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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  发于:201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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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猛地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面前哪里有什么人?

耳边远远地传来更鼓声,已经卯时了。欧阳大概已经准备好行装等在外面了,莫一抓了抓头发,把那个装着小珠子的袋子贴身藏好,推开门,大步走出。

第十四章:狭路

将至正午,弗英柏旸三人已经到了城外鸽子谷。原以为既是江南,就应该是芳草怀烟迷水曲,密云衔雨暗城西,该是芳草连空阔。可是这盛夏的中午,即使是水乡苏城外,也是一片黄沙焦土,艳阳高照,说不出的燥热难耐。

鸽子谷离苏城已有七八十里路远,虽说是谷,却也只是南方常见的土坡,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弗英一路叫苦不迭,敞开衣裳前襟散热,遭到两道白眼。

弗英管不了许多,自顾自的拿前摆对着身上招呼,可扇来的也是热风,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正要开口抱怨,柏旸却叫停了两人。

“有很多人来了”柏旸说。

“那又怎样,路总是给人走的,有人有什么好奇怪?”天气太热,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路人,弗英更是觉得辛苦。柏旸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三人继续向前走。

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或许说是有些不对劲,两个人都憋着一口气不去打破这种微妙,这后果就是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说话还好,柏旸那张脸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弗英扯着嘴角微笑。

听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柏旸想还是该避一下,免得到时候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刚一转头就看见弗英看着自己一脸奇怪的笑容,大热天里,柏旸却生生打了个冷颤,他瞪着弗英,怒道:“你做什么,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弗英脸上的肌肉乱抽了抽,悻悻地说:“还是不说话时候好,不说话的时候是仙官,一说话就成莽夫,落差太大了,扛不住扛不住……”

柏旸开口想骂他,又想问他看为什么老看自己,这样舌头打了几个弯,倒把话都咽了下去,干脆也别过头去。迎春看这他尴尬的模样,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不一会儿,从前面传来轰隆的声音由小变大,能看到扬起的滚滚黄土。

来的一队人马又不下二十人,三人赶紧趋马到路边避让。这些人经过他们旁边却停下了,来来回回将三人团团围在里面。

三面围敌,弗英看看背后,发现三人正选了坡势最堵的地方,从后面爬坡走是不可能了。

那队人的头领走出来,对着三人傲然道:“我们只找顾弗英,其他人可以滚蛋!”

弗英见他们来势汹汹,自己这边却只有三人,胜算太低,还想与他周旋一下,却听柏旸怒道:“人多就敢放屁了,要抢人得看你们的本事。”

吴风也不多话,手一挥,后面的人立刻蜂拥而上。柏旸立刻拔剑迎战,一时间纠缠了八九个人,那些人有用刀剑的,也有用拂尘锁魂丝的,兵器不一而足,但却都是个中好手,柏旸一下就被围困起来不能脱身。

其他还有十来个人,向着剩下的两人冲去,弗英心里一边骂娘,一边准备出手,却只见面前一条白影一闪,正击中最当头的一人胸口,在那人身上裹住几道才将人甩出丈余。

弗英大惊,转头看身旁的迎春,却见她手持一根银鞭,美目含怒,瞪着前面的一群人,弗英赞叹:“春儿,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迎春剜了他一眼,仍然端坐马上傲然不动。

同伴顷刻就折损一人,其余的人却不管不顾,忍是如狼似虎的冲了过来。

银鞭如白蛇出洞一样,化成一道白影向人群快速游去,一下居然也将他们的攻势阻了下来。迎春跳下马,在弗英的马前站定出手如风,银鞭化作白练左右突击,一时间白光耀眼,竟比之那刺眼的日光也不差。迎春一个俯身身横扫,却遇到阻力。立刻扭腰,顺势一鞭打在地上,激起一地的尘沙。

弗英看不见尘雾里的情景,但却知道必是非常惊险,迎春出手更快,鞭子在雾里进出迅速,竟然看不清其走势。

忽然,迎春动作一滞,银鞭从她手上到雾里拉紧成一条直线,尘土在这时也渐渐落定,弗英看到,竟然是被一个人的两跟手指夹住了。迎春要往回来,却是一点也抽不回来。

那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笑:“姑娘家可不能太凶悍了,会嫁不出去的,不如跟了哥哥我怎样?”

