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市长的孙女其实没找着呢。你别不信。”

“绑架她的人，是黎诺。”

南方的表情瞬间凝固，脑中像是闪过一道雷电，轰然炸开。

这花花世界上的各样纠缠，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呢。

疯子……

大家都疯了……

走之前，南方转过身，冲卧室轻声说了句，

“妈。钥匙在我抽屉里呢。”

“儿子你别去儿子！你别去——！！”

南方笑了一下，然后拿起外套，打开了门，低头走了出去。

听着那一声关门的动静，南方妈妈顺着卧室的门无力的滑坐在地板上，捂住嘴，心碎的哭了出来。

张市长见到南方时，竟然没有掩饰一脸的蔑视。喜欢男人的男人，居然还长成这个样子。

于是他别有用意的跟南启阳说了句，

“果然是你的儿子啊。”

南方面无表情的站着，毫不犹豫的回敬，

“张市长，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张市长脸上的狞笑立刻僵住。

南启阳在心里暗笑，表面上却聪明的将话题转开，“张市长，我们先不说别的，现在把孩子弄回来是要紧事。”

南方心里一紧。

张市长瞪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坐下，

资料片在屏幕上放开。

根据录像，这位年轻男子在孩子放学前几分钟等候在校门口，放学时间是在五点四十分。小女孩见到犯罪嫌疑人之后很开心，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南方看着屏幕中黎诺的笑容冷笑，

真有两下子，小孩都不放过。

画面定格。

“你认识他吗？”

张市长沉声道，故意给他下马威。

南方不禁眉头一皱。当官的都是这个德行。

下一秒他却笑开，脸上得意不已，

“黎诺以前之接过我一个人放学呢。张市长您孙女真是好福气呀。”

“你放肆！”张市长唰的站起来大吼。

“我就这样。受不了的话我可以走啊。恕不奉陪。”

南方一脸高傲的站了起来，正要往门口走的时候被拽住了胳膊猛的扭转过去，接着带着力量的一阵风唰的刮过耳边——

南启阳举着巴掌，尴尬的站在那里，愣愣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

刚刚，南方一闪身躲过了他的耳光，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

他嘴角一牵。冷笑开，

“一把年纪了。成熟点。”

他几步跨到张市长的桌子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竟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安排我们见面。”

他语气严肃，沉声道，“办不到的话就别找我了。我要跟他面谈。”

张市长面带震撼，此刻面对这个金发的眉头深皱的年轻人，却终究慌张的低下了头。

“……好，我们试试……”

南方死死地瞪着他，眼中一股慑人的气息斑斑隐现。

黎诺的电话仍然打不通。张市长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哪有这么绑架的？你起码提个要求出来呀！”

南方笑了一下，

“黎诺不是急性子。”

那语气中居然有一丝得意。

张市长斜着眼睛看他，南方无视了他。

他现在不想跟任何人吵。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看起来话虽然都是为黎诺说的，但是他也不过是在这些恶心的人面前，为他保留一些光亮而已。

他恨他的心，谁都不会知道。

59.对视的绝望

一个小时后，也就是昨天打来电话的同一个时间，张市长的办公室座机响了。

他手忙脚乱的按了免提。

“实话说，自己孙女都被绑了快二十四小时还能这么消停的呆在办公室里的，您应该是第一个吧。”

南方听着那依旧沉稳的熟悉声音，心一下子颤抖了起来。

真的是你……

张市长沉声，

“黎诺。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我也没想到。”黎诺笑。

张市长深吸一口气，

“能不能，让我和小晴说句话，要不让我听听她的声音也可以。”

电话那边一阵嘈杂。

接着隐隐约约的小女孩的声音出现——

“……诶？……”

“……爷爷？爷爷不是在上班吗？……”

“……黎诺哥哥……”

南方紧紧地盯着张市长的表情，一下子想到了十四岁那年，电话里妈妈快要崩溃的声音。他立刻看向南启阳，他正认真紧张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却没有一点其他的情绪。

呵呵。他苦笑出来。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嘈杂，接着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小宝贝乖得很呢。”

“你到底要什么啊！？”张市长终于快要崩溃的大喊出来。

“很简单。这一点，你身边的人比你了解。”

