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时刻(第一部)(出书版)BY 黯然销魂蛋
  发于:2012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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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爸是宋远溪又怎么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还不是王子!」不以为然地回敬一记冷哼,带了一群保镖打人,如果不起诉他哪里还有王法?

「这些话你该对苏绿欣说,看看她怎么回你。总之,别给自己找麻烦,更不要给第二分局找麻烦!」

事情的发展,果真像庄维汉预料的一样令人心有不甘。姑且不论起诉与否,光是宋韵仁获得保释时的嘴脸,就够让这些忙了一整晚的警察们气愤难平。离开第二分局时,还不忘撂下狠话,要郭敬棠走着瞧。

「真气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明明打人了,店家的监视器拍得一清二楚,还有这么多证人,结果宋韵仁还能交保候传?你都不知道他的律师那个嘴脸,看了就恶心!」原本与她无关,可是宋韵仁仗势欺人的嘴脸太丑恶,赵玉桦忍不住咒骂起来。

「很抱歉,你们已经这么忙了,还给你们添麻烦。」同样也在警局里待了一夜,费文立看着郭敬棠疲累的神情,什么火气全都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歉意,他知道对方全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才会发脾气,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费文立有些羞涩地小声道着歉。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因为莫名其妙的情绪,借题发挥地冲你发脾气。」自然而然地握了握费文立的手,郭敬棠带着笑意地也说着对不起。两人目光纠缠,对视了好一会儿,不知谁先失守地笑出声音,连带影响了另一位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看着那两人和好如初,赵玉桦与林达伦面面相觑。之前不是吵得极凶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结果才过了一晚,这两人竟然像没事人般聊起来了?那他们先前的担心、帮忙劝架、打圆场岂不是很多余?

「两位真是……真不愧是高中同学啊!老夫老妻的床头吵、床尾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语气酸不溜丢地说着恭喜,林达伦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以后那两人就算大打出手他也不想理了。

没来由地耳根泛红,费文立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安静地退到一旁;倒是郭敬棠,一边留心着那个脸皮很薄的家伙,一边狠瞪口无遮拦的林达伦,教训够了之后重新翻看着宋韵仁的资料,惊讶于其厚度,这家伙从几岁开始就犯案累累了?居然次次都能躲过牢狱之灾。

「这个宋韵仁实在太夸张了……费医师,你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资料自然是赵玉桦整理出来的,浏览过后她深深觉得,宋韵仁就是活生生『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例子。外貌、家世等等条件都过人一等,偏偏不学无术、无恶不做,古时候欺凌乡里的恶少大概就他这模样。

「我是为了安安,想请他不要再纠缠她……」低声、温和地转述着从胡芸霏那里听来的资讯,费文立微微拧起俊眉。他现在十分担忧黎安安,被宋韵仁这种人盯上,极有可能使她好不容易有些进展的旧病再次复发。

「他……跟黎安安?他不会是十年前性侵黎安安的人渣吧?」忍不住推测起来,林达伦打了个冷颤。说实话,宋韵仁跟黎安安的年纪相仿,家世背景也类似,说不定他们十年前就认识,搞不好还是青梅竹马,这也说明了,以黎安安这种上流社会名媛的身份,竟然会发生迷奸案,极有可能就是熟人下的手。

「不……不会吧?安安说,当年那件案子,伤害她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不敢想像这件事若是真的会有多可怕,费文立自欺欺人般地反驳着。

「老费,你不大看新闻吧?不过也对,十年前,你若不是忙着念书,搞不好已经在英国了。」像是算准了费文立的反应,郭敬棠无奈地摇了摇头。

「黎安安那件案子闹得很大,虽然有人认罪入狱,可是周刊却爆料说是主嫌用钱收买人顶罪,只是最后没有证据不了了之……」没想到她多事查了一下黎安安的身份背景,这些资料竟然派上用场,赵玉桦既开心又得意地向费文立解释。

