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的皇子(穿越 FZ)上+番外——不虞
不虞  发于:2012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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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秦最近很急躁,他甚至有些紧张过度,帝王的每一个眼神,在他看来都是无尽的深意,用尽心思去揣摩,却发现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人,但这种关头,他又如何能够松懈下来,每一位皇子都有可能在年关过后被选为储君。

最近各个势力都开始拉拢壮大己方阵营,就算是平日里不说什么话的三皇子执语也有了点动作,更不用说执秦最大的竞争者执仲,在这种要紧关头,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影响皇子们的前途,何况是这等丑闻!

忿忿地向力瓦甩了一鞭,皮开肉绽的声音在空旷的刑讯室内响起,力瓦闷哼一声,眼里尽是对执秦的嘲讽,执秦挥手还想再打一鞭,就被身旁的杜若阻止,杜若看着力瓦,对上那双狡黠的眸子,若有所思,“殿下,切勿轻举妄动,既然我们无法从三王子口中得到什么,不如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吧,我想……陛下也是这么想的,先静观其变罢。”

杜若的手有力地抓着执秦的手臂,执秦被微痛的触觉拉得清醒许多,抬眼对上杜若目光灼灼的脸,微微点点头,扔下鞭子走出了地牢。

力瓦在他身后狂肆地大笑着。

执语下了朝堂就在长廊拐角处看到两张写满了担忧神色的脸,眸子里满是悲伤、不甘、急迫又无可奈何,他朝他们微微点了头,环顾四周,三三两两的大臣们还未走远,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

“便是我……没有父皇的口谕也进去不得,”略带歉意地看着沐翱和闻涵,执语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成了个拳,“毒,或许还有解药可解,但人,却不一定有救……”

闻涵瞪大眼睛看着执语,“三殿下在说什么……”

执语无力地耸耸肩,“你们知道方才在朝堂上戎篱三王子潜入宫中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都说这次是得了个不小的筹码,要跟戎篱做交换呢。”

闻涵一听,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那殿下……”

执语叹了口气,看着脸色铁青的沐翱和已经失了魂了闻涵,“你觉得,戎篱三王子被擒,只值换一副解药?大皇兄坚持要用力瓦换回被侵占的边界三城,朝上不少大臣们都表示认同了……”

“过半数的大臣认同,就连父皇也不得不这么做……”

执语像是想起什么,眼里尽是悲伤,“可惜我一人之力难以力排众议。”

闻涵抽泣的声音渐渐扩大,而沐翱则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紧握的拳里滴出了点点腥红色,落在冰凉的石阶上,触目惊心。

帝王下了朝,回到寝宫,床上那昏睡了近三天的少年依旧吐着绵长的呼吸,天塌下来了也毫不在意一般。

覆上少年的鬓角,帝王略有倦意地将头埋在少年的颈窝,声音有些悲凉,喃喃地,“原来你竟是如此孤独,偌大的朝堂,没有人会关心性命垂危的你……”

想了想,殷无遥又说,“这样的你,又何尝不是我一手造成的,是这宫里一手造成的呢……”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殷无遥直起身体,离开了执废的床榻。回到书案前批阅奏章,才批阅了几份,眼睛就有些累了,底下的人呈上一份装订精致的公文,殷无遥只看了几眼,便勾起了冷冷的笑容,“戎篱的消息也未免得知的太快了吧……”

二十二

戎篱的使团来访,距离执废中毒已经过了快半月了。

负责接见使团的是大皇子执仲,而戎篱使团的正使官是戎篱的二王子阿普,阿普比执仲年长五岁,却没有执仲身上的沉稳感觉,一双狭长的鹰眸闪着算计的光,笑容也带了几分狂野。

在执废中毒昏睡的这段期间,难得的,宋景满去了几次冷宫。

沐妃和绿芳自然是认得曾经在冷宫里疗过伤的禁卫军总领的,宋景满给她们带去执废的消息,虽然只是探听到的一些模糊的言语,但仔细推敲就可以得知皇帝还是不希望执废死的,让皇子留宿在光涯殿,除了二皇子执秦以外执废还是第一个。

宋景满的消息让她们暂时放宽了心,也稍微安抚了沐翱和闻涵,免得他们一个怒火攻心一个面色如纸。

三皇子执语也来过一次,给沐妃送了些补品,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关于执废的事情,他也说不上什么,执废正被那变幻莫测的父皇安置在光涯殿,除了伺候的宫人,任何人不得接近。

执仲煮了一壶茶,拿起两个白瓷红绘的杯子,其中一杯送到了戎篱二王子阿普面前。

阿普长发随意地束成几股垂在一侧,异族服饰上的珠片闪闪发光,左耳上戴了三个银环,腰间一柄形状怪异的弯刀,人生得高大却不壮硕,古铜色的皮肤晒得均匀,一双眼睛尤其犀利,盯着还在冒气的茶,他双眸含笑摇了摇头。

“本王子不喝茶,没有马奶酒,起码也来一壶烈的。”

