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们！大收获大收获啊！今天找的金主可真有钱！居然有外国币啊！”小四把好几个钱包扔在桌上，老大阿辉和两个没有出去“工作”的小弟围了上去。

“真的？快拿出来看看！”阿辉有些猴急的说。小四把一看就知道是个高档货的钱包拿出来，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说：“连钱包都是真皮的！”然后抽出里面的四张英镑，说：“你们看，外国钱！还有十几张人民币，还有银行卡，我们发了！”

“嘿！好小子，真是外国钱啊！不过这是哪国的钱啊？比美国佬的钱值钱么？”阿辉拿过那四张纸币在手里仔细地瞧，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对还躺在沙发上的一一道：“一一，你外语不是很好吗？过来看看这是哪国的钱？”

一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站起来向他们走去。扫了一眼阿辉手里的纸币，说：“英镑，比美元值钱一点，这里有两百英镑，可是两千多的人民币呢！”带这么多英镑在身上，小四不会是偷了英国哪个来中国观光旅游的政要的钱包吧？“小四哥，把钱包给我看看，你不会扒了哪个大人物吧？可别害了我们啊！”一一拿过那个钱包，打开一看那张身份证，差点没吓晕过去！

叶临风！怎么会……张一一的手有点儿抖，顺着看过去，钱包里还夹着一张照片，一张明显裁剪过的旧照片。张一一认得那张照片，他自己也有一张，怎么会不认得？

“这钱包，不能留在这里，得还回去，还回去……”张一一抱着钱包，踉踉跄跄就要走。阿辉一把按住他抢过钱包，大声喝道：“你他妈发什么神经！还回去？做梦吧！”

“就是，那个人哪里是个大人物啊！是个中国人，很有钱的中国人！总该接济接济我们这些穷人的！”小四把钱都收好，警惕的看着张一一。

“钱你们都拿去，我一分也不要，只要你们把钱包给我让我还给那个人就好！”张一一个子本来就瘦小，被阿辉按着不得动掸，只能低声哀求他们。

“给你还回去？害了我们怎么办？”阿辉单手止住张一一，打开钱包看了看，他也看到了那张照片，然后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那么紧张呢，原来是熟人啊！想还回去？你他妈当我傻子呢！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得六亲不认只认钱，干了多少年了你他妈还这么不懂规矩呢！”

一把推开张一一，阿辉狠狠刮了他一眼，然后把钱包递给小四，说：“你把这些都收好，外国钱难花，那个人一定会去报警的，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在拿出来用！”阿辉又指指另外两个小弟，说：“你们两个把这个臭小子看好了，一发现他吃里扒外就往死里打！”

“是！老大！”三人齐声回答。阿辉又狠狠地踢了张一一一脚，才整整衣服继续上网聊天了。

张一一趴在地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为什么他还带着那张照片？那晚，他认出了自己没有？

10、再次重逢

樊瑜赶派出所时，叶临风已经报完案从里面出来了。樊瑜上前一拳捶在叶临风胸口上，一年没见，再见面却是在派出所门口！

“兄弟，你没事跑到这个地方来干嘛？”樊瑜勾着叶临风的肩问，这小子是不是长高了？去年见的时候好像跟他差不多嘛，怎么一年过去了好像比他高上那么一点了？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能高？！

“我也不想……”叶临风叹了口气道，“钱包被人偷了……证件现金银行卡全在里面呢。”

“不会吧！”樊瑜吓了一跳，继而撸起袖子大骂：“丫敢偷我兄弟的东西！想死呢还是不想活啦！你放心，你哥我在这里还是有点门路的，三天内保证把钱包给你找回来，里面的东西一分不会少！”

“好啦好啦，我报案的时候已经把那几张没来得及兑换的英镑的编码告诉了警察，只要那帮人用了就一定抓得住。”叶临风拍拍他的肩，有些疲惫地说：“我的驾照也在钱包里，你开我的车送我回去吧。”

“哈？”樊瑜愣了愣，“那我的车怎么办！！”

“行了，樊大老板。小弟我只是个外聘的穷教授，还是个副的，工资微薄，千里迢迢回到国内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弄辆车也不容易。现在钱包都被偷了，我的财产就只剩这辆破车了，难道你想我把车留在这个极度不安全的地方失去最后一分固定资产？”叶临风掏出车钥匙抛给樊瑜，然后坐在副驾上，朝他挑挑眉，示意他快上车。

樊瑜死死的抓着车钥匙，额上青筋隐现，这家伙大四的时候就把自己偷偷炒股票赚来的钱全给了他，说什么当是投资他创业的基金，虽然那笔数目不小的钞票帮他的新公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亏了半年之后也开始稳步上升有钱挣了，现在叶临风每年收取的红利足够他不用去当这个穷教授而去过些糜烂的生活了！不得不说，叶临风看人还是看得挺准，樊瑜就是一个人形印钞机，干哪行都能稳赚！