「这件事还是问苏绿欣最清楚。」想了一会儿,郭敬棠决定继续追查下去,如果真是因为这样,而宋韵仁又回过头来骚扰黎安安,这一次他要替天行道,绝不放过这个人渣。

「啊?十年前苏大检察官就是检察官啦?真没想到……她保养得真好……」夸张地啧啧有声,林达伦没想到苏绿欣竟然是年长他们这么多岁的大姐姐,亏他还曾经幻想过要追求她。

「你白痴啊……十年前她怎么可能是检察官。只不过起诉的资料请她帮忙去找不是比较快?」狠敲了林达伦脑袋一记,郭敬棠阴险地威胁几句,要是让苏绿欣知道,林达伦背后说她是老女人,保管她抽筋剥皮地让这口无遮拦的家伙死无全尸。

「这会不会太麻烦她了。其实,我们也不能确定,宋韵仁就是十年前的犯人。」为难地皱了皱俊眉。费文立一开始只是单纯希望了解黎安安崩溃的原因,没想到雪球竟然越滚越大,害得郭敬棠整夜没睡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麻烦苏大检察官,费文立总觉得不太妥当。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全都是猜测而已。小妹,你联络苏大检察官,请她帮忙申请这件案子的卷宗。至于你……我送你回去,你几天几夜没睡啦?你是想扮鬼还是扮僵尸?」

意外发觉,二人之间郭敬棠比较我行我素,而他则是包容。费文立找不到话反驳那个警察,只能让他拖着、拽着送回家。

安顿好费文立,确定那个骨瘦如柴的精神科医师已经熟睡了,这名经验丰富的正义警察开始打量着这间小公寓。很整洁也很单调,有个令人不舒服纯白色的书房,还有一个一看就不怎么使用的厨房。

郭敬棠很佩服费文立,这房子发生过凶杀案,十一哥让他一枪爆头死在玄关前,费文立还有胆子继续往下住?果然是个只相信科学、不相信鬼神的铁齿男儿。

其实也有些疲累,不想立即赶回第二分局,郭敬棠伸了伸懒腰,顺势地倒在长沙发上,下垂的手无意间碰到东西。一方面好奇心作祟、一方面又不想真睡着耽误回局里的时间,郭敬棠略翻了个身,将沙发底下的饼干盒搜了出来。

看情形像是在整理房子时,无意间踢进沙发底下,郭敬棠低声地笑了笑,这确实是费文立会做的迷糊事。打开饼干盒,郭敬棠的心无声无息地加速着。盒子里全是些不值钱的旧东西,可是冥冥之中却觉得它们很重要,一件又一件充满了回忆。

取出盒子里早已停顿的腕表,郭敬棠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腕,总觉得自己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机械表;一封、一封收纳整齐的信件,郭敬棠强压下好奇心不敢偷看,可是心底却又有一丝丝的酸楚,仿佛知道内文写些什么。

还有几张旧照片,最令郭敬棠印象深刻的,是那张他跟费文立还有一名长发飘飘气质出众的女孩亲昵的合照。他手中也有这张照片,而且他一直都想问,那个女孩是谁?

手机铃声不识相地响起,郭敬棠吓了好大一跳,深怕吵醒费文立似的赶紧接听。毫不意外是分局打来催他回去,一晚上捉回那么多人,笔录、报告堆积如山的等着他去处理。

小心翼翼地将饼干盒摆回沙发底下,郭敬棠盯着那个位置沉吟了许久,费文立是因为跟他重逢了、勾起回忆了,所以才特意将这个饼干盒翻出来重温旧梦?是迷糊、还是慌张又或者气愤地将它踢进沙发底下?

