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那些流言蜚语里慢慢老去，走向死亡。

后来，实在是因为太累了，洛芸开始淡定了，就算是那些小三跑到门前来撒野，洛芸也绝不丢了礼仪。

那时候开始喝苦丁茶，最开始喝的时候，总是苦得一口吐出来，只是洛芸说，皓天，苦没什么，喝到最后习惯了就好喝了。果然如此，喝到现在沈皓天一点也不觉得它苦了，反而有了一丝韵味。每一次心情沉重的时候来一杯，心情马上变得轻松了。

对于展晨，沈皓天潜意识里不喜欢他却又知道这些事怪不得他。说叫自己的父母当初精明过头，只看到了利益，却没看见感情的不可控制性。如果非要追根揭底，或许展晨才是应该恨着他们的吧，要不是当初母亲拒绝离婚，做的那些事，展晨的母亲也不会负气离开，病死他乡，想必他这些年过得未必好。

中午的时候，沈皓天在公司里的员工食堂吃饭。

洛芸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儿子，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小晨才15岁，还是送到学校读书才好，以后也好考了大学，要是他对生意有兴趣以后可以进公司帮你，不喜欢做其他也可以……”

沈皓天突然觉得打雷了，下雨了，该收衣服了。其实他很想对洛芸说，妈，你这是在引狼入室啊。沈皓天突然想起慕云昨天说的那句，不会影响你的继承权吧。各种想法在脑子乱蹦乱跳，突然沈皓天脑门一亮，要是把展晨送进学校关起来，这样他就没时间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里，沈皓天因为想到怎么处理这枚不定时炸弹心情有些愉悦，忙忙答应一定办好。

下午的时候，沈皓天掐着时间约了一所中学的校长一起吃了顿饭，顺便捐了些实验器材，终于把展晨的学籍摆平了，只要第二天按时上课就行。

回到家问自个儿妈才知道，展晨从来没进过学校，不知道习不习惯，然后母亲大人趁势说，“你明天早上就先别去公司了，先带着小晨去学校熟悉熟悉，学校总归要去的，这得慢慢适应。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好傍身。万一以后你把公司败光了，他还得自己养自己。”

沈皓天抽了抽嘴角，“妈，你对他也太上心了吧？”心里却想着，以他现在的身手，就算去当个大人物的保镖也能养活自己，当然当杀手赚得更多，也更自由。不过，这话他不想对洛芸说，免得她又东想西想。

洛芸叹了口气，“当初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现在能补偿一点就补偿一点。要不是我，唉。”

沈皓天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劝慰的话小时候说多了长大了反而觉得空洞。

展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听了洛芸的话淡淡的说，“没人怪过你，你不过做了你该做的事。”

洛芸的脸上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忧，“也只有她能教出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只是，感情的事情啊，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喜欢就是喜欢。”

展晨在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就准备上楼。

洛芸看见了忙说，“我明天叫人在你卧室装一个小冰箱吧，也不用大半夜的还要下楼。”

展晨边走边说，“不用了。”

洛芸又说，“明天八点起床，我让你大哥带你去学校。”

展晨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背影消失在转角里。

洛芸见展晨回了卧室，又对着沈皓天说，“这孩子哪点都好，就是防备心太强了，不那么容易信任人。不过我看他也不是对盛世有兴趣，好像是对什么都没兴趣。人心不如无欲无求来的坦荡，你也不必处处防他，不过有些事情该防还是得防。”

沈皓天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妈，我知道。我先去睡了。”

洛芸点头，“也该早点睡，别仗着年纪轻就不把身体当身体。”

第二天起床打点好一切下了楼，沈皓天看见展晨已经收拾好一切，穿着的是前两天买的桃心领口的T恤和一条浅色牛仔裤，头发也打理得很干净利落，看上去清爽帅气。

沈皓天看了看沙发上展晨放着的黑色背包，再次想起狙击枪这个词，又顺着目光看展晨的腰，T恤很贴身，牛仔裤也很紧致，应该放不下枪械吧。

展晨见沈皓天下楼了就起身朝餐厅走去。沈皓天看着展晨还在发育中的身体，消瘦的上身，笔直的双腿，想到四个字，青春年少。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沈皓天又咚咚的跑回房间。

等到沈皓天拿着东西走到餐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每个人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和两片烤面包，里面夹着火腿和里脊。这些是洛芸亲手做的，自从沈梵回家后，洛芸基本上都在家准备餐食，她也老了，已经没时间和激情再和青春斗气，更没了兴致和沈梵闹，他们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子下去了。

见展晨还没开始吃早餐，沈皓天顺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展晨。

展晨接过一看，是一只手工机械表，应该是瑞士出品，价格不菲。

沈皓天边敲鸡蛋边说，“头两天忘了买了手机，没有看时间的很不方便，这只手表先凑合用着，等下午放学了我们去手机店买。”

“不用了。”展晨把手表带在手上，看样子刚刚好，带好就开始剥鸡蛋。

洛芸忙完也出来吃早餐，刚好听到说买手机，忙开口说，“手机还是要买的，不然以后做事情很不方便的，有时候打个电话找点什么人或是东西呃方便一点。”