弗英一听这话还得了,居然把心思动到我的人身上!立刻跃起直奔那人面门,却被旁边其他同伙横插进来给挡住,身子一沉,脚在绷直的银鞭上一点,右腿横扫了过去。腿风过处掀起气流的波动,原本想借着势头一举将那人踢翻,可惜一招未尽就被人挡住了。那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弗英见他模样心里就不喜欢,借他的挡住的手臂身体一转,左脚又从上劈下。

大汉侧身躲过,弗英一脚打到马背上,那膘壮的马也不能承受这样强力的一踢,两腿一弯跪倒在地,弗英于是又借力马背腾空而起,周围几人人见他在空中无法闪躲,立刻举刀而上,谁知他这原本就是虚招,腰一弯便躲过了从天而降的打击,俯冲向下用手撑在马上用力,将身体旋转起来,伸直双腿踢出去,竟然将几人手里的家伙尽都踢掉。

一招得手,弗英打算乘胜追击,却听身后有劲风袭来,不敢大意立刻回身,竟然是一直没有行动的吴风,掌势强劲瞬间就到了眼前,弗英心里一凛,偏头堪堪躲过,却被掌风刮过脸侧,像刮了层面皮一样火辣辣的痛。

吴风一击不中,手上没有停顿转身再打,嘴里也说开了:“顾弗英,我以为你只是个面瓜,原来也是个练家子嘛,腿上功夫挺不错,耍起来很是好看,只是不知道有几斤重,就让我来试试!”说话间已经出了十几掌,弗英却只有狼狈闪避,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原本对付他的人在吴风来了以后就已经转到其他两处,弗英挂念着迎春,趁吴风换掌的瞬间一闪,直直从他身边掠过抢到了他的背后。吴风没料到他居然不退反进,停下攻击转过身问:“不要命了,你就不怕撞到我手上?”

弗英眼睛瞟柏旸和迎春方向,原本柏旸已解决了四五人,但刚刚从他这里撤走的人又有几人加入那边的战圈,又将他围住,但弗英不担心他。倒是迎春,被四五人夹攻,疲态尽显。弗英心里焦躁,脸上却带着笑,道:“我算准了你抓不到我的,我功夫不如你,但逃命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

吴风也笑:“那倒是,不然我们也不会大热天还在到处追着你跑,你看你们也不是我们对手,不如你就乖乖跟我走吧,我家老大想你可想得紧呢。”

弗英心里一紧,却是那边迎春被人抓住了肩膀,这些男人,手下不留情,嘴里更是不干净,一边打还一边调笑,迎春又气又急,回头就是一鞭猛抽,却被那人抓住,正是开始用手指夹住鞭子的人。他抓住鞭子一扯将迎春带过顺势搂住她的腰,其他人都嬉笑着退开,看着那人凑过去要亲她。弗英气急,杀机顿起,也不管那边还在说话的吴风,脚一用力就施展轻功冲了过去。

那人背对着他,其他人也都在看好戏没注意到吴风那里还有漏网之鱼来了,竟白白让他近前了,弗英抬起就是一脚只扫那人颈项,将他踢得远远飞出去。其他人见同伴被杀,又马上合围起来,连之前停在一旁观战的人也加入进来。

有弗英赶来,迎春又打起精神全力迎战。但对方人多,其中几个更是相当厉害,即使两人默契配合彼此,也很快落于下风,险象环生。

弗英右边腰侧和小腿都已受伤流血,动作开始迟缓,仅仅凭着硬撑着的一口气不吞下,这时背后又有人突袭,想要回防却已来不及,聚集全身真气准备硬接下来,身边迎春看到这险情,可惜她银鞭已出等不来收回,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扔掉手里的兵器拼了命一样扑过去,挡在弗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这一拳!

