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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bedu  发于:2011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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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林说第二天星期一,戴齐还要上学呢。再说晚了,回寝室说不定都回不了。人大学,多少还是有些规矩的。崔仁明浪笑一声说没关系,回不了寝室是不?去他那儿挨一宿好了,他非常非常欢迎。九娘就笑眯眯地说,去他那儿挨一宿,还不如去屠宰场,在那儿还有逃生的机会,到崔仁明那儿,恐怕就会尸骨无存了。崔仁明不晓得为什麽,巨得意地笑了,顺便踢了九娘一脚,说他嘴巴怎麽这麽毒,都是跟詹远帆学坏了。

詹远帆倒没有计较,也没有反驳,只是看著戴齐笑。那孩子还在晕呢,一句话都不吭。

豪猪和钢球起哄,说一定要崔仁明请客。既然拿了第一,又得了奖品,不请客是不行的,又说戴齐不用担心,要去崔仁明那儿过夜也没什麽,大不了大家夥一起去,准保戴齐安然无恙。

范林有些发愁地看了看戴齐,又看了看崔仁明。崔人渣兴致非常高,先是吩咐他的保镖小李把幼齿送回去再过来一起吃饭,又对幼齿再三保证,一定完成幼齿交给他的任务──黑幕这东西还真不是一点点,幼齿居然拿了第三。虽然唱得还不错,但是第三,也太寸了。估计也有不少人想看看幼齿那奖品到底拿不拿得到。

戴齐一直处於恍惚之中,也不说话,也没有笑。范林推辞了两下,没能推得了──无耻的崔人渣又拿项目说话,说他那麽合作,项目组怎麽著也得有些诚意吧。范林反正也无所谓,打电话给家里那位报备了一下,就开著车跟他们一起来到了南门口。

已经快午夜,这边仍然很热闹。长沙人就是喜欢吃喝玩乐,门口一桌一桌的,各色人等均有,地上已经脏乱不堪。

崔仁明带头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店,进去,包厢,十几个平米,除了桌椅之外啥都没有,还算凑合。崔仁明也不客气,让戴齐坐在他的身边,开始点菜点酒,东西上来後,很殷勤地帮戴齐满上了啤酒,说:“其实这个地方有点委屈爱人哈,不过你们都是有原则有纪律的人,太好的地方害怕你们会推脱。这边便宜,但是东西还不错,敞开来吃……嘿嘿,我也很久没有到这种地方来Happy了,不过偶尔走走平民路线还不错啊。”

戴齐看了他一样,没做声,另拿了个杯子,倒了茶水,双手捧著,正对著崔仁明,很有礼貌地说:“今儿多亏了崔老板捧场,拿第一是实至名归……”不由得寒了一下,真是出来混过,讲话都不怕违心:“你知道我对酒精过敏的,这个,以茶代酒,敬你。”

真是搞不清楚为什麽,戴齐一说话,真的很有冷场的效果,本来笑呵呵的各位都不吱声了,直瞅著崔仁明。

也许是得了奖品,崔仁明的心情很好,居然毫不计较,自己端了酒,跟戴齐碰了下,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戴齐笑了笑,抿了抿杯中的茶──还滚烫著呢,自己不可能也干杯了。

众人没有看到好戏,不觉有些讪讪的,钢球就把话题引开,说到那个幼齿,形象不错,声音也不错,不过好像没有练过,能拿第三,也是不容易的哈。豪猪忙接口,说很看好崔仁明,他一出马,幼齿肯定能够得偿心愿。詹远帆哈哈一笑,说那确实。那个幼齿的心上人不晓得是熟男还是小孩,无论哪一种,崔仁明出马,肯定手到擒来。

崔仁明便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儿,说幼齿的暗恋对象也是个幼齿,对付幼齿那是小菜一碟,只是就怕自己魅力太大,幼齿没能看上幼齿,说不定会看上大叔他自己呢。詹远帆就啐崔仁明,说他那一张老脸,居然也敢这麽不珍惜,每一句话,都是往他那张老脸上再贴上一层。

