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让人家自小长得国色天香呢?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与其在死之前死得不明不白,倒不如做尽坏事,也算是潇洒活一回。
老爹柳苏闭眼不谈,他的叔叔朝阳亦是苦笑,只有那个凶神恶煞的姐姐成天有事没事找他麻烦,可自己又奈何不了她。
果然女人似老虎么。
从小看着老虎长大可不是开玩笑的,受尽折磨的柳梦莱在五岁的时候就受不了,跟着老爹屁股后头要离家出走,没到半路就被老爹抓住,直愣愣送到叔叔手上,而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正是他姐姐柳金泉。
“小子,再敢偷出门,我弄死你!”柳金泉霸气十足。
我说你怎么不再阳刚点?柳梦莱闷闷的想。
老爹出门是为了参加一个什么人的成亲礼,听柳老虎说是为他求药。
求药?
以为求了药,我就会放弃自己混世魔王的伟大目标么?
不满地撇撇嘴,柳梦莱接下来直接把他老爹养的一池金鱼弄死,然后抓了一篮子蚂蚱丢到柳金泉床铺里,最后在朝阳的茶杯里倒上墨汁,最后一间间往下人房里乱窜,不知道捣鼓了什么。
最后,所有人发狂了。
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小混蛋,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大家的生气统统变成着急,结果人们寻到半夜才发现柳梦莱躺在房顶睡着了。
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他抱下来,虽然大家都被戏弄了,可没人真正跟他生气,果然是越淘气的孩子越惹人疼。
怎么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脑袋瓜子里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呢?
后来人们才知道,他小时候跟他长大了,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
小时候还只是到处欺负人,成为街头小霸王,后来怕他老姐追打,于是到处乱躲,先在南方玩了几年,混迹各大青楼妓院当中,没过多久就成功揽落花魁名号,然后凭借姿色及那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流口水的白玉凝脂的肌肤,摇身一变成为“阑国第一大美人”的称号,无数达官贵人纨袴子弟为了他争破头,
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却难得见到他一面。
也许是对老鸨一职产生兴趣,于是他摇身一变,变成“阑国第一大美老鸨”,陆陆续续开了几家妓院,谁知要死不死他家柳老虎杀了过来,抓着他就是一阵捆绑加乱踢,弄得旁观者无不鲜血直流。
……流鼻血呗。
天生妖孽难自弃。
柳梦莱为了对抗老姐,于是步上了打一枪换一个阵地的道路,结果反复数次,他终于不得不在小城镇里面开始营生。
虽说这里弄不出什么名堂,可却有另一番乐趣。
强抢民女。
柳梦莱乐此不疲,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习惯于坐在二楼看底下那个姑娘美貌,然后就派手下去抢。
人称外号,柳恶霸。
俗是俗了点,不过这名字够响亮!
所以今天他随意点了城郊猎户章老头的女儿的时候,听见那女人这么叫他,居然被叫得一身舒坦,底下的景象被二楼的他一览无余,包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半吊子小子以及某个邋遢不已的乞丐。
最后那两人竟一起跑了。
有趣。
越被阻碍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有兴趣。
柳梦莱没多想,当即决定派人趁夜去强抢民女,女人抢来了,生米应给他弄成熟饭了,他带着嘲讽意味望着那个前来救援的小子,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他没想到第二波攻进来的竟然是一个漂亮男子,他出奇的冷静,环视一周之后,望着自己,说:“请你放了他们。”
女人他喜欢,要是漂亮他也自然不会抗拒,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略带恶意地说:“你长得不错,如果你愿意陪我一晚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而那个武功不好的小子则急红了眼,冲我眼前男子喊道:“你敢!”
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自然还是比较有见地的,他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那一笑,倒要柳梦莱心跳少了一拍。
秀色可餐,于是柳梦莱如同狐狸一般爬上男子的身,向来不问身下人名字的他居然破天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等着他的,却是一包极为贵重的迷药。
他自然不可能这么没用的就昏厥,只是望着那人慢慢起身,心想今天栽了,不想那人却不是想想中的对自己动手动脚,而是轻轻为自己掩好被子,然后翻墙离去。
听声音,似乎还摔了一跤。
难得没有幸灾乐祸,动弹不得的柳梦莱望天,突然对那个漂亮男子起了兴趣,这种迷药他再熟悉不过,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到的珍品,不知那个男子究竟是谁?
