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也说谎(最后的谎言续)下——瑞迷生
瑞迷生  发于:2011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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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而,曾纽这才忆起,此次旅行并不是他与老板的双人之旅,而是……老板与萧红的情人旅行,外加他这个电灯泡

。那么,老板想要这间房,也许是事先约好,想要和萧红一起入住的?

种种不该出现的猜忌充满脑海,曾纽并未控制好脸部的神经,本平静的面容渐渐浮出一些可怖的暗色,而唇角也绷直

了,看不出一点弧度。

「大牛?」

「干嘛?」溢出口的句子就此成为了态度极为不善的疑问,就连尾音都是凶巴巴的。

目睹男人脸色的变化,曾纽方才意识到刚才的他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可……已来不及纠错了。

「……呃,没、没什么……只是想问你……」

「不用问我啦。」曾纽摸摸鼻梁,话语脱出得相当迅猛,甚至快到打断了严斯谨的话,令人产生一种厌烦的错觉。

「哦……」这下,严斯谨真的不再开口了,而是悻悻地垂下脸,摆弄着手上的门票。

放眼而视男人的举动,曾纽的心不免收缩一记——他无意伤害男人,却又不知不觉地让对方难受;他只是想告诉男人

……不用过问他的想法,他什么都听老板的。

可见着男人这幅沮丧的身影,可怜兮兮地捏着门票的一角,曾纽极为心疼,但又想起男人在心心念念的,一定是萧红

,又实在伟大不到立即献殷勤。

于是,窒息的无声又持续了颇长一段时间后,男人又用低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高

兴了?」

「嗯?」曾纽瞪一瞪眼,发觉男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后,若有一种战胜萧红的喜悦感,便心一横,决意尽力

讨好男人,「哪有的事!老板想去这里,是吗?那就赶快走吧?」

「咦?你不是讨厌……」

「走吧走吧!萧小姐不在,也不用闷闷不乐。有大牛在,也会陪老板玩得开开心心!」曾纽背起背包,放上需要的物

品后,又朝男人伸出手,「老板,走吧?」

「……」望着曾纽的手掌,男人又瞧了瞧手里的门票,自言自语一番,「萧红走了真可惜呢,听说这个风景区的……

手发战地僵化在空气里,曾纽已找不回继续支撑动作的勇气,可又无法丢脸地抽回自己的手。

「那走吧!」可男人还是朝曾纽伸长了自己的手臂,曾纽静候着,不免有些激动,心情逐渐澎湃地期待着对方交予信

任的接触,就连嘴角都沁上了欢乐的颜色。

然而……最后落到掌上的,唯有一张门票。

曾纽难以置信地睁大湿润的眼眸,重重地吮了唇瓣一口,侧开脸,接过门票的手假意挠了挠头皮,随后转身走向门口

也因此,曾纽未留心到男人伸出的手是左手,而他的右手在将另一张门票「转交」到左手后,其实也再次举高,探向

先前的位置……可落空了。

待曾纽发现男人还未跟上时,男人已收好自己的门票,「老板,还不走?」

「走了走了!」等男人出门后,曾纽才拔出房卡,低头前行,低速率地追逐对方。

才累积起来的一丁点希望又被熄灭了。曾纽抬头远眺男人背影一眼,心情的压抑教他的脸色也更为沉重。

「老板,要我扶着你吗?」

风景区内的山不算高,但极为陡,而每一个台阶的面积都非常小——甚至对曾纽而言,攀登起来都略为艰难。

身处深绿色的山林中,曾纽的心情并不好,反而因萧红的离去、男人的态度,以及对方此刻不佳的脸色与疲累的态度

而甚为躁郁。

「我扶你吧?」对方的气息煞是不稳,喘得也厉害,脚腿有发软的趋势,曾纽便再次提议。

「不用、不用!」面向曾纽的援助之手,严斯谨唯恐不及地连连拒绝。

曾纽脸色更难看,他本与男人同阶而行,现在走到上一级台阶上,扭头望着对方糟糕的状态,「真的不用?」

「不用!我体力没那么差……」男人的笑容勉强,可口吻与表情又确切地表明其不愿接受曾纽之助的心思有多强烈。

「……」本不打算再倒贴了,可见男人的模样犹然逞强,曾纽又一次吐声,「可是,老板明明就很辛苦了!让我扶你

一把,又不会……」

「不用,真的不用!你好好玩就可以了!这上面的风景不错,你先自己上去看看好了……说不定,你就会喜欢上旅游

,发现其中的乐趣!」男人轻浅的微笑尽管诚恳却有死撑的影子。

「怎么可能喜欢啊!又不是喜欢人……」曾纽嗤之以鼻,「老板,把手给我!」

男人的瞳孔在上一秒急速放大,流露出失落与受伤,并呐呐道,「怎么你和萧红都这么不愿意和我出来玩呢……我又

不是老年人,不会不中用到给你们添麻烦……」

耳膜一接受到萧红的名字后,曾纽就再收不下其他的讯息,他粗鲁地抽回自己的手,「是萧小姐就可以扶你吗?」

「啊?」

「我问你,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两个人出来?」气到伤到崩溃,这时的曾纽已不知收敛情绪与温柔待人,只用最干燥

