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阙——弃子
弃子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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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看着眼前同样纤细的少年,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遭遇很多事情,却还是那样坚强,又想到史长云和时言,心中难免一叹。

“我去叫老婆子,老婆子要是知道太子来不同她说,可是要闹得府里不得安静。今晚我亲自下厨,煮些你们最爱吃的食物,好好聚上一番。”

“劳烦管家了,我很是怀念管家的手艺。”

管家离开后,不一会,就远远听到时娘的声音。

“太子回来啦……”

声音刚落,就见一个步伐稳健的老妇提着食盒走来,眼里含着眼泪。

老妇将手中的食盒放到石桌上,打开了一边打量一边对苏阙说:“可是瘦了不少,这戎国不是人呆的,两人去还没有一年,怎么都削瘦成这样。快点,这是时嬷嬷准备的点心,都是你们爱吃的,可要好好吃吃,好好补补。”

苏阙拉着老妇的手,温润地说:“牢嬷嬷挂心了,这不是安稳地回来了。”

老妇满是泪痕地点头:“可不,这不是回来了,总比回不来的强。”

苏阙和小易看到时娘又是想起史长云和时言的事,具是上前好声宽慰了一番。

是啊,总比回不来的强……

第26章:梅林相遇

不觉间暮色一点一点地降临,管家早已备好了酒菜,几人就在史府办了一个家宴。酒宴到了半夜才散去,这时苏阙已经有些微醉,夜风拂来,让躁动的心有些平静下去,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到府中深处。几个转折间,就看到梅林后面两座在月光中荡漾冷意的石碑。苏阙幷没有走进,只是站在梅林中远远地看着。

将军,我回来了……

墨色的发丝四处飞扬,划过白玉的面颊,带走几滴冰珠,然后在梅香之中,缓缓地落下。

不知静默了多久,恍若过了几个世纪一样,这梅林的美好都几开几落。惶然间,苏阙想起了那年的场景,便是岁月流逝,风过无痕,也总是叫人心思悠然,暗香浮动。

那时苏阙已是十五儿郎,因为继承皇后的容姿,眉宇间很是精致,而举手投足间又秉承了史长云的言行举止,很是温文尔雅。那日,也是梅花纷扰的季节,苏阙带着烟娘新开封的相思醉就往史府赶去。

“时管家,将军在哪里?”

平时这个时候史长云会在书房读书习文,苏阙像往常那样往书房走去,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就问起路过的管家。

“回禀太子,刚才有将军故人来,此时将军正在见客。”

“那时副将呢?”

“他正在后院练剑,怕是要练上几个时辰了。”

“那我先同小易去看时副将,等将军见完客你再和他说。”

“是……”

说着,苏阙就带着小易往后院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苏阙就吩咐小易先去后院,自己就拿着相思醉往梅林走去。没走几步,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竟是皇上的声音。苏阙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刚想转身离开时,陡然提高的音量让苏阙的迈出的脚凝滞在空中,然后慢慢地放下,转身看着半隐在梅花深处的两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赐死皇后吗?”苏朝靖满怀悲伤地说,可是眼中更多的是恨意,“你一定是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背叛。”

“朝靖,你……”史长云望着眼前深陷痛苦中的人,满是怜惜与叹息,“你这是何苦,当初……”

“是的,当初是我硬留下小阮,可是她在大婚的时候答应我的,不会背叛我的,可是,她还是找了她的那个大师兄。”苏朝靖想到自己在御花园看到两相深情对望的两人,心中恨意更甚。

史长云看着眼前被恨意蒙蔽双眼的人,心中苦涩不已,又更加怜惜,走上前去拥住这个让自己痛怜的人。

“朝靖,这次你是真的做错了,尤其是对阙儿,对他,你太过苛刻了。你难道想让阙儿像你小时候那样吗?如果不是我,阙儿在这偌大的晋国,却难以立足。”

