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全面。”黎水看看梁秋塘。
“当然不全面,因为我没有列出来分析一下,有些可能也许根本没有想到。”梁秋塘撇撇嘴,但是表现出的却是完全不在意,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
“塘塘,原先你不是这样的。”黎水有点遗憾地看着梁秋塘。
“我已经奔三了,原先少做了的事情当然要补回来。”梁秋塘想起往事,勾勾唇角。
“是啊是啊,现在如果不说出来,谁会相信你曾经是个很少说话很少有表情很懒很懒的人呢?”黎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
“是啊是啊,现在如果不说出来,谁会相信你曾经当过学生会会长是个标准的两面派,家长面前很乖下属面前疯狂的人呢?”梁秋塘反唇相讥。
“那时候还真是好笑,”黎水重又靠回梁秋塘怀里,像猫一样蹭了蹭,“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初二下学期吧,那时候我还是社团联合会主席来着,你比我大一级,结果有一次社团节,有人和我说你文章写的很好很多人崇拜你的,我就准备请你去文学社的展位‘坐台’,结果我磨破嘴皮子你就对我说了三个字;‘懒得动’,真好笑。”
“你都忘记你自己干了什么吧,”梁秋塘冷哼,但是手里紧了紧,抱紧凑上来套近乎的某人,“是谁追着整整我一个礼拜,大说特说表现你在文学方面的特长,最后我只说了三个字,结果我连你几岁停止晚上睡觉画地图的事都知道了,不,我甚至知道了你爷爷的表哥的孙子的二表嫂的邻居的死党的情敌的第三个女友的前男友是几岁停止晚上睡觉画地图。你当年可真是有力气,哪像现在动不动就不想动了要睡觉。”
“我当年也是这样呢,”黎水反驳,“我根本不用耗费什么力气,因为你在上学的时候基本上就只呆在自己的座位上连厕所都不去。”
“当年懒嘛。”梁秋塘并不反驳,只是笑笑,“而且这些年要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或许我还是那个样子吧。”
“我也一样啊,”黎水冲梁秋塘煽情地眨眨眼睛,“我记得是高一的时候进学生会的吧,然后发现你这么懒的人居然已经坐在学生会副会长的位子上了,那么如果我不努力比你高一级的话,那我岂不是要被你压着打了。”
“我只是被陷害的,我根本没有报名参加选拔好不好。”梁秋塘辩解。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长得很帅所以即使很懒人缘还是很好吗?”黎水眯眼。
“喂喂喂,”未免自己的过去再被拿出来铺在光天化日之下,梁秋塘马上决定转换话题,“这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我们回家再慢慢讨论。”
“那我们现在说什么?”黎水犀利地抬起头,“讨论有关地上的窃听器的问题吗?”
第九章:胡厅长的小灶
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来,取下带在头上的耳机。
“他们还真是无比聪明的人,你意下如何呢?小花。”
“合作。”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缓缓道,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睡意,隐约可见他伸了伸修长的四肢,舒服地靠在床头。“聪明人,就应该识时务。”
“哦?不一定哦,”佛珠晃动的声音传来,丹凤眼的主人走到床边,缓缓地坐在床脚,“说不定他们恰好是愤青呢,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也可能啊。”
“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上面干的事就会了。”男人起身把爱人抱上床。
“这样的话,合作,对他们好。我很喜欢黎水那个孩子,你呢,小花?”戏谑的声音。
“我不小,你也不老。”男人毫无幽默细胞地回答。
“哼,”丹凤眼翘翘,“黎水还把他们家那位叫‘塘塘’呢,我为什么不可以叫你小花?多好听啊,利君沙和皮炎平他们也会喜欢的,只不过,哼哼,不许他们叫,只能我叫。”
“我的组织不是卖药的,不要起这种毫无美感的外号。”男人不满。
“那你说叫什么?”丹凤眼问。
“……速效救心丸?”
“……”
“要不就‘云南白药’?”
“……”丹凤眼往床里一倒,哼哼两声,表示无力。“不过,你觉得在接近我们之后,黎黎和梁秋塘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出问题呢?”
