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舞长天(四)+番外——乐魔猎手
乐魔猎手  发于:2012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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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卿此时却回到了寝宫,因为当溟罗一进寝宫,便有相关人等给他禀报。那小子又在玩什么猫腻?他面色一沉。当即搁下手中事宜,甩了袖子回寝宫。

刚走到主殿便听到绯夜带点骄傲和不屑的声音:“看在你陪我练刀解闷的份上,把这个墨玉瓶赏给你吧。”

他大步走过去,看了那跪在地毯上的男人一眼,冷冷道:“还不滚出去?”

那男人低着头,捧着墨玉瓶赶紧谢恩,紧接着就慌忙退了下去。

寒卿转脸看向绯夜,眸色冰冷:“我什么时候允许别人进寝宫了?”

“可是你从来就没有跟我说什么人不可以进寝宫啊。”绯夜立刻辩解说,看见寒卿脸色迅速变青,他急忙补充,“偶尔的事,你不要见怪嘛。”

绯夜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抓住寒卿的衣襟,可是还很有一段距离。于是他很有预兆地从玉床滚了下来,双脚碰上地毯,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从下而上看着寒卿那张居高临下的脸,露出乞求的神情,还用手抓住了魔王的衣角。

寒卿的脸色在半晌之后终于缓了缓,低头问道:“价值万金的墨玉瓶就这么赏给了贱奴,你问过我了么?”

“我找不到银子嘛。看到手边有个瓶子就赏给那人了。我也不知道那墨玉瓶多少钱。再说,区区一个瓶子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绯夜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不是要跟你成亲了么?不要这么小气嘛。”躺在地毯上仰望寒卿,更加觉得他气势凌人。

寒卿俯下身,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总算记得自己要成亲了,还在这里见别的男人?”

“难道要侍女抱着我去主殿,或者我自己爬着去?”

寒卿不想听他东扯西拉,一个打横将绯夜抱起放在床上:“成亲之前不许再见别的男人。”

“要是别人见了我呢?”

“……”

“求你不要摸我的脚,很痛……”

苦肉计真不是我擅长的……

111.王后的礼仪课(上)

大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绯夜却是一步也出不得寝宫,真正的叫一个待字闺中。

其实待字闺中也不是那么空虚寂寞。当他对着九重帐闷闷地想哪个少女不怀春的时候,便有专门的宫人过来教导他大婚和婚后的注意事项和相关礼仪。他本来还以为三两句就能结束,可是那宫人叽歪个不停,嚼得绯夜那叫一个困啊,晚上挨着寒卿睡得提心吊胆,这下子全将学习时间用来补觉了。

“……婚服,也就是王后礼服,需在跪受金册金宝之前整装……”

绯夜眨眨眼,打了个呵欠,怀里抱了个大大的软枕,好舒服,那宝相庄严的宫人就像在念经,冗长而无趣,不过当催眠曲儿最是合适。

“公子,公子您是不是听得累了?”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绯夜正在进行鸡啄米,哪里听得到这句温言询问?

那宫人提着胆子叫了几遍,绯夜只是迷迷糊糊抱了软枕打瞌睡打得正带劲,还当是耳边绕了一只苍蝇飞来飞去。他挥了挥手,继续自己的。宫人已经得了王令要让绯夜将婚典各种事项记得一字不差,可现在这情景简直叫人没法说下去。这公子金尊玉贵的,不比娈童小厮,打不得也骂不得。也不比那些千娇百媚的夫人姬妾,那些女子若是知道自己要成为王后,谁不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好生听从教导?只有面前这位美貌公子是个例外,一坐在软榻上便一副了然无趣的模样,听了几句便打起呵欠,接着是眼皮沉重,双目无神,身子骨跟被抽了似的,软塌塌地靠在软枕上。再后来脚也离开地面了,钻进了软枕。

