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里的主人!”
男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主人?哈哈哈哈!”
夏霄庭仰头一笑,捂着肚子倒退了好多步,“哈哈哈!你这副打扮,就你这副打扮……拜托!下次吹牛的时候,也换
上一身像样的衣服好不好?你要是这里的主人,我就是暗火教的教主了!哈哈哈哈!”
蒙着面的男人就这么看着笑得张扬的夏霄庭,眼里写满了惊艳。
夏霄庭极美,英气的眉直入发鬓,凤眼勾人,闪着无法言喻的光芒。可以说是眉目如画,却比画上的美人更加惊心动
魄。
他是江南人,但是除了江南人特有的纤细和俊秀外,还带着与生俱来的狂放不羁,那种鄙睨万物的高傲和霸气。
他的笑,就像是不加水的烧刀子,就像是用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点火,直直地烧到别人的心里
于是,黑衣人的心里烫着了,也烫伤了。
他愣愣地点着头,好像夏霄庭说自己是暗火教的教主,他夏宵庭就是暗火教的教主一样。
于是夏霄庭笑的愈加放肆,他指着呆呆的男人,细长的凤眼里几乎迸出了眼泪——这个男人的表情太傻,也太直接,
那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喜欢你!而且——神魂颠倒!
一般的男人岂容的其他的男人对自己心存觊觎,但是夏霄庭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他就是要做妖精,要做祸国殃民
,迷倒天下人的妖精!勾引个把男人,不过小试牛刀而已!
“你喜欢我么?”
纤纤的素手牵起男人的衣袖,夏霄庭将男人拖出树林,惊讶地看到男人遮住口鼻的黑纱上方,是一双紫色眸子。
那摄人心魂的紫色就好像是大漠日月交替之际,万里无云亦无星,唯有万里黄沙与天空的交际线激发出的摄人色泽,
苍凉而绚烂,美的叫人屏息凝神。
紫眼的小猫……紫眼的男人么?那么美的眉眼……又会是怎样的真面目呢?
趁着男人失神,夏霄庭伸手一下摘下男人的面纱——
“不要!”
黑衣的男人惊恐地捂住脸,发出了惊天动地似的惊叫,转身就狼狈地落荒而逃,连小白猫都忘记带走。
“我的天……”
望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夏霄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
那是怎么样地一张脸啊!
除了眼睛和嘴唇,几乎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暗红色和紫色的条纹,就像是野人的纹面似地布满了整张面孔。狰狞的脸
孔和那双绚烂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的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
“难道——他也是来暗火教偷药治病的?”
夏霄庭抱起地上的小猫,对着男人飞走的方向一笑,“那么……就算是同道了啊……”
7
毒使被杀的事情自然很快就被发现了。
毒寮长年淫浸在五毒之中,练的又是阴狠毒辣的功夫,他的血早就变成了黑色。当晚刽子手一刀子下去就发现那血不
能用。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个下仆带的是人皮面具,而真的脸皮早就被人撕下——毒使死了!死的连脸皮都没有!
等到侍卫们冲出门去寻找刚才那个“毒使”,早就不见了踪影。偌大的暗火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一个人,而
此人居然借刀杀人把毒使给杀了,暗火教上下哗然。
第二天,整个暗火教都进入了全副戒备之中,本来就异常严密的岗哨更是变得犹如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不能随便进
出。但绕是如此,却依然没有找到那“多了的一个人”。
然而此时,夏宵庭却早早地换了件干净衣服,躺在暗火教内院的抄手游廊上……逗小猫玩。
“大白啊大白,你说这院子里怎么没人呢?”
夏宵庭横卧在春凳上,一手托腮,一手拿着跟狗尾巴草,将紫眼小白猫逗的上蹿下跳。
“哎……那个‘暗香盈袖’没找到,却找到这个地方……这个暗火教真是古怪啊!”
将小猫一手抄进怀里顺毛,夏宵庭起身,左右打量这个貌似怎么逛也逛不完的院子。
昨天他从温泉池子那边出来后,夏宵庭一时也没了方向。谁知道这紫眼小猫却像是认路似的,一边“喵喵”叫着,一
路将他引到了这个神奇的园子里。
一进了院子,被夏宵庭称作“大白”的猫咪“跐溜”一下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留下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的夏宵庭傻乎乎
地站在园子中愣了半天——夏宵庭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有了活见鬼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来打量这院子的时候,都差不多要鸡叫三遍了。绕着这不算大的院子几圈,夏宵庭就察觉出这院子是按照
某种奇门阵法构造,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明明知道刚才进入的大门在什么方向,却偏偏找不到,看不着。
想他夏宵庭也算是精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居然半天也没有搞清楚这阵法的窍门,等于被陷入了这无形的监牢中—
—夏宵庭突然觉得自己被只猫咪给算计了。
就在夏宵庭又累又饿的时候,不知道去到哪里的猫咪又出现了,甩着大尾巴“咪咪”地在夏宵庭脚边打转之后,将他
带进了一个有花园的小院。
当夏宵庭打开院内屋子的大门,看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酒菜,以及穿上叠好的绸缎衣服后,拎着小猫咪的后颈看了
半天——
“大白……其实你是猫妖吧?”
