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你们到底想复活什么人”要说梅赛德斯有想要复活的血族他还可以理解，但是罗麦森并非纯正的吸血鬼，他要《吸血鬼法典》来又有何用。

“这个你不用管，只要把法典给我就好。” “让我给你法典可以，你先带菲斯出来，我要见他。”知道他遭遇过什么，卡尔迫切地想要见见菲斯，心中莫名的愧疚和怜惜感淹没了他。肉体的折磨恐怕都不是最折磨他的，最让他难受的应该是必须被迫接受一个自己憎恶的身份吧！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里昂的事情，所以才冲动说了那些话。彼时他应该是伤心的吧！

卡尔做足了准备，却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一面。菲斯挟持着里昂走出来，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的惨白，脸上的表情阴森得让人不忍逼视。

小孩脸上的惊慌刺痛了卡尔的眼，他一次又一次看着里昂在自己面前被威胁，一颗父亲的心被刺痛着。他惊慌道：“菲斯，你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里昂的。”罗麦森的眼中闪过意外，却很快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一脸置身事外的淡然看着眼前的两人。

菲斯脸上满满都是恨意：“我恨你，这么些年来，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而你却和别人在一起逍遥快活。现在我也要让人尝尝被人背叛的痛苦。”他说着嘴里念叨着什么，单手已经高高举起，卡尔几乎是下意识便行动了，两人的身形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被吓坏的里昂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由于他的存在，卡尔的行动处处受制，很快身上便出现了大小不一的伤口。眼看着为了保护里昂，卡尔又受了好几下，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吼道：“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想把你爹害死么，过来！”里亚一身灰色长袍出现在城堡门口，银白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想来是匆忙赶来的。他脸上的表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在此刻的里昂看来，却是大大的亲切。

总算找回行动力的小孩，迅速扑腾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小小的身体还颤抖着。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总算柔和了些，拍了拍小孩的背，将人拉到一旁安置好，才复又对上战局另外一边的人。

看到那人时，他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轻声似叹息般道：“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人也笑：“我也没想到，当年还那么小的孩子，现在居然已经是猎人协会最中坚的力量了。”

27、最后的较量。

眼前这个人，里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年虽然他还小，发生的事情却是从来不敢淡忘的。只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认识背叛，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生命的脆弱。

当时便是眼前这人，敞开了自家的大门，带着敌人闯入。

那一晚，如果不是基恩最终赶了回来，也许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他的存在了。

里亚记得那是一个月夜，当男人踏着月色而来的的时候，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兴奋地往楼下冲：“罗麦森叔叔！”眼见就快到这个平日里最爱逗自己的叔叔面前，里亚却看到了从他身后走出来的血族。

他一只眼睛罩着黑色眼罩，完好的左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嗜人的血光。对身后的同伴挥挥手，得令的同伴便开始了残忍的屠杀。

尖叫哭嚎声渐渐充斥了城堡的各个角落，有人甚至还是在睡梦中便被残忍杀害。

里亚的眼前渐渐只剩下一片血色，那些早上还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同伴，那些傍晚还亲切抚摸着他脑袋的人们，那些会在归来时从兜里掏出糖果的大人，一个个在眼前倒下。

他们脸上惊恐扭曲的表情直到很多年后都还是里亚噩梦的来源。他们在噩梦中变成一具具会说话的僵尸，对自己诉说他们的不甘。

血液染上了这个城堡的各个角落，里亚一步步后腿，狠狠摔倒在角落。那个独眼的男人看着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来：“这就是基恩捡来的那个小孩”不等罗麦森回答，他已经朝里亚靠近；“不知道基恩知道自己的小宝贝被我杀了会是什么感觉但是一定不如他带给我的一切耻辱……”男人脸上诡异的扭曲，他缓慢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埃克斯……”罗麦森叫唤。

“怎么舍不得这个小家伙了”男人瞟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地讽刺，“还是你忘记了基恩带给你的羞辱了！”罗麦森他上前捏起里亚小小的下巴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手别太快，慢慢来才能让基恩和我们一样痛一样难受……”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让里亚不舒服的笑容来。他的下巴被罗麦森捏着，原本温暖的大手此刻开始变得恶心无比。

