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岚自然也跟着众掌柜一起动，只是没发声。沈夫人坐下了，众掌柜这才落座，李行岚估摸着也在沈夫人右手边坐下来了。

“这是三爷。”沈夫首先开口说着。

众掌柜再次站起身来，齐全道：“三爷。”

李行岚心里松口气，都是知道他是李家三爷，但这种时候沈夫人说他是三爷，那就是表示这是承认他继承者的身份。

李行岚可没沈夫人那么大牌，当即起身还礼，虽然没说话，但礼节是齐全的。沈夫人这才道：“坐下吧。”

李行岚和众掌柜这才落坐，定期大会这才算开始，掌柜们一个接一个起身汇报，口头汇报完，然后帐目就交上来了。李行岚细心听着，估摸着李家应该做木材生意的，还是连锁店的。虽然看沈夫人的脸色看不出来好坏来，但起身汇报工作的掌柜们脸色却是可以看的出来的。

就是沈夫人威严，把众人吓怕了，要是真的店铺经营好，利润高，也不至于一个个这样脸色。掌柜们一个个站起来说了，李行岚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好，看这个架式估计是赚少赔多。

心里正盘着，最后一个掌柜也站了起来，李行岚心里也不是很当回事。只是掌柜一开口，李行岚就愣了，因为汇报的不是木材生意，而是贩盐的生意。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贩私盐也是大罪，贩盐肯定有官方许可证的。

现在一家铺子专门贩盐，那李家肯定是有拿到证的，想想沈夫人的娘家这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让李行岚说有这样的关系后台，那不如在这上面多下功夫，不怎么赚的木材生意可以先放放，不如先打通各各关节，盐生意要是做起来那才是真·暴利。

李行岚心里这么盘算着，沈夫人却是己经起身开始做总结，其实各个掌柜发言之后沈夫人都有评价。以前李行岚只是觉得沈夫人，现在是真实体会她的厉害了，就她这样的，就是在现代上市公司的CEO完全没问题。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最后散会的时候，沈夫人去了汪掌柜，也就是最后一间盐铺掌柜留了下来。看李行岚并没有走的意思，也没说话，李行岚也就老实坐着。

“太太，三爷……”汪掌柜说着。

沈夫人脸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来，又很和气的问了几句，汪掌柜也都一一说了。临走之即沈夫还说着：“难得你回来一趟，多留几天好好陪陪司琴。”

“是。”汪掌柜说着。

沈夫人挥挥手，汪掌柜也走了，李行岚听到司琴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开始盘算。看来沈夫人跟汪掌柜的夫人是认识的，不然不会这么叫名字，汪掌柜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他夫人也应该跟他差不多大小。

以古代人的婚配情况，汪掌柜绝对不娶不了多好人家的姑娘，府里的丫环是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了。要是陪房年龄上就不对了，但就算不是陪房，估摸着也是沈夫人的心腹丫环。

汪掌柜退出去了，屋里只有沈夫人和李行岚两个，李行岚继续低头不敢吭声，他这是第一次旁听，以前完全是养在四姨娘的“深闺”中，啥事都不知道。而且七姨娘生了儿子后，沈夫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中间弯弯绕绕的太多，李行岚决定先沉默。

半晌沈夫人突然间叹了口气，道：“木材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李行岚心里明白，沈夫人这是想跟他说些什么，当即轻接话道：“刚才汪掌柜说的，盐铺的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沈夫人意味深长的看李行岚一眼，却是叹气道：“去年能拿到盐引，是容骥大人给的，再有一个月就是到每年定期核查，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李行岚心里狂抽，看来这回沈夫人让他参加例会，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李家将要成年的儿子。估计更重要的部分在这里吧，盐上有多少利润沈夫人只怕比他还清楚。

听沈夫人话里的意思，所盐引估计就是官府派发的贩盐许可证，本以为是靠沈夫人娘家拿到的，没想到是容骥出面才能拿到的。所谓的审核估计也就是例行检查，不可能每年都折腾一回，那就太夸张了。但是现在李行秀死了，要是容骥那啥啥一点，直接给他们取消了，那李家最大的财源可就断了。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沈夫人说着，又道：“你也准备准备，再过几天要去上学了。”