展晨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吃东西。

沈皓天突然觉得展晨在此刻应该是不高兴吧，这些年孤单一个人，拿着手机也好像没用。如果他后来真是鬼影带着的到处漂泊，估计也用不着手机。

吃完早餐，展晨回客厅背起背包就要出大门。

沈皓天突然叫住他，“小晨，那个，去学校还是不要带枪了，要是一不小心让别人发现了你会有麻烦。”

展晨弯着腰穿鞋，淡淡的说，“我带的是刀。”

沈皓天一下子想起了那把在夜色里散发着寒气的手术刀，嘴角抽了抽也算了。如自己母亲所说，他是个戒备心强的孩子，有自己的武器也比较能安心。

临出门的时候，沈梵醒了，轰隆轰隆的跑下楼叫道，“小晨，等等我，还是我来送你吧。”这几天，沈梵每天都回来睡，虽然睡的是别的卧室，不过也比长年不在家比较好。

展晨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冷，“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沈梵一下子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沈皓天突然觉得展晨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开车的依旧是是沈皓天，展晨坐在副座上，把背包放在怀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如果你不喜欢手机，可以不买。”沈皓天说。

展晨淡淡的嗯了一声。

“要是有空，一般下午我会来接你，要是没空我会叫小王开车来接你，你要是想逛街就告诉小王，让他陪着你一起去，有个提东西也是好的。”沈皓天接着嘱咐道。

展晨又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沈皓天见展晨不想说话，也不再多说，开着车往学校走去。

4.

一中是C市最好的高中，里面的学生不是有权有势就是学习拔尖，升学率算是全国靠前的。

沈皓天选这所学校的原因是这所学校的午休是在学校进行的，有地方吃饭，有地方休息，要是不想休息也可以在学校里到处逛逛，总比放在外面来好。虽然沈皓天也没有把握这么小一个学校的院墙能不能关住他。

本来L市有一所贵族学院，里面的条件更好，只是离C市太远，而且因为是贵族学校，所以全国许多有钱有势的都喜欢把孩子把里面扔，国外一些想要在国内发展的财势也会在里面培养一些人才建立一些关系网。只是因为每个人的势力交叉太复杂，许多人因为参与进一些争权夺利中，出了学校或者还来不及从学校毕业就丢了性命。那就是个炼狱，一般在那里活得风生水起，而又能够顺利毕业，最后读到心仪的大学，然后出社会成为人中龙凤的基本都是妖孽级的人物。

沈皓天当年就是从那里混了三年出来的，在里面哪一方都不靠，保持中立，出来的时候也脱了几层皮。所以各项条件都不如C市的一中稳妥。

一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沈皓天带着展晨在一中转了一圈，教导主任带着两人从学校的初中部逛到高中部，从足球场逛到室内操场，再从食堂回到高中部，然后是一层一层的哪个年级哪个班，喋喋不休说了一路。

沈皓天听得差点吐血，虽说钱多好办事但也不用说得这么仔细吧，居然连每层的厕所都要解释一通，难道这也能讲出一个励志爱国故事来？

展晨一路上没说一个字，神色淡定。

等到了高一A班的门外，沈皓天对着展晨嘱咐了一番，看着展晨进了教室。

任课老师让展晨站杂讲台前介绍自己。

展晨站在讲台前看了下面一圈，冷冷的说，“展晨。忌讳：别动我的包。”

沈皓天在门外听到这句差点撞墙。

结果教室里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哇塞，好有型！”

沈皓天抽了抽嘴角，和教导主任随意敷衍了两句，又匆匆忙忙的去了公司。

学校是最盛产花痴的地方，因为一句特立独行的自我介绍，让整个高一A班的女生沸腾了。当然在现代高科技通讯工具的传播下，在下课还没两分钟后，整个高一A班沸腾了。里里外外堆满了花痴的女生。

一群女生闪着星星眼对着展晨问东问西，可惜展晨如老僧入定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自然什么也不用回答。

一般来说，一个男生太受欢迎是很容易招到其他男生的记恨的。但是这是九月，九月啊，火辣辣的太阳，凉快得不能再凉快的超短裙，形形色、色的诱人的半透明长筒袜，以及少得不能再少的吊带，一低头那深渊般的乳、沟，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

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男生能够吸引女生的目光，其他男生是无限的幸福，简直想要溺死在温柔乡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沈皓天接到沐阳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杂乱的车声，应该是在路边，“喂，皓天，我们在一中外面定了席，等会把展晨也叫出来，一起吃个便饭呗。”

这话把沈皓天愣住了，“找他一起吃饭做什么？”

沐阳哎哟了一声，“还不是那点破事。你今天不是送你弟弟去一中么，刚好楚萧他大哥的儿子也在一中，还挺有缘分的，刚好在一个班。刚才课间的时候楚萧他侄子给楚萧打电话问这事，估计是见着你送展晨去的。你也知道，头两天你那弟弟心高气傲的把楚萧给梗在那了，这气不是一直没消么，我就琢磨着趁这个机会把你弟弟给拖出来一起吃个饭，互相说两句，把楚萧这结给解了。再不是你弟那脾气你也清楚，就算是在学校怕也是个爱得罪死人的主，有楚萧他侄子帮衬着点也好，毕竟双拳难敌四脚，那些孩子明的不来来暗的也难得提防。”

