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火 下——苏打红茶
苏打红茶  发于:2012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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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崇恩说:“我们一直在隔离染病的士兵,却没想到,原来根源根本不在他们身上。”

袁婷芳接口道:“也难怪我一直和病人在一起,却没有染上。”

“那要如何找宿主呢?”崇华问。

“这就更难了。”袁无忧说:“蛊虫对宿主本人来说,是没有一点痛苦的,而且无声无息,很难让人发现。”

“总会有异样吧!义父刚才说蛊虫是食宿主的心口之血而活,那么宿主的脉象、气血……一定会有异于常人,诊脉就能判断了吧。”袁婷芳问。

“是会有异样,但很微妙。凤翎军几十万人,如果要一个个诊脉判断,恐怕很费时啊!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了。”袁无忧感叹。

“那就这样办吧。”崇华下令,“于飞,秦烈,将所有士兵分成几批,由袁先生诊断。”

“我想……我知道谁是宿主。”一直在一边安静不语的夏侯云突然开口说。

众人不由将目光聚集到他身上,只见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地轻颤。

“云儿,闭嘴!不许胡说!”沈淮一改平日慵懒的语气,异常严厉地斥道。

“我没有胡说!哥哥,事关那么多人的性命,我怎么能隐瞒?”夏侯云鼓起勇气,在大家询问的目光中,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袍,露出左胸口的一道红色疤痕。嫩红的细痕,蜿蜒爬行在一片白皙肌肤上,不仔细看并不起眼。

“云儿,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崇恩有些迷茫地问道,他自问已经对云儿保护周全,怎么还会有这样骇人的伤痕?

“还记得你们说过,我曾经失踪过三日吗?可是,我对此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虽然没有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我后来却发现自己的心口有了这么一道伤痕!袁先生说,蛊虫是由宿主的心口之血养活的,所以,我想我就是那个宿主!”夏侯云咬着唇,眼中有隐隐的痛苦。

“怎么会……”崇恩嚅嗫着唇,心中乱成一团。

袁无忧上前,握住夏侯云的手腕,仔细地切了脉,顿时脸色大变,“果然……没错……”

“义父,蛊虫真是在云儿体内?”袁婷芳问道。

袁无忧点了点头,“老夫可以肯定。”

“那有何解法?”崇华问道。

“这……”袁无忧捋了捋长须,道:“如今蛊虫就在夏侯公子的心口位置,若要取出蛊虫,则必须剖开……”话未说完,只觉脖间一凉,一道冰冷的剑锋已架在他颈部。

“你敢!”沈淮将剑尖抵在他喉间,半眯着眼,冷冷地道。

“沈淮!不得对我师傅无礼!”秦烈抽出双刀,指向沈淮,怒目而视。

两人剑拔弩张,均不放下自己手中的兵刃。

“你们俩都住手!”崇恩对两人大喊,又问袁无忧:“袁先生,本王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云儿的性命!除此之外,可有他法?”

袁无忧低头看了眼时刻可能取他性命的剑锋,小心翼翼地道:“这蛊虫不是一般的蛊虫,之所以绝迹了那么多年,必定有它的道理。即使取出,老夫也不能确定该如何处置。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找到下蛊之人,从他那里得到破解之法。”

“那就是说,连袁先生也不知道如何解蛊了。”崇华蹙起眉头,本以为袁无忧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却不料还是白费了功夫。

“虽然老夫不知道怎么解蛊,但却知道如何减缓蛊毒蔓延。”袁无忧道:“老夫愿竭尽全力,减缓那些染病士兵的病情,直到找到解蛊之法。”

“也只能先这样了。”崇华叹息,看了一眼崇恩,道:“还有云儿,就麻烦袁先生和袁姑娘照顾了。”言下之意,就是云儿不能在和大家在一起,必须隔离。

沈淮收了剑,将云儿抱到怀里,目若寒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哥哥,放心,袁先生他们会想到办法的。”夏侯云努力挤出笑容,安慰沈淮。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的蛊虫,又立刻挣脱开哥哥。

沈淮手上一用力,便化解了云儿的所有挣扎,他看了看秦烈和崇恩,问道:“下蛊的会是什么人?”

“昙因!一定是他!”秦烈叫道。“只有那个雅尔丹国师,才有这种本事!”

崇恩点头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想到那日在鬼车皇宫中见识过昙因能控制死尸的法术,那简直匪夷所思。既然他能使消失多年的安魂舞重返人间,那他会失传的恶魔之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昙因……”夏侯云一惊,心里如刺痛一般地疼,我们是朋友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对我。

“国师……是吗?”沈淮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眼神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必须早日找到那个昙因,看来只有他知道这个恶魔之咒的解法了。”崇恩下令道:“于飞,秦烈,你们派人暗中潜入乌金城,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昙因找出来!”