没人知道这位王子的酒量有多好,执仲晕晕乎乎地被人扶着出去的时候,阿普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笑着,鹰眼眯成一条线,薄唇勾起一抹弧度,迎着阳光悠哉悠哉,“呵……”

正待转身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殷无遥正站在他面前,面色威严让人不容抗拒,阿普正色少许,嘴边的弧度加深,“皇帝陛下,您也是来请我喝酒的么……”

帝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敌国的使臣,少顷,抬腿迈进了使馆的门槛,轻车熟路地坐到了上座,阿普脸色微有灰暗,却跟着坐了下来。殷无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要在用三王子换取的城池之上,追加一样东西。”

“哦?”阿普挑了挑眉,嘴上的笑容已经不再僵硬,而是带着某种好奇,“力瓦的价值,相信陛下也很清楚,如果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的话……”

“只是一副解药而已。”殷无遥打断了对方的话,“你们的三王子,毒了我的七皇子。”

“哦呀,那可真是了不得,了不得……”阿普轻佻的语气引来帝王冷冷的扫视,被比霜雪还冰冷的扫视看过去,自诩承受力不弱的阿普也不得不冷汗冒上了额头,“正好这次随行的使臣里头有懂医的,不如就让他随陛下去看看吧,不过嘛……”

对上殷无遥阴翳的视线,阿普不禁在心里打了个突,面对这位难得纾尊降贵到使馆来找自己的帝王,他根本连个条件也提不出来,那样一个可以不择手段的帝王,在他面前谈判简直是班门弄斧,阿普收起玩笑的表情,只得无奈地闭上了嘴。

殷无遥点头,动作行云流水般离开了。

阿普不禁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好可怕好可怕,惹到这位帝王可真是命悬一线了呀,但愿小力瓦乖顺一点,方能少吃点苦头……”

伸了个懒腰,阿普王子倒在椅背上,转了转脖子,“不过居然亲自为了一个不中用的皇子问解药,这真的是那位杀亲夺权的帝王吗,还是另有玄机?”

抬眼看了看天,还很早,日头正盛,适合小睡一番。

执废只觉得做了朦朦胧胧的梦,很长,很遥远,具体看见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身边总是有个温暖的存在,包裹着自己,冬天的冷意似乎全然不觉得了,柔软而舒适的床铺,让人昏昏欲睡。

有人在头顶低笑,声音带着些邪魅,“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执废费力地抬起眼皮,模糊地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脸,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执废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那人的脸颊,那人也不推开自己,而只是笑着,触感光滑的皮肤,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性感而魅惑的唇……

再看清些,执废猛地收回了手,动了动唇,沙哑的嗓音像是好久没喝过水了一样,“父皇……?!”

殷无遥低头看着怀中大胆伸出手去触碰自己脸颊的少年,略有些惊慌失措,却不是一般的宫人们看到皇帝那般,而眼神里更多的是探询。

“你中毒昏睡了半月,可知?”

低低的,魅惑的声音,执废这才发现因为躺久了的缘故,身体的关节动辄疼得厉害,原来是中毒了,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好多问题想问,却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无助地看着殷无遥的脸,眨眨眼睛,一双迷蒙的眸子似是闪烁的星辰。

殷无遥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他本想好好揶揄这个过于单纯的少年,却在对上了那眸子以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于是两人便躺在光涯殿的大床上,大眼瞪小眼,直到两人都噗地笑出声来。

殷无遥将执废中毒的经过简要地说了,包括戎篱的王子和使团一并告诉了执废,执废听后只是低垂着眸子,看不到表情,安安静静地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殷无遥伸手揉了揉执废的头发,执废有些抵触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要避开,却毫无办法,身体还没好利索,手脚动起来都不方便,不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殷无遥这半月来没事就习惯性地对执废做一些亲昵的动作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在看到执废企图躲开他的手时眸子暗了暗。

“没有话想对父皇说?”殷无遥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他只觉得,如果不问出口,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想问的问题,其实有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该问哪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执废偏过头认真地想了想,“……谢谢你。”

殷无遥侧身撑起脑袋,柔软的棉垫就在胳膊的压力下凹陷下去,殷无遥看上去比平时慵懒许多,“不问朕为什么救你?”

