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火 上——苏打红茶
苏打红茶  发于:2012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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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以我血起誓,漠西不平,永不还朝!”

为了爱人皇兄的江山永固,安平王殷崇恩亲自率领凤翎军出征,长剑直指漠西。

殷崇恩、秦烈、楚凌云、夏侯云……凤翎军的年轻将领们,铁马戎装,远赴万里之外的浩瀚大漠。鲜血与荣耀,生死与离别,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他们的想像。

秦烈无意中捡来的异族少年对他们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倾国倾城、雌雄难辨的雅尔丹国师究竟是人是神?该如何应对?

黑月狼族、亡灵沙海、太阳之城……万里黄沙暗流涌动,张开了天罗地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长矛,与子同仇。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崇恩,殷崇华,秦烈,殷于飞,┃配角:楚凌云,夏侯云,附离,殷斯尧,沈淮,摩耶,昙因,白沙┃其它:夏侯延年,莫兰儿,殷夕颜,殷于燕,夏侯静

楔子

无边的沙海。

阵风席卷着热浪,翻腾起漫天金色的尘埃。

脚下的千万沟壑,蜿蜒起伏的沙山,每一刻都在不停变幻它的雄伟姿态。

孤独的苍鹰,呼啸着掠过已沉寂了万年的燕兰山,只留下一串惊空遏云、悲凄的哀鸣。

岁月在此地凝结,风化成遍地的沙砾,破碎在烈日炙烤之下,千百年来从不曾改变。

历经硝烟和鲜血的洗涤后,黄沙依旧。悠远的驼铃、古老的吟唱,久久回荡在遥远的天际,等待着,下一个英雄的传说。

清脆的驼铃声由远及近,身形清秀的少年跨坐在高大的骆驼上,一袭白色纱巾蒙住了头发和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炯炯的眼睛,如烈火般,似乎能焚烧一切。

“父亲,为什么我们世世代代都要生活在这寂寞的沙海中,终极一生都要忍受这永无休止的野风和沙暴?”

少年的身边,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同样骑在一匹健壮的骆驼上。男人捋了捋脸上的络腮胡,眼望远方浩瀚的沙海,回答说:“因为我们雅尔丹人世代生活在这里,沙漠是我们的起源,也终将是我们的归宿。”

“可是母亲说过,万里之外的中元皇朝,有着甘冽的清泉,取之不尽的水源,还有茂密的树林,美丽的湖泊……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少年不甘地握紧了拳头,愤怒的眼神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

“孩子,你想要那些吗?”男人问道。

“当然!”少年毫不犹豫地回答。

男人叹息,眼神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自豪、也有希冀。

“那就只能去争!去抢!去掠夺!用你的弓箭,用你的弯刀,用太阳之神赐给我们的天生无畏的勇气。”

少年高傲地昂起头,“我会的,父亲。终有一日,我会带领我们的勇士踏平天下,我会让中元皇朝所有的人,都臣服在我们雅尔丹的铁蹄之下。”

男人仰天长笑,“好,好!不愧是我巴图尔的狼崽子,勇敢的雅尔丹王子!”

少年跳下骆驼,单膝下跪,同时拔出腰间的弯刀,深深插入黄沙之中。

“我向太阳之神起誓,我要让我的臣民生活在永恒的绿洲中,不用再忍受烈日的曝晒,不用担心干旱,不用日以继夜地寻找水源。我要让我的臣民世代无忧,安享繁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第一章:和亲公主(一)

昊天城是中元皇朝的都城,也是中元最繁华的城市。从昊天往西,快马加鞭,不到半日的功夫就能到达御龙谷。

这里山势险峻,层峦叠嶂,御龙谷就静静地伏眠于群峰簇拥之中,如旌旗环围,似剑戟罗列,极为险要。在这深山幽谷中,星罗棋布地排列着整齐的营房、操练场,周围的悬崖峭壁之巅,零星散落着哨楼、堡垒。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峡谷,由于安平王殷崇恩和凤翎军的到来,变得闻名遐迩。御龙谷就是凤翎军的练兵场,而中元皇朝的安平王殷崇恩,则是凤翎军的最高统帅。