“阴险。”男人皱眉。
“说嘛说嘛,小花。”丹凤眼撒娇道。
“不会。”男人打个哈欠,“我只知道我工作了一晚上了,如果你再不睡觉的话,我们的感情会出问题。”
丹凤眼撅撅嘴,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的内侧,闭上眼睛睡觉。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黎水站起来,走到秦昭然方才倒立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了一枚黄豆大小的窃听器,放在拇指和食指间轻轻捏碎。
“倒立是为了让兜里的东西向下滑,屈伸手臂是为了确保东西掉在地上,至于高歌《东方红》是为了掩盖窃听器落地的声音。”梁秋塘缓缓道,“这实在是很拙劣的做法,我想司空止这么做并不是想要真的获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他的想法和我们派小昭小然找他时的想法一样呢?或者只是以牙还牙?又或者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司空止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本身就已经十分狡猾了,而且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巨大力量,他这么做不可能是和我们玩玩。”
“也有可能是突发奇想,”梁秋塘也站了起来,伸手从架子上拿了衣服,“通过小昭和小然的到访看穿了我们的想法,然后突发奇想,以此来……威胁?或者是,挑衅?总之我们现在应该再去找老狐狸聊聊天了。”
“我也这么认为,老狐狸肯定知道什么。”黎水也套上警服,带上帽子。
梁秋塘率先走出办公室,然后转头看着黎水。黎水冲他笑笑,跟在他身后,走过去按电梯。
“第十九层,高级长官办公室。”甜美的女生如是道。
走出办公室,和走道上来来往往的警察擦肩而过。这栋大楼里白天是没有打扫卫生的大妈的,为了警察办公方便,也是为了清洁人员打扫方便。保洁公司派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半夜上工的,而每个科室都要有留守的人,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您好,我是胡厅长的秘书,请问你们……”秘书小姐看到两人,连忙起身。
“不用,”梁秋塘挥挥手,走到门前,象征性的敲敲,“胡厅长,高级警官梁秋塘和高级警官黎水有要事。”
“请进。”老狐狸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隔了一层门,有点闷闷的。
梁秋塘推开门,和黎水走进去,敬了个礼。老狐狸说:“坐。”两人才关上门,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坐姿十分端正,和上次的嚣张行径完全不同。
“你们还是那件事找我吧。”老狐狸显得十分淡定。
“厅长,我们知道您想尽快解决这件案子,但是解决案子不是揪出某个组织就可以的,况且作为让我们这么做的您应该看过案宗,清楚这个组织并未参与这起谋杀。如果您要跟我们隐瞒其中的一些信息,那么NSL可以不接这个案子,您可以委托重案组去查。”梁秋塘想在自己家媳妇前展现风采,于是率先开口。
“既然你知道国家知识想揪出那个违法乱纪的组织,那么就不应该把重心放在找到凶手上。”老狐狸特意重读了“国家”两个字。
黎水和梁秋塘对视一样,心想,不愧是老狐狸。他们给他软钉子碰,他就把国家搬出来说事,这样就算怪罪也怪不到他身上。
“厅长,胡氏警察守则第三版第294页上数第十七行中左数第十八个字开始那一句是什么您还记着吗?”黎水用公式化的语气慢条斯理地问。
“当然。”那就是他编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把抓到凶手作为结案的最终标准,严格恪守作为一个警察的职责。您曾经说过这部守则是你作为一个成功的警察最重要的标志,那么请问您为什么不让我们追查真正地凶手?您认为您很好地做到了这条了吗?”黎水咄咄逼人。
“我并没有违反我自己制定的规则,我并没有说不让你们追捕真正地凶手。我只是说,国家要求你们把重心放在查处赵文泽所属的组织上,先把组织的事暴露出来,然后再抓凶手。”老狐狸依然淡定着回答黎水和梁秋塘的问题。
“对不起,厅长,我们没有能力接手这件案子,您不肯告诉我们您捏在手里的那一部分消息,那么我们也对这个案子无能为力。”梁秋塘站起来,显然是准备结束这段谈话。
“随你们,既然你们没有能力,那么我也会重新考虑你们是否应当继续处在这个位子上。”老狐狸脸上是一副很遗憾的表情。
“厅长,我知道您不想让我们陷入危险,但是您也在考虑自己的利益吧,作为目前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有能力做到一些事,”黎水神秘地笑笑,“譬如说查处司空止所在的组织,再譬如说,司空止背后的那个人。”
“这些事你必须查出来的。”老狐狸不以为然。
“但是我可以选择上报,或者,不上报。毕竟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凶手,我想如果这件案子轰动媒体的话,他们在意的也会是,这个做出完美的东方列车情节的,凶手。”拉着梁秋塘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老狐狸开始难看的脸色。
梁秋塘很有默契地开口,“当然厅长也可以派人使用窃听,监视,跟踪等等不入流的方法,但是相信您也知道,NSL和媒体是有一定联系的,我们一定会把您做的,不符合您那部伟大守则的事抖搂出去的。”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老狐狸的脸已经有点挂不住了。
“不,我们只是在赌。”黎水笑笑。
“赌,整个国家公安机关总局只有我们能让你信任,并且有能力破这个案子。”梁秋塘接着黎水的话一字一句地认真说下去。
老狐狸试图要离开自己的办公桌,但是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你们真的以为我不会换人吗?”老狐狸看向黎水。
