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情史(穿越)下+番外——沈令澄
沈令澄  发于:2011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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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卿……”一时间,敏之说不清心底的那种麻木的感觉到底算不算是痛。

从墨卿那张脸,敏之已清楚看见了李弘对自己的心……从未有过这般清楚……

见敏之被狄仁杰护在怀中,想到太子殿下的遭遇,墨卿怒火簇烧,张着手朝敏之抓去,还未靠近,便被狄仁杰带来的

人给钳住,往东宫外拖去。

“贺兰敏之,是你害死了太子殿下,是你害死的太子殿下……”

墨卿被强硬拽着往外走去,边挣扎后退便对敏之竭斯底里喊着,“太子殿下已死,墨卿绝不苟活于世。贺兰敏之,你

害死了太子殿下,你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一辈子都不会的——!”

敏之被他的话刺得心窝一阵闷痛,回头看向殿内,李弘的身体已被医官恭敬抬入内殿,可那空着的座位,却如针般深

深刺伤了他的眼睛。

敏之拨开狄仁杰的手,转身离开。

“敏之。”狄仁杰追上前拦住他道,“你的伤……”

敏之低垂眼睑,也不看狄仁杰一眼,微微摇头,泪水盈满眼眶。

狄仁杰只得让开道路,默送着敏之离去。

任何人的死亡,都不会有这般的伤心和痛苦。

敏之低着头脚步蹒跚的走着,刚刚才从阶梯上摔下来的痛还在折磨着他。

柳笙死时,我纵然伤心,却也未似这般痛得锥心刺骨。李弘……你终究还是得到了你想要的……

停步转身,敏之眺望向东宫的方向,嘴角拉开一抹苦涩的笑。

如果时光倒回,李弘,我一定答应你……你想要的,我都答应……

湿润温起眼眶,一滴滚烫的炙热顺着敏之脸颊滑下。微风吹过,手中的纸片不知何时已脱离指间,摇摇坠坠,随风飞

向远方……

那纸上,墨字反射着阳光,透出淡淡迷蒙的金晕,如在诉说衷肠,婉约凄美……

恨不长生,与子相随。

恨不长生,与子同归。

……

68.奉旨出发

李弘死后,敏之几日不曾上朝。这日,天后宣他大明宫栖凤阁觐见,敏之神色憔悴的沐浴更衣后,坐轿至大明宫外步

行入栖凤阁拜见天后。

天后神情看着略显黯然悲伤,坐在殿上许久不曾说话,手中只拿着平日李弘穿过的衣物静静抚摸着。

敏之面无表情的盯视着天后的动作,心中冷笑道,或许她是真为李弘的死而伤感,但李弘是被她赐死的。对亲生儿子

尚且这般残忍,做为侄儿的自己,又岂能逃过死亡的召唤?

天后不开口,敏之也不说话。

许久后,殿上那人才含着泪水道起李弘幼时的诸多事迹,赞他如何聪明乖巧,如何的听自己的话。这些言语落入敏之

耳中,只让他感觉更加的讥讽。

尽管天后这样为李弘的死而心痛难忍,可在面对权势的诱惑时,亲情的血脉仍抵不过那殿堂上的一把帝王座椅。

说了半晌,见敏之木愣的站在原地毫无半点回应,天后知他心有伤痛,便岔开话题说了些劝慰的话,这才切入正题,

“近日地宫传来异动,想必那些番邦江湖人士有心反叛,敏之,本宫欲要派人前去剿灭地宫,不知你可有适合的人士

推荐?”

敏之对上天后意味深长的眼神,弯腰行礼,语气平淡道,“若天后娘娘不弃,微臣愿带兵前往剿灭地宫。”

天后未想敏之竟会主动提出,不禁一怔,很快回神笑问,“你真愿去替本宫除了这心腹大患?”

敏之俯身跪地行了大礼,低声道,“是,微臣自愿前往。只求天后娘娘念在至亲血缘的关系上……赦免二殿下李贤的

罪。”

天后凤眸微眯,一道晦暗的冷光自眼底深处一闪而过,“贤儿何罪之有?”

敏之身形未动的答道,“现在未有其罪,将来继位太子后便不得而知。”顿了顿,想起放在家中未曾随身携带的锦帕

,遂补充道,“荣国夫人去世前,曾交给微臣一面绣有牡丹的帕子,并道此物可求得娘娘开恩赦免其罪。”

天后紧抿的嘴角缓缓拉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正是。这帕子是当年本宫进宫前亲手送给荣国夫人的。如今这帕子在

你身上?”

闻得天后承认,敏之内心松了一口气,道,“帕子微臣出门匆忙未曾带在身上,如今正放在秦王府。明日早朝时,微

臣会将帕子一并带来交与娘娘。”

“好。”天后朗然起笑,挥手道,“你且先回去,明日早朝再议。”

敏之再度行礼后,起身退出殿外。

敏之有意借攻打地宫之事脱离朝廷,和天后交换条件借以摆脱其控制,并希望能用荣国夫人留下的手帕保住二殿下李

贤一命,谁知等他前脚刚踏进秦王府的大门,后面圣旨便跟着到了。

敏之率府中众人接旨,听完后才知道是天后命他即刻启程前往金山南麓剿灭地宫的旨意。

目送着传旨的公公乘轿远去,风若廷站在敏之身后道,“剿灭地宫之事怎会派公子前往?”

