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齐默默地跟男人一起走出了餐馆，告别的时候，男人突然说：“其实你……不用那麽小心谨慎，不用那麽苛求自己。”男人费力地踮起脚抬起手摸了摸戴齐的头：“这个世界危险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你看，因车祸死亡的人比因艾滋病死亡的人要多得多……”
看著男人上了车，发动，离开，戴齐的头仍然是晕晕的。待一会儿他要去见厉剑，不晓得那个人又会跟他说些什麽呢？
什麽都没有说。厉剑看了结果，笑了笑，就挥手告别了。
戴齐像没头的苍蝇在长沙跑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点来锺结果才送出去一半。
他没有去爱人吧。
下周也没有时间去了。
再往後，这个学期结束後，他将回郴州去见习……见到崔仁明的机会屈指可数了吧……
爱人吧（39）
崔仁明实际上是想贯彻他的柔情战术的，不能每日去，但是隔三差五地去戴齐的寝室给他送上各式各样的美食，相信能够打动他，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一点效果的。只是……他太忙了一点。他家的老太爷过一百的大寿，他整个就没有办法脱身。
老太爷的房子虽然够大，却还容不下崔家上上下下那麽多人，再加上部队的首长代表还有子孙们的同事以及无数的血亲姻亲以及地方政府的某些职能单位的代表和领导……得岔开来安排会面及餐宴。崔仁明调动他所有的脑细胞无可奈何地投入这项大工程之中。
而且无论来的是什麽人，崔仁明都得在旁边陪著。崔老太爷子孙五代同堂，除了崔仁明是个闲人之外，再也找不到能够两三个星期逍遥自在地陪著老太爷的人了……而且还不能让老太爷丢脸……而且老太爷还分外喜欢这种热闹，整个人亢奋得不得了，崔仁明的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不能让老太爷太兴奋了，这种年纪，就算身体不错，太激动，脑溢血的话，那是喊走就会走的，寿宴恐怕就会变成丧事──就算是喜丧，崔仁明也承担不了那个後果。就算要翘辫子，也得等大寿办完了再说。
厉剑笑著骂他不孝，崔仁明耸耸肩，说他这个人就算百无一用，什麽优点都没得，孝道这方面，他是一点都不含糊的。试问崔家那麽多人，有谁像他这样孝顺老爷子？那老不死的，脾气又爆，名堂又多，脑子还清醒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糊弄……他崔仁明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脾性，居然这麽多年如一日，每周必到老爷子那边报道，挨骂挨打挨教训，屁都不敢放一个，已经够不错的了。
厉剑便说谁让他是二世祖，靠著老太爷混日子呢？崔仁明嗤笑，说二世祖多的是，哪个二世祖像他这麽乖？孝子贤孙也不过做到这个地步。再说了，崔家有权有势，自己不过是沾了一点小光，也算是伺候老太爷的报酬，其实他还亏了一点吧。
厉剑看著他摇头，不屑跟他说下去了。转过身一想，也是，这时节有多少啃老族，啃了老人家的骨血还不孝顺的，比比皆是。崔仁明虽然人渣，对老太爷也还真算是孝顺的，虽然说的话不够恭顺，可是老太爷不介意，他有什麽好说的呢？
等崔仁明终於有空来到爱人吧，已经过了元旦。吧里气氛很不错，比以往热闹了许多。九娘有些发愁，说现在客人太多太闹，这地方有点容不下了，是不是扩建一下，或者换个门面？还有啊，这边放肆的人也增加了不少。虽然利润增加，可是麻烦也多了些。也许需要多找些员工和保安──上次有人在这边闹事呢。有人吃小K的豆腐，差点被那家夥划花了脸。
崔仁明忙了那麽久，到爱人吧来全为放松，没想到九娘居然向他征求意见。崔仁明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一下，说还是保持原来的状况吧，装修扩建是个很麻烦的事情，他是不想弄的，九娘身体也不怎麽好，需要多休养。酒吧也不需要多赚钱，够得开销就行了。又问九娘身体感觉怎麽样，那个程康有没有惹麻烦。