我怎么会来伺候这么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公子?宫人在心中哀叹。王令怎么办?违抗王令,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静穆的殿宇中,寒卿坐在御座上翻看着最新的军报,军报中的消息有好有坏。虽然鬼界已经明确表示保持中立,但是谁知道亦泽会不会什么时候给他的背后突然来那么一刀呢?派去骚扰的几拨人马受到了强有力的阻挡,可并不见反击。亦泽并不打算跟自己撕破脸吧。天帝那边还是保持疑虑的态度,这样很好,维持表面的友好能让我的部署更进一步。贺喜的使者自然也要好好接待。

“树海那边的情况就是如此简略?”他淡淡地问。

座下半跪的宫人一听这话,赶紧禀道:“将军那边尚未有更多交代。”

寒卿意外地没有发脾气,他望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似乎心情也不那么阴霾了。

“你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那个喜欢扭来扭去的家伙了。那家伙一定对乱麻似的礼仪章程头痛无比,不知道他见了自己会做出如何一副难受样。

寒卿一进寝宫的偏殿就看见一幅令他哭笑不得的情景,那个家伙还是他的准王后么?如果说王后需要母仪天下,那么这家伙一定是将那四个字完全颠覆了过来。

只见长发简单束在脑后的少年身穿一件堇色长袍,抱着个软枕歪在软榻上,双脚放在一堆软枕里。眼皮完全合拢,小嘴时不时吧啦一下,嘴角边还有一丝可疑的液体。少年的睡姿如此自然闲适,如果忽略周围那些个战战兢兢的宫人,这幅情景倒可以算上是幅海棠春睡图。

可怜那教导礼仪的宫人,苦瓜似的一张脸,脸上又红又白,嘴里却不得不念着繁琐的婚典步骤礼仪,全然给绯夜当做了背景曲子。

宫人们见正主驾临,均是惊惧交加,谁不知王的残忍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便能叫人从生到死。当下众人纷纷跪倒行礼,胆颤地听寒卿的指令。

寒卿没有理睬任何一名宫人,径直走到软榻前,用手指揩了揩绯夜嘴角的银丝,柔声道:“还在睡?天都快黑了。”

绯夜瘪瘪嘴,翻了个身,不理。

寒卿不恼,而是摸了摸绯夜的脚。

“啊——!”绯夜痛得一下子叫出声来,身体弹了弹,差点掉下主座,被寒卿一把搂住。

抓住寒卿手臂的绯夜倒是彻底醒了,他睁着一双一分懵然九分忿意的眸子,说道:“原来是陛下来了,请恕我没有隆重迎接。”

寒卿却不理这句嘲讽意十足的话,而是松松地揽了他端坐在软榻上问道:“今日学得如何,我的王后?”

去你的王后,绯夜愤愤地想,谁会对即将嫁给自己的王后下这样的狠手,除了你吧。

“他们念得我头晕脑胀的,我一点都没记住。”实话实说。

“哦,看来是这些人渎职了。”寒卿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们,语气很温和,“来人,将这些人拖下去剁成喂龙的饲料。”

那些宫人一听寒卿这话,吓得连连讨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有的人已是带了哭腔,还有的却是吓得晕了过去。

呃,绯夜瞪大了紫眸,这样就要宰人啊,你倒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没想到我这么随便一说,便能要了一堆人的性命。他微微蹙眉,插嘴道:“也不能全怪他们,本来就很难,他们就算嚼上一百遍,我也是记不住的。”

“哦,真的有那么难?”寒卿眯起眼睛,看向绯夜的紫眸。

这句话有点危险的意味呢,绯夜稍稍别过眼,心虚地回道:“确实有些难,那么多,又是这又是那的……”寒卿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它就要张开大嘴咬上来。

寒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看来那些礼仪是有点难度……不过,为了成亲当天不出差错,你还是得下点功夫。”他转向还在下面求饶的宫人们,“你们若是想好好活着,待会就要好生听着吩咐。”