敏之淡淡道,“是我自己请的旨,只盼此次大获全胜归来能够借此辞官归隐,不再过问朝廷之事。只是……”微微摇

头叹道,“未想天后竟这般老谋深算,她定是担心我明日早朝将锦帕带去殿上面圣,所以才命我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

站在门口静默半晌,敏之突然转身朝书房奔去,“此事必须让狄仁杰知道。风若廷,你替我送一封书信给狄仁杰,并

告诉他……”持笔的手猛地一顿,想起自己和狄仁杰经历过的种种,俨然历历在目,心中感慨万千,“罢了,还是不

说什么了。此次前去,不得成功我也不再回返,若有缘,自会再相见。”笔尖在纸上飞快写下数语,将之叠好交给风

若廷道,“你快马赶去狄府,亲手交到狄仁杰的手上。”

风若廷点头,接过信笺转身刚走几步,骤然一停,回身看向敏之道,“公子,金山南麓一行,属下必须随同前往。”

敏之如珠的黑眸闪过一丝讶异,一愣后,轻笑颔首,“好。”

天后拨了一千精兵给敏之,命他即刻启程赶往金山。此事来得突然,朝中之人知道的并不多。更何况,地宫为天后效

力之事本就是秘密,如今地宫门人弃大唐投突厥,天后有心借此事一并铲除地宫,便私下调派了一千兵让敏之带着前

往金山南麓。

敏之带兵出发时,武承嗣前来送行。

站在偌大的明德门前,看着整装待发的千人队伍,敏之侧头朝武承嗣笑道,“承嗣哥哥,我已留了折子在朝,奏请圣

上撤除我的爵位,请承嗣哥哥来继承周国公一职。”

武承嗣惊道,“敏之弟弟,你怎会做此等莽撞之事?”

“并非敏之莽撞行事。”敏之弯唇一笑,抬头眺望着云层后迷蒙的阳光,道,“此去路途遥远,何时得以回返敏之并

不自知。朝中权利斗争,我早已看开看淡,再位高权重也比不上生命的重要和自由的空气。”扭头看向身旁那微有诧

异的人,敏之微笑道,“承嗣哥哥十年受苦,全因敏之少不更事。如今,哥哥有心立足于朝堂之上,这‘周国公’一

位,哥哥比敏之更加合适。”

刚说完,一将士上前朝敏之抱拳道,“禀贺兰敏之殿下,全军已备妥当,随时可出发。”

敏之拍上武承嗣的肩头,笑意盈盈道,“此次一别,再见不知何时。承嗣哥哥,珍重。”

武承嗣望着敏之那张笑靥盈耀的脸庞,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错觉——就好像两人一旦分开,从此天涯海角永世不得再有

相见之时。

想到这里,武承嗣心下一动,伸手覆上自己肩头敏之的手,柔声道,“敏之弟弟,剿灭地宫并非寻常战役,现在后悔

,还来得及。”

“多谢承嗣哥哥。”敏之微微一笑,反手握住武承嗣将其拉近,单手揽肩抱住,在他耳畔轻声道,“承嗣哥哥,皇林

狩猎后,我便忘了从前之事。我忘了曾经是如何对待的哥哥,让你去到疾苦的地方十年,忘了自己曾多么的纨绔膏粱

,可我却一直记得,那个从太尉府门前策马行过的公子,雍容华贵,器宇轩昂,笑容比阳光还要夺目三分。”松开抱

着武承嗣的手,敏之的笑意透着苍白的无力,“可惜,这画面只能永远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了。”话落,不等武承嗣开

口,敏之含笑点头,“珍重!”

翻身上马,敏之手中鞭子扬落,马儿从路两旁的队伍中穿过,往前奔了去。

武承嗣惊然回神,反身跑向城楼,登上楼的最高点遥望着敏之远去的背影,心中陡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

敏之……敏之……

墨色的长袍,雪白的战马,逐渐消失在眼帘,那一黑一白两道极端而和谐柔美的影像,却一直深刻在武承嗣心底,久

久不曾消散……

风若廷不愿敏之久等,拿了信笺便往狄府策马赶去,半途却遇见了薛御郎,不得已只好上前行礼。

薛御郎刚从宫中回来,见风若廷神色匆匆,便问,“风侍卫何往?”

风若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替贺兰公子送信给狄仁杰大人。薛大人,属下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还望大人见谅

。”

薛御郎正要放行,突然想到什么,接着又问道,“风侍卫,你家公子如今可在秦王府中?”

风若廷迟疑片刻后,才问道,“我家公子接到圣旨,已带兵前往金山剿灭地宫去了,薛大人不知道吗?”

