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连忙跟了上去。
“云末章,你就这么走了?去哪儿?好好的,干嘛要走?”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倒是停住了脚步。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他身边,探着头过去问道:“到底怎么了?你生气了,我知道。我不惹你了,好不好?回去吧,我错了……”
“不是。”末章斩钉截铁的回答,微笑着转脸望着我:“不过是刚刚想起来,要去见一个人而已。”
“谁?!”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免有些警惕了起来。
“你到底要去见谁?”我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离开。
“云初篇,其实,我们谁都没有权利控制谁,不是吗?”他这么轻声说着。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用力挣脱我的手,我猛的松手,摔倒在地上。
尹序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来扶我。
我突然就大声的哭了出来。
他却对我毫不理睬,一转身进了电梯。
“呜……他不能这么对我。”我一只手捂着脸,不停的抱怨着。
“好了,好了,先回屋子里去吧。”尹序拿我没有办法,蹲下身子来安慰着我。
“我不要啊……他都不要我了。”我坐在地上,用手推开尹序。
“傻瓜,他怎么会不要你呢?”尹序皱了皱眉,胡乱的接茬。
“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明白。”我站起身子来,却发觉原来刚刚一不小心扭到了脚腕,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着。
“他要是真的不要你了,那就不要好了!我要你,好不好?”尹序跟在我身后,闷闷的出声。
NO.7 不爱我,让我死!
“那个……你爸不养你了,我养你呗,呵呵,反正不过是在家里添双碗,添副筷子的事儿。我家怎么省省不下你这点儿口粮啊,是吧?”尹序半开玩笑的说着。
我没表现出什么反应来,斜着眼望了他一下,再转身进屋。
我知道,无论他说的是什么,多好听,也不过是个玩笑罢了,玩笑而已。
“你跟你爸,怎么了?刚刚的欺负,好像不大好哦?”不论我走到哪里,尹序都还是絮絮叨叨的跟在我身后说着。
“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不要我了,就是这样。好了,尹序,你别再问了。快点离开吧,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呆着,我真的好累,今天,就算我怠慢了你,先前他给我买饭的钱,都给你吧。”我真的极少与人这样平心静气的说话,特别是末章之外的人,因为他是尹序,不得不说,无论我自己是怎么再想,我在潜意识里还是将他当成了我的朋友。
即使知道,这样的朋友,若是在知道了我的一切之后,必定会唾弃我,觉得我恶心,离开我,但是我还是在做着尽量的挽留,我想挽留住他,一段时间就好,至少,在末章不要我的这段时间里。
“初篇?你……没事儿吧?”果然如我所想,尹序他是不会放着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的。“你放心好了,你父亲,并不会不要你的,我看的出来,他……很爱你。”
“不,他会有别人的,别的女人……”我身体一颤,我知道,我知道末章找过其他的女人,也许是很多很多,不同个,也许只是那一个。但是我知道,他总是会与不同的人在一起,做爱,还是什么。因为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被我扭曲的生活,他想做回一个正常人,我知道。
“其实,那也没有关系嘛,初篇。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了。你妈不在你们的身边,他当然也会……”尹序尽量解释给我听。
“不,尹序。算了,你是不会懂的。有我,他应该有我就够了,他们能做的,我也能……我难道……做的还不够么?”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尹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想一个人。”我张着嘴,只重复了一句话。
他直起身子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好,我知道了。”接着转身离开。
这回倒是我显得有些诧异了,不过慢慢的,我也理解了过来,这使我觉得他更是一个好朋友的不二人选。
尹序,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很疯的样子,但其实内心的细腻是不与他亲近的人而感受不到的。
他懂得为我着想,在我难过的时候,作为一个朋友,绝对不是一味的安慰我,强留在我的身边,而是懂得给我一些空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想清楚自己所想的事。
大门咔嚓一声被关上。
我稍稍放松了一些,尹序离开了。
我拿起客厅的电话,开始疯狂的拨打云末章的手机,公司电话。
可得到的全都是无人接听与冷冰冰的关机提示声。
“云末章!!”我狠狠将电话摔在地上。长长的电话线拖着,我慢慢走到浴室。
云末章,你会后悔的,云末章,你会后悔你抛弃了我,你会后悔你让我一个人。会的……
非常熟悉的流程,我将浴缸里的水调到温热,接着拿出常常被我藏起来的刀片,应该很快吧?
