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情史(穿越)下+番外——沈令澄
沈令澄  发于:2011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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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之的脸“刹”地一白,身子猛然一晃,差点站立不稳的摔倒在地。

“公子……”那小厮恼人的哭声还在耳边缠绕,敏之猛地将他一把推开,拔腿出门朝问燕阁的方向奔去。

风在耳旁一掠而过,分明是柔和的暖风,却令他感到一阵脸庞生疼,就好像无形的刀子剜着他的脸,心底一阵血肉模

糊的疼痛着。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等敏之喘着粗气在问燕阁门口停下脚步时,只见门前围了许多人朝内探头窥望,并时不时地指

点议论着。

敏之拨开人群走进问燕阁,厅内稀散的坐着几个小倌,在见到敏之进来后,皆都停止了哭泣,一脸惶遽地看着他。

敏之握紧拳头,强逼自己迈步上楼。四周死一般的沉静,只听得到胸腔内传出的沉重呼吸,敏之一遍遍告诉自己,不

会的……不会的……

原本围在柳笙门口的其他小倌们,在见到敏之上来后纷纷退开给他让出一条小道。

身未至,眼已红。敏之站在门口几经深呼吸后,缓缓走进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悬着紫纹罗幔的床榻上,静

静躺着的人儿。

敏之的心弦霎时崩断,紧握成拳的手在身侧剧烈颤抖着,每一步的挪动,都好像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柳笙,”敏之挪步靠近床榻,沿着边缘轻轻坐下,凝视着床上的人儿,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唤逸出嘴角,“柳笙……

床上之人双目紧闭,脸色白皙如纸,微闽的唇瓣染着一层深邃的墨紫色。在离他不远处的脚边,散落着一面折叠过的

锦缎。

敏之出神的看着柳笙的脸,心在顷刻间麻木到不知疼痛。然而嗓子眼却好像被堵了什么东西,梗咽着,挣扎着,想要

倾吐,却又无法言语。

伸手轻抚上柳笙已见冰冷的脸庞,敏之眼底水光闪烁,眼角温润悬挂,似坠、未坠……

“柳笙,我来……接你过府了……”敏之手指轻柔描绘着柳笙的脸颊,从眉间到眼帘,再到唇瓣,看着指下那张死寂

的容颜,敏之觉得自己的心象被刨空了一大半,哀恸浓烈得烫人。

伸手将柳笙抱起拥入怀中,敏之偏头靠在柳笙肩上,轻阖眼帘,泪水流入心涧,心仿佛被压上千斤大石般窒息着。

压抑的低泣落入耳蜗,敏之在一瞬间有种恍惚的错觉,仿佛那哭泣声是来自内心深处,沉重,抑郁,悲怆……

哭泣绵绵不断,声音不大,却含着一丝沉闷的痛。敏之转头循声望去,只见连衣红肿着双眼,正在站床榻不远处默默

流泪。

敏之眼眶陡地一红,扶着柳笙的身子躺好,手指在他脸上温柔摩挲,“你哭什么?”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从连衣脸庞滑落,坠在雪白的衣襟上渗开成湿漉漉的一片,“我为柳笙难过,也替公子悲伤。”

敏之凝视着柳笙,泛红的眼眸淌着微微水光,“为何?”

“公子的心,在喊痛。”连衣一手揪着衣襟,梗咽回答。

敏之一震,一股酸楚的气徒然上窜,烧蚀着喉咙。之前还能清晰回想起柳笙那笑靥如花的脸,而此刻,却愈发的模糊

起来……脑海里除了痛的感觉,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

等狄仁杰带人赶到时,敏之已呆坐在柳笙身边许久。

虽有些惊讶敏之与那清倌的关系,但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狄仁杰也不好多问,扶着他走至一旁坐下,道,“你且坐一

会儿,让仵作看看。”

敏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坐在椅子上,等了半晌后仵作过来朝狄仁杰俯身作揖道,“大人,这位公子是服毒自尽

的。”

敏之蓦地惊醒,起身一把拽住那仵作的衣襟怒吼道,“胡说!他怎会是服毒自尽的?他已经答应我不日过府,怎会服

毒自尽?你再看仔细了,若有一丝差漏,我要你以命陪葬!”

仵作被敏之这一番连吼带喝,吓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敏之,住口!”狄仁杰紧蹙双眉,拉开敏之将他半抱半拽地带出门外。过道上,围拥着的其他人早已被狄仁杰驱散

,此刻只有他二人站在走廊的入口。

“敏之,看着我,”狄仁杰双手捧着敏之的脸,声音坚定柔和,“告诉我,怎么回事?”

“狄仁杰,”敏之死寂的心掀起一阵翻腾,眼眶徒地一红,水光浮现,朦胧遮住视线,“狄仁杰……他答应我,说不

日便会随我过府……怎会自杀?我不能相信……”手指紧紧攫着狄仁杰胸口的衣襟,力大到指尖泛白却浑然不知,敏

之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狄仁杰,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谁杀的他,是谁?是谁!”