整个中元皇朝的人都知道,安平王殷崇恩是何等的地位尊贵。他既是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弟弟,更是可以左右朝廷命脉的人。听说,他不仅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内廷,还可随意夜宿皇帝的寝宫。听说,只要是安平王的请求,无论是什么,一向沉稳干练的皇帝都会微笑着答应,从不拒绝。这位才仅仅双十年华的年轻王爷,已然跃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受到的恩宠和荣华,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时值九月,近半月来阴雨连绵,不见晴日。秦烈仰卧在硬冷的床上,揉着有些酸疼的肌肉。这些日子以来,日以继夜的不停操练,即使是铁人也受不了啊。真不知道崇恩心中是怎么想的,如此急迫的练兵,仿佛明日就要上战场一般。凤翎军毕竟还只是一支新生的军队,士兵们都只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轻孩子,玩心大得很,哪儿能忍受得住这么长日持久的枯燥训练,很多人都已经怨声载道了。但看崇恩终日里愁眉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秦烈有些担心,好几次到了嘴边的质问,又生生咽了下去。

窗外淅沥的雨点打落在瓦片上,奏着杂乱的乐章。山谷中阴湿寒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屋子里,吞没屋里本就稀薄的一丝暖气。秦烈打了个哆嗦,赶紧钻进被窝里,搓着仿佛冷水中浸泡过一般的冰冷手脚,好一会儿,才略有暖意。

旁边的床铺空荡荡的,那本是楚凌云的床。只因他的爱人北殇王,前日里千里迢迢从朔方城来到昊天,所以凌云向崇恩告了假,去昊天城北的王府小住几日,陪伴北殇王。

想到凌云,秦烈突然感到有些落寞。平日里两人斗嘴打闹习惯了,现在少了一人,才感觉到屋里的冷清。发现自己的胡思乱想,秦烈不由一拍自己的额头,暗自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在意什么寂寞不寂寞,简直象个多愁善感的女人!果然,这秋日的阴雨会牵动人心中最柔软的一根神经,连铁骨铮铮的男儿都无法避免。记得以前自己孑然一身,四处漂泊的时候,从未想过要有同伴或朋友,若身边多出个把人来,反倒觉得累赘,还是一个人活得更逍遥自在。但自从认识殷崇恩和楚凌云之后,才开始有了牵挂,开始懂得何为兄弟手足,若是为了他们二人,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这般脑海中活动着,不知不觉睡意上来,架不住肢体的酸疼和沉沉的困倦,终于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雨声渐歇。骤然响起的鼓声,震破长空。

秦烈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这个鼓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紧急集合的号令。若是在战争时,就说明附近有敌情,或是有敌兵突袭。但现在是在御龙谷,鼓声响,就代表了召集大家紧急操练。

真是连一个安稳觉都不让人睡!秦烈心中抱怨着,但还是飞快地将铠甲穿戴整齐。最近常常有这样的夜晚紧急操练,所以整装的动作已经练习得熟练利落。一眨眼的功夫,已然睡意全消,一身英武的战衣,佩上陪伴他多年的双刀,宛如即将出征的战士。

当秦烈赶到位于御龙谷中央平地上的操练场时,崇恩已在那里笔直地站立着,等候众人。他穿了一身白色如雪的战袍,银白的铠甲,在漆黑的夜幕中尤为醒目。冷峻的面容,在银白色战衣的衬托下,更显寒意,犹如一个冰雪雕刻出的人一样。

站在崇恩身边的,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穿一套黑白相拼的皮甲,外披墨黑滚边的青色披风。少年颜若朝华,清秀灵动,眼角下方一粒小小的泪痣,让他的清俊中又显出几分娇俏。

“秦将军,你来晚了哦。我刚刚还在和王爷打赌,说你会第一个到,可王爷说你一定迟到。我还不信,没想到真被王爷说中了!”少年浅笑盈盈地看着秦烈。

秦烈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来迟,愿受王爷惩罚。”今晚确实过于放松警惕,有些睡死了,秦烈心中暗暗懊恼。

安平王崇恩看了他一眼,“起来吧。我知道你近日来过于辛劳。不过,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多谢王爷!”

