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 上——司徒舒憬
司徒舒憬  发于:2012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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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君宇”

“宁君宇”

一遍一遍呢喃着这个名字,许展江酸涩的眼睛里流不出泪水。

他趴上宁君宇的肩头,喉结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身下人的肌肤。然而,那种彻骨的寒冷似乎是融化不掉的千年寒冰。

沙漏里的时间一点点流逝,许展江紧闭着的眼睛上睫毛颤动。

“你再趴着,我就真死了”摆在洁白床面上的手指动了动。没有睁眼,宁君宇用低沉的声音在正好附在嘴边的许展江低语。

正陷在悲恸情绪里不能自拔的许展江感受着耳边流动的空气,本来麻木的身体浑身一僵。

很长时间的静默。

“怎么,这才第三天,你就吓傻了吗?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办啊”宁君宇特意移近身体,带着多年没见的俏皮耳语:“这可怎么办呢?”

“不要动,外面有人”见他有跳起来的意图,唇边染上戏谑之色的宁君宇又加了一句。

“呆在这里累死了,你快点把我转移走,找个合适的尸体,除了必要的人,都不要泄露我的消息,我还有安排。”

“宁君宇”齿间摩擦的声音震动着耳膜:“你就不怕我不把你弄出去?”

“呵呵,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刚说过要听我的话啊?”

藏在身体下的手不规矩地在宁君宇手臂上拧了一下。

“等出去了再收拾你”

“那就静待佳音了”嘴角不由得上翘,宁君宇心情似乎不错。

装着如无其事地站起,许展江瞟见窗外一闪而过的背影之后冷笑。

第51章

“说了不行就不行”张无殇静静地看着窗外迷人的霓虹灯,耳边是张芳兰一遍遍哀求的声音。

“小殇,你不能这样,这个时候你父亲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

“不是说不想我过这种生活?”透过夜色的倒影,张无殇看见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母亲眼中闪着光的泪意:“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小殇,这些事前几年都是你哥哥在处理,现在他……”说到这里,张芳兰刚刚止住不久的哽咽又重新复苏,她赶紧舒缓一下情绪,慢慢做了几下深呼吸:“你爸爸也是迫不得已。”

“当初是他不要的我,现在也别想我有什么表示”插在裤袋里的双手微微攥紧拳头。

“小殇,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爸爸的苦衷?”

“苦衷?”淡薄的笑意浮现在他的眼瞳里。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闭上双眼,脱缰的思绪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你到底还要怪他到什么时候?他没有做错什么”

眼看着嘴角的弧线越拉越大,张无殇赫然转身:“你说他没有错吗?”

“从小被人说是野孩子的人还有父亲吗?”

“被人打了还得一个人咽血水的人需要父亲吗?”

“这些不是他的错?”

“不是吗?”

张无殇如迸射出的言语足以让张芳兰震惊得难以回话。

“难道这些是我的错,我的错吗?”

张芳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沉默寡言的儿子,从他发红的眼睛里,她看见了一个也许一直深藏在自己世界里的张无殇:“小殇”。戚戚的声音里有着解不开的悲凉。

不理会张芳兰,张无殇径自走过她身边,走到楼梯口是,他扭头:“妈,我宁愿当时被带走的人是我”

几百瓦的灯光将整幢别墅照得晃亮,但张芳兰看不清年轻儿子孤傲的内心。

又是一个暖融融的早晨,阳光透过粉红色的窗帘洒在铺着白色地砖的地面上。

简单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空空荡荡的书桌,书桌旁边则是大概一人多高的大衣柜,一张蹭亮蹭亮的落地镜嵌在其中。

擦得干干净净的镜面上反射出占了大部分空间的单人床,粉红色的天鹅绒被洋洋洒洒铺在表面,中央稍稍隆起的地方睡着一个带有两个浓重黑眼圈的女孩儿。

楼道里准时地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

几分钟后,房门外的敲门声如约而至。外边的人似乎已经习惯文岚从来没有回应的情况,几乎没有迟疑,她掏出身上的钥匙。

“文小姐,挂点滴的时间到了,你起来吧”漂亮的女护士将手里的托盘放上书桌,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或许因为几天以来的睡眠不足,文岚耳边只有一阵阵嗡嗡声。

“文小姐”又是一声叫唤。

此时的文岚一个激灵。她蹭地一声坐起,身上的被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疑问地掉落在地。

“怎么是你?”

