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德坐在沙发上，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光着身子坐在地毯上，“这不干净。”他皱着眉头说道。

巴克尔索性叉开腿，向尤兰德表达自己的藐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和尤兰德演着这样无聊的戏码，他们都深知，彼此是互相厌恶的，对于这每周一次的通话，巴克尔深恶痛绝，“明天我会有一笔钱进账。”他想快速结束这没有意义的对话。

尤兰德放松了表情，看着屏幕那边的巴克尔，“站起来。”

巴克尔听话地站起来。

“转过去。”尤兰德发号着命令。

巴克尔转过身子。

尤兰德细细观察自己儿子的身体，“你剃掉了？那些毛发？”他看着自己只能用光溜溜来形容的儿子。

“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对于尤兰德的提问，巴克尔一直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好吧，弯腰。”在这个问题上，尤兰德理智地没有和自己的儿子做过多的纠缠，他看着巴克尔弯下自己的脊背，“掰开……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这个该死的变态，虽然在性爱上，巴克尔的态度一直相当开放，但是这不代表他愿意被自己的父亲看自己的肛门……所以他抗拒着这个命令。

“快点，巴克尔，我一向没什么耐心。”尤兰德托着下巴观赏着巴克尔的挣扎，其实他对那个并不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巴克尔的抗拒与挣扎，没什么比这更有意思了，自从巴克尔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的那一刻起，尤兰德就再也不准备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做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恶心模样。

巴克尔最终还是顺从了尤兰德的指令，“好吧，可以结束了。”尤兰德满意地说道，他对巴克尔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一点他早就说过，在这方面，他一直过得相当禁欲，“我想你一定想杀了我，是吗？”

巴克尔看着对面那个明知故问的男人，“我以为你一直都十分明白。”

“你厌恶这个家族，你想毁了它。”尤兰德靠着身后的椅背，“你的想法一直很明显，特别当你知道那个秘密之后，你觉得我以及整个家族都不应该存在。”

巴克尔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想法一直都那么明显。

“你是个不错的驱魔人，巴克尔。”尤兰德说完后，断开了通讯。

面对暗下来的屏幕，巴克尔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也这么觉得，爸爸。”

第二章

爱德找到巴克尔的时候，他正光着身子躺在地毯上，“你还活着吗？”他伸脚踹了下躺在地毯上的男人。

“还活着。”巴克尔翻身仰躺在地毯上。

“你昨天见过尤兰德了？”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原因，让自己的这个朋友心情低落，“他还好吗？”很久前差点被尤兰德杀死的时候，爱德记得他看起来还不错，不过那已经是5年前的事儿了。

“至少没有死掉的迹象。”巴克尔并不想和爱德讨论那令人厌恶的父亲，“他比那些阴沟里的臭虫，还要令人厌恶。”这就是他对于尤兰德的全部评价。

爱德不想纠正他的好友的看法，因为那在他看来，根本无关紧要，“工作完成了？”

巴克尔躺在地毯上，看着自己红色头发的好友，“你今天不需要拍戏？”他的好友不仅是个魔族，还是个演员——现在的魔族简直多到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说不定你在快餐店遇到的和你拼桌的人，就是个魔族。

“别提了。”爱德愤怒地挥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自从那个混蛋溜掉之后，整个剧组现在已经是一团糟。”

巴克尔想了想，终于想起好友说的那个家伙是谁——那个把艾尔兰斯给自己的人，“他的父亲不错。”他记得那个白金色头发的男人。

“你的父亲也不错。”爱德说完之后，抖了抖身子，“他是个不错的驱魔人。”他可忘不了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自己当时被追杀的相当狼狈。

不错的驱魔人？知道尤兰德秘密的巴克尔，觉得这一切简直讽刺极了，“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了什么，你一定不会这么说的。”说完之后，他又有些不肯定，“或许吧。”

“你今天嗑药了？”爱德疑惑地看着巴克尔，他觉得他今天讲话的方式怪异极了，“和昨天的工作有关？”他猜测道。

昨天的工作？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巴克尔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昨天我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什么？”

“和男人做爱的感觉原来也很不错。”巴克尔对爱德勾了勾手指，“要试试吗？”

爱德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巴克尔，“不了。”他挥手拒绝，“我比较喜欢女人，胸很大的女人。”说完他比划给巴克尔看，“我一直知道你滥交，却不知道你居然对男人感兴趣。”爱德有些意外地说到，他以前可不知道巴克尔对男人也有兴趣。

“不，只是在昨天工作的时候，顺便试了一下。”巴克尔直起身子，从地毯上爬了起来，他在桌子上找到了一件不知道几天前的T恤，然后套在了身上，“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注意到爱德的手上好像拿了一份报纸。