“什么!”薛御郎大惊失色,再次向风若廷确定此事的真假后,反身便朝大明宫方向奔了去。

风若廷虽有些疑惑薛御郎的举动,但心中记挂敏之,便也不再多想,将信直接送到狄府狄仁杰手上后,骑马去追敏之

的队伍去了。

狄仁杰拆信快速阅读一遍后,不由得气闷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即便是想要只身退出,也不必如此冒险。”

唤来冷卫,狄仁杰道,“你追上贺兰敏之,随他一同前往金山,贴身保护他,并沿途传回消息,好让我知道他平安无

事。待我处理完朝中事情,便会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冷卫领命刚要离去,狄仁杰又问,“那位上官令煌,已经发往边境了吗?”

冷卫道,“是,今日清晨已押解前往边境。”等了半会儿,见狄仁杰似乎再无问话之意,这才离开了。

狄仁杰将信放在桌上,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轻声叹息。

敏之,我知太子李弘之死令你对朝野心生厌烦与失望,不愿再留在此处继续同流合污,可剿灭地宫之事……你可曾仔

细想过,又岂会是这般容易之事?

除非……

狄仁杰眉头一蹙,一种尤为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漫散开。

除非,贺兰敏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还要回来……

狄仁杰矍然惊起,越猜想,越觉就是事实。

敏之,千万不要做傻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亡命天涯并不比呆在朝中做秦王来得更好!

前往南麓

等薛御郎满目怅然的从栖凤阁走出来时,天色已晚,走在回去薛府的路上,脑中一遍遍回放着不久前天后娘娘给他的

警告。

“薛御郎,你是本宫一手拉拔出来的,可不要到最后,逼得本宫亲手毁了你。”

薛御郎低声长叹,心中思绪紊乱。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我从未想到的是,贺兰敏之,他对我的吸引,居然超出了

我的控制范围。

早已等在宫外的侍卫上前朝薛御郎鞠躬,恭请他上马,却被他挥手赶开。

“怎么,薛大人竟也有如此心烦意乱一天?”一道阴沉的揶揄声从旁传来。

薛御郎循声望去,三皇子李显从宫门处走出,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薛御郎看了一眼四周投来好奇目光的守卫,朝李显点头示意,两人走到宫城的一角,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三殿下

无事不来寻薛某,不知今日又是吹的哪阵风,居然令三殿下亲自出宫相见。”

李显冷笑道,“薛御郎,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本殿下无意争夺太子之位,是你教我男儿不争权夺利不得以生存与帝皇

之家。如今太子哥哥终于被扳倒,你却要抽身离开,薛御郎,你未免也太不将我李显放在眼里了。”

薛御郎转头看向李显,昔日那话语不多的静懿皇子,在岁月与权力的洗礼下褪色了青涩单纯,成长为更甚自己的野心

谋略家。

“三殿下,”薛御郎道,“该教不该教的,你都已经学会,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薛某再无东西可以教殿下。”

见薛御郎迈步就走,李显站在原地冷冷起笑,“笑话!薛御郎,你一手布的局害死我太子哥哥,如今想就这样一走了

之吗?”

薛御郎脚下一顿,微微回头瞟向身后皇子,静默半晌后才提醒,“三殿下,在这皇宫之内,若无殿上示意,薛某……

怎敢谋算太子?”

李显大惊失色,脸色瞬间煞白。望着薛御郎远去的背影,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暗下心道,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

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

薛御郎回府后直接去到书房,将所有的事情分别记在了两个本子上,里面包括了天后的野心,为争帝而布下的局,在

这场局中,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记载的十分清楚。

等将这些全部写完后,薛御郎将下册埋在了后院的槐树下,怀中揣着上册独自前往狄府。

当薛御郎将薄薄的小册子交到狄仁杰手上时,狄仁杰翻开快速阅读了一遍,随即大惊道,“你所写之事均是属实?”

薛御郎淡笑点头,“并无半句虚言。”

狄仁杰将薛御郎请进书房,关上房门低声问道,“为何要将此物交与我?”

薛御郎叹道,“朝中比你狄仁杰可信之人大有人在,可对贺兰敏之之心,我唯独信你一人。”沉吟片刻后,道,“倘

若我无法回来,此物便是救贺兰敏之与水火的保命符。”

狄仁杰见他话意似在交待身后事,不禁问道。“难道薛大人已有不好预感?”

薛御郎笑着摇头,“我决意去南麓帮贺兰敏之。他只身前往攻打地宫,可知地宫右使鬼仆并非寻常人物,一般的人,

根本奈何他不得。”

狄仁杰心中微有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踱步来回走了半晌后,问道,“你,确定要去南麓?”

薛御郎颔首道,“是。”感觉到狄仁杰眼中的怀疑,不由得自嘲般笑道,“说到底,我比你更怀疑自己,对贺兰敏之

的感情是不是真深到如此地步?只可惜,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很迷惘。不过,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闭了闭

眼,再度睁开时,眼中蓄满落寞,“我为天后娘娘做了许多,而对贺兰敏之的改变,是我从未想到过的。若没有他,

此刻我也不必被这些事情惹得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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