那些宫人见性命有望,赶紧伏下身子磕头,纷纷称是。

咦,待会还有吩咐?绯夜怀疑地瞅了瞅寒卿,心想你这会儿又在打什么算盘呢?他看着寒卿命人搬来数十个面盆大的金盘,在偏殿里摆了一圈。

干嘛?难道要上菜?可是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

绯夜伸着脑袋仔细一瞧,那些金盘中央均放置着一个葡萄大的金色小球。他看得不明白,便问寒卿:“这是做什么?那些盘子是金子做的么?看上去好耀眼。”

寒卿微微一笑,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你好好看着,就明白了。”他在绯夜耳边轻轻一吻,“你会发现记住那些礼仪章程其实很简单。”

这下子绯夜更加怀疑,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是在为自己着想,可是怎么琢磨起来就不那么对劲呢?怎么想都有点不怀好意。他疑惑地看了看那些金光闪闪的盘子,且看寒卿如何动作。

寒卿只是优雅地扬了扬手,那些金盘中的小球便倏地燃烧起来,眨眼间变成了宝塔似的大火。火焰的光芒通过金盘反射到金雕玉砌的偏殿各处,金光闪耀,耀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过了一会儿,偏殿内似乎热了起来,而且是越来越热。

绯夜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的金光,而汗水则慢慢从额头,颈背上渗了出来。他用袖子抹了抹脸颊,袖子上一片汗渍。再看那下面跪着的宫人们,人人均是汗流浃背,却是一句也不敢言。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热到这个份上,他不得不问问寒卿的本意了。

寒卿翘起嘴角,含着笑意的双眸中倒映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们将所有的礼仪章程念上两遍,你什么时候记住,我就什么时候撤了这些金盘。”

不会吧,绯夜又差点从软榻上摔下去,寒卿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绯夜哀怨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苦着脸望着那些喷着熊熊大火的金盘,拼命地咬着嘴唇,要我跟这些金盘待在一起背复杂的礼仪,还没等到记住,我肯定已经被烤成肉干了。想着想着,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陛下……不需要你大费周章吧?”绯夜扯起面部肌肉甜笑着,尽量往话语里放上足够多的浓稠蜂蜜,“我一定会很乖的。陛下,求你了,撤了这些金盆吧,很热呢。”

这叫临阵磨枪么?反正不光!看来是平日里绯夜给寒卿的坏脸色太多了,在寒卿的心里积累起来成了一块厚而结实的砖,偶尔一个甜笑的撒娇在上面连一个孔都打不出。看到寒卿的脸色变都没变,绯夜心里那个后悔哟,后悔之后又将寒卿臭骂了一通。这时候,裹着绷带的双脚似乎也因为炙热而痛痒难受。绯夜先还能忍忍,后来还是忍不住去挠那绷带。一句话可以形容,不挠很痒,挠了更痒,痒过之后又是痛。挠着挠着,他就恨不得将绷带撕了挠个痛快。

这时他却听到寒卿凉凉地来了一句:“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学吧。”

他惊疑地抬头看那男人,对方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陛下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我在这里烧烤肉干,你就去吹凉风了?

“不是还有这么一堆人陪你么?”寒卿朝那帮有苦说不出的宫人扬了扬下巴,俊脸上一派怡然自得。

“陛下……”绯夜可怜兮兮地叫着,看着那男人风度翩翩地出了偏殿。等寒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绯夜迅速变脸。

呸,让你留下来看我如何被活活烘烤么?看你的样子也不会马上撤了这些金盘。还是让大爷我来试试寒冰咒吧。

112.王后的礼仪课(下)

“公子,您看是不是现在开始讲解……”一名教导宫人恭敬地问道,可是随即就被绯夜迅速催动的寒冰咒打断了问话。

只见一股凌厉的寒气挟着无数细小如尘的冰晶瞬息之间席卷了整个偏殿,所有金盘中的火焰受此攻击,猛地抖了一抖,却没有熄灭,在短暂的减弱之后又恢复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难道是我的咒术还差点火候?绯夜失望地抹了把汗,皱起眉头,默念咒术,将寒冰咒又施展了一遍——结果如前。不会啊,寒冰咒对火焰一直很有效的!绯夜不甘心,第三次默念咒术——还是没用。