他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罗麦森拍拍他的小脸，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有骨气。希望待会儿你还能这么有骨气……” “你个坏蛋，我才不怕你，基恩叔叔会来救我的。”里亚气鼓鼓地说道。

“啪！”一个巴掌狠狠拍在里亚脸上，小小的脸颊很快便红肿一片，血丝顺着嘴角流下。男人神经质地揩着他脸上的血迹，轻声道：“宝贝儿，你怎么能这样和罗麦森叔叔说话呢叔叔对你那么好。不过你的大英雄基恩在哪里呢你看看周围，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你的基恩叔叔怎么还不出现他不会是害怕躲藏起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猖狂地笑着，里亚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听到基恩被诋毁还是忍不住反驳：“你胡说，基恩叔叔才不会躲起来，他是最厉害的。”眼见罗麦森又要爆发，还是他身后的男人阻止：“好了，罗麦森，和个小鬼计较那么多干嘛，现在才是他该害怕的时候，你倒是先急了。”罗麦森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来，人倒是退开了。

里亚那时候还没想到会是什么样的灾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匕首一下一下撕割着他的身体，每当鲜血流出的时候，男人的嘴便会凑上前来，猩红的舌头划过伤口。

里亚尖叫着，直到声音嘶哑，直到虚弱无力。

许久，原本还挂在树中央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上了树梢，里亚却觉得眼前的月亮似乎变红了。

他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尽，男人的刀却仍旧不断落下，疼到最后居然有些习惯了。

埃克斯脸上恶意的笑容，他舔着自己血液时惬意的模样，里亚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以为那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月亮，还好基恩叔叔到底还是出现了，看到体无完肤的里亚，基恩瞬间就发了狂。

最快被收拾掉的就是罗麦森，起码那个时候里亚和基恩都以为是。

“我才该是猎人协会的会长，论实力论威信，我哪点不如肯那个老家伙你这个局外人有什么资格来插手。” “所以你就和自己的敌人狼狈为奸，杀害自己的同类”基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冷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帮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从来不了解猎人协会存在的目的。” “你胡说……” “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基恩怒吼，“你以为协会会长就是坐在那里狐假虎威么，像你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别说会长的位置，就是人类这个词你都担不起。”基恩的剑，很快便洞穿了罗麦森的胸膛，直到倒下去那一霎那，男人的眼神仍旧是怨恨不甘的。

基恩只丢下一句：“死不悔改！”便转头去对付那个独眼埃克斯了。

其实听到埃克斯这个名字里亚便知道眼前这人和基恩的恩怨了。

这一直便是猎人之间广为流传的故事，关于基恩是如何以一敌百对战这个拥有不败传说的血族前任总指挥的，又是如何在对方的右眼上划下耻辱的符号的，恐怕基恩自己都不如那些说演说者们来得清楚。

他们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一场精彩的打斗便似乎置于听众的眼前了。

有幸听过这个故事的里亚，当然很清楚埃克斯会怎么恨眼前这个打破他不败传说的男人。

“你想复活的是埃克斯”里亚对沙发里的男人道。

“你很聪明，只是聪明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还记得那个月夜么，我亲爱的小里亚。”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让里亚感到厌恶，与此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当年的他还太小，小到很多事情都还不能理解，那种深入到骨子里的耻辱感，见到这个男人后再次被勾起了：“基恩叔叔已经死了，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共同的作战目标。” “你错了，孩子，心中的仇恨就是我们的共同的作战目标，为了恨，为了毁灭，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男人脸上露出些疯狂的迹象来。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里亚说着，将里昂推到身后的柱子后，突然发起了攻击。

男人并不惊异于他的突袭，他甚至没有丝毫的仓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里亚必须承认的是，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他并没有白白浪费，男人的战斗力无疑上升了不少。

两人纠缠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却仍旧不分高下。

卡尔和菲斯那边也同样如此。

要说战前两人实力相当里亚还相信，但是这么些年来，菲斯一直以供血机器的身份存在着，身法即使不退步也是不可能进步的；而卡尔，虽然之前的二十多年也是被囚禁着的，但是他有一个绝对的优势便是那半瓶巨蟒之血。之所以交缠这么久，里亚知道，只不过是卡尔不忍下手而已。

多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也不可能说敌对就敌对，里亚能理解。况且，即使菲斯现在变成了血族，里亚也仍旧相信他不会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只因为……他是战神菲斯！