在史长云怀里依偎的苏朝靖听到这话,愤怒地挣脱开史长云的怀抱,满眼的悲痛。

“你也要背叛我吗?”本是阴柔的脸因为恨意扭曲起来,“看到他我就想起小阮和她的大师兄,谁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也许小阮已经给我带了绿帽子,而我不自知。”

“朝靖!”史长云万分痛心地抓着苏朝靖的手臂,眼中几分失望。

苏朝靖挣开史长云,摇着头:“不要用这样地眼神看我,长云,我不准你背叛我,不准。这几年,你一直陪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说着,苏朝靖上前拥住史长云,用双唇堵住史长云要说的话。史长云涌到嘴边的话最后化作嘴角的一个弱不可闻的叹息,心疼地拥着眼前的人,满腔的柔情换来两人的缠绵,用亲昵的碰触来安抚眼前的人。

苏阙听着刚才的话,心中涌上冰冷的悲伤和难言的酸涩,不知是为了母妃,为了自己的天真,还是那放在心口疼着又不能放在嘴边的那分情愫。拿着手中的相思醉,一步步地离开。

一阵疾风从树上而过,稍微带动了树枝的绞缠,惊动沉浸在记忆中的人,抬头再看的时候,就看到一人背对着自己伫立在石碑面前。身形修长,白玉袍风中翻飞,头发幷没有用发冠束着,只是用白色缎布随意地系着。一瞬间苏阙以为是魂兮归来,莫不是刚才的疾风,苏阙怕是真的要相信那是将军的魂魄。

那人静静地看着,然后打开手中的酒壶,酒香四溢,随着清风飘到梅林。苏阙仔细闻着空中的气味,虽然扑鼻的梅香几乎要盖过酒香,但是因为此酒的特别,苏阙还是能闻到。突然苏阙双目铮亮,本来低垂的双手不知觉的握紧身边的树干,指甲深深地扣入。

这不就是随舟当初拿出的果酒。

细看那人,发现这不正是深谷中收留自己和闻人谨的随舟。苏阙平淡的心湖波纹骤起,排山倒海的猜测快要将苏阙淹没。

随舟怎么会来这?

随舟同将军史什么关系?

而心中悄悄蔓延的期待,竟越演越烈,深深地叩击着灵魂,喜悦却又害怕。

再看的时候,那人将酒对着月光敬了敬,狂饮了一口,将剩余的酒向石碑前面的泥土,才携着酒瓶飞身离开。苏阙疾步走到石碑前,蹲下捧起被酒水湿润的泥土,深深地闻着,几番深嗅之后才安心。坐在地上依靠着一座石碑,修长莹白的手指细细捻摸着石碑。微微颤抖的手指宣泄了主人此时心中的不安定。

小易寻来的时候,就看到苏阙恍如失魂了一般坐在那里,双目紧闭,双手低垂。小易走上前,将披风为苏阙披上,拢合衣服,才开口:“主子,冬夜寒凉,你本畏寒还是回屋休息吧。”

苏阙寻着体温依偎着小易,也没有睁开双眸,只是双手紧紧攀上小易的手,四手搅合,这才稍微停止颤抖。两人静默地坐了半响之后,苏阙幽幽地说:“小易,我觉得将军还未离开。”

说着又瞥了一眼那泥土,也不要小易的答话,就起身走入梅林。梅花索索而下,映着天上清冷的月色,竟有一种冰冷决然之感。

第二十七章:感君一顾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东宫一下子热闹起来,近一年的冷清好像一下子全都退散了一样,漆都是新刷的,花草树木也新裁剪了一番,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多喜看着上上下下忙碌的样子,搓着双手哈着冷气地笑着,偶尔还拉着来来回回搬着东西的人。

“唉,怎么这么大声,小声点,太子还没起呢,不想活了是不?”

“小的,小的……”

“看你这个样,下次注意了啊,还杵着干嘛,快点去做事啊。”

“是是是……”

刚送走一个太监,又拉着一个宫女。

“怎么这么没力气,这东西贵着呢,摔了是你能陪得起的吗?”