大家夥於是又哈哈大笑起来。崔仁明摇摇头,说詹远帆最近来得少,到底在忙什麽,而且看他那张脸,似乎滋润了很多,而且人也圆润了些,是不是得到了什麽甘甜的雨露,於是这麽装嫩地茁壮了起来。詹远帆乱笑一气,说他命苦,忙不完的事情,哪里能有什麽雨露啊,倒是崔人渣这段时间跟幼齿混得火热,肯定撒出去不少的雨露吧。

大家夥又乐了起来。崔仁明心中直叹息。这些家夥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明明跟他打了赌,还要设置这麽多障碍,在戴齐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这赌还怎麽赢得了呢?赶忙转移话题,说废材胆子太大,居然在博客上把爱人吧给抖了出去,把幼齿都招到吧里来了,也幸亏是幼齿,如果是些牛鬼蛇神,九娘就难对付了。又说幼齿是来取经的,想著怎麽样能够把直男掰弯。

大家都说他此地无银三百两。豪猪添油加醋地告诉詹远帆说幼齿是如何如何黏著崔仁明,还特正儿八经地跟戴齐说,崔仁明就是个风流的种,不可能认真的,要他千万别上崔仁明的当。就算他吻技再好,嘿嘿,那个节操是万万没有的。

戴齐很诚恳地点点头,谢谢豪猪哥的提醒。崔仁明有些急了。索吻那会儿,戴齐多麽乖巧啊,吻完後──而且他舌头还没能伸进去──戴齐居然都有些站不稳了。这些家夥一煽动,说不定要攻克这道难关就更不容易了,忙解释说,那孩子是想要学著怎麽接吻怎麽去勾引人的。他的那个暗恋对象是青梅竹马,感情是有的,只可惜那家夥是个直的。幼齿不甘心,在想辙呢,所以崔仁明只是当个老师,教教他而已啦。

戴齐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人就吵吵开了,说崔仁明占了便宜还卖乖,又问那孩子是不是第一次跟人亲热,说崔仁明摆明了吃人豆腐还吃得这麽冠冕堂皇等等等等。

等他们安静下来,戴齐突然插口说:“其实既然人家是直的,就不要去招惹了吧?咱们都是同一类人,也都知道这条路不好走的,何苦把别人也拖下苦水呢?”

一时间都不说话了。本来特好玩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一直都没有作声的范林有些不安,动了动想说什麽,戴齐却接著说了下去:“其实他还是个孩子,感情还没有定性吧。我觉得应该劝那个孩子别这样……也许他并不是纯gay呢?也许他也会喜欢女人呢?这个样子,岂不是就让他顺著这条道滑下去了?”

崔仁明不乐意了:“是他自己要来的,没有人绑著他。是他要我教他接吻勾引人的,可不是我主动提出的。再说了,做gay有什麽不好?难走,等他走不下去,自然就不会走了。十六七岁的孩子,那心中,喜欢一个人是克制不住的,你知不知道?而且,为什麽要克制啊?”

“因为……因为我们很难取得家人和朋友的谅解的。”戴齐低下了头:“各位都有体会的吧。你那样做,很不负责任呢。教他那些,不是让他越陷越深吗?我觉得,你应该让他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这种暗恋的事情,也许没多久就过去了。”

“我凭什麽呀!”崔仁明真的恼了:“我又不是他爸又不是他妈!”

詹远帆不怕死地插了一句:“你是他叔叔!”

大家想笑,没能笑得出来。

“凭你比他的年纪大吧,你经历得多看得多吧。”戴齐仍然波澜不兴地冷静地说,推开了拉他的范林:“其实就算他喜欢他那个青梅竹马,也不用把那个人也拖下水吧?而且还要你去帮腔。那个男孩子本来会有快乐的未来的,为什麽一定要他掉进这坑?”