赛斯站在阁楼的天窗前,激动地看着躺在游廊上一副悠然自得模样的夏宵庭。
“师傅……他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对不对?”
依然蒙着脸的男人,眼中是对夏宵庭全然的爱恋和近乎膜拜的狂热。他回过头,看着房间正中悬挂着的一副画——
画中的仙人脚踏祥云,衣带飘飘,宝相庄严,拈花微笑,白玉似的脸庞与潇洒的身姿居然与夏宵庭有着几分相似。
“不……他比神仙还要好看!”
赛斯迷醉地闭起了眼睛,走到供桌边,看着上面一排排历代暗火教教主的排位。
“师傅,师祖,太师祖……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我命里的人呢?他会帮我冲破暗火教历代的诅咒么……”
手掌无意识地摸上带着面纱的脸庞,赛斯就像是摸着了火一般立即放开。
“不!他不会爱上我的……他,他昨天看到我的面容后,就被彻底吓坏了!”
一想到昨日在温泉边,夏宵庭在揭下自己面纱后那诧异的,仿佛在看怪物般的眼神,赛斯心如刀割。
“他那么美,美的就像是从天宫下来的神仙,而我……而我却是这样的德行……不!不!”
大手掩住面容,身负绝世武功的男人脆弱的却像是走投无路的黑熊一样蹲下了身子。
“像我这样的人,不要说和他在一起,就连有这种想法都是对他的亵渎……我配不上的!配不上……”
8
果不其然,午饭时间夏霄庭回到那件仿佛是为他特意准备的房间,一桌子的饭菜已经准备完毕。
除了有赫兹特产的烧烤之外,竟然还有只属于江南水乡的茭白和菱角炒的小炒,让夏宵庭诧异地挑了挑眉。
“大白……这里的主人还真是不得了呢!”
放下猫咪,夏宵庭走到桌前,举着尝了一口,随即皱起了眉头,“难吃!”
“喵?”
猫咪歪着头,看着一块小肉片被扔到了地上。
“太咸!”
“太淡!”
“不好吃!不吃了!”
夏宵庭像是找碴似的,吃一口扔一筷子,最后干脆将筷子一扔,反身走出了房间,“啪”地将门一甩。
“喵……”
猫咪走前几步,伸出脑袋闻了闻被夏宵庭扔到地上的菜肴。就在它伸出舌头想要舔舐的时候,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出
现在桌子旁。
“喵~”
见到来人,猫咪亲热地圈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撒娇似的在来人的腿边打转。
“怎么会难吃呢?昨天他也没说不好吃啊……”
拿起筷子,赛斯困惑地夹起了一块小肉片,慢慢地放进嘴里。
“味道没有错啊……啊……”
突然间,赛斯只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的一切都像被卷入了旋涡中,腿脚一软,整个人轰然到底。
“怎么……怎么会……”
赛斯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觉得浑身犹如烂泥,连握拳这小小的动作都让他有心无力。
“吱嘎……”
本来被半掩的房门被一点点地打开,一双纯白色的靴子踱到了他的面前。
“舍得出来了?我还想你要躲多久呢……”
夏宵庭笑着蹲在赛斯的面前,玩弄着胸前的长发,“大白不是会做饭的猫妖——但是,你是!”
赛斯惊恐地看着夏宵庭优雅地坐在太师椅上,笑嘻嘻地凝视着自己。
被发现的恐惧和浓浓的自卑感,让他惊慌的几乎不自觉地颤抖,嘴唇发白。
而夏霄庭看到他这副样子,就好像看到一只走投无路,笨笨的大黑熊似地,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说吧!为什么要让大白引我到这个院子里?你又是什么人?这院子到底是布了什么奇门阵法,是为了防止什么人进
来么?”
躬身抱起猫咪,夏宵庭边用手掌摸着它柔顺的皮毛,边笑着问道。
“我……我……”
“怎么?不说么?”
