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之奇迹 上——文礼
文礼  发于:2011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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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遭了秧。

“可恶!”波奇亚斯抱着菲利克斯避过发狂的巨兽,向阿尔法多叫道:“你干了些什么?!”

“该死!”阿尔法多切了一声,继续似图控制已经暴走的巨兽。我一把抓住他,强行中止了他的精神力,然后迅速向

发狂的巨兽跑去。

“萨拉!你疯了?!”

波奇亚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一边跑一边迅速解开包裹七弦琴的布袋,拨出一串尖利的音律,带着念动力的波长,

在巨兽周围的空气中爆炸开。

巨兽发出惊天的嘶吼,被阿尔法多的胡乱干扰惊得暴走的意识终于回过神来,然后瞪着我大叫一声,迅速向我跑来。

“萨拉!!!!!!!!!!!!!!!!!!!!”

我没有理会阿尔法多的声音,将琴丢到一边,迅速脱下披风向巨兽丢去。披风刚好蒙到巨兽的头部,让它失去了视野

。剩着它混乱的空子,我跑到它身前,伸出手抓住了它的头。

金红色的闪电从我接触到它的地方发出,缠绕了它的整个身体。巨兽的四肢抽动着,身体与意识都失去了控制。从接

触的地方将它的脑波源源不断地吸收,我看到了这头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上仅存的一只肉食类巨兽的过往。

那又是一个奇迹,没有人会去相信如此渺小的几率会降临到这片土地上。然而不管人们是否会相信,奇迹也仍然每天

都在不断地发生。悄然而至,无人得知。

松开手,巨兽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我走回去将刚才粗鲁地丢到地上的琴拣起,虽然是看准了有厚厚的草垫的地方丢

的,但还是得好好修理才行。

回过头来,那三人正以不同程度的惊讶看着我。阿尔法多是一脸的复杂,即惊异又兴奋,还夹着阴险的猜测。波奇亚

斯先前对我的不满全抛在了脑后,即赞叹又不服,虽然力气全无,却是一脸想要和我打一架的感觉。菲利克斯则完全

呆在了那里,像见了鬼。

“死了吗?”

阿尔法多第一个回过神来,眼神疑惑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巨兽。

“没死,就是晕过去了而已。”

“为什么不把它杀死?”他不满地说,“你明明可以做到。”

“你好像误会了,”我说,“我与你们同行,不过是我自己也想要到这里来而已。我之所以将它击倒,是因为有些东

西想要知道,所以便先你们一步出手。我可从未说过要帮你们的话,而且我也不认为它们做了什么必需得死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阿尔法多望向巨兽,“它能告诉你什么?”

“奇迹,”我说,“它告诉了我生命的奇迹。”

阿尔法多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波奇亚斯打断。

“什么奇迹不奇迹的,”疲劳过度的波奇亚斯摇摇晃晃地向巨兽走去,“再不把它杀了,等它醒过来,死的就是我们

了!”

提起最后的力气,钢刀向巨兽的头落下,这个生命的奇迹就这样辞世而去。黑色的湖水被巨兽的血污得更深,浓稠的

液体在湖水中慢慢地游动,久久无法扩散开去。周围的树木也几乎全毁,在密密的丛林之中缺了一小块,像是被啃去

了一角。被湖水与血污弄得一片狼藉的岸上,我们几个也同样的狼狈。激战引起的和着血污的湖水将衣服打湿,头发

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缠成一团。

“好啦好啦,任务完成,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过度的劳累便波奇亚斯的声音中的明朗也已失去,看来他已快到极限,现在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大概也是他的意识在

强撑着而已。

一直愣在一边的菲利克斯回过神来,开口说:“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淡水泉水,离这里也不远,就先到那里去休息一

下吧。”

“等一下,”阿尔法多皱着眉头,“还有什么东西……在湖底。”

“什么?!”

波奇亚斯与菲利克斯同时惊呼出声,阿尔法多重新走回湖边,望向湖的深外,然后闭上眼睛,让意识深入到深深的湖

底。

菲利克斯担心地问,“难道还有一只龙?”

“我不知道……”阿尔法多说,“并不是龙的感觉……那个东西的意识并不清晰……或者说是一片混乱……我只知道

它一定不是任何我所知道的动物……但它就在湖底,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动物在湖底。”

“如果是你所不知道的动物,你就要杀死它吗?”

“什么?”阿尔法多有点不愉地看着我。

“因为未知,所以说不定是有危险的东西。因为有危险,所以要提前将潜在的危机除去。”我讽刺地笑了笑,“你难

道不是这么想的吗?元老阁下。”

“你用精神力偷看了我的意识吗,狡猾的诗人?”