的声音丢出最不耐烦的句子。

「我……没有不愿意啊……」男人似是困惑地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坦然到……令曾纽不由相信,对方并未说谎,而是

认真地、诚心地愿意与他出来旅游。

从前总能一眼看透男人的所有念头,并琢磨出男人的一切弱点;可而今,曾纽后怕了,失忆、变心的男人也许连撒谎

都学会了。对方的眼神清澈无垢,如在叙述一个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曾纽却无法相信、不敢相信,也不知该如

何相信。

「呵,明明是想和萧小姐出来,才不愿意……」再注视男人纯净的脸容一秒,曾纽就要真的相信对方所言了。为免伤

得更重,曾纽不敢再抱任何期待,他未说完原先的自嘲,口锋转为烦躁,「算了,不管了。」

「呃?那……你先上去好了。我很快就追上来!」

这逐客令已下了太多遍,曾纽无法再听若无闻了,只能嚷嚷,「那我真的不管你了!老板自己当心点!」

话音才落,曾纽就如一只夹着尾巴逃跑的小动物,快步朝高处奔跑。

「哈哈哈……来追我啊!」

可才没离开多远,曾纽就听见一些孩子的嬉闹声,以及一记呼痛声。

立刻辨认出那是老板的声音后,曾纽大急,又不顾危险地冲下山。

「老板,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是刚才的小孩,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就……」男人的身体倾斜,笑得也极为憨厚。

胸膛的剧烈起伏,不仅因为他跑得太快,也是因为心里太过担忧,曾纽开始后悔自己前一刻的赌气之举,又见男人仅

是揉着脚,似无大碍,才稍微安下心。

「脚扭了?」蹲下身,曾纽掀开男人的裤脚,又抬起脑袋,一脸疼惜又懊恼地仰视男人。

记忆也说谎32

「嗯……」男人为难地呐呐道,「大牛,对不住了,我在这边休息一下吧,你就自己先上去……」

「这样我还怎么继续上山?」知道男人因为萧红不辞而别而闷闷不乐、无心爬山,可如今他受了伤,还要这样推却他

,曾纽对自己被贬至如斯地位而深感窝火,「我要是走了,你难道打算用『爬』的下山吗!」

「呃……」青年居然会勃然大怒至此,甚至口不择言,严斯谨困惑迷茫着,也有些无由的恐惧蔓延在心口,身体向后

退缩一记,「我并不……」

发觉男人微弱的惧意,曾纽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现在的男人只当他是一个听话的伙计,他若是连这小事都

做不好,也实在太过无能,而且……这男人就是揪他心疼,他能如何做?

「老板,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曾纽挺起身,直勾勾地瞧着严斯谨,「我……背老板吧?」

「嗯?」严斯谨一愣。

「这样怎么走呢?我背老板上山吧。」说完,曾纽作势蹲到严斯谨跟前,示意男人上到自己肩膀。

「这……不用,我……」

「别客气了,快上来吧。」曾纽的手向后甩甩,「快呀。」

「我,我很重,还是休息一会……」望着青年的背部,不到虎背熊腰,反而因休闲衣的包裹显得分外年轻,严斯谨对

对方的邀请产生莫名的反感,只觉应该拼命拒绝。

「老板哪里重了?都皮包骨头了!」曾纽回眸一笑,样子轻松自在,「好啦,快点吧。」

这回的口气已掺上撒娇的味道,曾纽扭扭身体,「快点嘛……我这个动作很辛苦的。」

「可是……」

「别婆婆妈妈了,」曾纽索性自己探长手,一把握住男人的腰,贴上自己的后背,「好了,抱紧我的脖子吧。」

「……」严斯谨并未再罗嗦什么,但手仍是犹豫一会后,才慢慢圈住曾纽的脖颈。

曾纽确定对方安稳后,才缓缓挺直身板,然后更紧却更温柔地揽住男人,而严斯谨的双腿虽然被动但最后也夹紧了曾

纽的身体,而头也逐渐靠到曾纽肩上。

「会觉得很辛苦吗?」曾纽跨上一级台阶后,毕竟山坡陡峭,他的脚步有些滞后。

「不会啊,我这么壮,怎么会连老板都背不动?」吃力是有一些,但是,一想到自己背着的正是心心念念又许久无法

近身的对象,曾纽便觉情热的力量灌满全身,令他恨不得背着男人,一路狂奔,逃到只有两人的天涯海角去……

「毕竟是背个大男人,怎样都会有些辛苦吧?」严斯谨又问,可脸蛋离开曾纽的面颊有些距离。

「老板最近好像又瘦了,没睡好吗?」曾纽也自说自话,然后一用力,将男人移动到离自己背部更贴合的位置,「老

板,萧小姐……」

「嗯?」

「……算了,没什么。」

「……大牛,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旅游啊?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这么年轻的男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到处