沈皓天听沐阳啰嗦了半天，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就说，“那我马上过来。”

“那好，快点。”说完，沐阳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沈皓天把文件收拾好，对秘书交代了两句，就出了公司开车往一中去。

到了一中外面，沈皓天才发现沐阳带着一蛤蟆镜居然站在一中门口。

沈皓天打开车窗问，“沐阳，你站这晒日光浴呢？”

沐阳转过头取了太阳镜说，“你快上去呗，其他两个早在上面等着了。这还有几分钟下课了，等会儿那些美女出来吃饭的时候，我顺便打下望。”

沈皓天无语，只好提醒他，“你可是律师，别对人家那些未成年做出些什么事来。”

沐阳白眼一翻，“我就是看看，人都没长开，我就看看有没有长得有潜力的，可以等几年再说么。”

沈皓天无奈的摇头，“那你等会儿顺便他们两个人带来。”

说罢，又把车窗升起，沐阳隔着车窗对他摆手。

把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沈皓天上了二楼的中餐厅。

一进雅间，楚萧和慕云早已经坐在那喝茶了。

沈皓天坐了下来，服务员替他斟好茶又退了出去。

楚萧坐在慕云旁边抽烟，把烟灰弹进烟灰缸，楚萧有些沉重的说，“这两天我一直在查，除了昨天给你的那些资料就再也查不到其他的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C市，不过道上有些不确定的消息说鬼影是在这个城市失踪的。”

沈皓天抽出餐纸擦了擦消毒筷，“查不到就算了，要是鬼影死了他正好可以从那种身份里摆脱出来，其实我顾虑的是鬼影没死又有人想盯着他想把人找出来，这样子麻烦就大了。”

楚萧叼着烟，瓮声瓮气的说，“我尽量盯着了，你也知道青龙帮也不过是在C市算得上是地头蛇，出了C市大概就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了。”

沈皓天嗯了一声说，“我尽量把他留在C市内。”

沐阳带着楚帅进雅间的时候，坐着的那三个人盯着他俩，“人呢？”

沐阳指着窗子说，“自己看。”

楚帅坐在楚萧旁边，沐阳坐在了慕云旁边，挨着沈皓天，沈皓天旁边的空位留着给展晨。

沐阳坐下来问楚帅，“你怎么把人带出来的？他就这么跟你走了？”

楚帅一笑，满脸阳光，“我就告诉他，他哥哥在外面等他一起吃午餐，他就跟着来了。哦，顺便说了他哥和我叔的关系。”

说完，楚帅还特意朝楚萧眨了眨眼，头两天楚萧吃瘪的事情楚帅从沐阳嘴里知道了。

“不可能。换个理由。”慕云风言之凿凿的说。

楚帅一愣，然后又笑了，“那大概就是因为他被一群女生围着实在脱不开身，我恰好出现帮他摆脱那困境吧。”

沈皓天隔着落地窗往下看，正好看见展晨靠在一辆黑色进口奔驰的车门外，车窗降下了一半，展晨正在和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和平时清爽利落的感觉不同，这样子看下去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

“车子里是什么人？”沈皓天头也不回的问。

沐阳起身站在他旁边摊手说，“不知道，他示意我们先上来的时候车窗没开过，看不到里面的人。”

“哇哦～原来小晨弟弟也是支烟枪。”沐阳大吃一惊。

沈皓天眯眼，展晨此刻手里夹着一支烟往嘴边送，动作熟稔风雅。

展晨一边抽烟一边和车子里的说话，要说准确点看起来应该是闲聊。

“查查这车是谁的。”沈浩天背着楚萧说。

沐阳看了看说，“不好查，这车没车牌，怕是来头有些大。光这辆车的价值都在800万以上。”

“先跟着，看看长什么样子。”楚萧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站在旁边往下看。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展晨把烟伸进车窗里的烟灰缸里掐灭，又神情冷淡的说了一句什么。

车窗里的人递了一张红金相间请帖样的东西出来。

展晨收过东西，把帖子装进黑色的背包里，转身往楼上走。

黑色的进口奔驰也把车窗关了，快速的开走。

“喂，皓天，我觉得那张帖子有点眼熟呐。”沐阳说。

沈皓天的脸色有些冷，“那不是帖子，是通知书。”

沐阳一下子想了起来，“哦，记起来了，当年你读高中的时候不是就收到过么。那时候你可得意了好久，L市那所中学。怎么会有人给展晨送通知书来。”

几个人坐回位子上，楚萧开口说，“本来我准备把楚帅送到那所学校的，只是听说今年那学校收了三个不得了的妖孽，所以就没让他去。而且听说那所中学已经通过大学联招申请，今年也有招收大学生，专业虽然不多但是很精，聘请的导师都是国际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