“你的想法都在你的眼睛里写着呢,又何需我另行窥视?”

阿尔法多脸色微变,却被波奇亚斯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你们两个给我等一下啦!”

总是明朗的脸色布满黑云,似乎预兆着某人将要倒霉的样子。

“元老?”波奇亚斯大呼小叫地对阿尔法多挑眉道:“可别告诉我这小子是货真价实的元老?波塞多尼亚的元老?!

卫城里的元老?!元老院里的那个元老?!”

阿尔法多和菲利克斯向我望了一眼,然后阿尔法多干笑了两声,便没了语言。波奇亚斯正想发作,奈何没了体力,连

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好几倍。菲利克斯又将话题岔开,带头向泉水的方向走去。波奇亚斯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狼狈,

也便无言地跟在了后面。

夜幕深沉,空中撒满星子,将朦胧的贤者之光也映得黯淡。被白天的战斗弄得乱七八糟的湖岸也已深入梦境,只余墨

黑色的湖水在晚风中微漾。

我绕过因战斗而变得一片狼藉的湖岸,来到另一边的草地。身旁的湖水突兀地一震,我停下脚步,看着微光从深黑的

湖底泛起,来到表层。淡淡的薄金自湖底而来,凭借着湖水的依托,亮出一片微弱的金光。黑宝石的湖面变成了一块

明镜,似有虚空中的水珠滴入,浪纹散去之后,一个人的印象出现在了那方不自然的明镜之中。

那是一个美丽的男人,比阳光更加灿烂的金发卷曲地洒在肩背之上,比白瓷更加细腻的皮肤散发着珍珠般柔和的光茫

。深邃的眼睛宛如凝在大海深处的蓝宝石,映着天空特有的明净,使人无法将目光移开。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两头珍兽死在自己眼前而什么都不做,]他绽开了美丽的笑容,[真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又冷漠的人

呢。]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我说,[既然不可避免,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无益。更何况,身在这里的我们,是不能出手的。]

他有点惊诧地说:[难到事到如今,这片大陆之上,竟连一件会令你为之心动的事物也不曾有过吗?]

[不要拿我和他比,]我对他说,[他太软弱,太感性,太多情了。]

[是啊,这样的他当然不得你的欢心,]他笑笑,[他软弱,你坚强,他感性,你理性,他多情,你无情。艾德之所以将

你们硬拉到一块,不就是因为正好互补吗?好歹他是你的搭档……]

[我不需要他,]我打断他的话,[我的搭档,从来都只有那个人而已。]

深蓝的眸子望进我的心里,他眉间微皱,缓缓地开口:[可是……那个人……]

[我在不乎,]我慢慢地走近湖水,[你不也是一样吗?那些事,对于你和我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他笑笑,[是啊,没有意义的事……]

[就要结束了啊,]我对他说,[再过不久,一切就都结束了。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在这里流浪徘徊吗?]

[你刚才不也说过了吗?]他笑笑,[你不在乎,我又何尝在乎过?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对我说:[你的那几个同伴都挺有意思的嘛,特别是那个黑头发的,居然差一点被他发现了

。]

[他发现不了你,就算没有湖底的那个掩护,他也不可能发现你。]

[不过说起来,你以前也带着一个和他很像的人到处跑呢,]他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从前,[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一如既往地被你抛弃了吗?不过说起来,这个黑头发的小弟弟和那个男人很像哦。]

[他是弗朗西斯的孙子。]

[孙子?]他大惊小怪地叫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连孙子都这么大了……]

[是你的时间观念太淡薄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我来,是向你道别的。]

他点点头,[是啊,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吧。]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

[还能有什么意外呢,]他说,[你是不会允许意外出现的吧?]

[这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的事,]我说,[意外如同奇迹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发生。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意外发生之后

,做出补救而已。]

[却不是每个意外都会补救的,是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岔开话题道:[你真的只要这样子就好了吗?真的再也不回去了吗?]

[我还回得去吗?]他讽刺地笑了笑,[哪里又是我能够回去的地方?艾斯兰德?约格帝都?巴比洛克?更何况……]

他脸上的表情笑得讽刺而又苦涩。

[既然当初要把我踢出局,现在又何必再叫我回去呢?]