“慢着!”沈淮打断道:“这件事还是微臣来办吧。”

崇华道:“沈淮,这次你只带了几十名禁卫军,恐怕不妥吧……”

沈淮看了看皇帝,冷酷的唇间吐出两个字:“足矣。”

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毁灭殆尽,除了夏侯云,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到。

崇恩对崇华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沈淮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一直成功地掩饰着自己的危险气息,却也使人觉得更加危险。可现在他竟然如此直接地暴露出自己的杀气,看来这回雅尔丹是非常成功地惹怒了他!被惹怒的沈淮会做出什么事,崇恩猜不出来。但是,他知道,若是沈淮能摆平昙因,那无疑是为凤翎军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冲进帐内,紧张地报告:“启禀元帅,雅尔丹,雅尔丹出兵了!傍晚就能到达鬼车!”

“他们来了多少人?”崇恩冷静地问。他没想到,雅尔丹会来的那么迅速。

“至少……六十万。”士兵答道。

“他们疯了吗?”秦烈叫道。“为了一个小小的鬼车,出动全国兵力?”

“看来他们对鬼车是势在必得了。”殷于飞说道。

“我看不止是为鬼车……”崇恩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烈问道:“带兵的是谁?”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回道:“好像是……阿离……”

似乎早已经料到这点了,秦烈并无意外,在崇恩面前单膝跪地,“请元帅允许末将带兵迎敌。”

“我和你一起去!”殷于飞握住他的肩膀,手中坚定的力量表达了他的决心。

“准!”崇恩道:“既然雅尔丹选择了孤注一掷,那我们就在鬼车一决胜负吧。”

第四十五章:兵临城下(二)

鬼车城下,旌旗蔽日,战马嘶鸣。

城门顿开,只见秦烈一身白色战袍,骑一匹黑色骏马,缓缓走出城门,白衣黑马,英姿飒爽,手持一把银柄凤嘴长刀,气势非凡。

他只单人匹马走出城门,面对眼前一望无际的雅尔丹军阵,长刀一指军队正前方的人,喝道:“阿离,有种我们一对一较量!”

附离一踢马肚,正欲上前,被身边的摩耶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是来攻城的,不是来谈私人恩怨的!”

附离斜了他一眼,“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听我命令行事便可!”说完,策马上前,来到秦烈面前。

秦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阿离身着耀眼的铠甲,腰间的长剑剑柄上雕着复杂的花纹,但秦烈认得出那是雅尔丹贵族才能使用的图腾。“阿离,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到底是谁?亮出你的身份来!”

附离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我是雅尔丹王子附离。”

“原来如此!”秦烈不齿地冷哼,“难怪你想方设法混入我们中间,探听情报,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我说过,我们再见面时,就是敌人!”秦烈亮出长刀,“现在就一分胜负吧!”

“乐意奉陪!”附离从身后抽出一把长柄月牙弯刀,毫不留情地直攻秦烈的面门。

秦烈一刀迎上,双刃相接,火光四迸。两人都是使刀的高手,交手间,长刀如行云流水,银虹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附离毕竟不久前受过沈淮的酷刑,身上重伤未愈,有几分心力不足,而秦烈也是受过重创,虽然伤口已愈,但体力却大不如前。两人交战了一阵,都使出了全力,甚至用力过猛,时间一长也都显露了颓势。

城墙之上,殷于飞皱着眉头望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有士兵问他:“殷将军,我们真不去帮秦将军吗?”

“这是他的心结。”殷于飞说:“只能由他自己去解决,谁都帮不了他。”

“可秦将军似乎……状态并不好!”

“对方也一样!相信秦烈,他一定可以做到的!”殷于飞很有信心地说:“我们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只怕那些雅尔丹人不是那么想!”

听到士兵意有所指,殷于飞不禁向对方阵营看去,只见摩耶举起了弓箭,正指向秦烈的方向。

“把弓箭给我!”殷于飞对士兵大声道。

身旁的士兵忙递过弓箭给他,殷于飞长臂一展,将弓拉到全满,微微侧头,紧紧瞄准摩耶的举动。在摩耶手松开的一刹那,殷于飞的箭同时飞出,半空中两箭相逢,一支箭势如破竹地贯穿另一支的箭身,在打落对方的同时,呼啸着飞向摩耶,从他脸侧碰擦而过。

摩耶一惊,感觉脸颊上有什么粘湿的液体滑落,伸手一抹,竟是一片猩红。他抬起头,望了眼城楼,只见城楼上的殷于飞也望着他,目光深沉,仿佛在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