玩呢?」严斯谨的头好像因此移近曾纽的右耳,鼻腔的气息有一半喷进曾纽的耳内。

曾纽的脚尽管在攀登,可脑子却有些糊涂了。离他那么近的男人……他似乎能从两人贴合的躯体中感受到男人的胸膛

,眼前若能描绘出曾被他反复吮吸啃咬的乳头,还有男人的薄唇吐出呻吟时是何种景象……严斯谨说了什么,他并未

立刻反应,只有邪念在他脑里肆意横生。

「大牛?大牛?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男人又问了一遍,头靠得更近了,嘴唇几乎要贴上曾纽的耳廓。

曾纽吓得往旁边猛缩脖颈,但又恋恋不舍地摆回正位,声音暗哑,「哪、哪有……老板在说什么啦,我很喜欢旅游。

「咦?可是你不说……」

「你听错了!」耳根居然发烫了,曾纽对自己宛若初尝性爱的毛头小子般的表现极为愕然,又相当不爽,「别再胡思

乱想了!」

「可是……」男人怀疑的口吻是针对自身的。

「反正,老板要记住,我啊,最喜欢和老板呆在一起了,无论老板去哪里,我都会跟去。以前的我做了很多错事,现

在的我会尽一切地对老板好,老板要相信我的话……」说着,鼻头竟然发酸,刚才的一时色心也消退了。

「做了很多错事吗?我……怎么没印象?是说不听话吗?」男人困惑地扭扭头,神情毫无防备。

曾纽的余光瞟到对方并无戒心的柔缓神色,话音微微颤抖,「还有……要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忘记了……」

「我会记住的!」男人轻笑出声,「大牛今天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很可爱,还很体贴呢。」

勾住青年的双手更安心也更自然地交错了,严斯谨的心里产生柔软的深沟,定然的心情令他忘却先前的拒绝与顾虑,

完全无忧地任青年背着自己。

「萧红没有来这么美的地方玩,还真是可惜了……但是,能够和大牛两个人一起来这里,非常高兴,能够看到不穿店

员服的大牛,感觉很奇妙。」男人无厘头地叙说感想,「大牛,我们多拍点照片回去吧?」

「嗯……」隐约的,曾纽开始相信,男人并没因萧红的无故离去而不悦或失落,只是纯粹地为女人感到可惜,也许…

…在老板的心中,他还是颇为重要的。

也因而,悔恨也更强烈了。如果他能早点认清自己对老板的心意,或者在认清后就早些担起觉悟,也许现在的一切就

会彻底不同……但相比这些后悔,对曾纽更重要的事,是如何抓紧现在的时间,去爱这个已然遗忘爱的男人。

「大牛,来拍照!」到达山顶后,曾纽一直在为男人拍摄照片,但在男人的强烈要求下,他也被要求去留影。

「我今天才发现,大牛你长相真的不错,又像大男孩也像小青年,笑一笑吧!」

曾纽不自然地笑了笑,可即使这样,都被严斯谨用照相机捕捉下他最美好真实的一刻——检查着严斯谨拍下的照片,

曾纽总自恋地认为,摄影者要对被摄者拥有一定深的情感,才能拍出这种画面。

「对了,我们拍张合影吧!」

找到路人协助后,曾纽与严斯谨一同入影,曾纽有些僵硬地站着,而男人则更为苦脸,不知该摆什么动作好——毕竟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不可能抱作一团或者勾肩搭背,可是杵在那里,又觉得万分尴尬。

「两位是……朋友?兄弟?」路人突然开口问,「不用这么紧张,我都拍不下手,表情太难看了。」

注意到男人抽搐的嘴角,曾纽不觉高嚷,「别这么多废话,不就拍照嘛!」

「你这什么态度!」

「对不起,请立刻拍吧!」男人惊呼一声,随后赶在被曾纽激怒的路人按下快门前,忽然贴近曾纽,并举高手,揽住

曾纽的肩膀。

由于严斯谨的身高比曾纽矮上一截,所以这姿势有些怪异,再加上,曾纽的表情是不爽地咂嘴偏头。当严斯谨翻看这

张照片时,呆愣了一会后,又很快笑出声。

曾纽只瞥了一眼,瞪了离开的路人一记,刚想提议重新找人再拍一次,可却在留心到男人的笑容后,又收回了这个念

头。

男人的笑容总是平静而温和的,在经历他给予的折磨时,曾笑到一种比哭还悲伤绝望的境地;而今,男人这样天然又

愉悦的开放笑容,是太久没见过的——大概只有他在用「小牛」的身份对男人胡乱示爱时,对方才偶尔这样笑过。

老板是真的快乐,此时此刻……看清这个事实后,曾纽也再次打探那张照片一会,照片上的男人毫无尘垢的微笑与他

乱发脾气的表情形成鲜明对照,这让他有亵渎对方的不安存在。

可就算深知自己的存在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正如那日陈翰去找老板并展示了那些照片,他总是带给男人伤害,他想

为了男人的幸福放手离开,但又无法真的无私到巅峰,完全洒脱地抽身去成全萧红与男人。

他……仍是要紧抓男人,呆在其身边多一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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