“秦烈,传令下去,凤翎军所有士兵,从此刻开始练习新阵法。由你带领他们练习,云儿会向你仔细说明阵法的。”

“是,末将遵命!”

一旁的俊俏少年正是夏侯云,他展开手中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阵法中各方位的分布,对秦烈说:“这是王爷和我思索出来的新阵法,名叫双翼阵。阵如其名,这个阵法,就如同凤凰展开双翼一般,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形。两翼张合自如,左右包抄,骑兵位于两翼,步兵和车阵在中央,这样,既可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中部突入的敌军,将敌军全灭。”说到双翼,夏侯云充满了自信,这是他和崇恩商议计划了几个月,推翻无数想法,最终创作出的新阵法,可谓是凝聚了他们血汗的结晶。

凤翎军从将领到士兵,都是年轻人,缺少实战经验,但却热血敢拼,英勇无畏。这既是优点,又是致命的缺点,若真上了战场,恐怕会吃大亏。所以结合了凤翎军的优缺点,研制出这双翼阵,既能发挥凤翎军短时间内爆发的战斗力,又能利用有力的阵型,两侧骑兵可灵活应对,攻守自如,真正地如虎添翼,势不可挡。

“秦烈,”崇恩紧绷着一张俊脸,严肃地说:“双翼阵的关键在于两侧骑兵要机动灵活,而中央的步兵须具备超强的攻击力。骑、步一定要密切协同,否则,此阵形同虚设。因此,你要率领众人掌握要诀,两个月后,我要看到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布阵。”

秦烈暗自一惊,凤翎军骑兵有五万,步兵十多万,加上弓箭手、御车手,总共二十万大军,如此庞大的军队,要在两个月中将一个闻所未闻的阵法练习得当,这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王爷,时间太赶了,恐怕无法尽如人意。”秦烈实话实说。

“秦烈,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崇恩眼中有看不清的情绪。

秦烈疑惑,“末将只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王爷究竟为何如此迫切?”

“我只是希望凤翎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为中元最强大的力量。”

“凤翎军的成长,并不能依靠没日没夜,无休止的训练。如若非要逆其自然而行,只怕会适得其反。”

“秦烈,别忘了,凤翎军现在是由我做主!”崇恩面上微染薄怒。

“崇恩,你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这些年来,你、我、和凌云,什么风雨没有一起经历过?难道我们,还不值得你交付心事吗?”

“秦烈,你不是我!你无法体会我心中的那种急迫!雅尔丹就在沙漠的那一头,对我们虎视眈眈。这一年来,屡屡听到雅尔丹吞并周围众多小城邦的消息。我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在于中元,在于昊天!皇兄说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候,他要我少安毋躁。可每一天,出兵的念头都在我脑海中盘旋,如同跗骨之虫一般,噬咬着我心肺,那种痛,让人无法呼吸。”崇恩深吸口气,痛苦地闭上双眼。

秦烈沉默地凝视着他,良久,才开口道:“我秦烈今日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后,凤翎军上下,任凭王爷检验。如有任何差池,愿受军规处置!”