李行岚愣了一下，却是应着：“是。”

李行岚从屋里退出来，添庆和进金己经在外面等着，李行岚心里却不是很痛快。沈夫人几乎就在是明示他，快点利用自己跟李行秀相似乎长相去保住盐引。还有所谓上学，是真的让他去上学吗！

心里更烦着，还没进院门，就听到里面打骂声一遍，李行岚听得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快两步进去，就见静儿和遥儿正带着小丫头们和另一群丫头打架呢……

21、七姨娘

李行岚走后，静儿和遥儿就带着小丫头们做活计，李行岚衣服类的大件虽然有专人收拾，但一些小东西，鞋袜之类却是丫头们自己动手。四姨娘也没走，几个人一起本来是有说有笑的。沈夫人批准李行岚参加例会了，也就表示李行岚这个三少爷是彻底坐稳了，三个女人心情自然非常好。

只是针线刚拿到手上，七姨娘带着自己丫头过来了，四姨娘脸色当场就白了。虽然同样是姨娘，但是待遇是差很多的。七姨娘是年龄最小也是最得宠的一个，娶她进门后，李老爷往外发展的时候明显少了，当然也与李老爷的年龄有关系。

整个李家除了太太外，七姨娘是谁也不怕，就是李老爷对七姨娘也是没一点办法。就是现在李老爷过世了，七姨娘又生下了儿子。这才满月，四姨娘都没敢去看她。沈夫人的安排，李行岚住了家里第二好的院子，这是七姨娘原本的住处。

七姨娘大概是十天前回来的，住在沈夫人旁边的小院里，各种环境跟四姨娘住的那节院子差不多。七姨娘早就怒极了，只是生后她恢复的并没那么好，万一这时候得了什么病可不是玩的。

现在终于满月了，七姨娘自觉得身体好了，也就觉得自己该找回场子了。虽然这是沈夫人的安排，但七姨娘觉得应该先给李行岚一下马威，竟然真住到她的院里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本来七姨娘想的也很简单，主要是她年龄不大，进门这两年又是嚣张惯了的，觉得自己过去跟李行岚一说他就要吓得要死了。

没想到李行岚不在，只有四姨娘还有几个丫环在，看到四姨娘，七姨娘就开始了发作了。以前她就是常欺负四姨娘的，二姨娘三姨娘虽然不敢跟她吵，但她们会躲，四姨娘是连躲的本事都没有。

结果七姨娘一开口，静儿和遥儿都不依了，她们是给李行岚当姨娘的，四姨娘虽然不是正经婆婆，但也是李行岚的亲娘。静儿和遥儿是被沈夫人调教出来，不管是干活还是说话都是一把手，七姨娘完全不是她们的对手。

七姨娘更怒了，没想到两个小丫头也敢跟她还嘴，当即抬手就要给静儿一个耳光。一巴掌打下去，还没等七姨娘得意，静儿却是反手一个耳光打回去了。

场面当场就失控了，不过静儿和静儿并不怕，沈夫人的态度己经再明显不过，要是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七姨娘还有点用处，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七姨娘真是一点用处又没有，她还以为跟李老爷在世时一样，那真是想的太美好了。

李行岚进门的时候真是打的正激烈的时候，七姨娘总共就带了两个丫头过来，李行岚屋里静儿和遥儿不算，只大丫头就四个，还有粗使小丫头听闻前头有动静也立即过来了。遥儿和静儿两个打七姨娘一个，下手真是一点不含糊，当然不会傻到朝她脸上打，但身上挨了不少。

“住手……”李行岚喊着，虽然声音不小，但实在没什么威严。呃，主要是这样的场面实在显得太壮观了，男人群殴还好些，女人群殴，李行岚真是不敢靠近。

两波人马很快被拉开了，因为崔婆子带着过来了，一边让媳妇婆子过来拉，一边训着七姨娘：“太太事情如此烦忙，姨娘也该消停些才是。”