“想不到凤翎军中也有箭法如此高超的人啊!”摩耶咧嘴笑了笑,舔去指间的鲜血。

另一边,秦烈和附离的较量也难分高下,酣战了数十回合,终于秦烈找到对方一个破绽,凤嘴长刀一挑,竟将附离的月牙刀挑落在地。

附离没了兵器,却丝毫没有落败的仓皇,反而眼中露出一丝狠意,纵身从马上跃起,向秦烈扑去。

秦烈没有料到他有如此一招,被他从马上扑落在地。

两人狼狈地摔落在黄沙地上,附离一下挥拳,打在秦烈太阳穴上。

秦烈眼一花,但极高的警觉性让他敏捷地一闪,避过了附离的第二拳,并且迅速地反击,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附离一脚踢向秦烈后背,成功地挣脱开他,就想去捡落在地上的刀。

秦烈见状,忙飞身扑了过去,再次将他按倒在地,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这一拳,是为了凌云双腿!”秦烈恨恨地叫着,紧接着又一拳下去,“这一拳,是为了云儿中的蛊毒!”

附离口中喷出一口血,溅在秦烈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秦烈又打了第三拳,“这一拳,是为了于飞受过的窝囊气!”

接着又是第四拳,“这一拳,是为了我有眼无珠,错认你这个混蛋做兄弟!”

打完之后,秦烈喘着粗气,站了起来,一脚挑起地上的长刀,指着附离,眼神有些复杂,“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附离无力爬起,于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刀尖落下的那一刻。

秦烈一刀直刺下去,突然,一柄利剑横空飞过,锋利的剑刃将他的刀刃生生切断。

同时一个人影飞过,飞快地拉起地上的附离。

附离本以为会死在秦烈手上,却没想到被人所救,一时失神。

“殿下,你没事吧?”摩耶关切地问他。

附离摇摇头,他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救他的人,会是他一向看不起的摩耶。

“说好了单打独斗,你们雅尔丹人可真不守信用!”秦烈对摩耶突然插手很是不屑。

“秦将军,你别忘了,我们今日可是来宣战的!”摩耶道:“而不是来和你比武的!”

又一道人影从空中掠过,来到他们身边,正是城楼上的殷于飞。他见摩耶出手,担心秦烈会吃亏,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摩耶,废话少说!要想攻城,就来吧!”殷于飞愤怒地道。

摩耶笑了笑,“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他对这次雅尔丹派出的兵力很有自信,何况附离已经告诉他了,鬼车城中的凤翎军被恶魔之咒放倒了一半,还能有多少战斗力?怎么可能和他的雅尔丹大军作战?

“秦烈!”附离突然说道:“你救过我一次,我不想欠你人情!你给我听着,刚才你打我四拳,我就给你四天时间!四天容你好好准备,四天之后,雅尔丹必定全力攻城,绝不手下留情!”

“殿下!”摩耶惊呼,“这怎么可以?”那不是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吗?

附离伸手制止了他的反对,“父王将大军交给我,我就有权做出任何决定!”

秦烈和殷于飞对视一眼,已成默契,“好,就四天时间!”

四天时间,对驻扎鬼车城外的雅尔丹来说,是决战前的漫长等待。但对凤翎军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抗。”崇恩说。

“他们这次似乎特别来势汹汹,莫非他们知道皇上在我们这里?”殷于飞猜测。

“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援兵。”崇恩的目光从几位将军的脸上一一移过,“你们谁能偷偷出城,去燕台关求援?”

“我去!”殷于飞第一个说:“只有我对燕台关的地形最熟悉!”

“不行!”秦烈反对,“你是中军将军,要指挥全军作战,还要保护皇上和元帅,还是我去!”

“不行!”殷于飞也同样反对,咬牙低声道:“太危险了!”

秦烈也低声回他一句:“正因为危险,才更不能让你去!”

“别争了!”崇恩喝住二人:“秦烈说的对!于飞,你不宜离开鬼车,我想还是让秦烈去燕台关比较合适。”

殷于飞还想反对,但看着崇恩和秦烈的坚定眼神,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济于事,只得接受这个安排。

“你,小心……”殷于飞深切地注视着秦烈说道。这一去,山高水长,危险重重,一定要一路平安!

“我明白。”秦烈说:“你也同样保重。”

能否守住鬼车,能否保护好皇上和崇恩,就全靠你了!我知道,在敌众我寡的形式下,要守住鬼车,一定是场苦战,艰难而漫长的苦战,不知其间又会牺牲多少人,流多少血!可是,不管多艰苦,于飞,请你一定,一定要守住!等我带着援兵赶来!

夏侯云独自坐在帐中,夜间的凉意将他慢慢包围,渐渐渗透到他的全身。这是鬼车城西的营帐,这里住的都是染上恶魔之咒的士兵。他每天都能听到周围的帐中传来士兵痛苦的呻吟声,而到了夜深人静时,这种折磨人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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