“坑?你说咱们都是掉到坑里了?原来你是这麽心不甘情不愿地就成了gay了?”崔仁明脸色难看起来。

“是的。”戴齐坦然承认:“我其实很不想做gay的,尤其是……尤其是发现这个圈子这麽乱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为什麽同性恋是艾滋病的高危人群?就是因为许多的gay一点都不自省,不是认真地追求感情,而是拿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的堕落找借口,乱来,乱搞,毫无节操,再然後,把那种脏病传染给这个传染给那个……”

“戴齐,别说了!”范林一把抓住戴齐的胳膊:“不要以偏概全!对不起崔老板,戴齐这孩子是有些,呵呵,理想主义啦,洁癖,哈哈,你别见怪。”

范林的圆场已经来得晚了,崔仁明轻轻地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那麽你为什麽还要到这个圈子里混呢?洁癖?洁癖就是个屁!嫌我们不干净,嫌我们脏?!要知道此时此刻,我喷出的气,随著你的每个呼吸,也进入了你的身体,你的肺部,进入你的血液,到你身体的各个部分。有本事,你住在真空里啊!男人就是这样的,有勇气有能耐,就要不停地去冒险。我们gay怎麽啦,情人多怎麽啦?那些直的,玩女人玩残的,还少了吗?你说那个孩子是直的,不要弯了,哦,他不弯,他就幸福了?就干净了?你自己搞项目的,你数一数看一看,现在得艾滋病的,是gay,多,还是直人多?”

“gay感染艾滋病的比例比直人的要大。”戴齐说:“而且gay比直人放荡,这个是不可否认的。”

“别说了。”范林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去上课呢。”

崔仁明往後一靠,巨阴险地说:“原来是这样,我终於发现,其实你一直就是歧视gay的,以做一个gay为耻的。甚至你就是歧视艾滋病的,你……”

“不是的。”戴齐站了起来:“我不歧视gay,我本人就是,但是我看不惯乱来的只晓得追求肉体快乐的gay。我也不歧视艾滋病人,我只是觉得那些因为不检点而感染艾滋病的人……”

“可耻?肮脏?活该?”崔仁明冷冷地追问。

戴齐来不及回答,已经被范林拖了出去。上了车,范林一言不发,脸色铁青。戴齐低著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今天说话有些不受控制。那些话,本来是不应该说出来的,虽然是他的心里话。

到了戴齐的学校,范林停了车,叹了口气,说:“戴齐,你退出项目组吧?”

“为什麽?”戴齐十分惊讶:“我做错了什麽吗?我已经做出牺牲了,我让那个人渣亲了我了!”

“你完全可以拒绝成为奖品。”范林的声音很干涩:“我们志愿者从来不需要做出这种牺牲。我们可以推掉。如果崔老板那样的人咄咄逼人一定要怎麽样的话,我们可以绕过他,去做别人的工作,或者让他周围的人劝阻他。你错就错在最後那句话上面。因为不检点而感染艾滋病的人,活该。这个是你想说的吧?”

戴齐低下了头。

“为什麽需要同伴教育志愿者?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而我们又不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gay,但是跟崔老板他们不同的是,我们关心别人,关心别人的健康,其实也就是关心我们自己的健康。戴齐,也许你想要的是一个一生一世的伴侣,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很小。你一生只有一个伴,而他一生也只有你一个人,这种可能性就更少了。不一定是因为乱搞。戴齐,人生有很多无奈。人活一辈子,也许会犯下不少的过错,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比方说我有个朋友,他吸毒得了艾滋病。是不是活该?我也骂过他活该,但是真的不是活该。不管有没有过错,都不是活该。可是他得了,他老婆也跟著感染了。他老婆是不是活该?你觉得他老婆很无辜吗?当时我认为那个女人也是活该。明明知道自己的老公吸毒,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可是仍然住在一起,仍然不离婚,你说是不是活该?万幸他们的孩子没有感染上……”