“砰”的一声闷响,迎春被打出狠狠撞上岩壁,落在地上口角开始溢血,动弹不能。

见迎春重伤,弗英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淌回来,他大吼一声,一拳直出打向突袭的人,还没靠近那人,又被半路杀出的碍事者格开。弗英越打越急,越打越气,怒火攻心,章法就乱了,很快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手下也没有章法,不管是手脚,哪里能用上力气就向哪里招呼,只想着能去看看迎春怎样,却是寸步难行。就这样,身上很快带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青衫也被浸润的斑驳。吴风在圈外看的大叫:“别给弄死了啊,要活的!”

不管是为了迎春受伤或是活命,更甚至从前那些被这些土匪伤害的无辜,弗英即使觉得身上疼的钻心,却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了手。这些草菅人命的恶棍,只盼他们死的干净了才好,心里也就没有了慈悲之心,下手无度,打退了几人,自己也伤的不轻。

吴风看的咋舌:“这家伙倒是深藏不露,聪明,好把式!”

弗英久攻不下,自己力气也慢慢消磨掉,动作开始滞了,心理异常烦躁,使出全身气力挥出一掌打开一条缺口,也不管周围人再怎么喊打,只一门心思就只攻不守,不顾一切的冲到迎春的方向。吴风说要活捉他,凉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果不然那些土匪没有给他致命的突袭,眼看迎春就在眼前,斜刺里突然一条黑影杀来,弗英扭身避过,一看是从柏旸处被甩过来的,紧接着柏旸也杀出重围过来了。

见柏旸也是浑身血迹斑斑汗如雨下,弗英没来由一阵羞愧。干脆转身与他背靠背,一同对应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虽是热的难受,那从后背传来的热度和震动却让两个人都感觉安心。

酣战之中,谁也没有注意有一人一骑驰骋了过来,一旁的吴风看到了,咧嘴笑了。

第十五章:死斗

利落的马蹄声,转眼就到了跟前,那马上人影一闪,如大鹏一样落到杂乱的战圈里,弗英诧异抬头,只见刺眼阳光下人影黑暗,一对招子在闪着不属于白日的幽冷清光,那短短毛刺一样的头发告诉了他来者何人,弗英心里一阵绝望。

明基一落地,马上那就有人闪了开去,一些没看到他或是没来的及避开的人都被他刚烈掌风扫到,被震到丈余之外。见他依然敌我不分遇人便打的凶狠模样,弗英心里更是悲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人影已闪,弗英大骇,连忙动身应对。

“闪开!”柏旸一声大吼,手上一动,那三尺长的青钢剑倏得从弗英眼前擦过,青光闪动,直指明基胸前而去,不等剑招用尽,身随剑走,剑锋一偏只削向明基的右颈。明基微微侧头避过,一个闪身从他眼前转走,伸手捞起一把长剑。

柏旸从未与明基交手,那次被胡冰叫下换上莫一的事他犹记得清楚,现在见他手里也握了兵器,不免血气上头,脚下疾行奔走,冲到明基跟前举手就打,明基鼻子里哼了一声,竖刀一挡,两剑相击,嗡嗡做声,不等震声消绝,柏旸身形一换,又是一个锐利的突刺,明基再挡,出手不绝,双剑来来回回打击,剑光霍霍,顷刻间柏旸已换了八九个方位,明基却依旧身形未动。柏旸知道他未尽全力,心里气急,长剑猛地击落,只砍明基的顶门,明基侧身避向右侧,左手伸出,向柏旸大腿抓去。柏旸出手如风,明基也不懈怠,以快打快,招招夺命。

吴风退守一旁,站在弗英对面摸着下巴,表情甚是得意,甚至还给了弗英一个眼神,让他注意中间两人的角斗。弗英心挂着柏旸安危,看也不看他一眼,哪里还顾得上与他眼神相对。

柏旸算算自己已拆了不下六十招,那明基依然不动声色,这样攻克不下,他的招式越来越惊险,一剑挥出,用力过度,身体跟着微微一晃。吴风看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自己失态了,伸手捂住了嘴巴。

