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桃花(穿越)上——周析白
周析白  发于:2011年10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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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在防着他吗?

泷白闭上眼,嘴角滑出个晦涩的笑意,淡淡道:“对,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玉泷白、”

那又,怎么样?这具身体不容诋毁,即使说出去了谁能相信??泷白心底冷笑,面颊泛出青白的颤栗色,像失血过多

的人,瘦弱的肩膀被西子臻扣住,泷白几乎是动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勉强没有在他手心瑟瑟发抖。

要对付这样强势的一个男人,泷白几乎要绝望。

于是,下一秒,他果真绝望了。

西子臻低头,优美的唇峰轻轻与他的薄唇触碰,嗓音温柔,吐出的字眼却叫泷白可以昏死过去十次!

他说。他这么说。他幽幽的说:

“你知道么,泷白当初,是死在我手里的。”

27.『 全世恨 』

真相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夹杂了各自的私情,而,被混沌化,变的复杂。所以,让我们一道回去故事的开端,来

揭开迷雾的真身-----

永乐六年,玉泷白十九岁。融华弱冠之年,而西子臻二十一岁,刚刚割府封王。加上燕次名扬天下的少将军楝扶苏,

此四人被并称为:燕次四公子。

风华绝代的状元郎,融华。

慵然高贵的瑞王爷,西子臻。

俊朗无双的少将军,楝扶苏。

清秀娇妍的探花郎,玉泷白。

故事到这里时,在常人看来,应当是毫无瑕疵理应安然祥和的一景。只是,暗涌深藏处,唯当事人可洞悉一切,唯身

在局中之人,无法逃脱。

阴谋,诡计,篡位,暗杀……

永乐六年夏,是先帝在位的最后时期,燕次天下国富民强,也可称之为安居乐业的时代。只是帝王之位,向来是传长

不传幼,若非事出有因,也不会触发那些足以颠覆时代的导火线。

而这条导火线,就是大皇子西流玉之亡。

燕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朝大殿下西流玉是燕次王最宠爱,也是最寄予厚望的儿子。知书明理,诚信有加,文武双

全,智谋过人,堪称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然后,却终于被阴霾不幸的笼罩。

事实是,先帝诏书初拟未昭,便阖然长逝,朝野上下仓促万分的准备大祭,然后国丧期未过,准太子人选西流玉又被

疯传染了顽疾,不可治愈。奄奄一息时被秘密送往一处隐蔽的佛寺,后生死不明。

如是,朝野上下群龙无首,处于一片狼藉之中。原本力挺大殿下的群雄纷纷倒戈,一方投入阴戾而霸气十足的二殿

下---西沉见麾下;另一方则暗暗怂恿与大殿下一母同胞的四殿下西子臻。

党派纷争,内乱不断。表面的和平暗示着这一切,终将有爆发的一天。而身在局中的人,却不得不的各谋生路,昔日

友好的燕次四公子,面临着无法逃避的分裂局势。

融华,当朝丞相独子,又是被世人寄予厚望的状元郎,身兼数职,理所当然是众人拉拢的对象。而暗地里,丞相右翼

又是二殿下的忠党,为其效力是理所当然。

融华,无可厚非的要成为二殿下的人。

而西子臻,在这场纷争里最令人捉摸不透的角色。众人只看得到他平日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模样,鲜少有人能看的出

他韬光养晦的内幕。

此时的情况:是西子臻手握虎符右翼,掌管着天下二分之一的兵权,却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二殿下的党羽之重,时刻

潜藏着杀戮的危机,不能明争,只能暗斗。

而手握虎符左翼的,是令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开国大将,先帝御封的兵马大元帅,蒙灼。是连皇亲国戚都要礼

让三分的角色,亦是少将楝扶苏的师傅。

表面看来,二殿下处于劣势,因为蒙灼手中的左翼虎符并不为他所趋势,而西子臻,表面的安然和俯首称臣,并不代

表着他没有能力与己争斗。

该如何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呢?答案,直指向一个人:

