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上+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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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爷爷。”李仲云答应,看着古侍离去忍不住再次提醒,“封赏的事情就烦劳爷爷了。”

“他妈的,龟孙子的乌兹人,这次落到我们手里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还瞪?瞪什么,小心老子戳瞎你的眼睛!”

“你他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教训你!”

……

李仲云提着食盒往收押俘虏的房间走,离得老远就听到怒火冲天的咒骂声。

什么不得虐俘都是面上说说,对着杀害自己兄弟侵犯自己国家的敌人,怎么可能不发泄心中的怒火?

李仲云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听着屋里面源源不断的拳打脚踢声,静静等着。

一根烟抽完了,屋里面动静也越来越小。

“三哥,这小子够硬气的。咱们这么大,他愣是一声不吭。”

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带着无法忽略的敬意。

“呸!这帮蛮子皮糙肉厚,咱们打上半天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三哥,时间不早了。咱们见好就收,撤吧!”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仲云往暗处躲了躲。听着几个人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捻灭烟施施然走进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只绑着一个乌兹人。此时那人侧倒在地上,蓬乱的短发遮住半张脸,看不见他的模样。

“喂,还清醒着没?”李仲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吃饭了。”

话音落下,那人动了动蹭着墙壁坐起来。

李仲云借着门外涌进来的光线看清此人的脸。英挺深邃的五官和汉人有很大区别,一双接近金色的琥珀色眼睛让李仲云一瞬间有和野兽对视的错觉。

不过因为刚被狠狠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倒看不出多么勇猛凶悍来。

“切,军营里竟然还有细皮嫩肉的娘们儿吗?”

大咧咧任李仲云打量了半天,此人忽然嗤笑道。

“自然没有,我是军医的孙子,来给你送饭的。”李仲云丝毫不恼,好脾气的解释,“军中有规定不得虐俘,所以这饭菜你放心吃,都是刚做好的。”

男人看着李仲云露出纯良的笑容,眼神滑到他手上托着的饭碗。然后十分嚣张地扬起下巴。

“喂我。”

如果这两个字不是以祈使句的形式表达出来一点也不嫌过分,因为他的手脚都被缚住,无法动弹。

这个人即使被缚,身上也散发出慑人的凶悍野性。仿佛丛林中称霸的狼,就算死也带着与生俱来的凛然傲气。

“我说,”李仲云面无表情地看他,“你咬到我的手了。”

男人挑起眉,含着李仲云的指节大力地吮吸一下,眼神挑衅。

李仲云等他自己放开了,才平淡地开口:“真不好意思,刚才方便后忘了洗手。”

“哼!”男人冷哼一声,嘴角挂着讥嘲的笑,“娘们儿!”

“对,你现在要靠我这个娘们儿一样的家伙来喂饭。”李仲云摇摇头,含蓄的表达了“你还不如娘们儿”的意思,继续喂饭。

男人对李仲云不冷不热的态度感到很不解也很愤怒。等到最后一口饭吃进去后,他忍不住对着李仲云大吼。

“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们不是只会在背后捅刀子吗?像刚才那几个人似的,来揍我啊!爷才不会怕你们这些阴损的中原人!”

“我是来送饭的,可不是来报私仇的。”李仲云收拾着碗筷,任由对方寻衅,“你的汉话说得挺好。”

“你…你是窝囊废吗?连出手打人都不会!”男人纠结着眉,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一直保持淡然的少年。

“你又没有碍着我,我为什么打你?”李仲云直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男人,“难怪你们乌兹人这么爱打仗,原来是崇尚暴力。”

“臭小子,你说什么!”男人眼底升起怒火。

“一味的崇尚暴力最后只能输,就像这次我们用步兵打败了你们的骑兵。”

少年波澜不惊的表情让男人满腔的怒火莫名消失了,他平静的嗓音如同草原苍穹上随风而逝的云,能抚平人内心的所有杂乱。

“不过,你刚才侮辱我很过分。”李仲云弯腰将男人长靴中藏着的一把匕首迅速抽了出来,“没收这把短刀算是对你的惩罚。嗯,这刀真不错。”

短匕上淬蓝的刃光耀人心神,刀身上一行繁复的刻纹让它添了层古典优雅的美感。

“呵呵,”男人一怔,随即低低笑起来,“借你玩玩儿也无妨,反正很快就要物归原主的。”

李仲云没说话,将刀别在自己腰带上离开了。

此后在李仲云每天给他送饭时,男人都对他很热络的主动搭讪。李仲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明明之前还跟他势不两立的样子,眨眼间就哥俩好似的。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仲云。”

“云朵啊,跟你倒挺搭。”男人自动忽略前面那个字,对李仲云灿烂笑道,“我叫蒙太,记住了啊。”

“你有军衔吗?”

“没有,怎么了?”