“那你换好了。”黎水漫不经心道。
“胡厅长,那我们会把这个案子目前所有的调查结果和以前的案宗一起交到以后的负责人那里,就这样。”梁秋塘握住黎水的手。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们。”老狐狸摆摆手,叫住欲离去的两人。“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加快破案的脚步,案子已经交给你们第三天了,可是还是没有大的进展,这样不行。”
“那就说吧,你知道什么?”黎水站在门边看着老狐狸。
“我知道一些有关宁子辰的事。”老狐狸站起来,“宁子辰并不是想你们想的隶属赵文泽所在的组织,这也就是我和你们说的,这个案子牵扯到三个以上恐怖组织的事。宁子辰隶属于一个叫做‘Medicine’的组织,这个组织并不是纯黑的组织,它的BOSS叫做花珏,是一个副部长级别人物的私生子,具体是谁的,我不方便说。这个花珏的性格和凌泠有点像,经常是独来独往,他的势力很强大,但是这个组织亦正亦邪,他们走私枪械,但是不针对天朝,和花珏有生意来往的所有组织,签合同时一定有一条,不向天朝大陆走私军火,毒品等禁品。这也就牵扯到了意大利的迪百利家族,宁子辰本身是隶属于迪百利家族的,而且职位很高。后来花珏从帝君考尔·迪百利那里要到了宁子辰,据说宁子辰当时还极力反抗,不去‘Medicine’,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只知道这些吗?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和水水?”梁秋塘看着老狐狸。
“因为那位副部长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卷入这件案子,而当你们查出来宁子辰和赵文泽所属的组织并不相同时,我会告诉你们只调查赵文泽的。”老狐狸道。
“照你这么说的话,宁子辰所属的组织是站在我们一方的喽?”黎水问道。
“也不一定,这就是为什么副部长找到我,花珏的组织并不是一个纯良的组织,你们应该也听到了我刚才的用词,‘亦正亦邪’。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虽然他们很少做有损于本国利益的事,但是任意抹杀别人的生命是不对的,即便是罪大恶极的人,他们的生命也应该交给国家,交给法律。抛开这些不说,花珏也会给一些没有枪支自由的国家贩卖军火,所以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为上。”老狐狸作为梁秋塘的亲戚,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我们尽量不动他,但是宁子辰还是要查的,最多花珏的组织不会出现在最后的调查报告上,我们只能做到这么多。”梁秋塘淡淡道。
“这样就行了,其他的你们自己小心。”老狐狸又说了一句,然后看着黎水和梁秋塘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轻轻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分要强的,自己并没有知无不言,他们应该也猜出来了,但是没有证据谁都不好说什么,花珏是个很精明的人,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更加精明的谋士。他的势力渗透到政界,商界,演艺界,还有很多能力不为人知。
黎水和梁秋塘虽然也很聪明,但是手上只有九个人,如何与如此庞大的组织斗。
也罢,自己话也说到位了,怎么办就看他们的了。
老狐狸笑笑,看着门缓缓地关上。
此刻,命运转动,奇迹开始加速。
第十章:过眼云烟事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钟了,黎水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
这沙发是搬来这个巨大的办公室的时候梁秋塘带着黎水买的,NSL和一般的公安部门不尽相同,没有什么纪律而言,而且成员的行为举止也比较随便——从他们私自把整层楼都打通做成了面包圈的行径很容易看出来。再加上NSL的直属上司老狐狸胡厅长刚好是梁组长的舅舅,所以一直也比较随便。
这厢黎水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梁秋塘则是走到窗户边,把厚厚的遮光布拉开。阳光透过丝帛的纱帘,斑斑驳驳地映在地上,梁秋塘心情很好,哼起歌来。
“你说老狐狸瞒着我们没有说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黎水努力地抬起头看着梁秋塘。
“我觉得或许和赵南有关。”梁秋塘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纸。“趁现在没有什么事,把原先的调查记录写一下吧。”把一部分纸递给黎水,梁秋塘拿出自己惯用的钢笔。
“好吧,那就写一下吧。”黎水的口气是相当无奈的,他不像梁秋塘,梁秋塘喜欢写作,也经常在报纸杂志上面发表文章,字也不错。黎水是相当头疼写东西的,从他高中和梁秋塘熟悉以后,他所有的作文都是梁秋塘写的。
“从哪里开始?”黎水吸好了墨水问道。
“首先。我们目前展开的调查涉及了那几个方面?有哪些得出了结论?哪些正在调查?正在调查的项目预计什么时候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工作的分配是什么样的?需要什么样的援助?预计多少天可以破案?水水,你也要学着自己写调查记录了。”梁秋塘慢慢口述,让黎水把需要注意的项目一一记下来。原来的调查报告都是梁秋塘写的,这种报告并不需要呈上去,也并非存档的案宗,每个科室写报告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为的只是方便结案后写总的调查报告,或者能够在上司询问调查现状的时候知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