郭敬棠自嘲地笑了数声,他不是心理医师,所以猜不透费文立的想法。好像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猜不透那个看似单纯,又将所有心事闷在心底的费文立。各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又一次袭来,郭敬棠甩了甩头,巡视房子前后,再看向费文立的卧室一眼,跟着悄声退出公寓。

接听着电话,跟着脸色一变,赵玉桦一边大声应答,一边朝着郭敬棠使眼色。她已经够不着痕迹地想向苏绿欣调资料,没想到还是让那个精明的女人察觉,现在杀来第二分局质问详情了。

「不是吧?她本来就对宋韵仁有成见,给她知道那家伙动手打人,打的还是警队的心理医师,她还不闹得天翻地覆?」佯装出很害怕的模样,林达伦故意缩到郭敬棠身边,惹得后者很踹他椅子一记,嫌恶地将人踢得老远。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蹬着高跟鞋,苏绿欣挑高细眉、气势惊人地走了进来,啪的一声,重重地将厚厚一叠资料甩到郭敬棠桌上。

『宋韵仁』这三个字是苏绿欣心底的一根尖刺,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她的正义。苏绿欣已经不知道跟他的律师团交手过多少次,每回罪证确凿,那个男人总有办法逃脱,总有一天她会证明,这个世界并不是有钱就什么都能办得到。

「有什么事吗?苏大检察官?」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郭敬棠心平气和地摊了摊手,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把这个事件越闹越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宋韵仁又干了什么好事?」咬牙切齿地质问,苏绿欣危险地眯起眼睛,只要让她捉牢证据,她就不信不能制裁那个混蛋。

侦搜二课的众人同时噤声面面相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苏绿欣真相。即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会让那个热血、正义的女检察官更生气而已。宋韵仁纠众闹事、打人,跟他过去犯下的案子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如果以前没办法对付他,现在更不可能告倒他。

「他打了老费……」

「费文立?这家伙怎么会跟宋韵仁那人渣扯上关系?」

长叹一口气,这个问题真是见一次、问一次,郭敬棠索性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苏绿欣煞时间面色铁青,怒不可抑地在那叠资料中翻翻找找。

「真的是他?他妈的这个禽兽……」迁怒似的将档案扔给郭敬棠,苏绿欣气得瞳孔绽出愤怒的火焰。

宋韵仁当年性侵的那个女孩子,果真是黎安安,这贱人竟然在过了十年后回头去骚扰受害者?他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故意藐视法律?苏绿欣浑身发颤地暗自发誓,她这一回若是不能将宋韵仁这混账送去吃牢饭,那她这个检察官也不必当了。

「看来……真的是宋韵仁把黎安安逼得崩溃了,老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皱紧俊眉地阅读着档案。郭敬棠不算惊讶的发现,虽然该份资料的加害者是另有其人,可是当年侦办的检察官有特别附注关于宋韵仁的『事迹』。可见得所有人都怀疑甚至确信当年他才是真凶,可惜苦无证据能指控他,再加上黎安安的母亲摆明了想息事宁人,所以针对宋韵仁的案件最后不了了之。

「打人耶!你不能逮捕他吗?」

「逮捕了,可是也交保了。」

「交保?你竟然让他交保?」

「不是『我』让他交保,而是不得不这么做,他没有『前科』啊……」

受不了压力似的朝天吼叫一声,跟着再重重地踹了办公桌一脚,苏绿欣最恨的就是这个部分。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犯了事,如果能庭外和解,他就用钱摆平;如果不能和解,他就用钱收买人顶替。上上下下的用钱打通政商关系,这么多年下来,宋韵仁根本是横行无阻,老天怎么能允许这种人嚣张至此?

「那现在怎么办?这样看起来,黎小姐好可怜,也难怪那一天她差点从顶楼跳下来。」同情心大起,赵玉桦微微地叹了口气。她没办法想像黎安安的心情,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结果又重新遇上那个变态,而且还被纠缠,换做是她也会崩溃的,说不定还会使出什么更激烈的手段。

「不能保护她吗?如果宋韵仁敢对她不轨,以现行犯逮捕。」沉吟了一会儿,苏绿欣直觉地提出建议。既然宋韵仁这么痴迷,那他肯定不会放弃,只要他们派人守在黎安安身旁,一方面保护她,一方面又能将这个混账逮捕归案,一举数得。

「你觉得副局长会同意这个跟监行动吗?黎安安是什么人?宋韵仁又是什么人?对比局里的其他重大案件,别说副局长不会同意,就算他同意了,我们也不够人手。」摇了摇头地否决。郭敬棠也很想帮助那个可怜的女孩,他自己当然可以蛮干,但是不能不顾兄弟们的饭碗。