玉泷白。

骄傲纯良的玉泷白,是这场暗战里最柔弱的角色,他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早已深陷围城。与 西子臻的青梅竹马的情谊

,深爱融华的心,早已令他处在一个矛盾巅峰的时刻,却浑然不知危险将近。

西子臻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题:选择发兵,那么毫无疑问玉泷白会被置玉险境,即使他对这个单薄的小人儿并没有炙

烈的爱情,可是二十多年来对他的宠爱和珍惜早已超越了那些世俗之情,类似亲情,而不屑于庸俗的爱情。

不能轻举妄动,不能公然与二殿下对抗,因为这样一来,泷白便势必会成为他威胁和钳制自己的砝码,别说自己的处

境会万分被动,就连泷白的安全和玉府都无法保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么,就只能隐忍,再隐忍。维持表面的和平。甚至将玉泷白推向融华的怀抱,虽心疼这小人儿,但以融华的位置,

他足可以保全泷白不受危险侵袭。

这是西子臻,第一次的让步。带来的后果是,杯酒释兵权,失去了右翼虎符,剩下掌管着生杀大权的左翼虎符持有者

,蒙灼以及楝扶苏,二人被困边境恶战中无法脱身,远水救不了近火。

第一让,二殿下趁势登基为王,丞相党羽网络网罗朝野,西子臻由王位的继承人之一,被理所当然的将为瑞亲王,有

名无实。

这场暗战以西子臻的让步告一段落,后边境战乱莫名平定,少将与开国将军归来时,新帝已继位,尘埃落定。楝扶苏

曾质疑边境的战乱是否是二殿下串通别国刻意所为,西子臻付之一笑,慵懒中夹带着阴戾的锋芒,只是淡淡的说一句

“你我还是融华,手中都已沾满了他人鲜血,唯剩泷白一人,是纯良的存在。我本就无意于皇位,之前不过是替王兄

不平,如今尘埃落定,权且这样吧……”

类似妥协的话从西子臻嘴里说出来,楝扶苏未听出丝毫不甘,但其实彼此都知道,事情还远未完结。

年末,暗涌再次割破了寂静,勉强维持的平衡被二度打乱,起因是:融华大婚。

然后就有了众所周知的那些事,什么玉三少含恨被甩,投湖自尽未遂,后来便是带发出家,号称永不再踏出罗浮山大

宛寺一步。如此如此,表面越是可笑的事,背后的真相就越是触目惊心。

唯恐西子臻今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无意间撩动了新帝的猜忌,也便引发了泷白日后的惨剧。

上元灯节,西子臻奉旨入宫,皇宫后花园里美酒佳酿,只为一个人摆设。新帝西沉见醉意朦胧的望着那一袭绛紫华服

的男人,邪魅的脸庞上一双蛊惑人心的妖瞳。那个瞬间,帝王心中埋藏已久的炙恋被酒液催发到极致,差一点,就控

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双手和亢奋的血液,要将那人按在身下,狠狠的侵略。

在看到对面那双邪佞的双眼里,深藏的情-欲时,西子臻终于彻底明白:为何他没有将自己赶尽杀绝……稀薄的唇角勾

起一丝自嘲的笑:原来,兄友弟恭,是如此这般?

瑞王的嘲弄触犯了龙颜,心胸狭窄的新帝无法容忍被自己深深恋慕的人如此讥讽,于是,一个新的计划在胸腔里成型

,这一次,势必要将西子臻心中最后的纯洁之地,化为乌有。

一道圣旨从天而降,风华绝代的状元郎融华,必须抛开多年来依偎的美丽少年,抛弃玉泷白,娶从阙公主为妻,成为

驸马。

成为驸马,便是更近一步的靠拢皇权中心,更近一步的为帝王所趋势,成为他的心腹,同时,也意味着玉泷白再次被

推向了风口浪尖处!