我点点头,又说,[不过这里的时间也不多了,以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顺其自然好了,]他笑笑,[不管世界怎样,我仍过我的生活……或许,对于我来说,这已经不能叫生活了吧。]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的话……]我最后再看了他一眼,[就此别过吧。]

[我不想说永别,因为我总觉得,我们还会相见。]

[既然如此,那么,再见,殿下。]

[再见,绯。]

随着掠过湖面的微风的轻舞,镜面泛起褶皱,将影像荡了开去。短暂的动静之后,湖面又恢复了坚实如黑宝石般的平

静,映着天空中的星辰,安宁,而美丽。

又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我脱下外袍和鞋子,慢慢地向湖中走去。身后传来急速的奔跑声,笔直地冲入有些寒冷的湖水

中,一双手死死地将我拉住,几乎要掐进肉里,将这力量锁在骨头之中。

星光之下,阿尔法多眼中冰冷,眉头紧锁,微微开合的薄唇之中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久久不能出声。我任他就这

样把我抓住,泡在已有了秋季寒意的湖水里。恍惚中有种回到了若干年以前的错觉,即使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时

光永不回头。

“你在做什么……”顿了顿,他又问,“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你听到了多少?”

他的表情一下子奇妙起来,似有无限愤怒,却反而哼笑着说:“听到了很多……那又怎么样?那该死的又能怎么样?

!你到底说的是些什么鸟语?你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错嘛,总算将那层伪装揭下,再不是那个看似遇事冷静,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伪君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倒像

是被波奇亚斯附了身,激动得眉毛都在颤抖。

“博学的图书馆长大人,”我对他说,“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广阔得多啊……所以不要试图将所有事情都握在自己的手

里,那样的话,累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从不试图将世界握在手里,”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黑眸中闪出比星辰更亮的华光,“我只是想要将你握

在手里,关进里心,让美丽又骄傲的金翅鸟永远无法飞出我的世界。”

我看着他,没有开口。他继续说:“到底要怎么做呢?你告诉我,要我怎样,你才愿意住到我的心里?”

我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鸟儿的天空是很广阔的,而你的心却太小……阿尔法多,你的心太小了,鸟儿是不愿意进

去的。”

他的脸一下子纠了起来,焦躁更甚,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几乎要将我的手臂拎断。

“不……”他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惶恐不安,“你要去哪里?你到底会走多远?不……我不想要这样。好吧…

…如果你不愿意为我改变,那么,我来为你改变,好吗?”

我微微张大了眼睛,有点愣愣地被他的话所惊住。

他说他要为我改变,这个与弗朗西斯极度相似的男人,说他来为我改变。

大西洲史上最年轻的元老,受人敬仰的中央图书馆馆长,流着贵族血脉的贝拉路德家的独子,高贵而又傲慢的一直被

众人捧上云端的男人,他对我说,为我改变。

我笑得讽刺,然而在朦胧的贤者之光下,他的表情却是那么清晰,与坚韧。

于是,我收了笑意。

“好啊,”我放松身体的力道,将手抚上他因死拽着我而僵硬的手,“既然如此,你,愿意到我的世界里来吗?”

“我愿意。”

毫不犹豫的回答,如同坚硬的石头,一下下地敲在我的心里。

“不后悔吗?”

“绝不。”

掐着我的手终于放开,然后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

“我只怕你后悔……然后将我从你的世界里赶出来。”

我抬头,望着他的脸,然后伸出手指,一点点地描述着记忆中的容貌。相似的黑发,相似的脸孔,相似的嘴唇同样地

轻薄而坚毅,相似的鼻梁同样地笔直而挺拔,相似的眉眼好似就在昨日,还与我一同,携手天涯。

“那么,和我一起去吧。”

“去哪?”

“地狱。”

说完,我推开他,向身后的水中后退一步。他的眼中有些许不解,于是我向他伸出手,再无语言,只是默默凝望。他

的眼中似有喜悦,然后回应了我的邀请,将因寒冷的湖水而变得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再不放开。

我拉着他一起潜入水里,湖水也如同黑宝石一样深邃,看不见任何东西。伸出手,一个放光的气泡从手中出现,慢慢

地扩大,将我和他一起含入其中。我们依然被湖水包围着,只是光泡中的水不再冰冷,也能借着光亮看到一定范围内

的物体。

阿尔法多脸色惊奇,我示意他在水中呼吸,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吐出入水之前含在肺里的空气,吸入湖水。初次的不

适应使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而当液体充满他的肺部之后,他的表情更加震惊,将我拉到他的胸前,用激动的眼神急

切地向我寻问。

我只是向他笑笑,然后拉着他开始下潜。光泡慢慢地加速向下,周围的湖水开始急迅地从我们身边掠过。只是光泡之

内却完全不会感觉到这种程度的加速,依然温暖而平和。

阿尔法多看着周围如同幻影般掠过的水中生物,一会儿又望向我,满脸的惊奇与兴奋。他不断地开合着嘴唇,又因不

能传递声音而焦急,就像个孩子。看样子他是因过度奇特的事而忘了,我与他都是精神力的使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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