「那怎么办?就由着宋韵仁那个禽兽继续骚扰黎安安?你的正义感呢?」气势惊人地一拍桌子,苏绿欣怒瞪着郭敬棠,仿佛他是帮凶般不肯谅解。

「我没说不帮她!」一堆事情全挤在一块儿发生,原本就够心烦了,还让苏绿欣莫名其妙地飙了一顿,郭敬棠的嗓门也大了起来。

他最烦恼的还不是这个,郭敬棠深怕费文立那个固执的家伙,又不知道会想出哪些馊主意来帮黎安安。明明读了这么多书,偏偏脑子还这么单纯,宋韵仁不是善男信女,跟他讲道理一点屁用都没有,费文立这个酸秀才最好别再惹事。

侦搜二课办公室又陷入一阵沉默,众人努力地思索着,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够帮上忙。偏偏碍于现况,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除非黎安安自己提出申请,那他们还能派制服警察去巡逻。如果她一味隐忍,他们真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最可恶的是,黎安安她母亲竟然想息事宁人。女儿被欺负了,她为什么不替她出头?不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吗?」

「就是在商言商,谁都不想得罪宋远溪吧?」

「那她的父亲呢?也不说话?」

「这个问题问得好,没人知道黎安安的父亲是谁?就连八卦杂志都没辄。」

听着他们讨论的话题开始偏离正事,郭敬棠重咳一声,谴责意味浓厚地扫了众人一眼。林达伦及赵玉桦等人,立刻装出很忙的模样溜回自己的座位上,剩下苏绿欣一人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郭敬棠。

「苏大检察官不会是专程送资料过来吧?」虽然人人都说他们俩天生一对,可惜郭敬棠及苏绿欣始终不来电。甚至,他不大喜欢单独面对这个女人,脾气比他更火爆的姑奶奶,正常人都会选择远离的。

「对喔……让你这么一闹,我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开会的。」

「开会?」

「嗯,关于那个灭门血案的会议,听说有进展。怎么?你没被邀请参加?」

「不意外啊……」

无奈地苦笑数声,郭敬棠突然觉得力不从心的感受在体内蔓延开来。他帮不了黎安安,迟了一小会儿让费文立被伤害,就连想替死者伸张正义都没机会,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禁会自我质疑,他这么执着地想当警察,究竟为了什么?他真正能帮助多少人?维持多少正义?

迷迷糊糊地在被窝里蹭了蹭,费文立舒服地长呼出口气,伸了伸懒腰地爬起。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依稀记得是郭敬棠送他回来。虽然明知那个人不可能留在这里,费文立还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形容不出的酸涩心情,仿佛有些失落地倒在沙发上。

习惯性地开着电视梳洗,一边冲着热水澡、一边听着新闻播报。费文立其实也不是太注意时事,只是喜欢在这种时刻屋子里有点声响。

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费文立替自己倒了杯鲜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三明治。新闻不断播报着那起灭门血案,即使心烦地想转台,也依旧逃不过这则消息,不是评论就是最新情况的连线报道。

费文立知道警方有着非破案不可的重重压力,尤其是郭敬棠。他感受得出来,每回那个正直、热血的警察谈论这个案件时,那种郁郁不得志的语气,费文立想开解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目光让画面角落的跑马灯吸引,地产大亨宋远溪的媳妇、孙女失踪,费文立不由自主地皱了皱俊眉。他记得宋远溪这个名字,希望这只是个被媒体过度夸大的事件,郭敬棠够忙了,再多添几笔他担心那个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扛的男人会吃不消。

看了看钟,正打算回医院一趟,费文立将文件整齐地摆进背包里,人还没跨出大门,就让夺命催魂似的电话铃声勾了回来。

「喂?我是费文立,请问是哪位?」习惯性地翻出纸笔。很多时候,病患的家属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想弄明白,费文立永远温和、耐性地知无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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