九娘的表情柔和了一点，说自己感觉还行，一直都在吃药，心情也好了许多。认命了，多考虑将来，少纠缠过去吧。程康似乎也好了一些。上班了，也没有怎麽拼命，吃药不需要人提醒了，赚的钱，他的孩子和前妻的赡养费支付了之後，多余的都给了九娘。
崔仁明扬了扬眉毛。九娘苦笑，说程康说是住宿费夥食费什麽的，也没有多少，他懒得计较。酒吧程康有时候也帮帮忙，不是当服务生了，不过做些打扫的工作……
崔仁明耸耸肩，并没有多说。九娘的生活是他的，他崔仁明没有必要多嘴。
又去找小K，问谁委屈了他为难了他，需要他动刀片。小K只是看著他不说话。崔仁明头疼了。哄人他很在行，不过如果对方不听哄的话，他也没辙，也没有那份耐心。只是说如果他不想在爱人吧混也行，另外给他找个事情做。小K撇了撇嘴，转过身去调酒招待客人，把个後脑勺对著了崔仁明。
崔仁明那个郁闷哦，坐在椅子上喝著酒，开始东张西望。快九点锺了，戴齐和范林居然还没有来。奇怪，那两个人一般都来得挺早的，因为十一点左右戴齐必须要走。还有赵伟伦。其实崔仁明跟赵伟伦还蛮投缘的，更何况崔仁明真的想知道钱途上次露面之後，那两个家夥回到自己的家里不晓得会出什麽西西。钱途一看就不是肉麻的类型，那天居然那麽劲爆的告白，不过多想，自然是赵伟伦纠缠的结果……
放眼望去，几个狐朋狗友都找了人在玩暧昧，只有废柴拿著个数码相机在摆弄。左右无事，崔仁明就奔他那边过去了，凑到跟前看相机里储存的照片，原来是那天搞活动的场景。崔仁明就嘻嘻地笑，说废材你个狗仔，没打算拿这些个东西去卖钱吧。
废材就怪笑，说他再缺钱也不会那样的。虽说好东西应该要大家一起分享，不过这里边的美男太多太劲爆，他要留著自己一个人韵味。
崔仁明拍著废柴的肩膀，笑得挺猥琐，正笑著，就看到自己和戴齐相拥的照片，不觉有些愣住。
戴齐的表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麽难看。似乎并没有感到恶心或厌烦或忍耐，而是有一点……享受？或者是安心？也许还有一点儿投入？男孩眼帘垂著，嘴唇抿著，却带著一点笑意。另一张，崔仁明的手放在戴齐的腹部，而戴齐的手覆盖著崔仁明的手──那只手看著挺顺眼的，如果再密合一点，简直就是十指相扣了。
崔仁明把相机拿到自己的手上，慢慢地翻著。废柴的下巴靠在崔仁明的肩上，絮絮叨叨地说著，说他想做一张视频，配上音乐，就放在九娘这边，弄个大屏幕，偶尔在酒吧里播放一下：“瞧瞧这鬼畜，还有那个冰山，以及那个贱人，还有崔老板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儿，一般人难得看到呢。”
崔仁明眼神闪烁了一下，说：“确实很养眼啊，看来看去……这个是九娘？”九娘站在柱子旁边，温存而淡定，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程康定定地看著九娘。崔仁明打从心眼里讨厌那个男人。不过如果九娘不抗拒，他还真没有什麽好说的。
下一张又是崔仁明和戴齐。崔仁明一副人渣样，站在戴齐的身後，头埋在戴齐的颈窝，双手合抱著戴齐的腰。而那个男孩头微微地往後仰，颇为配合地让崔仁明贴近他。
崔仁明懵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戴齐是这麽老实地依偎著他的，画面看起来如此地和谐。当时他光顾著揩油去了，管他戴齐喜不喜欢呢，便宜占到一点是一点……崔仁明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速度──也许赢得那个赌约，已经有80%的把握了。他的魅力，其实真的很难抵挡啊。
转过头，脸颊碰到了废柴的脸，那家夥似乎很陶醉地在崔仁明的脸上又蹭了蹭。崔仁明并不在意，这样暧昧的举动在爱人吧司空见惯，而崔仁明本人就是玩这种暧昧的老手。他轻轻地笑了笑，嘴巴嘟起在废柴的脸上打了个！，说：“那个点子确实不错……不过这上面也有项目组的人呢，你有没有跟范林他们说一声？”
废柴身子後倾，冷笑一声：“崔大老板什麽时候这麽矫情了？明说就好，是不是怕戴齐小乖乖生气？还没有跟他们说呢，两三个礼拜没见到他们的人了，我还以为崔老板把人大学生给弄得下不了床，原来居然也没有见到他们吗？”