南方一愣。

“南先生，那支录音笔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啊。我的医生，遗物应该是有权经过我手的吧。”

南方看向南启阳，才明白黎诺说的是他，此时他正一脸紧张，忐忑不已。

张市长转头，看向他，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那个录音笔是什么东西？快点拿出来！！”

“……那，那是……张市长您先别着急呀……”南启阳试图让张市长冷静下来，“那东西也是我刚刚得到的……当中包含黎诺几项重大罪证，足够扳倒他……而且他不敢拿您孙女怎么样的……我了解他的性格……黎诺喜欢小孩子……真的……”

南方默然的看着两个人，脑子里正根据他们的话语尽力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电话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个人似乎没了耐心，要挂电话了。

他赶紧走过去，抓起了话筒，

“等等！”

张市长和南启阳都赶紧转过头，

电话那边的人一下子顿住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出，

“……南方？”

南方敛了情绪，“是我。”

透过话筒，他似乎都能感觉到那边人立刻绷紧了的神经线。

“……你怎么会在他们那？”黎诺的声音低沉而急切。

南方没回答。

张市长一把抢过话筒，语无伦次，

“……黎诺，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他没说话，

接着张市长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把孩子带走”，

张市长立刻又紧张起来，

“黎诺！黎诺！你要什么！你告诉我你要什么，你总得有个筹码！”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之后黎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我要跟南方见面。不许带警察。半个小时后，红花饭店旧址。”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挂了电话。

张市长，放下电话，急急忙忙的叮嘱属下，“快快，红花饭店旧址，安排见面！”

南方咬着唇，低下了头。

“要不要带人？”

“……不要，找个人在身边跟着就行，别带警察……”

如今红花旧址已经建成了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南方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它的招牌，突然间想起，他和这个男人相识已经快三年了。

三年前的一个夏夜，南方在这里，祭奠那朵红花的败落。

三年后，他来这里，祭奠他的爱情。

进到店里后，南方被侍者领到了里面的一个包间，称一位先生已经订好了位置。请他稍等。

南方跟着他走到里面，觉得这氛围像是约会。却又觉得好笑。

他时刻记着与黎诺是分了手的恋人，许多事情都是没必要的。

可是……

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呢？

张市长和南启阳的人正守在店外对面的街上，可是已转入室内，就没办法监控了。

南方心里明白，和黎诺对着干不是一件容易成功的事情。

呵呵。这说明什么？

几分钟后，包间的门被打开。

南方不自觉的仰起头。

他还是穿着黑色的休闲大衣。只是头发长了。脸也小了。

只是他坐在那里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悲伤。

黎诺在对面，默默看了南方好久。

最后他还是开口，

“你怎么会……”

“你是不是绑架了孩子。”南方冷冰冰的打断他。

黎诺着实一愣。

“我问你是不是绑架了孩子！”南方低声质问。

黎诺又看了他一眼，没做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南方扬手就甩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黎诺被他打的头狼狈的侧到一边去，头发都甩过去贴到了脸上。

他咽了口唾液，静静地看着墙壁，没有说话。

南方咬着牙，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半天才艰难的说出一句话来，

“黎诺。”

“你没救了。”

黎诺侧着脸，漂亮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南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

“孩子你不会还回来是吧。”

黎诺转过头，“我不会伤害她。”

南方听了笑了。

黎诺突然间着急的解释，“你相信我南方。我是身不由己……”

“够了，你骗谁呢。”

“我没骗你！孩子现在好好的！我每天带她吃好的玩好的很细心的照顾她！”黎诺激动的低吼，“为什么总是把我想成丑陋的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折磨我？！”

南方看着他痛苦的脸庞，苦笑着反问，

“你不是么。”

黎诺不再解释。

他只是抬起眼，久久的凝视他。

之后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就深深地低下了头。

南方总是害怕与他对视。

他知道那里面有他一直以来害怕看到的东西。

那不是黑暗。它叫做绝望。

过了一会，黎诺低声开口：

“一会出了这店你就回去吧。我可以叫人送你走。别再掺和进来了。这里的事情你不懂。”