“文小姐认识我?”

“厄”惊觉失言,文岚改口:“不是,前几天那个叔叔呢?”

“因为少爷过来了,我是和他一起过来的,所以顺便帮你一下”

“哦”文岚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改变,她乖乖起床,主动走到书桌边。

“今天还是注射葡萄糖吗?”

“嗯,是的”梳着马尾的护士替文岚收拾一下散落一地的衣物。

就在她转身叠被子的同时,文岚一下子冲向出口,最后还不忘紧紧关上门。

听见身后声音的女人转过头,看见这副光景大声对着文岚喊:“文小姐?文小姐,你什么?”

因为刚才的事情气喘不止的文岚匆匆忙地跑下楼,还没等到走尽楼梯,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文岚?”

淡淡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解。

注意力还都集中着看身后的女人有没有追下来,文岚完全没有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

“嘣”地一声,毫无预兆,文岚单薄的背脊撞上许展江坚实的胸膛。

一脸奸笑的许展江扶了一下文岚不平衡的身体。他回过头朝坐在松软沙发上的宁君宇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的?”

听见一个妩媚的声音,文岚仰起头。

没有注意到许展江眼睛里自己披头散发的尴尬模样,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犹如慢动作,文岚闭着的嘴巴一寸一寸张开,直到最后,她抹掉许展江还没有放下的手,飞快跑到静静坐着的宁君宇身边。

伸出细嫩的小手,文岚不敢相信地使劲捏捏宁君宇的脸颊。

“啊!”宁君宇眯着的眼睛里笑意从心底渗出:“我刚好点你就要谋杀?”

“宁君宇”

“嗯?”

“宁君宇?”

“嗯?”

“宁君宇”

“你要叫到什么时候?”

“你,你没有死”眼睛里渗出些泪,嘴角却不自主地想往上翘。

“少,少爷”正在此时,终于从楼上跑下的漂亮护士有些惊恐地朝宁君宇和许展江鞠躬。

宁君宇朝他点点头:“先下去”

看一眼此刻站在宁君宇旁边的文岚,女人唯唯诺诺地离开。

“宁君宇,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对呀”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许展江抱着手臂走近两人:“我也想知道呢”

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兴师问罪的场面,宁君宇摆摆手:“好吧,我现在就说。”

“事情其实很简单,我设了个局,让舰上的人来射杀,事实上我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就这么完了?”刚做好听故事的打算,宁君宇就简单地结束了话题,宁君宇显然有点意犹未尽。

“那你还要什么?”

“你怎么算准了我那天会去找你?”好奇的文岚含着泪花问。

“没有,我没有这么神”拖了拖盖在身上的毯子,宁君宇接着说:“即使你不来,我也已经安排了别人。”

“就是说你是个意外”许展江一脸恍然大悟表情,主动做出上了翻译的工作。

“这还用你说”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文岚露出不屑。

“怎么,我这是帮你理解好吧,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不用,我智商还是比较高的”

“你智商再高也高不过我”难得遇到一个嘴尖的,许展江当然抓住机会好好切磋。

“我”

宁君宇对两人的相处模式感到很是头疼:“你们两个还真是……”

“是什么”从刚见面开始,两人第一次口径一致。

宁君宇笑而不语。

许展江似乎又想起什么,他转头对宁君宇说:“那那天医生怎么会说你死了。”

“他包括救护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文岚叫的救护车半路就被截下了”

“这么说你压根就没有受伤”一听是这样,文岚止不住上前拍打宁君宇的胸前:“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刚拍了一下,宁君宇脸上的神色突变,看上去因为疼痛,他的脸已经有点扭曲。

许展江赶紧上前,推开站在宁君宇身前的文岚,抓上宁君宇捂着胸前的右手:“怎么了?怎么回事?”

“啊,不是没有受伤吗?”

等缓过神来,宁君宇挡下许展江替他擦汗的手:“没事,当时只是护了心脏口。”

“那你还是中枪了?”文岚惊叫出声。

“呵呵,嗯”

“这舰上也太没水平了,没达到心脏,倒是达到其他地方去了”许展江差点失笑出声。

“那,宁君宇,你先上去休息吧。”

挥挥手,宁君宇威严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气息。

“我在医院睡了这么多天,还让我睡?”