融华的撒手不管,西子臻苦于无法接近。背道而驰的两股势力,一明一暗对峙着,却都无法为心中最疼惜的那个人撑

开保护伞。这一次,融华和西子臻前所未有的达成默契,推开泷白。

推开他……

正是新帝阴谋盛放的中心。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玉泷白,竟然可以是钳制着两个人的砝码!当真是天意,还是,人为

的作弄。

融华的放手,是迫于无奈,亦是理智的周全考虑。他很明白当前的局势,必须在新帝狭隘的内心中求生存,唯有他自

己先站稳了脚跟,才有能力保护心爱的人。所以,对泷白的爱,是真诚的,亦是沉重的。沉重到他必须娶自己不爱的

人为妻,沉重到他必须借此表明自己的利益点和位置,推开泷白。

因为他很清楚,西子臻再过于恩宠玉泷白,在这个时候,也断不会轻举妄动。彼此的心有灵犀,第一次为了不同缘由

的爱,做到了成全。

最伟大的成全,是融华违心的把玉泷白推开,推离了阴霾的核心,让他不再成为帝王的靶子,成为帝王胁迫的对象。

最伟大的成全,是西子臻的第二次相让。眼看着玉泷白痛彻心扉,二十年来身为兄长呵护的情谊,二十多年来把他当

作自己亲人来疼惜的心,怨恨几乎要在最后的瞬间揭竿而起,然后,压抑吧,压抑下来。

用最恶毒的言语去诅咒,用最难听的方法去侮辱他,侮辱彼此心中最宠爱和疼惜的那个小人儿。逼他离开这里,逼他

骄傲却满身是伤的离开这阴谋重重的皇庭。他们都太过了解对方,诚如融华了解西子臻,知道他会以泷白的安危为最

重;诚如西子臻了解玉泷白,知道骄傲如他,势必会在自己的刺激之下,一去不复返……

那一年,大宛寺的桃花盛开的极其妖冶放肆,映红了三个人沉重的心田。泷白的离开,终于使得那骄傲的帝王暂时放

松了钳制,不再刻意的为难彼此。泷白的离开,带走了西子臻心底最后的温暖,带走了融华眼中最后的柔情。

从此,表面越是和平,内心,却越是阴霾遍地,恨意丛生。如次,却还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挣扎着,沦陷。

一个,沦陷在帝王的淫威之下,处处悬挂起温良的面具,双手却为他沾满了杀戮和鲜血;

另一个,沦陷在隐忍和仇恨之下,日日带着玩世不恭的嬉笑,双手却在沉睡的时候还牢牢按着枕边那把剑,时刻准备

着最后的决裂……

永乐七年,曾经风光无限的燕次四公子,背地里终于分道扬镳,站成对立的局面。

泷白的离开,代表着被伤害的中立。

融华的赐婚,使他成为帝王最有力的臂膀。

瑞王的混沌,使他旧日的风光,完全沉入回忆。

少将的虎符,成为有名无实,被迫流放在关外的,借口。

而后,永乐七年末,玉泷白因痛失生命中所有爱的支撑点,终于不堪承受痛苦和悲伤,于岁暮自刎于大宛寺院内桃花

树下。第一时间赶来的人,是秘密放了暗影在他身边的西子臻,抱着昔日宠爱的少年,多年来相伴的温情被从体内尽

数抽离,痛彻心扉。

那夜,大宛寺的桃花韶华极致,疯了一般的洒了漫天的残红嫣白。西子臻抱着那少年没留下一滴泪,双眼麻木的望着

前方,对那面容哀伤的青衣男子,低低的说了一句:

“我不希望世间,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是指玉泷白的自刎,除了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两个和尚,被青衣男子面无表情挥剑杀掉之后,埋在桃花树下。

没有人知道玉泷白已死,而西子臻,鬼使神差的想要瞒下这件事。

“可能么,王爷,即使封了这座院子不准他人出入,事情恐怕终有一日会走漏出去。届时你辛苦隐忍下来的一切白费

不说,倒不如趁此机会助主人一臂之力,彻底颠覆了那人的皇朝,反正,这皇位本就不是属于他的……”

青衣男子淡淡的说,眼波流转,透出一抹锐利的光。

西子臻垂着头,长发蜿蜒而下,他轻轻抚摸怀里少年哀伤的容颜。

“他到死的那一刻,都还在恨我们么?恨我们,没有谁有能力护他周全,还是恨我们,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想要的爱

情……”西子臻轻声的呢喃,“比筑,走到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呢?”