“我听说这两天乌兹在和我们谈判,我猜想你们这些俘虏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人物。”

“我们乌兹人都是兄弟姐妹,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蒙太骄傲地说。

“那什么时候你们能把中原人看成朋友?”李仲云闲来无事,干脆坐下来和蒙太聊天。反正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惹人讨厌。

“等你们中原那个皇帝不向我们要供奉的时候,”蒙太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人天生热衷战争。乌兹人是天神的儿女,自由自在生活在草原上几百年,过舒坦的游牧生活。我们会攻打中原,都是被逼无奈。”

“你们不想给供奉,但被我们打败了不照样要给?”

“正因为不想再给,所以才拼这样一个机会。胜了,我们自由。败了,我们再打。”蒙太的笑容中有毫不掩饰的嚣张不羁,金色眼睛里流露出坚决的光,熠熠生辉。

“真是一根筋。”李仲云笑笑。

7.雪夜

这几天大雪连绵,北风呼啸着似乎要卷走一切。战争被暂时湮没,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种声音,风。

古代没有现代的空调暖气,而且又是在战争前线,每个房间能有一个火盆已算优待。

李仲云抓住一切机会待在火盆边上,厚厚的棉袄裹在身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即使这样,无孔不入的风也让他冷得直哆嗦。

连自己住的房间里条件都如此艰难,就更不用说那些关押战俘的简陋地方了。

外面疾风卷雪,李仲云不由担心那个叫蒙太的家伙。当然为免遭到群殴,他绝对不敢把这担心外露。等到夜晚风雪稍停的片刻,他悄悄溜了过去。看管俘虏的两名士兵因为受不了冰天雪地的严寒,寻了处房间早早没了人影。李仲云得以轻松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阴寒得没一丝人气。李仲云站在门口低声呼唤。

“蒙太…你还醒着吗?”

极低的声音很快消散,余下冰冷的寂静。李仲云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答,他心下一紧。

“蒙太!蒙太!”

“……小子,你来干什么?”房间里终于响起了嘶哑含糊的声音,“大半夜的,想冻死啊。”

“我还以为你被冻死了。”李仲云长舒一口气,眼睛也适应得差不多了。他走过去,“我记得你的战衣没了,只有件单衣。很冷吧?”

“你来是找我说废话的吗?”蒙太蜷在墙边,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呵呵,当然不是。”

蒙太看着李仲云走到自己身边蹲下来,低笑着说。虽然迎过来依旧是凉凉的气流,但少年说话间的吐息却带有一丝温热。蒙太莫名就觉得自己不像刚才那么冷了,接着他又听见对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干什么?”

“不能偷军需品,所以只好拿这个来给你挡挡寒。放心穿,绝对保暖。”李仲云摸索着将带来的披风给蒙太裹上,说道。

还带着体温的狐裘立刻给蒙太送来温暖,即使看不到他也明白这不是贱东西。

“你给我的什么,感觉像是裘衣。你一个小打杂的,哪来这好东西?”

“偷的,抢的。”李仲云随口应付。

“就你么?”蒙太嘴上轻蔑的说着,心里却一阵一阵感激。这个与他毫不相关甚至还是敌对关系的少年,竟然会在雪夜里为他送来一件披风。

“暖和么?”

“嗯。”蒙太低低应了一声,喉咙里好像堵了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呢,你猜猜是什么?”李仲云从怀中掏出样东西,不无得意地问。

“是酒!”蒙太闻到一股暖香,大喜。

“不错,你鼻子真灵。”李仲云笑道,“这可是我爷爷酿的药酒,珍藏版啊。”

“又是偷的?”蒙太也忍不住笑道。

“怎么来的不重要,趁着还热你快喝吧。”李仲云拧开水囊嘴,递到蒙太嘴边。

一时间酒香伴着男人吞咽的声音飘散得满室生香。

“喂,这酒不赖。你要不要尝尝?”蒙太中途停下的时候问。

“好啊,我还真想尝一口。”李仲云随即答应,对着水囊的嘴便喝了一大口。

看到这一幕的蒙太心中翻涌起难以言喻的滋味。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因为自被抓来一直没有梳洗,脏得要命。连那些一直拿他泄私愤的士兵也懒得到他身边,而今李仲云竟然毫不在意这些。

“哈,好酒!”李仲云觉得酒液顺着自己的喉管淌进胃里,瞬间带起一阵灼烈的暖意。他打了个酒嗝,低声赞叹。

“抱歉啊,我顾不了你的同伴。”沉默下来的房间里,李仲云说。晃荡在手里的水囊响起轻轻悠悠的声响。

“我说,小子。”蒙太转过头,两人间咫尺之距能看到对方闪着莹莹碎光的眼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是杀你们中原人的乌兹人,就算不会对我拳打脚踢,也该冷眼相对吧。”

“咳,怎么说呢。可能我的荣辱观比较淡薄吧……”

“你给我正经点!”对方那一听就是在敷衍的腔调让蒙太火大,他用肩膀撞了下身边的少年,低吼。

“真的。如果你们打仗是欺凌弱小,我也会很气愤。但是正如你所说,你们是被逼无奈,不想永远臣服在大周脚下受压迫。”李仲云又抿了口酒,“在我家乡,曾经受到过侵略。我们的先辈受到无法抹去的耻辱长达一百多年,所以到现在我想起那些敌人还从心底痛恨他们。”

“你…你不是中原人?”