夏宵庭低头,指了指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赛斯道,“我真是小看你了……我昨天还以为你是同道中人呢,所以才会一
身夜行衣的打扮进入暗火教。看来我错了啊——你不但对这暗火教熟悉的很,居然在这里还有一间小院……”
夏宵庭伸手戳了戳赛斯的额头,后者不敢也不能反抗,任他戳了又戳。
“我叫做阿福……”
夏宵庭眼珠一转,依然只是告诉他化名,“你是什么人?”
“阿……阿福,阿福……”
赛斯反复地念了几遍,好像这平平淡淡的名字变成了一手意味深长的诗句似的,要牢牢地记在心中。
“我,我叫赛斯——迪卡·赛斯……”
9
暗火教 议事堂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杀害毒寮的人么?”
身着一身翠绿色衣衫的女子坐在大堂右上方的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本来应该站在下面的淫、邪、赌、毒四使的位置
上,如今只有三人恭敬地站着。
“没有……不知道是哪个混账杀了毒老怪,我们已经派人上上下下将整个暗火教搜了个边,没有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
人……哼!不要被我找到这个小子,不然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恨恨地答道。
此人明明是个四十上下的男人,却做了一副小姑娘的打扮,一身桃红的装束不说,连脸蛋上都涂的红艳艳一片,好似
新嫁娘。
他便是四使之一的淫使,练得一身采阳的阴柔媚功,也是毒寮的老姘头。
“右使大人,难道那恶人已经逃出了暗火教的领地么?”
开口说话的人一身潇洒的白衣,右手持着一把纸扇,一副华国风流倜傥的书生形象。眼角向上勾起,唇红齿白的大好
形象,却被眼中那略带猥琐的神色给抹杀不少。
“邪少!你知道我们暗火教方圆多少亩么?何况我们明里暗里有这么多的岗哨,那小贼是扮成放血的下仆才能混进来
——要混出去,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一身金黄色,脖子里挂着一串用黄金骰子做成项链的赌使在一旁闲闲地说道。
“呵呵,你也知道这小子会易容。他扒了毒老怪的脸皮装成是他,你就能担保他不再杀个人,然后再装作是暗火教的
教众,趁机出逃么?”
被称为“邪少”的邪使冷笑道。
“是么?那让我来拉拉你的脸皮,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被驳斥的脸上挂不住,赌使伸手就要上前。
“够了!看看你们成何体统!”
就在一群人就要闹开的时候,萨日娜高喊一声,拍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一群人无奈讪讪地罢手,重新恭敬地站好。
“左使大人不知怎么看呢?”
萨日娜转过身子,看着从刚才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右使达利。
达利和他们这群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不同,他一身赫兹国传统的装束,身披虎皮,胸前配着赫兹成年男子标志性的玉
牌。装扮平平,长相更是普通,只不过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让人知道他绝对不能小觑。
“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查到么……”
达利眼皮都不抬,淡淡地说道。
“离尘小院?不可能!”
还未等达利说话,萨日娜立即摇了摇头,“教主的居所是整个暗火教的禁地,无人能够踏入!”
“是啊!而且就算那小子能够摸进安魂林,也绝对进不了创教教主布下的迷思阵,他是进不去的!”
邪少赞同地点了点头。
“是么……也许吧……”
达利慵懒地起身,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没有人指引的话,是绝对进不去的。可是……要是有人带他进去呢……”
“什么意思?”
萨日娜皱起柳眉。
“意思就是——谁知道教主大人的心思呢!”
达利拿出小刀,在手上悠闲地把玩起来。
“这……”
众人面面相觑。
暗火教的上层都知道,虽然历代暗火教的教主从明面上来说,确实是一教的总管,但是自从老教主创教以来,所有的
教主都是武痴。
除了例行的大典和特别重要的场合,教主基本上都在本教禁地修炼无上的“玲珑觉”神功。教中大小事物都交由左右
二使决策,平日里丝毫不插手教中事物。
说起本任的教主,自三年前继任教主之位后,也和历任教主一样深居简出。要不是他每个月都要定期命人送去鲜血辅
助练功,教中众人恐怕都要忘记了他的存在。而且教主向来都是行事诡异,即使是亲密如同左右二使和座下四使,也
无法进入离尘小院。
所以,如果这位教主大人真的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的话……
“今天就散了吧!各堂依然抓紧戒备,一定要尽快抓到那个闯进的小贼!”
萨日娜沉思一番,有了决断。
三使互看一眼,行礼离开。
唯有达利依然站在原地,抱着双臂,淡淡地看着她,“怎么……你要自己去跑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