“敏之!”狄仁杰握着敏之的手腕,却仍无法阻止他疯狂般的嘶喊,只好伸手将他紧拥入怀,轻抚着他的发丝柔声哄

道,“敏之,静下来,一切交给我。”

最后那一句话,仿如魔咒般解开了敏之痛至极致的心。

任凭狄仁杰将自己紧拥在怀,敏之缓缓靠着他的肩头,眼帘轻阖,微微颤动的羽睫上似有晶莹悄然滑过……

41.命运之轮

深夜,寂静无声。一轮银月高空悬挂,丝丝银辉清幽洒下,给大地万物铺上一层朦胧的银光。

狄府厢房内,狄仁杰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轻声低叹。

敏之,这一切,是开始……还是结束……

狄仁杰手指轻触敏之的脸庞,顺着他柔亮的发丝温柔抚了几下后,起身走出房外。

房门轻掩上的那一刹,敏之陡地睁开双眼,夜幕下那清亮的眸子闪着熠熠光点。

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缎锦绸,敏之轻轻摊开借着月光细细阅读着上面的墨字。

明月孤城轻烟长,落日秋风夜已寒。

楚歌四面连生故。

征战地,未应闲有叹息在。

颜苦思梦几时鲜,雁飞遥望玉门关。

羌管悠绕衣归乡。

人不寐,轻骑逐鹿雪满弓。

敏之来回读了好几遍,依字面来看,不过是一首极为普通的出塞诗,但既然柳笙在临死前将它写在锦缎上,就一定不

会是古诗这般简单。

双手紧紧捏着锦缎,仿佛倾尽了全身的力气。敏之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眸底印着一丝青凛。

柳笙,一定不会让你枉死……一定不会!

事后狄仁杰也曾几度勘察现场,询问问燕阁其他的小倌与管事,然而大家众口一词,只说柳笙自被贺兰敏之定下后,

便足不出门,也鲜少与人结怨,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服毒自杀,但他杀的可能性也绝对不大。

一时间,狄仁杰只觉疑团重重,却又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理来说,柳笙既已应允贺兰敏之随他过府,想来也断不会再有轻生念头。但从他中毒的种种迹象来看,也的确是他

本人自愿服毒,而非他人强行逼迫所致。

想来……定是有人与他说过些什么。而那些话,就是导致他不惜自尽的原因。

狄仁杰坐在书房一夜未眠,清晨时分才一手撑着额角小憩了片刻,思绪却在不停歇的飞速转动。

如果说柳笙的死不过是一个开端,那么处在这迷雾之中真正危险的是……

狄仁杰猛地惊醒,背上竟渗起一层细汗。

贺兰敏之!

想到这里,狄仁杰遽然起身,疾步走至后院厢房,刚到门口便见一侍女端着水盆走出,迎头问道,“贺兰公子呢?”

“大人。”那侍女见是狄仁杰,忙掬身行礼,“贺兰公子一早便已离开。”

狄仁杰骤然停步,站在院中出神半晌后才转身离开。

一阵风起,满树梨花摇落,花瓣雪白旋舞而下,落英缤纷,美若仙境。

坐在柳笙房内,敏之凝视着桌上的茶壶,面色平静毫无波动,黑亮的眼中却有着一些血丝。

风若廷站在门外,身子倚靠着梁柱,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直盯视着房内的人儿。

早在昨日敏之夺门而出时,风若廷便已跟了过来。后见他伤心欲绝,本想着是否该上前安慰,正值犹豫不决之时,狄

仁杰已扶着敏之前往狄府,风若廷心底黯然失落,只得一路跟随着亲眼目送他入狄府后,才回太尉府休息。

今日一早,天还未明,风若廷便起身至狄府门外等候。见敏之出府径直朝问燕阁走去,风若廷默默跟随其后,才有了

以上一幕。

风若廷回府之日便已得知武承嗣回朝之事。昔日少主再度返回长安,风若廷内心既惊又喜,未想敏之竟会信守承诺求

得武承嗣被赦,以往对他仍有一份芥蒂的心,此刻只剩下感激……和一些莫名的情绪……

眸底倒映出敏之的侧脸,风若廷心中涌起几丝说不清的惆怅。

少主回朝,自己本该前去侍奉左右,但见公子这般伤心落寞,却又放心不下,不忍离去……

正在心底胡乱思忖之际,只见连衣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站在柳笙的房门口几经犹豫后,终于迈步走进。

“贺兰公子,”连衣眼眶红肿,眼底水花若隐若现,双手不自然的拧搅着袖摆,垂首道,“连衣来,是向公子辞行的

。”

敏之循声回头,见连衣双唇微颤,一脸的悲怆哀伤,不由得轻声问道,“去哪?”

连衣紧咬下唇,极力抑制着指尖的颤动,小心翼翼回答,“连衣在这儿,就柳笙一位知己好友。如今他不在了,连衣

生无可恋,也不想再留此处,睹物伤人。”

敏之双眉微蹙,隐着淡淡愁虑的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温柔,“那你准备去哪儿?”