“你没资格命令别人。”南方狠着心说。

黎诺火了。

“我说了离这远点！”

“你不是讨厌么？憎恨么？那就离这里远一点！”

说到这黎诺站了起来，语调徒然骤降，

“别脏了你。”

南方忍不住又一次站起来，端起咖啡狠狠地甩了黎诺一脸。

那咖啡还是烫的。

黎诺没躲。

“消气了么。”

他不去看南方气的颤抖的身子，伸手从纸抽里抽了几张纸出来，随便的擦了擦脸，就转身走了出去。

南方从店里走出来时，张市长的人立刻围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

南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就默然的往一个方向走，却被张市长拦住了去路。

南方一阵警惕，“干什么？”

“不好意思。”张市长笑，“现在看来，效果好像没有达到，所以在小晴没有安全回来之前，恐怕你还得在我们这里留一阵子，放心，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于是来不及挣扎的，南方就被“请”进了张市长的车子。

关上车门后，车子飞速驶去。

60.了结

黎诺的心很乱。

他今天被甩了一巴掌，挨了打。脸上心里生生的疼。

他不愿意解释太多。因为南方好像并不像知道真相。也并不想原谅自己。

他快要没有信心了。

回到工作室，他吩咐阿崇，将孩子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阿崇问，“今晚就动手？”

黎诺皱着眉想了一下，

“再等等……”

电话打断了他。阿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拿给黎诺，

“接不接？”

黎诺瞟了一眼，

“接。”

阿崇接了电话，

“喂。您好。”

黎诺走到圆桌旁，拿起酒瓶，往高脚杯里漫不经心的倒。

阿崇盖住了话筒，

“找你的哥。张市长。”

黎诺伸过手，阿崇将电话递过去，

“……”

“你想要那录音笔？”张市长问。

他的语气这回好像不那么急切了，反而问起黎诺来。

他端起杯子喝进一口，

“我不喜欢难为人。也从不这样做。”

“呵呵……”张市长笑了，那笑声居然让黎诺不寒而栗。

“黎诺。你是个才。天才。有胆识，有能力，有脑子。是可惜用错了地方。坏了你的前程。”

黎诺笑，“不劳张市长教育。这话留着吧。不知道能不能跟小晴说上。”

张市长一瞬间的呼吸不稳。

“不用说这话。我们的筹码，不一定谁的大过谁呢。”

黎诺心里一紧，

“你什么意思。”

张市长呵呵的笑开。

下一秒，黎诺听见那边的声音，“南方啊，你要不要和黎诺先生通个话……”

黎诺手里的杯子立刻掉了下去，碎了。酒水撒了一地。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的晃动，整个人有点站不稳。

“怎么了，黎诺你的定力不是很好么？啊？”张市长似乎很得意。

黎诺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咬着牙狠狠地吐出一句话，

“你们敢动他一根指头，我拿小晴的脑袋去见你。”

“黎诺你不许乱来！”

黎诺冷笑。

“张市长。这事本来有挽回的余地。你不要自作聪明撕破脸皮。要知道我本无意伤害谁。我要的只是那个录音笔。你何必非要把黎诺往绝路上逼呢？我告诉你，我手里的人命够凌迟我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做什么么？”

张市长愣住，

“大家都有割舍不掉的情感。话说白了，真出事了大不了我一死了之。我无所谓。可是张市长，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被动么？”黎诺说的认真而决绝，

“像你们这种人，患得患失，拥有了全部也一样都不愿意放开，而我们，靠的只是一条命而已。”

“所以你豁不出去！你懂吗？！”

张市长居然被红城向来风光的老大这样一吼吼得愣住了神。

南方在一旁盯着他手中的电话，听着黎诺的声音，突然间就那么想哭出来。

半响，黎诺那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晚上九点半。红城区入口。我们来做个了结吧。”

张市长想了想，

“凭什么是你定……”

“孩子就在我手里！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黎诺大吼。

张市长着急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方，答应。

“给我老老实实的。”黎诺冷着声音命令，“别以为小孩子我就不忍心做什么。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别逼我。”

电话被挂掉。

南方扭过头，不去看张市长。

黎诺累了。南方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