樊瑜最后还是挫败般的叹了口气，认命上车当司机，顺便打了个电话给他的助理到商业街某某路帮他把车开回去，备用钥匙在办公桌的第三个抽屉里，今天他可能要翘一天班了云云。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回来连伯父伯母都不去见见就跑到这里来，为什么？”樊瑜一边开车一边问。

“没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一的下落而已。”叶临风靠在车窗前单手撑着下颚看外面的风景，语气淡然。

樊瑜猛地一个刹车，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临风。后面很快就传来催促的喇叭声，樊瑜稳了稳心神，继续开车上路。

叶临风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说：“你想死也别拉我当垫背啊！”

“呸！你这个恋童的重口味大叔，鬼才想跟你殉情呢！”樊瑜满脸的唾弃，八年前叶临风刚出国不久，他也还没有到大学报到，一个宝贵的暑假就浪费在帮叶临风找孩子的事情上了。临了还被他臭骂一顿，说他没有帮他看好张一一，有这么混账的么！“你怎么找到他的，找了那么多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现在‘咻’地一下就被你找着了？别是认错人了吧？”樊瑜对于泼冷水这项工作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他真的很困惑叶临风这个要身高有身高要样貌有样貌的人，有必要这么执着一个小孩子么？

“是我阿姨的一个学生帮的忙，他是那个镇上的警局的副队长。”叶临风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缓缓道：“原来当年他妈妈出了车祸，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跑到英国逍遥，让他一个人受了八年的苦……”

“咳咳，”樊瑜还真是受不了这样的叶临风，赶紧说：“这又不是你的错，况且你在英国受到的压力也不小，这八年来你也不容易。”

“我总比他好……起码我的身边还有你们，而他，却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次再找回一一，我死也不会放手了！”叶临风的语气徒然变得有些决绝，吓了樊瑜一跳。

“我说，就算过了八年，那个小孩也还未满十六吧？”樊瑜试探地问，“你找到他之后想干嘛？有些事情做了的话是犯法的哦！”

叶临风听到这话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深深的看了樊瑜一眼，道：“你管不着。”

“……混蛋……”樊瑜无力地骂，希望老天保佑那个叫张一一的小孩不会被这个偶尔表里不一的混蛋给吃干抹净才好。

张一一窝在被子里用小手电看着手里的照片，那年他还不到八岁，第一次到麦当劳，笑得跟个傻瓜一样。临风哥哥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宠溺。那时候，多快乐啊……后来因为妈妈的事情他在生日那天失约了，从此临风哥哥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他曾经想过临风哥哥是不知道他搬家了，所以偷偷侯在车站等他，可惜，他从来没有等到过。他一直以为叶临风讨厌他了，讨厌他不守信用，所以再也不喜欢他了。可是，当他再次遇到叶临风，看到那个钱包上面的照片时，他又疑惑了。如果临风哥哥讨厌他，又为什么还带着他们两人的合照？

临风哥哥……张一一看着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少年，一定要把钱包偷回来还给临风哥哥！

张一一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他知道那个钱包藏在哪里，小四睡觉一向很死，只要他不弄出大动静，一定能把钱包弄到手！一般他们偷来的钱包都会藏在冰箱的冷冻层里，用油纸包好放在冰块下面。张一一打开冰箱，小四就睡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鼾声震天。

小心翼翼的拉开拉柜，张一一伸手想把上面的冰块搬出来，头皮却蓦地一紧，接着就被人扯着头发摔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家贼！”阿辉狠声的大骂，一脚踹在了一一的肚子上。张一一抱着肚子痛的蜷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落在我手上的东西想还回去？你TM脑袋没问题吧！看我不揍死你！小兔崽子！”阿辉下了死力气一脚比一脚狠的踹在张一一身上，然后指着身后那些被吵醒的小弟们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凑他啊！”

“大哥！大哥！”几个小弟被他这么一喝，也清醒了过来，吓得赶紧上前拦住已经打红了眼的阿辉，“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教训教训就算了，他死了我们也麻烦啊！”

阿辉喘着粗气，又狠狠的踹了张一一几脚，骂道：“你TM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就把你的手跺了！你们几个给我看好他！TM的大晚上的找我晦气！”阿辉恶狠狠的刮了张一一一眼，把冰箱里藏着的钱包全拿出来收在自己的口袋里，骂骂咧咧的进房睡觉去了。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了一会，也不管瘫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张一一各自睡觉去了。

张一一蜷缩着身子，全身连呼吸都觉得痛，可是刚才他一声都没吭，挨打这种事情，他从小就习惯了，叫喊出来，反而更痛。

一定要想个办法，要把临风哥哥的钱包还给他，他的身份证和驾照都在钱包里，没有了这些证件他会很麻烦……一一有些迷迷糊糊地想。

第二天，张一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全身痛的发麻。这时阿辉和小四从屋里出来，两人阴狠地看了他一眼，一一低着头站在一边。