我伸出食指来试了试,果然,手指头上立马出现一道血丝。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有点儿快,不知道会不会加快血液循环,加大血液流出身体的量呢?
不过,这仅仅是因为我怕疼。
深吸了一口气,我微笑了一下。“末章,我会让你后悔的。你一定会的。”
慢慢蹲下身体,坐在浴缸边。
我怕割不准动脉,于是延长了拿到刀痕的长度,必须稳、准、狠!我这样告诉自己。
一刀下去,果然我的行为要比那些初次尝试自杀的人要好的多,血液开始簌簌的流出。
好像,真的很快。
疼痛倒不如平时那些皮肉上的疼,只是过于快速的失血令我有些慌张。
我闭上眼睛,希望看不见会好一些,尽量告诉自己,安静,安静,不要害怕。一只手不自觉的压住伤口,但血仍流的是又快又急,所以我便没有在意它。
慢慢将手侵入刚刚放好的温水之中,暖暖的感觉从手臂爬上了我的细胞,一瞬间,起到了一点点镇痛的作用。
缓缓睁开眼睛,那些开始在水中扩散开来的新鲜血液像是一段丝绸一边,一点,一点,一点的飘散开来。
很好看,只是,现在的我并没有闲情去在乎这些。
我开始眩晕,胸闷。
到了吗?一个人的尽头?我这一生的尽头嘛?爱末章,的尽头吗?
我踉踉跄跄的往前栽去,只听见门外踢踢踏踏的声音,我已经分不清那是什么声音了,但我却知道,有人来了。
我说不定不用死了,是尹序吗?他丢了什么没拿,还是?会是末章吗?我现在,好想好想让他知道,我在等你……
“初篇……云初篇……”
朦胧中,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不是末章,也不是尹序,是一个,我从来也不熟悉的女声。
缓缓睁开双眼,末章赫然放大的脸令我稍稍愣住。
是所私家医院,我心中一惊,连忙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果然,被绑的紧紧的,以一种我丝毫察觉不出的方式。
“末章……”我只能启唇,叫住他的名字。
“初篇,你简直就是在逼我。”末章伸出手来,中指刚接触到我的面颊便惊的一下缩了回去。
“我错了。”我垂下眼,不再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我需要的什么。
他还能原谅我吗?可以的,他会的,他能!
“你错了吗?”他微笑着反问。
我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可能是有点儿冷,但我估计他是看不出来的,因为我依旧被他结结实实的绑在床上。
“我很痛,很累,也有点儿冷。”我这样说着,极力想从他的身上找回一些他应该给我的温情,‘放开我吧。’其实我想这么说。
“咎由自取。”云末章,只是这么淡淡的出口四个字。
“可我只是爱一个人而已。”我摆着头,用力却尽量压低了声音说着。
“可我也只是不爱一个人而已。”他再次伸出手来,捧起我的脸,轻轻在我的额间留下一吻。
他似乎是带着些笑意说出这句话的,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会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不……”我尖叫出声,毫不顾忌。
身体忽然颤抖的更加厉害,甚至连同整个病床都震动,与地板撞击,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他退开身子。
我想做些什么,可身体被制住,又做不了什么。
我想开口说话,可刚刚那个陌生的女声又再次响起。
“云初篇。”从末章的身后走出一个白褂的女医生,一脸的献媚,手上正拿着一只针,往外推着空气。“打一针,怪怪的睡吧。”
我想挣扎,可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而麻木掉的胳膊却被一把拉了过去,丝毫没有估计,扎上便是一针。
药水被推入身体,有一点胀痛,药效似乎很快,渐渐的身体就没了力气,我开口想再反驳些什么,眼皮好重,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梦里,是,我是在做梦,我很清楚,清楚的甚至比清醒时候的自己更清楚这是个梦。
云末章……
我在叫他,我想尽力追上他,我想抱住他。
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的这么快。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我兴奋的连忙追上他。
他背对着我。
我仍在轻声唤他的名字。
末章,云末章……
他没有作声,缓缓转过脸来。
我惊愕的掉头往回跑。
不,他不是,不是云末章。
好可怕,是个没有脸的人,像是恐怖片一般,没有面容的一张脸,那样的清晰,简直就像是真实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样。
快醒来吧,别把我给逼疯了,快醒来吧,我受不了了。
猛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腕部传来针扎似的的疼痛。
到底哪个才是梦?