原以为柳笙独在此处必是孤苦无依的,现在看来……这名叫连衣的男子,也曾因为他的去世而伤心欲绝……

“你和柳笙,是朋友?”未等连衣回答,敏之接着又问道。

连衣闻言,眼眶徒地一红,回望敏之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雾气,“连衣和柳笙皆属命苦之人。柳笙在时,连衣还有个

可说话之人,现在他走了……”水汽在眸中凝聚,化作一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不知道,这般独自偷生,还

有何意义。天地之大,竟无连衣容身之处……”

话语如同细腻的沙子,从敏之心间簌簌落下,心的一角忽然柔软起来。

起身看向房中所站之人,敏之略显暗淡无光的眸子里,漾动着一丝轻柔苦涩,“既然如此,随我同往国公府,可愿意

?”

连衣一震,抬头难以置信的瞪视着敏之,湿润霎时温起眼眶,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喃喃嗫嚅着,“国公府……不

、不……我不能……”

“为何?”敏之看着连衣轻声问道。

连衣的眸子瞬时失去神采,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我,我是一个污秽之人……不配……不配……”

敏之弯唇淡笑,伸手抚上连衣苍白的脸颊,温柔拭去那一滴泪花,“我只问你,可愿意?”

连衣再也忍不住地失声痛哭,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整片衣襟,点着头梗咽道,“愿意……愿意……”

敏之嘴角愠着浅浅笑意,眼底落寞怅然却愈发的浓烈起来。

走出问燕阁时,日已过午。敏之才觉心扉平稳了一分,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拍在他的肩头,令他猛然一惊。

“做了亏心事?”熟悉的揶揄声在身后响起,敏之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你在这里做什么?”敏之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薛御郎走至敏之身前,精锐的黑眸里闪着明耀光泽,嘴角微挑,现出几分不羁,“问燕阁

,”扭头看了看头顶的牌匾,薛御郎挑眉一笑,“怎么贺兰公子,也有这等嗜好不成?”

敏之斜睆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本公子有何嗜好,也与薛大人无关。”

薛御郎一步上前挡住敏之的去路,低沉惑人的嗓音,从他的头顶缓缓移至耳畔,“怎会无关?贺兰公子这般言语,当

真是无情。”

灼热的气息从领口溆溆灌入,敏之蹙眉扭头,瞪着薛御郎沉声喝道,“今日没有心情与你嬉闹,若无要紧之事,旦请

离去!”

愤然迈步,才刚走出数米便被薛御郎一把拽住手腕,强拉着他转身与之目光交缠“你……”

透过敏之那对清减的眸子,薛御郎看见了掩藏最深的酸楚,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忽然起笑道,“谁说我无要紧之事?

敏之侧头对上薛御郎的目光,脸上的神情虽仍有怀疑,却柔和了许多,“何事?”

薛御郎在心底快速思忖片刻后,边走边回头看着敏之盈盈笑道,“再过一月,我侄儿便出世了,特来跟你求个好名字

,如何?”

敏之眉间一颦,偏头勾唇嗤笑,话语冰冷无波,“看来,你是在消遣我。”

薛御郎停步回身,逼近敏之的脸,一字一句隐在笑意深处,“薛某再认真不过。”

敏之微微颔首,直视了薛御郎许久后,才略带嘲弄的随意开口,“如此,就叫‘薛绍’好了。”

“薛绍?”薛御郎微侧了下头,将这二字放在唇边琢磨半晌后,拍掌而笑,“好名字!就叫薛绍!”

“喂!”敏之大惊,这才反应回神,忙上前喊道,“我随口说的,不可当真。”

薛御郎疾步走至街道的另一边,隔着一小段距离朝敏之扬唇笑道,“为何不能当真?‘薛绍’二字极好。多谢公子赐

的好名,等绍儿满月,定邀公子小酌一杯。”说完,朝敏之拱手一揖,转身大步离去。

敏之缓缓上前几步,望着薛御郎远去的背影,心底五味俱全。

薛绍……原来薛绍是他的侄儿……

思绪布满了整个身心,敏之轻阖眼帘,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早已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一直以为找不到这个时代的代入感,无法将自己融入身边的每一件事,却不想……

敏之轻轻睁眼,浓密的羽睫仿佛蝶翼初开,在眼扩投下一圈朦胧阴影。

原来命运早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便已开始重新转动。

不能改变历史,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却有可能在影响着历史。既然如此……

敏之低头看着双手,掌心纹路从眼眸直达心底深处,凌乱成散不开的一团。

既然如此,就让历史将命运……掩盖……

42.迁入新府

抬头见天色尚早,敏之胡乱游荡在朱雀大街,心有些凌乱,却又不知该如何平复。

侧头看了看身后一路跟随的风若廷,敏之停步等他走近,问道,“你可知武承嗣已回朝?”

风若廷点头不语。

敏之转身看着他笑道,“去他身边吧!”

风若廷愕然震惊,竟半晌无法回神,“公子……”

敏之微勾唇角,眼底笑意宛如湖面漾动着的潋滟碎光,淡然而耀眼,“他刚回朝,一定是诸事不便,你前去照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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