不过,他还要等一天一夜才能动弹。
等他能动弹了,那些人也拉家带口的走得无影无踪,但柳梦莱不气馁,暗暗画下那男子的画像,托人询问多时,结果一问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前阵日子
被传死亡的九王爷尚临。
这个尚临风评极差,弄得柳梦莱更想去会会他,于是四处寻找眼线,那坏小子带着尚临一路朝西北挺进,大大方方进了温家堡。
原来那半吊子竟然是温家堡的二少主,温孟岚。
真是的,正巧要去一趟温家堡,你说巧不巧。
当然,有缘千里来相会,一到大街就碰到那个尚临美人,若不是旁边站着那讨厌小鬼,他早就把人掳回去温存了。
一次不行他还有另一计,直接敲昏人,拖走。
本来想救这样将人吃干抹净,但思量一下好像不太厚道,于是就一边偷香一边等着男子醒来。
然后就大肆勾人,只不过尚临似乎不吃这套。
“柳老板,你有什么事就说……”他抽动嘴角,“别说得我好像负了你似的。”
“你就有!”不知为何,就是很想跟这个人撒娇,“那天中招之后,我以为你要怎么怎么样人家,谁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走了……好伤心啊,难道我一点魅力都没有?”
哪个男人不是见到他就皮软骨酥的,就是没见到这么难缠的主儿。
可是更令他气愤的,柳老虎居然找到这里,破坏了他一场春梦!
到嘴的鸭子飞了。
柳梦莱心有不甘,可是这个尚临的确难缠。
越难缠他越来劲,可是他不曾想过,万一不小心,他可是会把心给赔进去。
忠告太晚,等他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喜欢这个性子温柔的男人,利用他性格弱点一步步吃定他,柳梦莱准备好长期抗争。
不过凡事大事总不可能会一帆风顺的,好不容易拐回尚临,跟着就来了一个温孟岚,成天就跟他抢人,有几次他都想一包断肠散给那姓温的算了。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情敌,自始自终只有一个,就是姓温的哥哥,温柔。
日防夜防,结果还是斗不过那装疯卖傻的家伙,还得临临就这么被霸占,想想自己这三年的寻觅,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发起小媳妇脾气,冲着尚临就是一通乱捶。
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个。
为了找失踪的他,柳梦莱一直忘记服药。
一向身体强壮的他从来没想过病来如山倒的感觉,无力的昏厥,害怕死亡。
对于死,他本来很坦然,但是他发现当自己有了舍不得的东西,死亡对他来说就变得尤为可怕,他恐慌着,却又害怕被人发现。
日渐苍白消瘦的脸太过憔悴,他不得不抹上胭脂来掩盖病容。
为了活下去,他编造谎言离去,只为与那个人之间的约定,可他食言了。
他再一次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柳梦莱很着急,他顶着虚脱的身体四处寻找。
最后他终于累了,拖着残破的身体回到柔春院,身心疲惫的他打开那个人曾经住的
地方,他突然觉得很冷。
身体和心都很冷。
蜷缩在他的床榻上,那里还留有他的味道。
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无声滑落,朦胧的眼前似乎有一抹熟悉的人影,他就在自己旁边,安静地睡着。
“我不想死。”他偷偷亲吻着身边人的侧脸。
我不想死,因为我和你才刚刚开始,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你还没说你爱我。
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我不想死……
可是,谁又能抗拒命运。
寂寞的死去。
他死的时候,没有人陪着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边,只有一个自己臆想出来的模糊幻影。
就是这样,那张苍白面容上依旧露出一丝安静的笑容,苦涩的,期盼的,他眼里还有很多未完成的愿望……凝结成一滴眼泪。
凝结的那一刻,他死了。
如果能够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这样的爱情么?
或许听不到他的回答。
只是在某一天,说不清楚过了多久,一个在蓝眼睛月氏神医药盆中渐渐睁开眼的傀儡,他的身体早已死去,可灵魂被人强行停留在肉体里,或许是沉睡太久,他已经忘记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缓缓起身,迷茫地走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向这座山,也不清楚那里有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似乎有什么遗留在那儿。
自己的碎片。
迷茫的一切,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停留在风中,头发被吹得蓬乱,然后他回头,望着自己。
时光在这一刻停留。
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等了太久。
眼角慢慢滑落一滴泪,那是很久以前没有来得及落下的,不过,这滴眼泪不再悲伤。
番外:雅弘
一如往常的早晨。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突然望向空空如也的身边,好像少了什么。
偶尔一丝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飘进,拂面而来,茫然地望着窗外风景,然后就听见推门进来的王弟月氏兀倒抽冷气的声音。
“兀,你怎么了。”语气变得很平缓,月氏雅弘不知道自己也能这样平常的说话,做了太久的月氏王,他孤独冷漠惯了。
看着自己浑身扎满绷带,他摇摇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竟一点伤口都没有,不仅是他,所有来诊治的巫医也不由感叹,甚至疑惑。
除了月氏兀,他一直低着头,心事重重。
缓缓起身,月氏雅弘站在窗口前,望着自己的国家,金色头发轻舞在风中,碧绿眸子重新焕发骄傲的神采,像一只站在高处最完美的狼,他依然是月氏最完美无缺的王者。
生活如常,关于自己受伤,所有人都只模棱两可地告诉他是在战场的时候中了阑国奸计,伤好之后却失忆了。
仅仅是忘了那场战争?