闭了闭双眼,我定了定神。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末章推门,端着一杯鲜奶朝我走了过来。
“喝了吧。”他伸手,将那白色的液体递到我的手上。
好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我开始怀疑,或许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中梦?!
我抬起胳膊来,却意外的发现手臂上有着又长又红的几道绑痕。
原来,不是梦……
不动声色的接过那杯温热的鲜奶,我低着头,等着,希望他能开口说些什么,即使,那不是解释的话语。
NO.8 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
“需要解释些什么吗?”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如此仰视着他。
“该解释的人,或许是你?”我耸耸肩,淡淡的问道。
望着末章沉下的脸色,突然间心里竟起了一阵快意。
“突然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这是你该受到的惩罚。”我撇撇嘴,继续道:“关起来吧,锁起来,或者囚禁我。怎么都好,只要你不离开,你喜欢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将你永远都锁在这里,不,是让你什么也做不了,让你就这样停下来。永远,永远再无法这样威胁我,逼迫我。”他的眼神很可怕,我尽量镇定下来与他对视。
“那就这么做吧,总之,你也明白,其他的,我并不在乎。”握着那杯乳白色的鲜奶,手心被稍稍汗湿,我微笑,这么说着。
末章的手指缓缓在我的脸上移动着,轻轻的,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品,这样的感觉很好,很好。
手指游移至脖颈处,我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我抓住他的手腕,继续笑着,越笑越开。
他一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
“不如就此结束吧,结束吧……”他换上两只手紧紧交握着我的脖子。
“额……我……”我微喘着气,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深呼浅吐。想说话,却根本无法开口。
望着末章,只望着他。
眼睛红红的,似乎是真的那么那么的恨我,那么那么的想杀了我。
没关系,只要是他想做的。
杀了我吧,或许,这样才是正确的。
不过相反的,云末章……
只要我不死,只要我尚且可以苟延残喘,是的,你便摆脱不了我的桎梏。
身体已经无力。
啪!玻璃杯不自禁的从手中掉落下来。
我不动,可身子本身还是会做出一些自卫的反应来抗拒。
叮铃铃……
突然,电话铃声赫然响起。
我被大力的扔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几乎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忽然被松开,空气又都纷纷往身体里挤压,我扶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咳着嗽。
云末章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壁橱慢慢滑坐下来,双手抱头,垂着头,也不去理会还在吵闹不休的电话。
反倒是我,顺了口气,接着便翻身接起了电话。
“喂?!”发出的声音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沙哑的厉害。
“初……篇?”电话那端传来尹序熟悉的声音。
“啊,恩,是啊。”稍稍清了清嗓子,却仍然只能发出低低哑哑的声音。
“你没事儿了吧?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哦……没什么了。”我不知道尹序了解多少,只能模棱两可的随口附和。
“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颤,果然,那日来的人,是他……
我双手握住电话,闭口不答。
“初篇,你还在吗?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呢?”尹序听我不回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知道,你知道那天我都多害怕吗?亲眼看见一个生命从自己的手边流逝,你知道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初篇……”
我什么也都不想再听,摔上电话。
他都知道些什么?!他什么都不明白,还要佯装着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来教训人。
我缓步走到云末章的身边,像他平时那般用手抚了抚他柔软的头发。
他抬起头,望着我,眼神深深的。
我弯了弯嘴角。“怎样?要不要,继续,好吗?”
他有些惊讶的开口问:“害怕吗?告诉我,刚刚,云初篇,你害怕了吗?死……”
我点头,说是的。
“是的,我害怕了,怕,怕的要死。可是,因为是你。想怎样,都无所谓。”我低头,轻吻他的额头,脸颊。
他居然意外的没有反抗,吻至他的唇瓣,他甚至迎合的轻咬着我的唇。
“唔……”我轻推他一下,勾了勾嘴角。
“知道为什么是你,我便不害怕死了吗?”
他搂着我,眼神里存着些困惑的意思。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前额相抵,得逞的笑,嚣张的笑:“因为我知道,我死了。呵呵,你一样,也活不下去。”
他突然伸手绕过我的身后,用力将我往下压,吻住我的唇。
唔……
吻,不仅仅如此,他用力咬着我的唇瓣,不松口,我甚至开始可以尝见咸咸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