崔仁明转过头继续看相片：“这半个多月老子忙得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怎麽，他们也没有来吗？啊，我听说他们要去送结果……其实……”崔仁明懊恼了。其实他真的可以自告奋勇陪戴齐去送结果的。多好的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啊，居然就这麽浪费了。
废柴推了推崔仁明：“崔老板不要太得意了……喂跟你打个商量，我助你一臂之力，你要是赢了，免了我那一份行不？”
崔仁明狠狠地瞪了废柴一眼：“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哄我啊？再说了，怎麽助？我上他的时候你帮我压著？别给我捣乱就成。是不是那钱你凑不齐了？切，你们那几个等著看我的笑话，怕我不知道？这下子觉得老子有戏了，你又成了墙头草两边倒？废柴，你乖乖地把钱凑好，其他的主意少打……哼哼……”
正说著，就见那边范林和戴齐走了进来，跟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直接奔九娘的办公室去了。
崔仁明看著戴齐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其实这麽看来，戴齐的屁股应该比欧鹏的更加性感。尤其是穿了运动服，看上去很矫健的……天这麽冷，那家夥怎麽连羽绒衣都没有穿？至少也得穿件棉袄吧？难道范林不仅管送，还管接？其实戴齐的身高和体型跟自己差不多，穿呢子大衣应该会很风骚的。那家夥在爱人吧混了这麽久，还是根本就不注意衣著打扮。除了干净，他那一身真的乏善可陈啊。不过那个屁股，还没有摸到……
崔仁明把相机还给废柴，叮嘱道：“做个视频吧，好好做，给你报酬……多少也可以补贴一点你输掉的财产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摆著架子往九娘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三个人围坐著似乎在讨论什麽很严肃的问题。见崔仁明进来了，只是对他点头示意，又继续他们的谈话。崔仁明无味，坐在九娘的旁边，对著戴齐开始丢媚眼。戴齐看到了，却没有接收，还是那麽认真地跟九娘说话：“……所以你和程哥一定不要忘了定期检查，还有服药。特别要注意服药不能中断，一旦中断的话，病毒会产生耐药性的……以後我们还会有志愿者过来，还希望老板能够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其实那样也是帮助我们自己吧。”
九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崔仁明皱起了眉头。这话说的，怎麽好像遗言一样呢？
戴齐站了起来，对崔仁明说：“崔老板，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能不能找一个方便的地方？”
崔仁明油里油气地一笑：“方便的地方？当然是洗手间了……呵呵，这边来吧，去我们上次睡觉的房间……既隐蔽又安静……”
戴齐并没有笑，也没有吭声，对九娘点了点头，跟著崔仁明出了办公室，到了上一次崔仁明带他休息的房间。
崔仁明悄悄地把门锁上，打量著正东张西望的戴齐，心中有些忐忑。他们跟九娘说了些什麽？还有志愿者过来？难道戴齐和范林不负责这边的工作了？那麽以後碰到戴齐的机会就少了。自己去找他，会不会惹人厌？又笑。长这麽大，他崔仁明还真的没有怎麽惹人厌过呢。
戴齐仔细地看著这个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只不过一张床，俩床头柜还有一个带镜子的大衣橱……上次根本没有来得及打量这房间，现在看看，就像是宾馆的房间，干净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家的气息。这里不过是崔仁明寻欢作乐的场所吧？上次自己居然还在这里睡了一觉，跟那个人在这张床上。他说这里很干净，也许根本就干净不到哪里去吧？
戴齐突然觉得难受起来，浑身不舒服。他摇了摇头，转过身，看著崔仁明那张微笑的脸，定了定心神，慢慢地说：“我可能不会来爱人吧了。”