七姨娘虽然美丽的美孔没受什么伤，但身上却是挨了不少，被媳妇硬拉开的时候，还一脸怒气想站上去打静儿。

崔婆子自然也是骂了静儿和遥儿，但也只是说了两句，随即就领着七姨娘走了。这时候李行岚长吁口气才敢过来，问清楚了怎么回事，李行岚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七姨娘服务的对象是李老爷，李老爷己经不在了，除非沈夫人有特殊爱好，不然想像以前那样是不可能了。

虽然不觉得遥儿和静儿做错了，但李行岚还是说了她们两句，遥儿和静儿也都听话的应了。没一会媳妇传饭过来，四姨娘也留下来一起吃了。饭刚吃完，沈夫人屋里的丫环就过来传话道：“太太请三爷现在过去。”

李行岚估摸着是盐引的事情，只是穿好衣服要走之即，四姨娘却是突然间对他道：“小心说话，一切都听太太的。”这种时候叫李行岚过去，只会是因为如何安置七姨娘。

沈夫人的正房李行岚己经去过一次，就是没人引路李行岚现在也能找的到，只是走的这一路李行岚神情并不算轻松。沈夫人要是说盐引的事情，自己还真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回答。牵上容骥这条线当然是商场上一路畅通，只是……

他到底不是容骥真心爱着的李行秀，容骥会怎么对他真的说不准，上床容易，但想趁心如意就太难了。

“三爷来了……”门口的丫头传着话，又挑起帘子。

李行岚一脸笑的进去，抬头就看到上坐的沈夫人，李行岚赶紧行礼，沈夫人神情还算轻松，微笑着道：“坐吧。”

李行岚在下面一排椅子上坐下来，然后李行岚就看到旁边站着的七姨娘了，只见她一脸泪痕，不知道是沈夫人训了她了，还是她在向沈夫人哭诉。

李行岚不由的把头转到一边，看这架式沈夫是打算说说下午的打架事件，虽然打架的时候他不在场，但是打七姨娘的毕竟然是自己房里的丫环。姨娘不算主子，但也是他的庶母，多少是他理亏。

丫头们把茶倒上，沈夫人开始叹气，进入正题，对七姨娘道：“你也不用闹，我知道你的心思，虽然你也是妾，但并未入祖谱，只有一张卖身契在李家。你又那么年轻，没道理让你守着的，只是家中一应事情太多，我实在抽不出精神过问。正好这回掌柜们过来，家中女眷也有过来的，就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是北边的人家，有点远，不过我打听过，倒是不错的人家。”

沈夫人一席话说完，李行岚心里明镜似的，七姨娘却是傻眼了。她知道李老爷去世她少了一个靠山，但是她生的是儿子，就是庶子，反正满家里就没有嫡子。不管是分家还是怎么样，自己有个儿子总是能分到一些的。倒是沈夫人，李行秀死了，她就是正室太太，估计日子也好过不了。

也就是因为心里有这番盘算，七姨娘才敢过去折腾李行岚，没想到沈夫人竟然这么一番话，这明显就是打算卖掉她。

沈夫人却是完全不等七姨娘反应过来，只是唤来崔婆子，道：“己说定明天来接人，妈妈带她去收拾收拾吧。”

七姨娘这时候完全反应过来了，当即喊着道：“我不嫁，我不嫁，我有生儿子，你不能这么打发我，我要到宗族里去说理。”

沈夫人看她一眼，淡道：“你没有去宗族说理的资格，你本来就不是入祖谱的妾，只是一张卖身契在李家。”

七姨娘呆了呆，崔婆子己经带着几个媳妇过来，上前架住七姨娘，道：“太太己经定下来了，现在就去收拾。”

几个人媳妇架着硬是把七姨娘拖走了，七姨娘倒是想喊两声，只是己经被堵住嘴了。李行岚一直冷眼看着，沈夫人的做法从大礼上说并没有错，一个未入祖谱的妾，那身份地位在妾中间也是最低的了。