执废抬眼,对方那双黑如深夜的眼眸深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嗯……也想问的……”

“这个嘛……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沉着声音笑着,帝王为执废顺了顺发,“既然醒了就多活动活动。”

一下子,仿佛跟所谓的父皇亲近了许多。

执废坐在床边默默地喝着药,殷无遥就在案几处批改奏章,偶尔抬头看见那人唰唰地批着朱红,一杆狼毫笔握在那人形状优美的手上,似乎这些年来那人的面貌都没怎么变过,依然如此的完美无缺,执废仿佛回想起前世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的样子,大概也跟殷无遥差不多吧。

偶尔蹙眉思索,手指会敲在桌沿,一下一下的,想到什么了也不会马上提笔写下,而是在脑海里略加修辞,再胸有成竹地下笔,嘴角会弯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执废叹了口气,他很无聊,成日待在光涯殿,不是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就是看着殷无遥办公,再不然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的都是些无关国事学业的话题,真不明白为什么殷无遥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不是说,皇帝很少出宫,也很少出皇都的吗,可是殷无遥对于各地的风土人情却是知道得十分详尽,甚至连当地主要的作物和农时都可以说出来,这些东西就连常相离也未必知道,简直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突如其来的亲近还是让执废感到有些不安,有时候他呆呆地看着头顶精致的幔帐,上面金丝描绘的龙纹总是让执废觉得恍恍惚惚,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清的缘故。父皇曾经跟他说,要等毒素全部清除了才可以离开光涯殿,并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他是个麻烦。

因此,执废也就心安理得地留在光涯殿养病。

不过,执废还是很担心母妃她们的,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以后小母妃一定又会胡思乱想睡不安稳,沐翱那个冲动的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闯什么祸,至于闻涵,眼睛大概会肿的跟核桃一样。

听说戎篱的使团不日就要离开了,皇帝还象征性的举办了一场晚宴为他们践行。执废依旧待在光涯殿,没有参加晚宴,那晚据说戎篱的的使团为皇帝留下了十名绝色美女,不过殷无遥从来没有提过她们,甚至连宴席的酒气都一点未沾。

有力的臂膀拢着执废,平稳的呼吸声几不可闻,靠在那人的胸膛上,不得不说,很温暖,对于冬天而言是不错。

只是执废还是疑惑,为什么非要这么睡?

光涯殿里应该也有不少房间,安置一个皇子绰绰有余了吧。

想着想着,执废在不知不觉间也沉沉睡去。

二十三

执废的年是在光涯殿度过的。

手中的书册摊开在某一页,少年一手平放在肚子上,一手拿着书,微风将书页轻轻吹起,更调皮地卷起少年的一缕发丝,双眼合上的少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边晕开淡淡的笑容,舒适地靠在太师椅上,头微微偏到了一边。

殷无遥踏进光涯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和谐的画面。

阳光洒落在素白衣衫的少年身上,闪着淡淡金色的光芒,莹润的唇微微张开,像是要引人品尝一般,殷无遥愣了一会儿,随即轻声走近执废,将快要掉落在地的书本拾起,匆匆扫过一眼那书的封面就随手扔到了案几上。

那本书是殷无遥怕执废觉得闷而叫人送过来的,一共有十几本,琴棋书画、天文地理、风俗人情无一不有,执废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虽然可以看出他没有离开宫里的打算,但总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或许那孩子承担了太多人的情感和期待,渐渐变得让人看不出他本来的希望。

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深的执废,揉揉眼,执废撑起身子向父皇问安,心里奇怪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刚下了朝,回来跟你一起用膳。”殷无遥似乎在笑,动手解下了身上还带着雪花的披风,原本乘坐皇辇是不用担心沾到雪片的,但殷无遥似乎更喜欢自己走过去,并不像执废前世记忆中的那些穷凶极奢的帝王。

执废顺手接过了那件披风,挂在一边,在他看来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却没看到殷无遥望着他背影那一时的怔忪。

御膳呈上后,所有的宫人们都无声地退了出去,一方窄小的桌子,与天子寝宫的大气豪迈完全不符,桌上的食物也都是寻常百姓家可见的馒头咸菜,殷无遥懒懒地坐下,看着执废为他布菜。

自从听了执废那日脱口而出的家国理论之后,殷无遥就一直对寻常家庭的生活很感兴趣,也只有执废肯和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说说话,换做执秦肯定第一个就要撤下这些食物。

执废并不知道殷无遥想的这许多,他默默地咬着筷子,算他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不回去的话冷宫那边的人会不会很担心,他偷偷抬头看了眼殷无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放自己回去。

殷无遥似乎感受到执废的视线,夹了筷离执废较远的小菜,放到执废碗里,“病没好,不许想着回去。”

随即,帝王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小七知道今天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执废摇摇头,他并不关心朝堂的事,皇子年满十二岁可以上朝听政,但执废一次都没有去过,他一个出身冷宫胸无大略的皇子也没有必要去,每日乐得清闲不是很好。

殷无遥颇有些头疼,与执废相处的这段日子,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不关心,不在乎,那些权术计谋争斗他丝毫不理会,每日只在光涯殿看他的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的执废既有他可爱之处,也有他可恨之处。

大概这是执废那些兄弟们都能感觉到的,有时候看着执废,会感觉并不是他们将执废排除在外,而是执废自己筑了一道墙,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殷无遥盯着执废长长的、忽闪的睫毛,说:“今天朝堂上,群臣百官请求朕钦点储君。”

就是请立太子。

执废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歪着头,太子人选不是过了年就要定下了么,这是迟早的事情,对于执废来说并没有什么惊喜,谁当太子,他是全不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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