“你昨天真的是去工作的？”爱德怀疑地看着巴克尔，有些无法想象为什么驱魔的时候，还得和男人做爱，虽然内心充斥着这样的疑惑，爱德还是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巴克尔，“你似乎要结婚了。”

巴克尔盘腿坐在地上，打开报纸——

“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报纸上只说了他一个星期后就会和一个女人结婚，而他的父亲居然没有告诉他……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继承那个该死的家族了。

“我记得我已经被驱逐了。”

“这只证明，你的父亲相当强势。”爱德同情地看着巴克尔——虽然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来嘲笑他的，“你以后必须得过着死板的生活，在那个好像坟墓一样的家族里。”作为一个魔族，爱德当然知道巴克尔家族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存在，这个可怕不仅是就魔族而言，对他家族内的成员，也是相当适用。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个秘密。”巴克尔决定把心里的这个秘密告诉爱德，否则他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那个可怕的家族同化。

“是什么？”爱德感兴趣地问道，他最喜欢听别人心中的秘密，“你不准备反抗？”他印象中的巴克尔一直在对抗着家族中的一切规矩——所以他才会被家族除名，并打上一个诅咒的标记——巴克尔家族从来都不允许背叛，即使那是驱逐。

“那是个庞然大物。”巴克尔可不会盲目地认为，自己能够对抗整个家族，“这个秘密，和巴克尔家族的兴盛或许有着一些联系。”

“我可没什么耐心。”爱德不耐烦地说道，他讨厌巴克尔故弄玄虚的模样。

“尤兰德是魔族。”巴克尔冷静地扔下这个重磅炸弹，“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爱德震惊地瞪着巴克尔——他有些后悔听到这个秘密了，因为很显然，这是个不得了的东西，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安尼塔·拜厄特对于自己的丈夫有着很多幻想，但是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是这个模样，“你对我很不满？”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可能，让自己的未婚夫穿着破烂的T恤和牛仔裤就来和自己见面。

巴克尔当然不明白安尼塔的那些幻想，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了解，“我觉得我们应该说得明白一点。”他们都知道这个婚姻是为了什么，没必要在这里装出他们之间很恩爱的模样。

虽然明白这完全是政策婚姻，但是安尼塔对于自己未来的丈夫还是有着一些幻想……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被自己的爱所感动浪子回头，以及他神秘的身份，一个驱魔人，再加上激烈而不失温柔的性爱——这年头的罗曼蒂克小说就这些内容，而显然安尼塔就是读着这些小说长大的，所以对于巴克尔，她还是有一些罗曼蒂克的幻想。

巴克尔敲打着桌面，“我觉得你会后悔的。”

“你在说笑吗？”既然他们都知道这个婚姻是为了什么，那么她就不可能后悔。

巴克尔不想和安尼塔解释太多，这只是他的劝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就算她现在真的后悔了，也没人能够容忍这个错误，安尼塔现在不知道该嘲笑他的天真还是感慨自己的命运，“我能够忍受这个命运。”嫁给这个看上去像个小混混的驱魔人。

拜厄特在很久之前，也是一个大家族，并且也经常干着和魔族打交道的勾当，不过随着魔族的消失，这个家族也逐渐没落了，巴克尔不明白尤兰德为什么要和这个家族联姻，他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和安尼塔的约会就这样不欢而散，巴克尔没有丝毫愧疚心地回到那个大家族的所在地，他抬头看着这栋高大的建筑物，“又回来了。”他叹了口气，带着屈服命运的感觉，走进了这个庄园。

铁艺的大门在他面前打开，修建整齐的草坪上摆放着白色的桌椅，巴克尔记得在他还年幼的时候，他的母亲经常带着他坐在这里喝下午茶……巴克尔家族的这座宅邸，一直只有他和他的父亲居住，自从他被驱逐之后，这里应该只有尤兰德一人居住在这里。

走过草坪，巴克尔能看见远处的蔷薇花丛，在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她经常花费大半的时间打理这里，从二楼的窗户往外看，经常能看到白色的蔷薇。

“你回来了。”站在已经枯萎的花边，尤兰德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知道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巴克尔对待尤兰德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尖锐。

尤兰德走到巴克尔的身边，“兰尼，很快你就得继承你最厌恶的家族了。”看着巴克尔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尤兰德感觉很有趣，在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反感这一切，“你可以逃掉。”他对巴克尔建议道，“远远得离开这里。”他突然有些希望巴克尔真的能够脱离这样的命运，去完成他以前无法完成的一切，或许他真的老了，他有些忧郁地想到，居然会思考起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巴克尔怀疑地看着尤兰德，他无法相信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简单，远远逃开？他们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