“应该说我不是大周的人,”李仲云笑笑,“所以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原来如此,”蒙太皱着眉说道,“难怪我觉得你不像一个大周子民。”

“给,快喝了吧,要不然该凉了。”李仲云重新将酒送到他嘴边。

“哈哈,以前总有人说我是天神庇佑能逢凶化吉,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将酒一饮而尽之后蒙太颇为豪迈地说,“你大概就是天神派来救我于危难的人。”

“不敢当,那你们的天神是谁?”李仲云想各民族一般都有自己强大的精神信仰,那是一个民族能挺直胸膛的灵魂支柱。

“鹰,你们汉人的说法。”蒙太顿了一下,“我们乌兹人叫他蒙太。”

“那不就是你的名字?”李仲云顿时觉得很神奇。

“啊,不是告诉你我被说是有天神庇佑么。”蒙太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从我这儿拿走的刀就是我父亲从天神大司那里求来的。”

“刀?”李仲云从背后的腰带中将刀抽出来,黑暗里只见一道流光划过,手中的短匕即使在全黑的情境下,也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刀身上还刻了我们的文字,我也不知道它的意思,可能是祝福之类的话吧。”蒙太兀自说着。

“看来我是捡到宝贝了,难怪用它砍些东西极方便,简直削铁如泥。”

“嘿,这刀我还没用过,倒让你先占了便宜。”蒙太仰起头,“好好收着,等我出去了还给我。”

“等你出去时再说吧。”

两人一时无话,靠坐在一起停留在寒冬的黑夜里。虽然有无法忽略的寒冷,但是李仲云觉得很平静。他喜欢这样的平静,能使他的心跳变得无比舒缓。他想,无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只要感受得到平静,就是一种幸福。

“小子,你冷不冷?”

蒙太的声音。

“心里不冷。你呢?”

李仲云回答。

“我还是有点冷,要不你再靠过来点吧。”

“你真是得寸进尺,我没来的时候你不也受着呢吗?”

“此一时彼一时,而且两个人靠得越近也就越暖和。反正这披风够大,要不你钻进来吧,只要你不嫌我臭。”

“呵呵,男人不都那么臭吗,有什么好嫌弃的。”李仲云依言钻进去,碰到男人身上紧缚的绳子。

“绳子硌着你了?”

“没有,倒是你难不难受?”想一个人被紧紧绑着待这么多天,无异于刑罚折磨。

“难受的话你会帮我松绑吗?”

“可以,不过先让我扎你几刀。”

“啧,真不讨喜。”

又过了半晌,李仲云隐隐听见外面传来踩在雪上的脚步声,他连忙站起来。

“守卫兵大概回来了,我要走了。”

“嗯,你快去吧。”蒙太打了个哈欠,似乎困倦了。

“天亮后我再来取回披风。”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李仲云匆匆交代一句便顺着门缝溜走了。

夜还是如此的黑,黑得看不到他身后男人的脸。

蹑手蹑脚地潜回房间,李仲云听着古侍仍在熟睡并未发现他偷偷跑出去,松了口气。

精神一放松困劲就涌上来,加上李仲云喝了酒,他觉得自己此时沾床就能睡着。但他还是强撑着把外衣脱下来。然而就在他解下自己腰带的刹那,他脑中一道惊雷闪过,脸色煞白!

——那把刀不见了。

8.夜遁

李明乾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坐下的,等回过神来房中早已亮起了明昧的烛光。因为开着窗子,屋里和外头一样冷。面前的茶早冷了,寂静的陈在桌上。

“殿下,夜深了。”

泛着金属质感的低哑男声,从某个隐蔽的角落轻轻响起。仿佛一粒石子投进湖面,在冷清的空气里激起无数涟漪。

“北疆恶寒的天气,亏他能忍得住。”

李明乾蓦地感叹道。

“……殿下说七皇子?”

李明乾点点头,望着窗外浓墨般沉重的夜色:“不知是否当真摔坏了脑子,如今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似的。”

“殿下说的是,从前属下能感觉到七皇子身上的煞气。现在却全消失了,变得温和有礼,沉静少言。”

能让一向寡言的男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足见他对李明渊性情大变感到多么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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