐他们做事时说话语口都客气有加,倒像是为自己麻烦了别人而感到抱歉。

虽然很不习惯,但他心里却莫名感到温暖。他觉得自己真幸运,跟了位这么好脾气的主子。

李仲云梳洗完走出屋子,看见碧落正端着个精致的盒子走过来。

“七殿下。”碧落福了个身,“您想吃什么,奴婢差人去做。”

“来碗粥吧。对了,你拿的什么?”李仲云站在碧落身前,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

“回七殿下,太子殿下刚遣人送来这个东西。说是南疆的土司进贡的东西,给殿下您看着解解闷儿。”碧落也满脸好奇,“叫居香草,也不知什么样子。倒真是很香呢。”

“打开看看吧。”李仲云伸手揭开盖子,霎时香气馥郁简直如潮浪袭来将人都裹在里面。

待仔细看过去,竟是一个巴掌大的水晶小盆里,亭亭而立一株晶莹剔透的淡绿植物。三根乳白的细须浮在水里,支撑着纤柔的植物躯干。

“这倒新鲜,无叶无花光杆司令一枚,竟也能散发如此奇妙的香气。”李仲云还真没见过此物,不由惊叹。

“来人说整个宫里也就两株,另一颗在皇上那儿。”碧落惊喜出声,端得愈发小心,“太子殿下真是有心。”

碧落说得对,太子殿下很有心。

从他刚进宫那次的晚宴开始,太子便时常派人过来嘘寒问暖送礼物。是在借此还他救他的恩情吗?

李仲云笑了一下:“把它搁在外阁的桌子上吧,好让我们大家都能闻到香味。”

“是。”

“碧落,我想去谢谢太子殿下。”李仲云又来了句。

“七殿下想何时去?”碧落想了想,“太子殿下白日里不在东宫,好像是去读书习剑。”

“那就晚上去,没什么不方便吧?”

“是,太子殿下尚未成婚。七殿下看,要不要奴婢带上些东西?”

“不用了,太子殿下应该不缺什么,我只带着一颗诚心去便好。”

吃过晚饭后,李仲云让小顺带着往东宫走去。

当夜月朗星稀,夜风习习。李仲云在两步一宫灯的夜色中欣赏着静谧的皇宫,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带路的小顺。

到了东宫门前,李仲云不知想起了什么,打出手势让想进去通报的宫侍停住。自己整了整衣冠,蹑手蹑脚摸了进去。

按照李仲云的猜想,太子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坐在案前灯下苦读或者代阅奏章之类。但当他迈入东宫宽敞的庭院时,发现太子是在练剑。

李明乾一身束腰白衣,手执长剑,正全神贯注的武走龙蛇。

一招一式开合有度,如行云流水一般赏心悦目。长剑在他的手里被武成一条柔韧的白练,飒飒生风。

而且李明乾并不急于在招式中练出慑人的杀气,他神色清素目光平静,所练之气全是内敛和风度,既优雅又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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