“唔！”里亚轻哼，手臂被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来，鲜血顺着手臂而下，滴在地板上。

血腥味蔓延开来的同时，他暗道一声糟，抬头果见其他三人脸上表情俱是一变。

罗麦森在看到那蜿蜒的血渍时，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他舔着嘴唇道：“小家伙，我现在终于能明白埃克斯那家伙当年为什么那么陶醉于你的血液了，真是……香甜的味道！”闻到血腥味的卡尔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而他身边的菲斯，却是讳莫高深的，里亚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也没时间探寻。用袖子简单将伤口一扎，里亚便又朝着对面的罗麦森攻去。

至于后来是什么时候四人混乱成一片，又是什么时候罗麦森渐渐占据了上方，里亚一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眼中只有因为处处受菲斯牵制而施展不开的卡尔，眼见着对方的伤越来越多，他急不可耐却又无计可施。

两人渐渐处于劣势，最终罗麦森的剑是如何使出去的里亚没有注意到，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那剑尖离卡尔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了。

彼时里亚的剑也正刺向罗麦森，那一下他是用了十成的气力的，以至于根本不可能来得及收势。

眼见剑尖就要没入卡尔的身体，里亚只觉心痛欲裂，他大吼一声：“不——”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尖叫的还有藏在柱子后面的里昂：“爹地！”刀剑刺入皮肤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空气似乎瞬间冻结了，血腥味瞬间在空中漫延开来。

过了许久里亚才颤抖着张开双眼，他的剑刺穿了罗麦森的身体，男人正维持着嘴角诡异的幅度缓缓倒下。他手中的剑正插在……菲斯的身体里，而菲斯倒在卡尔的怀中。

“怎么会这样”卡尔似乎到现在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按住了菲斯正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胸膛。

菲斯却似解脱地笑了，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脸上露出一丝怀念来：“果然，到了最后我竟还是不忍看你受伤。” “为什么”卡尔颤抖着，脸色比濒死的菲斯还要苍白。

“就当是你……欠我的吧，这样……我便能一直被你记住了！” “爹地……”被吓到的里昂想要上前，却被里亚抓住。里亚牵了小孩的手，往外走去：“嘘，给他们点时间。”那之后，血族和人类的战争仍旧在继续，但是因为两大将领的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不再有大的动作。

人类和血族之间的对立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偶尔还能看到血族和人类一起的画面，当然……只是偶尔。

里昂作为艾文家族的继承人，被迫留在了布里斯森林，卡尔和里亚承诺会回去看他。

而这一切的罪恶之源《吸血鬼法典》最终连同罗麦森和埃克斯的尸体，一切被毁灭，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

历史上关于菲斯的记录，仍旧停留在公元2074年的雅德菲斯之战，而他也仍旧是人们崇拜的战神菲斯，在战争中亡故。

次年初冬，恺撒里的森林再次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傍晚，里亚从城中卖完柴火回来，山洞里已经生了火，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摆上了桌。

裹着厚厚狐裘的人影团在桌边酣睡着。

他将手上提的酒壶放到火上热好，才轻敲桌面道：“怎么不回床上去睡”里亚迷迷糊糊从厚厚的狐裘中露出脸来，似乎是觉得冷，忍不住又缩回去了些：“你今天怎么晚了些……” “碰到猎人协会的朋友，闲聊了几句。”里亚轻笑，碰了碰他的脸，卡尔果然又缩了缩。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那你们……”里亚伸手握住男人藏在厚重外套中的手：“我只是问了他关于哑婆的事而已，咱们约定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卡尔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脸在自己手臂上蹭了蹭，便又打算继续睡下。

“别在这，上床去。”等到里亚也上床的时候，卡尔反而精神了：“不知道里昂现在怎么样了”里亚揽住他的腰身，轻轻摩挲着，漫不经心道：“怎么想他了” “恩，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有没有想我们”卡尔往他身前靠了靠。

“那我们回去看看他好了。”里亚说着，手上也渐渐不规矩起来。

“好，再去城堡看看哑婆，她见到你会开心的……啊……”卡尔说着，突然惊喘道，脸色也更加潮红了。

很快，被子中两人的呼吸便乱成了一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