“你们几个，今天都不用去工作了，看好这个兔崽子，一有异动就给我往死里揍听到没有！”

“听、听到！”

阿辉和小四拿了摩托车钥匙出门，他们两个今天是想把那四张英镑拿去银行兑了，免得成天被张一一惦记着夜长梦多！

张一一听到摩托车远去的声音，松了口气。屋里的六个人虽然看似很随意的看报纸或者看电视，但都会刻意的把眼光扫过张一一，实行监视。

他不能出去，但是，他可以打电话。

“我去上厕所。”张一一冷声说完，拖着步子向厕所那边走去。那几个人认为张一一已经被阿辉揍的连路都走不稳，所以他去厕所也没在意，也因为这样，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一经过柜子的时候拿走了一支手机。

一一从厕所里出来，就靠着墙坐下，嘴角呛着一丝微笑。

十分钟后，一大队便衣警察破门而入，把张一一在内的七名扒窃惯犯抓捕归案。张一一从上警车一直到了警局，脸上都是挂着微笑的。

有一个细心的同伙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他们的老窝很偏僻，说是九拐十八弯也不为过，虽然他们这一伙人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惯偷，却很少出事，一般都是推几个未成年的出去让警察抓住好让其他人脱身，他们的老窝更是警察们找不到的秘密据点。可是，这次他们不但能准确的找到他们的位置，还知道他们全都在把他们一锅端了！一定有内鬼，那个人在其他人的脸上巡视着，然后把眼光停留在兀自微笑的张一一身上，是他！一定要想办法通知老大！

张一一也看着那个人，冲他歪了歪头，没错，是我！

张一一一点也不后悔通知了警察，自从他妈妈死了之后，他就想脱离这个肮脏的地方，逃离那些恶心的人。那时候他们这一伙人还只是在小镇上弄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当年的一一实在是没办法，妈妈的医药费每天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是一小学生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支付这些医药费。所以他只能加入当地的盗窃团伙，利用小孩的单纯去偷去骗，回家之后再抱着他和叶临风那张唯一的合照默默地流泪！也因为偷窃，初二的时候被学校发现了，校方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让他自动辍学，那年，妈妈也死了。那时候他就想脱离那个团伙，他不想再做犯法的事情，可是那些人说要走可以，只要留下一条手臂发誓不会出卖他们。最后在绝望之中，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无药可救的坏孩子。他本想就这样放任自己堕落下去，如果没有和叶临风相遇的话。

叶临风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温柔的少年，认真的对他说：“你不是坏孩子。”

警局里，那个今早才同阿辉去银行兑钱的小四被拷在木椅上，一脸的嚣张。因为叶临风把英镑上面的编码记了下来，警察通知了各大银行，他们一去兑钱，就被银行的警察抓住了，可惜阿辉太狡猾，被他跑掉了！

叶临风和樊瑜清点了一下钱包里的东西，除开那四张要当做证物的英镑，少了十张百元大钞外，其余的都没有少。

一个高壮的便衣走到小四后面，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吼道：“你TM给爷老实点！说，还有一个同伙呢！你的老巢在哪里！老实交代的话爷就让你好过点！”

被敲的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的小四“呸”了一声，大声回道：“有本事你自己找去，爷我就是不说！”

“你找死啊！”高壮的便衣就想揍他，樊瑜却拦了下来，说：“老刘，别这么暴躁。”现在打犯人可不像以前，分分钟要吃投诉的，影响了仕途就不好了。

“切！”刘凯这才收回手，眼里满是不甘。他是樊瑜的大学同学，毕业后考了警察，因为学历挺高，还是名牌大学出来的，所以一培训出来就派到了了市局里。可惜此人脾气太暴躁，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也就一直停留在小组长这个职务上，再也升不上去了。

“组长您别生气！”门外传来一声高喊，几名便衣推着张一一那几个人进了来，“我们给您立功啦！本市最难抓获的盗窃团伙，今天终于让我们给连锅端了！”

“什么？！”刘凯和小四同时高喊，一个兴奋一个惊恐。

“一一？！”叶临风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戴着手铐的张一一。

张一一一震，抬眼看去，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看不到头的黑暗。

11、不相认

樊瑜惊讶的看向张一一，他就是叶临风找了八年的小孩？！

“一一……”叶临风失神的上前一步，忽然激动的朝抓住他的警员吼：“你们锁着他干什么！放开他！快放开他！”说着冲上去想把一一拉到他的身边。

“叶临风你想干什么！”樊瑜那声“一一”中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拉开要跟警察抢人的叶临风，在他耳边低喝：“给我清醒点，这里是警局！”

樊瑜又转向明显有些吓呆的便衣警员道：“抱歉，那个孩子是他家的，所以有些情绪失控。”然后偷偷给刘凯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