崔仁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戴齐强迫自己不低下头，直直地看著崔仁明：“我马上要期末考试，然後下个学期要回老家见习，一年。之後是实习，估计也不会在长沙，也是一年。最後一个学期回来修满学分写论文然後就毕业。找工作，很可能也不会在这边。现在本科毕业生找工作不容易，这样的大城市我可能根本就进不了……当然我也有考虑考研，但是我不是那种很聪明的人，功课也很一般，恐怕很难考上。今天我去找了苏教授，把我的情况说明了，苏教授也同意我退出项目组……”
崔仁明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戴齐无端地有些恐慌。但是有些话必须说出来。虽然别人都说崔仁明是个人渣，但是真的，崔仁明帮了他很多。戴齐咬了咬嘴唇，继续慢慢地说：“还有一件事情。崔老板一直都很帮助我，我知道，也很感激。崔老板对我很好，我也知道。也许是崔老板对我有些兴趣。不过我想我从一开始就说明白了，我不喜欢崔老板这样的人……我……向往著专一的感情，而崔老板很明显并不是专一的人……我……希望崔老板……不要……不要太在意。其实我很闷，骨子里又非常……非常怯懦，不敢冒险，也不愿意随波逐流……很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希望以後你能继续……”
崔仁明的怒火燃烧了起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他眼睛半眯缝著，嘴唇紧闭，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戴齐，双拳紧握。愤怒，失望，甚至带有一丝受到伤害的委屈。
戴齐往後退，退了几步，就靠到了大衣橱，已经退无可退了。而崔仁明仍然在走近他。
戴齐看著那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那个男人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或是猥亵的，或是油腔滑调的，或是温柔的，或是躁动的。只是此时，那个男人明显是不高兴的，又有著一点狂暴。戴齐有些紧张，甚至是害怕了。
越来越近的那张脸，越来越近，直到鼻尖碰到了鼻尖。
戴齐微微地侧开脸，而崔仁明突然暴起，嘴唇飞快地贴了上来，碰触到了戴齐的嘴唇，再然後是狂暴的侵袭。嘴唇的侵袭，蹂躏著戴齐的嘴唇。舌头的侵袭，毫不犹豫地侵入。突破戴齐唇齿的防线，崔仁明的舌头侵入到了戴齐的嘴中，吮吸，撩拨，以及突入。
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崔仁明的右腿无比霸气地插入戴齐的双腿，下腹碰到了戴齐的下腹，大腿夹在戴齐的双腿之中。而他那双手，紧紧地掐住了戴齐的腰。
他的动作那麽迅猛那麽不容抗拒，把戴齐吓住了。
戴齐想要说话，却呜呜地说不出来。崔仁明的口舌功夫有目共睹，而此时戴齐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那麽煽情，那麽火热。再加上崔仁明难得地散发出男人的霸气，不温柔，却凶猛，以至於无法抗拒。
戴齐去推崔仁明，却被崔仁明抓住双手。
而後，戴齐感受到火热滚烫的东西顶著了自己的那个部位，男人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更加要命的是，崔仁明开始扭动，下面的那一根狠狠地碾磨著戴齐的身体。
崔仁明身上的那股香水味，仿佛绳索，困住了戴齐。
戴齐开始头晕，开始乏力，开始觉得热了起来。
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崔仁明松开了他的手，而什麽时候，崔仁明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揉搓著他的腰，进而侵入到他的小腹，直到自己的欲望被那温暖的手紧紧包著，戴齐才幡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