如果当初没有忤逆那个男人,没有激怒他,融华就不会无端被赐婚,那么泷白也不必离开,他可以安然的呆在心爱的

融华身边,不必有今日悲惨的结局,这样,不是很好么?

那么,又是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步,为什么……

“恕比筑直言,逝者已矣,我想三少爷也不会希望王爷你,过于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吧……”那男子语气淡然,

吐息圆润,一张年轻的脸上透露而出的,却是与年纪极其不相当的沉稳,也许,还有一抹哀伤。

怀中的少年,毕竟是他曾经的主子,即使,自己是奉了命来守护着他,可是……

忆起那少年日日夜夜困睡水下的美颜,忆起他苦中带笑的双眼,忆起他瞳孔中饱含的晶莹泪液,心,还是会隐隐的痛

比筑闭上眼,轻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仍然是微笑着,恭顺的说了一句:“王爷,请回去吧,余下的事情,交给比

筑来办。”

区区一介奴才,却敢对瑞王下逐客令?西子臻哑然失笑,不知是为自己心脏里的空洞,还是为那男子有别于常人的特

殊。

“告诉大哥,自今日起,我不会再隐忍任何,曾经他失去的一切,和我今日面临的劫数,我再也不会逃脱……”

“我要那个被称为九五之尊的人,连本带利,如数奉还!”

28.『 双世缘 』

永乐七年,大宛寺后院,玉泷白以一杯毒酒,含怨猝于桃花树下。

西子臻后来抱着他的时候,顺着他的指尖亦触到了那一杯送他往生的琼浆,熟悉的味道,是往日甘醇的琼液,青花石

案上还有余下的荧光杯,翠绿的液体映着淡淡的月色,无限诱人。

夹竹桃的芬芳,贯穿骨髓。

西子臻干涸的眼眶终于泛起一层潮湿的水雾,抱着泷白突然笑出声来,低低的说:“你还是这么爱美啊……连死,都

要死的完美无痕。”

昔日的四好友曾围在一起讨论的那个问题,虽然泷白叉腰满脸无理,却还是压下了西子臻瞪他的眼,原因就是,好端

端的讨论怎么死?

西子臻说:我不会死,死也只要老死,哼。

泷白刻薄道:横竖都要一死,你这胆小鬼!

融华仍旧噙了笑望着那二人,满脸无奈:好了,泷白,他是只老虎你还要没事去戳他死穴,多没意思?

泷白就跟扶苏笑成一团,笑过后自己托着下巴饶是认真的讲:我若是有一日要死,我才不要老死,那样实在是丑!不

可以,我怎么能死的那么不漂亮?我要是死,就一定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完整无缺……

扶苏疑惑:那你要如何去死?

融华扶额: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讲这样的话题,多不吉利。

西子臻就直接掀桌而起:死什么死,都给爷好好活着!

泷白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讲:我若是要死,情愿以一杯毒酒穿肠而过,不留痕迹,绝不在身体上作祟,自刎就自刎,

怕什么?

扶苏又疑:不对啊阿玉,自刎不是需引颈才对么?

泷白拿扇柄敲打着楝扶苏的脑门,趾高气昂道:胡扯,自刎跟自杀没两样,谁说自刎就必须要引颈?楚霸王那般的,

多难看,不要,我说服毒就服毒,死也要死的唯美……

“死也要死的唯美。你当初这么说时,我们都觉得你是孩子气,可如今,你竟说到做到了,玉泷白。”西子臻抱着那

少年冰冷的身体,喃喃自语。

青衣比筑慢慢蹲下身,擎起一杯玉液,淡淡的茶香里渗透着夹竹桃炙烈的毒性。比筑眼波跳跃了一下,嘴角漾开个苍

白的笑,轻轻呓语:

“好一杯,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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