“多喜公公,这不是还没摔吗?”

多喜看着小宫女气喘嘘嘘地样子,一把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碎碎念叨:“还是我来吧,等你摔了不就完了,这可是好东西呢。”

“多喜。”

多喜一听到苏阙的叫声,也不管手中名贵的东西了,放在地上招呼身边的宫女就急忙进屋,小心地关上门防止冷气进入。

“主子,怎么这么早起?是奴才们吵到了吗?”多喜挥手示意宫女侍奉苏阙洗漱,上前卯着腰说道。

“怎么我回来就生疏了,以前那个机灵样呢。”

多喜双眼突然红了,略带哽咽说道:“主子终于回到以前的样子了,自从将军……,奴才该死。”

“多喜,将军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苏阙小声说道,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一点伤感或者其他。

“是是……”

主仆间正叙旧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苏宇的声音。

“太子哥哥,怎么还没起吗?”

“皇弟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苏宇上前抱着苏阙的胳膊撒娇道:“太子哥哥,小宇有话想和你说,能不能屏退左右?”

苏阙挥手让下人退下,本来微笑的脸也变得平淡,从苏宇手中抽出手臂,淡然地说:“人都走了,就不要装了,正常和我说话吧。”

苏宇嬉笑地做到一旁的椅子上,依靠着椅背,一手拿着茶盖轻轻地敲着茶杯,一手勾着鬓角落下的青丝,邪魅地笑道:“皇兄怎么这么平淡,就像冰块一样,怎么不知道那戎国皇帝喜欢你什么。”

苏阙没有言语,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安却还是被苏宇捕捉到,苏宇更是邪魅地笑。

“皇兄,紫欲的感觉如何?”苏宇放下杯子走到苏阙面前,俯下身子在苏阙耳边深深地嗅着,然后粗重地吐出一口气,一手缠上苏阙的脖子,一手撵着苏阙的耳垂,小声地在苏阙耳边呢喃:“真像看看皇兄服下紫欲的样子,肯定是让人血脉喷张,一定比那春风阁里的小倌更加迷人。”说罢,还舔了舔苏阙的耳垂。

苏阙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想起那日,心中升起的苦意让平淡如他也乱了阵脚,直到感受到耳垂上那稠粘的湿意才回神过来,身子向后仰着,避开这厌恶的接触,平淡地说:“皇弟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宇看到苏阙避着自己的动作,本来满脸笑意现下突然凶狠恼怒起来,手臂下移到苏阙腰部,一用力就将苏阙从椅子上揽起,紧紧扣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从耳后移到苏阙的脑后,双唇紧紧地贴着苏阙。苏宇虽然比苏阙小,平时看起来也是一股柔弱无力惹人宠爱的样子,可是自小习武,双手用起劲来竟让苏阙难以撼动。苏阙对唇边的湿意感到恶心,挣扎着想要避开。苏宇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更加收紧双手,可是对方紧闭的双唇让他无从下口,竟嘬着苏阙的双唇撒娇道:“太子哥哥,张开嘴,小宇难受。”

苏阙被空气中充斥的响声羞红了脸,懊恼地一咬牙,张嘴狠狠地咬了苏宇的下唇,趁苏宇吃痛的时候推开苏宇,走到门口处倚着门廊喘着粗气:“苏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宇也没有追上前,坐回椅子上,纤白的手指擦着下唇,殷洪的血色顿时染上白指,苏宇邪魅一笑,伸出舌头舔着手指。

“看来皇兄是真的生气了,不过生气的样子真是迷人,好过一直那种平淡如水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舒服,还是这样更能激起保护欲。”苏宇看着苏阙想要开门唤人,心下想到玩过火了,就收起玩笑的样子,突然满脸悲痛地看着苏阙,眼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悲伤:“苏阙,你为什么没有死?”