尤兰德看见了自己儿子眼中的疑惑，他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也知道他厌恶什么，因为命运就是这样循环的过程，几十年前，他也经历过这样的挣扎，最后的结果是，他还是和这个古老的家族同化，等待着毁灭的那一天，“总得试试，不是吗？”他的语气里有了哄骗的意味，自从他变成一个魔族之后，有些时候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事儿，他把那称之为恶魔的本能。

巴克尔看着尤兰德，最终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婚礼在什么时候？”

“我以为你已经看了报纸。”尤兰德有些失望地说道，他不知道这种失望究竟是因为自己哄骗的失败，还是因为这又是一个屈服于命运的人，“新娘很不错，你觉得呢？”

“你可以娶她。”巴克尔说道，“我想她不会介意。”他看着自己父亲丝毫没有老去的容貌后说道，“一个驱魔家族中的魔族，这简直讽刺极了。”

婚礼到最后还是没有举行，巴克尔居然落跑了。

尤兰德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巴克尔，“看来他真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难过，“你准备怎么办？”他回头看着孤独地捧着花朵的安尼塔。

“如果你能把新郎找来，我不介意继续。”安尼塔虽然知道巴克尔对于这个婚礼相当不满，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没有来参加，“他以为他在拍电影吗？《落跑新郎》？这一点都不有趣。”她看着布置好的婚礼现场，“我不奉陪了。”说完她把头上的面纱摘下，“我或许应该庆幸，这个婚礼并没有来太多的人，这让我的存在显得不是那么可笑。”安尼塔把手上的捧花扔到尤兰德的怀里，“告诉你那个幼稚的儿子，我不嫁给他了。”

尤兰德看着怒气冲冲离去的安尼塔，他都忍不住为她那潇洒的身影喝彩，他坐在小小的教堂中，这次的婚礼没有太多的人，只有他以及安尼塔父母，以及神父……婚礼就在庄园中的教堂中举行，这个小小的教堂中，承办过很多次的婚礼，他和他的妻子的婚礼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巴克尔先生。”安尼塔·拜厄特的父亲走到巴克尔的面前，他看着尤兰德没有老去的容颜，内心充满疑惑，突然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言——巴克尔家的人，都与恶魔做过交易……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传言的真假，他只想知道，婚礼该怎么办？“这简直是一场闹剧。”

尤兰德对老拜厄特点点头，“你说得对。”他们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老拜厄特看上去却像是尤兰德的父亲，“我们原本商定的，都会进行。”他知道老拜厄特想要的是什么，“不会因为兰尼的消失而终止。”

对于尤兰德的回答，老拜厄特看上去显然很满意。

尤兰德看着老拜厄特和他的夫人快速离开的背影，想着他们接下来又会将自己的女儿卖给谁？任何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人，他们都会大张着双腿迫不及待，“哦，我的兰尼。”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尤兰德看着这间教堂，“我希望你能逃脱这该死的命运。”他有些忧伤地说道，突然想起了记忆中那个犹如白蔷薇的女人——兰尼·巴克尔的母亲。

“兰尼，请尽情地奔跑吧，希望你能逃开这一切，远远地逃开。”靠在长椅上，尤兰德仰头看着头顶的彩绘玻璃，“逃开这该死的被诅咒的命运。”

巴克尔开着汽车，在公路上疾驰，他从没有像这样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一想到尤兰德会怎样苦恼得面对没有新郎的婚礼现场的表情，巴克尔就觉得自己恨不得能大声歌唱，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些鸟儿一样，欢快得几乎能够飞起来，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对不起他的未婚妻，但是巴克尔觉得，从那个坟墓一样的家族里逃开，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虽然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但是他还是替安尼塔擅自做了决定。

这次的出行，他甚至连爱德都没有告诉——虽然这个家伙在自己告诉他那个秘密后，就一直躲着他，“艾尔兰斯，我想这一定会是相当棒的旅行。”他欢快地对坐在副驾驶座的守护精灵说道，虽然那东西看上去有些丑陋，但是这并不妨碍巴克尔喜欢它，如果没有它的帮助，他相信这次的逃亡不会那么顺利。

“让我们歌唱吧，为这崭新的生活。”巴克尔大声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曲，一边的艾尔兰斯也发出古怪嘶哑的声音。

第三章

恩？巴克尔看到路边的几人，他们正对他挥着手，看上去是希望得到他的帮助，“有什么事儿吗？”他把汽车停在路边，按下车窗问站在路边的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