为什么自己觉得似乎忘了很久很久的事情……他记得自己登基那一天,却记不得那天最令自己开心的事情,他记得一路过来的所有,却惟独想不起曾经停驻在自己身边的人。
怅然若失。
抱着女人,那些女人在自己身上仿佛献祭似疯狂的时候,他的眼前终会想起一双黑色的眼珠,或哭泣,或害怕,或欣喜,但月氏雅弘想不起来。
如同梦中惊醒,他总会下意识抱着身边空旷的床。
没有人。
心里好像少了一部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有些失落。
月色如洗,失眠的他走出门外,却碰上同样睡不着的月氏兀。
“王。”
“嗯。”微微低头,他转头望向天空。
今夜天空无云,显得很寂寞。
“你也睡不着么。”或许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王……不也是么。”
觉得月氏兀一直支支吾吾,于是开玩笑地问:“兀,你最近怎么老像是在躲闪着什么,难道你失恋了?”
被说中心事,月氏兀只惨淡地笑了笑,他亦望向天空:“失恋什么……根本就没恋过……那家伙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不喜欢就逼着他喜欢啊。”收回眼神,月氏雅弘这么说着,“换作是我,就算他心里有别人,只要我不放手,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奇怪的是,月氏兀却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愣了许久才说:“是啊……他爱上了你。”
不解地望过去,月氏兀却已经摇头,他有些忧伤:“不过,我做不到,我希望他幸福,而我给不了……”
我们都给不了。
这句话,月氏兀没有说出口。
夜凉如水,像谁的生命,已经渐渐枯萎。
在月氏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月神与
凡人卡罗相爱,可是遭到火神嫉妒,于是火神便趁月神不在杀了卡罗,等月神回来,发现爱人的尸体,他不敢相信,于是一直哭泣,最后他将自己的心脏化成一块石头,让卡罗复活,自己却化为泡影再也见不到最爱的人,而苏醒的卡罗却一直在寻找月神,他从未发现那颗石头就是月神的心,月神已经把心交给了他。
或许是因为这个美丽的传说,月氏人都用“卡罗”叫自己的爱人,那颗能够起死回生石头也成为月氏镇国之宝。
只不过,几百年前,被阑国人骗走了。
同时被骗走的,还有当时的月氏小王子,他为了阑国君王抛弃了自己的国家,却只能苦苦于麒麟山等待,直到死去。
月氏雅弘从前很不屑,可不知为何,如今听到这个故事,却有一些心酸之感。
静静批阅着东西,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雅弘……”
倏地抬头,却发现前方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紧闭双眼,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在侵犯一个男人,他痛苦的表情令自己心疼,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让他更痛,让他将这种痛苦深深烙印进灵魂中,让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让他记得自己是他的唯一。
“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告诉我,你是属于我的,卡罗。”
“我是……你的……”
黑色的眸子,黑色的发,金色与黑色相互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那一刻的喘息与占有是这么美好,他属于自己,他为自己而倾倒,他为自己而无法自拔。
然后,月氏雅弘醒了。
再一次默默望向身边,他变得更加落寞。
那个人……是谁?
破碎的片段令他心神不安,但是他想不起来。
细数缠绵,时间却已荏苒而逝。
那抹身影总是出现在自己周围,悄悄徘徊,静静守候,可当月氏雅弘想看清楚的时候,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缕怅然。
好像被人生生挖走了另一半。
心隐隐作痛。
半年之后,月氏兀终于等到他期待已久的人。
那个人戴着面具,性子冷漠,回到月氏后只是努力钻研药物,根本不理任何人。
而不期然的,月氏雅弘发现,那个人每每望向自己时,眼眸中似乎都带有一种隐约敌意。
于是找来他,他却侧着头,不想说话。
月氏兀急忙替他求情,但这个人却倏地望向月氏雅弘,狠狠说道:“他凭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是这样,当初为什么抓着他不放,最后又害死他!现在……还忘了他!”
忘了他?
心脏一阵鼓动。
难道是……梦中的那个人?
面对这个犯上的质问,月氏雅弘没有生气,他猛然抓住那个人的肩膀,认真而严
肃,问:“他是谁?”
冷笑一声,墨蓝色眸子闪出不屑的光,他说:“整个月氏都知道他是谁,你又何必来问我?”
整个月氏……
他将头转向躲闪着的月氏兀,厉声问道:“他到底是谁?!”
他要知道,要要知道每天令他魂牵梦绕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