大雨滂沱,御龙谷笼罩在雨雾中,烟雾缭绕,寒冷入骨。

“启禀将军,又有三人晕过去了!”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秦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蹙眉道:“快扶他们下去休息。”

“是!”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身上的战袍,紧紧贴在肌肤上,寒意渗透入内脏。铁制的铠甲显得格外沉重,雨点不断打落在上面,发出令人焦躁的声音。

秦烈望着下面的凤翎军士兵,每个人都咬着牙,忍受着疲劳和寒冷,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灌,坚持冒雨认真地操练。

“云儿,你冷吗?”秦烈问身边的少年。

夏侯云身上已湿透,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双唇冻得毫无血色。只听他咬牙答道:“不冷!”声音却微微颤抖。

秦烈高举右臂,做了“停”的手势,所有士兵整齐如一人般地停下动作,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号令。

“凤翎军所有人等听令!即刻回营,休息半日!明日继续操练!”

“是!”众人齐声高呼,脸上均露出如获大释般的神情。连日雨中的操练,已让众人透支了体力,疲惫不堪。

崇恩来到练兵场时,已是空无一人。不由大怒:“是谁让他们休息的?”

“是我!”秦烈在他身后现身。

“混蛋!你别忘了,你是亲口立下军令状的!”崇恩大声呵斥。

“我没忘!”秦烈目光逼视着他,“凤翎军都不是铁打的,每天只有一二个时辰的休息,他们会垮的!”

“等上了战场,就连这一二个时辰的休息都不可能有!你该庆幸,现在至少还能让他们休息!”

“崇恩,你何时变得那么冷酷,不近人情!”你以前明明是那么温暖、善良的人。

秦烈被雨水模糊了双眼,甩了甩头,甩去满脸的水珠,“看看那些士兵,大的也才不过二十,小的只有十四五,你若真把他们当兄弟,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连日操练?”

崇恩愤怒地挥拳,一拳打在秦烈脸颊,秦烈一时大意,摔倒在地,落得满身泥浆。

“该死的!你以为只有你把他们当兄弟吗?战场上刀枪无眼,年龄小?年龄小能保命吗?我对他们不近人情,就是不想看着他们将来白白送死!”崇恩大声吼道。

秦烈啐去口中的鲜血,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一拳打还回去。

“我看你是想打仗想疯了,你想所有人都陪你疯吗?”

崇恩刚架住他一拳,腹部就挨了一下,论徒手搏斗,崇恩绝不会是秦烈的对手。秦烈是江湖草寇出身,鬼门关前练成的身手,霸道凶狠,毫不讲章法。而崇恩习的是正规的套路拳,自然敌不过他的野拳。

只是秦烈拳脚间留了分寸,并未使出全力,因此也挨了崇恩好几下。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已挂彩,两张英俊的脸都是又青又紫的。

崇恩抬腿一扫,秦烈一个不留神,踉跄一下,正要摔倒之际,狠狠一拉崇恩,两人一齐摔倒,溅了满身污泥,狼狈不堪。

四目相视,秦烈只见崇恩白皙的俊脸上满是黑色的泥污,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不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崇恩本来怒火正旺,听他一笑,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有些失控地,止不住地大笑,仰天躺倒在泥水中,闭上眼,任由冰冷的大雨洗刷,笑声穿透重重雨雾。

“哈哈,瞧你这鬼样子!”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么打一场,还真是痛快!”

“哼,你若想打,我就舍命奉陪到底!”

“好!那再来!”

“再来就再来!”

……

大声的、放肆的呐喊声、笑声,响彻山谷。

连日来心中的阴霾,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第二章:和亲公主(二)

离打架那件事已过去三日,这日傍晚,崇恩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到营房。身为统帅,全军上下,只有他的营房是单独的。连秦烈和楚凌云,虽然位居将军,但仍然是两人合住。

刚进得房间,就见到热气腾腾的一桶热水。这是云儿和秦烈坚持要士兵为他准备的。要知道,在军中,能享受如此的热水,简直是一件最为奢侈的事情。算了算,自己竟然已有三个多月未曾洗热水澡了。一开始顶多是和士兵们一起,湖水中泡个冷水就够了,后来阴雨连绵,战袍从未有过干透的时候,于是也就索性省却了洗澡的麻烦,一直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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