“还有一件事”

“嗯?什么”文岚没有料到宁君宇还有话说。

“在事情结束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的学业怎么办?”

宁君宇脸上有点歉疚:“对不起,但是没有办法,我尽量快点解决这件事情。”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

一直站在边上的许展江勾起眉毛:“你就是个定时炸弹,还不知道吗?”

文岚心头一惊,听完就以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角度低下头。

“文岚”宁君宇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我相信你,只是,这个帮派不是一个人的。”

尽管有点失落,听见宁君宇这么说,文岚还是扬起头:“没关系,我理解的”,随后拍拍胸脯:“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这么容易被打败吗?”

看着文岚倔强的神色,宁君宇和许展江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第52章

就在三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不知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宁君宇根本没有看自己手机的意思,一听这种特别闹腾的音乐,不用想,应该就是许展江没错。

果然不出所料,响了不到几秒,就见许展江磨磨蹭蹭地从裤子里掏出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手机。

看一眼上面的名字,许展江稍微往里走了走:“喂?”

“展江,我说服不了小殇,他不愿意。”张芳兰好像有点说不出口。

“嗯,等会儿我过来,夫人不用着急”

“好”

“那先再见,这边还有点事情”

“你去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谁的?”宁君宇看见许展江拿着已经挂掉的手机走过来。

“没什么事,就是新来的人出了点问题。”

“哦?”宁君宇稍稍有点严肃:“这件事情一定好好处理,既然我不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由你和他执行。”

“嗯,明白,那我先过去”

许展江朝文岚看一眼:“你好好照顾他”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文岚调皮地向他吐舌头。

伸出手在文岚额头上打个栗子,许展江飞快地从两人眼前跑开。

“哎,你……”还没有说完这话,文岚发现许展江已经消失在门口。

对着许展江离去的背影,宁君宇含着笑说:“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冤家”

“哪有?”

午饭时间还没到,许展江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宁君宇原来住的别墅,因为宁君宇不在的缘故,这件屋子暂时由张芳兰和张无殇住着。

跟随着张芳兰的脚步走进屋内,许展江有礼貌地朝她问好:“夫人”

“展江,你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额,好”许展江不由得挠头,在张芳兰面前露出点小孩子脾性:“您身体好点了吗?”

“嗯,只是,小殇的事情”满含着愧疚和无奈,张芳兰望向楼梯口:“我劝不了他”

“他不干的理由是什么,当时宁伯父没有和他说明情况吗?”

“我只是把他叫过来,没有和他说来这里的目的”

“那”许展江很是不解:“既然这样,宁伯父怎么会派他来接替君宇的工作?”

张芳兰抬头看了一眼许展江:“实话和你说”深呼吸一口气,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他是小宇的亲身弟弟。”

因为实在太震惊,许展江坐着的动作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怎么会?”

“当时是情势所逼,再者,他爸爸也不想让他走这条路,其实当年让小宇跟着他工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种很大的牺牲了,更别说再加上一个弟弟,要是他也像小宇一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神色黯淡一下,张芳兰硬扯出一抹笑容:“我们两个也就没什么盼头了,所以自从十岁那年,他爸爸做了决定,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母女两个面前。”

“十岁?”

“对”

“那不是君宇……”

“嗯,就是因为小宇那件事才让他下定决心不让小殇进入黑道”

“他就因为这样不同意?”

“应该是,小殇一直都很记恨他爸爸。”

“他记恨?”许展江显然想起什么令人厌恶的事情,恶狠狠的表情里所含的怒意足以让迷恋他艳丽舞姿的人恐惧:“比起君宇,他该烧香拜佛去了”

“你不要怪他,他从小就因为没有爸爸被人欺负,心里自然过不去的。”

“他现在在哪里?”

“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叫他也不听。”

“嗯,那我上去说说看,要是实在不行再想办法。”他已经站起身,准备朝着楼上走。

“好,那就谢谢你了。”

“这谢什么,也算是我的工作之一啊。”

张芳兰随着他起身,在他前面带路。“就在二楼的右边的小房间,我带你去。”

“行”

结实的木板上响起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许展江沿着木质扶梯走上楼。

出了楼梯,网友转了一个弯,张芳兰指着最顶头的一件房间对许展江说:“就在那儿,你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好,夫人下去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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