再试试,说不定就能灭掉一个了。

“公子,请问您能不能停一下?”一名勇敢的宫人大声叫道,他实在受不了了,一面是火烤的炙热,一面是冰冻的严寒,冰火两重天,叫他真真苦不堪言。

绯夜愣了愣,这才注意到那些陪着自己煎熬的宫人。他们被寒冰咒的寒气无辜牵连,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嘴冒白雾。头面,身上均结了几层凝冰,跟个雪人似的,连睫毛上都凝上了雪白的冰霜,却又被周边的金盆之火烘烤,寒冰融化成水,沁入衣服和皮肤,寒冷彻骨。

看来寒冰咒对这火焰无效,不知道寒卿怎么弄的。绯夜突然一拍软榻的的扶手,我怎么这么笨?来个直接的不就得了?他立刻叫住一个宫人:“马上去提桶水来!”

那宫人面露难色,还是诺诺答应,赶紧去了外面提了桶水来。

那一桶水泼下去——火焰熄灭,露出金色的小葡萄。

绯夜一看,心中大喜,正欲叫宫人继续去打水。可是再一瞧,那葡萄上再次燃起了熊熊火焰,好像在嘲笑他的小伎俩。

绯夜气得扔了一个软枕。

不管了,我一定要把这妖怪般的火弄熄!于是,沙子,泥土,乃至茶水尽数倾倒在那盆被当做试验品的火焰上——还是没用。

此时绯夜已经是汗水湿透衣襟,可是面对众多的宫人,他没法脱得精光。而且绷带下的痛痒似乎也在叫嚣着,干扰着他的注意力。

此时绯夜已经是汗水湿透衣襟,可是面对众多的宫人,他没法毫无顾忌地脱个精光。而绷带下的伤口似乎也在不断叫嚣着痒痛,干扰着他的注意力。他却不得不咬牙忍受。黑猫带来的药丸已经服下,脚上有了些气力,脚伤应该比以前好了许多。绷带还是不能取下。他抹着脸上的汗水想,寒卿玩的这一手可真毒,给我个教训,同时又令我牢牢记住那些杂七杂八的礼仪章程。

算了,他看着那些哭丧着脸的宫人,说道:“你,你,还有你,去拿几把大扇子过来!你,接着说那些个大婚礼仪什么的。”

就这样,绯夜一边享受着三名宫人打扇,一边咬牙背诵婚典礼仪,还要时不时抓起块帕子擦汗。本来他还想叫个宫人给他挠痒,算了,太不雅观了,若是别人下手没个轻重,那个疼痛劲儿他可受不了。

之前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做了,还剩下亲迎,亲迎之后就是一系列的册立,奉迎,祭拜,合卺,最后就是上床。

还真麻烦,绯夜心想,不过麻烦点也好。越是麻烦我就越能找出空子来逃跑。这礼仪章程确实要好好听一听呢。寒卿,你帮了我的大忙啊。

等我记住这些礼仪章程,那我的逃跑计划就成功了八成。

离开寝宫之后,溟罗迅速回到了竞技场。刚才那一幕令他心有余悸。那个叫寒卿的魔王身上的气势惊人,几乎就是在他走进寝宫的那一刻,自己就感觉到了那股睥睨天下的强大气势。若不是他和绯夜反应快,来了个赏赐的戏码,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到竞技场。不过这么一来,自己免不了被那个寒卿注意,绯夜那边可是难捱了。心下又是难过。

夜幕降临,竞技场里静寂无人。溟罗看望了几个在格斗时受伤的同伴,又默默哀悼了一下死在竞技场上的人,发现自己能完好无缺地活着捱到现在已经是相当地幸运,这里面当然少不了绯夜的帮忙。为了自己,绯夜差点被那个暗夜女战士杀掉。

真的没想到那个小子能成长成今天的模样,他的心头涌起几分感慨,叫人意想不到啊。要不是有些事自己不得不做,可能自己就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了。谁知道呢,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笑意,感慨中有点无奈,还有那么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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