就在这时,明基左手又呼地拍出一掌,击向柏旸的后心,柏旸乘势往前一冲,手中长剑迅猛的一转,低喝一声,剑从明基手下绞过,叮咛一声,竟将明基手里的凶器带了回来。

吴风不禁欢呼了一声,喊道:“好家伙,你真厉害!”明基回头看了他一眼,吴风又把不住捂上嘴,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柏旸一招得势,不敢放松,双手把剑,从明基下盘扫了上去……

弗英一颗心突突跳着,又是担心又是着急,这场面看上去是柏旸占据上风,但那明基还丝毫不见紊乱,就知道这局还远远没分出胜负。

明基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眼神跟着飘了过来,然后嘴角就咧开了。

弗英心头巨震,知道不好,那边柏旸已经瞅准明基分神的空档,一剑刺向他的左肋,眼看就要见血了,谁知明基突然右手一翻,扣住了他执剑的手腕!这一下变生不异,连柏旸都是大惊失色,没想到他原来一直慢吞吞的动作怎么就能忽然使出突袭,扣住了自己的穴道腕脉,瞬息之间,柏旸急运内力,以真气冲撞穴道,连冲了几次都无法挣脱。

“不要!”平底里只听一声巨吼,伴随着一声闷响,柏旸已经被明基一掌击出,飞到迎春倒下的方向,狠狠砸到焦硬的岩土上落下来,身体便再不能动弹。

明基又扫了弗英一眼,缓缓走向两人,弗英这才从震惊里回过来,竭力扑到他前面将两人挡在身后,双眼冒火的看过去。

明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说话,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把戏,抬了一下下巴,神情倨傲。弗英气喘吁吁的恨道:“不许你伤害他们!”

明基开口道:“你说不许就不许?我要杀人你还能阻拦的了?”

“你要找的人是我,要杀要刮随你便,放过不相干的人!”

明基笑了,阴鸷的双眼在阳光下不见有丝暖意,“你应该知道我的作风,还指望我放过他们……真是愚蠢!至于你,我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你死掉,我说过,惹恼了我,你连死也别想死的安生!”

弗英闭眼平静了一下,才又说道:“我知道,我被你追得也烦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跟你走,只求你,放过他们!”

人群里爆出一阵哄笑声,似乎他们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吴风更是笑弯了腰,指着弗英,抹了把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放、放了他们……哈哈哈,听到没有?他说……放了他们……”

粗鄙的笑声,和着尘土和骄阳的味道,让人痛恨。间或听到嘲笑里还有人高喊:“生是苦,死为乐,顾弗英,让他们解脱吧!”

“哈哈是啊,要不带走跟我们一起玩吧,及时行乐啊……”

明基抬头,扫了他们一眼,这吵闹的声音才稍微小了一些。弗英看着他,身体紧绷得像一根弦,一触就颤,谁都能看出他的渴望。众人渐渐停下嬉闹声,转而将目光都投向他们的首领。

欣赏够了眼前这个弱者的垂死挣扎,明基终于大赦天下:“好,我放过他们!”

“吼!”人群又是一阵轰然。

不管他做的是什么决定,他们都一样遵从,明基转身,眼神一扫,看到遍地或死或伤的手下,沉声骂道:“一群废物,对付几个渣滓居然被灭了九个!”

弗英快要挣裂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将藏在衣袖的一个小包悄悄抖落下来,跟着也起身要走。见前面的明基身形一顿,一颗心又高悬起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跟银鞭裹在明基左脚上,另一头牵在迎春手里,迎春浑身颤抖,决然道:“不许你带走少爷!”

明基转眼看向弗英,弗英喉头干哑,涩声道:“求你,放过她!”

明基又转向还半伏在地上的迎春,一抬脚就将鞭子整个甩了出去,不再理会她,又向前走去。

弗英悲戚的望了眼迎春,只盼她别再做傻事,自己心甘情愿为了他们跟明基走,只愿换她两人性命,如果这时惹毛了明基,他真的不敢保证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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