苏阙被苏宇眼中的悲伤所震撼,就算苏宇恨自己也就罢了,为何这样悲伤。苏宇蜷起双腿,双臂抱着双腿,将脑袋埋在手臂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你不是那样爱慕将军,为什么没有死。我一直以为你那样喜欢他,一定不会承欢在别人身下,必死无疑,可是你却没有死,为什么?为什么?”低声的抽泣伴着喃喃的自语,让苏阙震然。

“为什么将军会那样喜欢你?我不懂,从小父皇都那么喜欢我的,宫中每个人都喜欢我的,将军开始也是喜欢我的,可是后来他就喜欢你了。”苏宇扬起脸,怔怔地看向远处,脸上开始微笑:“那年是我的生辰,父皇给我办了个酒宴,我窝在父皇的怀里,看着他远远走来,风度从容,满脸温暖的笑意,那是我见过最温暖的笑了,连父皇,母妃都未曾那样温柔地对我笑过。我刚想同他说话,小易就来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他突然满脸着急,就走了。那是我过得第一个不快乐的生辰,后来就一直不曾快乐过了。”

苏阙不禁想起往事,那年苏宇办十岁生辰,自己突然高烧不退,容妃也不准自己请太医,所以小易才去请将军,那时候,朦胧中闻到熟悉温暖的气息,自己的头痛竟也没有太难熬。

“所以我恨你,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死,你竟然承欢在闻人谨的身下。你怎么可以,拥有将军那么多的喜欢。”

苏阙看着眼前一边恨着自己一边沉浸在悲伤茫然中的苏宇,心中叹息不已,一股血气上涌,最后被自己压下。

你错了,将军喜欢的不是我,是父皇……

“你说你爱慕将军,当年父皇受右相所惑要召回将军,没有及时给以援兵,你为何没有阻止?”

“我不知道将军会死的,我只是想如果等将军回来了,我再劝父皇,将军一定会感谢我的。”苏宇狠狠地摇着头,全然失落。

“你一点也不理解将军,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回来,他定会守护郁血关的。”

苏宇突然笑起来,不是平时撒娇的笑,不是刚才邪魅的笑,是那种平淡无波的笑,却更加让人觉得悲痛。

“呵呵,将军,是我害死将军的?是我?哈哈,是我……”

“苏宇……”

突然苏宇收起悲伤恨意,甜甜地对苏阙一笑,揉着眼睛说道:“太子哥哥真讨厌,老是要欺负我?就是看我哭了才高兴。哼,我走了,以后再来看太子哥哥。”

说着就往屋外走去。多喜看到苏宇出去,就急忙进屋,看着衣衫凌乱满脸悲伤的苏阙,以为苏阙被欺负了,连忙上前整理苏阙的衣服。

“七皇子就占着皇上的宠爱欺负主子,奴才真是没用。”

苏阙收起悲伤恢复到平静的样子,从枕头里拿出残简,细细抚摸,抬头对多喜说:“多喜,这天要变了。”

多喜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很是奇怪,真好好的要变天?是要下雪还是怎么?

苏阙看着眼前茫然的多喜,轻笑出声:“算了,和你说也不懂,你还是出去摆弄那些礼品和花草吧。”

多喜听话地走出房间,一边关门一边思索:变天,主子胡说,谁说我不懂,不就是变天。双手恍若大悟一样拍打了一下,看到那些忙碌的宫女太监动作那么慢,就吆喝起来:“怎么这么慢,快点,这天气要变了。”

苏阙看着手中残简,听到多喜的话,不由地笑了一下。

若是只是天气变,那也无妨。

第二十八章:知君健在

“主子,最近总是有一批一批难民从北方涌来,其中混入不少孔武有力的壮年,戎国按捺不住了。”言安收到探子的回报,就急忙进宫同苏阙禀报。

“看篱妨送我们回来已有半月却还声陈仰慕我朝文化没有回去,便知道戎国是在等这次机会,待右相宫变的时候趁乱攻占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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