李老爷死了，她的身份也就跟丫环差不多，沈夫人想卖想送人，全凭自己处置。就是李家族长过来了，只能说念在七姨娘生育有功，让她留下也可以，但也不能说沈夫人这么干错了。

人拉走，屋里再次安静下来，李行岚低头默默的喝茶，其实处理七姨娘自己在不在完全不重要，但沈夫人却是让他来了，这是在明确的传达一个信息。就是她没有儿子，她还是正室太太，在这个家里，她还是拥有绝对的发言权和地位。

别说七姨娘如此嚣张，就是性格软弱一些，沈夫人也未必会留下她。古代的女人需要儿子，就算不是自己生的，她也得有个儿子才行。当然处理掉生母也很必要，虽然说嫡庶有别，但一般来说，儿子要是发迹，那么受益人除了嫡母之外，生母也肯定要沾光的。

直接把这个生母给除掉，刚满月的四少爷以后也就只有沈夫人一个了，省掉N多麻烦不说。尤其现在李老爷还没有了，需要儿子撑起来的时候，有个生母在，在家里还是很能说上话的。

沈夫人仍然一脸淡定的神情，其实她对于各院的姨娘是没什么嫉妒之心的，只是姨娘要守姨娘的本份，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钱，少一个人多一个人根本就无所谓。但是七姨娘……要是生的是个女儿，她想守也就守了；要是七姨娘生性软弱，事事听从自己吩咐，那就全当给四少爷找了个奶娘。现在七姨娘这样，留下她，那就是留下了祸根，说不准哪天，事情就麻烦了。

“再有几天就去上学了，你也把书看看。”沈夫人对李行岚说着。

提到这个李行岚心里也有点打鼓，这个所谓的上学应该指的是上官学，就是没人考他功课，他天生对于上学不感冒。

只听沈夫人又道：“虽然我们家不能考功名，但官学官宦人家子弟比较多，你该好好与同学相处才好。”

李行岚心里更明白了，沈夫人只直差直接说，那里头的人是你需要努力结交的。看来这个所谓的上学，也不是想让他学什么，而是交际手段的一种。

22、商议

李行岚回到秋风斋时，四姨娘还在，一脸担心的神情。李行岚倒是不奇怪四姨娘为什么会如此害怕，那样的沈夫人对于一般女子来说压力太大了，尤其是沈夫人对于她还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不过反过来说，也幸好四姨娘这样的性格，她才可以平安到现在。沈夫人看起来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只是容不得别人挑战她的权威。

四姨娘看到李行岚回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现在的情况跟李行岚那回病重还不相同，七姨娘己经生下儿子了，以沈夫人的脾气肯定会迅速打发了七姨娘了，家里两位少爷，尤其是四少爷才刚满月，那情况也就是大不相同了。

“娘，你不用担心，太太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念书。”李行岚微笑的说着。

四姨娘愣了一下，道：“念书？”

“太太说己经跟官学说好，就这两天就让去学堂。”李行岚说着，虽然沈夫人的意思是让他去交际，但就李行岚来说这也是天大的好事，交际是为了李家交际不错，但认识的那些官宦子弟的可是自己，以后就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会替自己出头。

只从这方面来推测，李行岚估摸着沈夫人并没有很打压自己发展的意思，也可以说沈夫人是发展型眼光的CEO。她首先想到的是让李行岚去交际，去拿盐引，而不是先彻底打压自己这个即将成年的少爷，自己当老大。

四姨娘一听到官学二字也高兴起来，官学里来往出入的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以前李行秀在的时候，沈夫人提都没提过让李行岚念官学的事情。现在李行岚会识字，那还是自己跟沈夫人求的，不求多大学问，只求认得自己名字，沈夫人这才随意找个老师照李行岚识字。

要是说起来，这些年来沈夫人并没有苛刻过他们母子，只是不重视。要是李行秀还在，到了年龄沈夫人也一样会给李行岚说亲，分家的时候也肯定不会让他们母子净身出户，只是想过多好也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