“我……”戴齐有些无力地说:“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有个伴,我们很认真的,就好像一般的夫妻一样,只是没有结婚证而已……”范林点燃香烟,闷闷地说:“可是他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最早的男朋友,结婚了,然後我颓了一阵子,很乱。你不知道那种痛苦总是需要排解的,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抽烟酗酒,再然後就是用肉*欲来冲淡痛苦……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没有感染艾滋病,非常的幸运……後来碰到他……参加项目的时候,我怕得要死,率先做了检测……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万一我有,他也就有……如果真的有,我活该还是他活该?戴齐,你总有一天会有自己的伴的。你是clean的,能保证他也是clean的吗?如果他……不是clean的呢?他活该,你活该?”

戴齐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我们做这个工作,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别人信任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发挥作用,影响别人,都采取安全的性*行为,督促他们定期地体检……这个才是我们的工作。戴齐,我们不是上帝,做不到让别人信我们,信我们得永生,这个我们做不到,而且也不是目的,我们不是宗教人士,却做著跟他们类似的工作,去影响别人,希望大家都能健康。我们要做的是,成为他们的朋友,让他们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关心,而不是因为我们看不起他们,因而自诩为上帝,把他们从火坑里捞出来。戴齐,你眼中的火坑,也许是别人的天堂……你不要参加这个项目了,明天我就去跟负责人汇报。”

戴齐没有回答,下了车,慢慢地往寝室走去。

范林坐在车里看著戴齐的背影,有些难过,却又不得不下狠心。戴齐确实很用功,但是他又确实不适合这个工作,不仅仅会影响项目的顺利推广,而且那孩子也真的很容易被欺负到。崔仁明很明显没有把戴齐当回事。拿这种来打赌,就算认真了,最终戴齐还是会受到伤害。崔仁明在社会上和gay圈中浸淫多年,来头也非常之大,惹是惹不起的,躲应该躲得起吧。

而戴齐的态度,也的确是有问题。只是希望他能够吸取教训,如果看不得的话,就不要踏入这是非圈子来。只是,也许这个对戴齐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范林很快跟项目组讲了戴齐的情况,说那孩子不适合,起码是目前不适合在项目组工作。市疾控的苏教授很是惋惜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做这个志愿项目,戴齐确实太清了一点。水至清则无鱼。而gay圈中,咳,也别说gay圈吧,哪个圈子不是乌七八糟的呢?

范林又联系高龙,让他帮忙安抚一下戴齐。可是高龙也不在长沙见习,QQ那玩意儿,戴齐没有,手机,那家夥常年不开机,根本就跟他说不上话,怎麽安抚?高龙没有办法,只好转来转去找戴齐的同寝室的小乙和小丁,希望他们能够帮著安慰一下戴齐。

他得到的答复让他很是吃了一惊。小乙和小丁说戴齐好像没有受到什麽打击,挺快活挺正常的,每天拼著老命学习──就快期末了。

真没有不正常?高龙纳闷了,戴齐不是对项目挺上心的吗?小乙的回答很肯定,真没有不正常,而且他也把被项目开除的事情跟他俩说了。当然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他做了非常深刻的自我批评,说自己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所以工作上出了些纰漏。还说他们寝室三个都决定了,暑假去海南岛一趟看望休学的小丙,并保证,戴齐真的没事,完全彻底没事。

不可能没事。戴齐其实心中挺纠结。不过这个人有个好处,他想不通的时候就不去想。反正要考试了,学习忙得不得了,他决定等考完试就去海南帮小丙做事,顺便把思绪给理清楚。

爱人吧(26)

接到范林的道歉电话,崔仁明心中的感想挺复杂的。说良心话,那晚上,崔仁明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完全没有,虽然稍微有些不快。成为gay,崔仁明受到的歧视和蔑视并不多。他的父母虽然不开心,虽然也会骂他,但是从来没有说什麽滚出去当我们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儿子之类的话,就算是揍他,那也是象征性的,而且最主要还不是因为他是gay,而是因为他在美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差点送命。他爸妈还是打从心眼里疼爱这个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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