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好……吧。”

“不好？我给你的，你都得给我受着。”手被控制得死死的。

……

真是第一回受这个。

据说这样的后果会很难受，我也很担心……作恶的人，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催促我自力更生。有那个心，你少作

点孽呀倒是！

恶人不能惹呀！

……

绕是遭了罪，还得我哄他。

从一大堆零食里挑了一个我最有把握地给人递过去“尝尝？！”不要？气也撒了，还装啥呀？

“你看我千里迢迢背回来的，你倒是给点面子啊，都是好东西！……”

“啥我也不稀罕！”

“是，你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然不会跟我稀罕一样的玩意。可你稀罕啥也不告诉我，总不能让我空手回来吧。”

“我稀罕啥你不知道？”又要急眼！

“知道，知道。”

“说！”

“你，稀罕……我……”脸皮厚点儿又死不了人！

“哈哈哈……”行，乐了就行。我这一脑袋的汗，没白出。一双大手正给我擦呢！我也乐。

“说！你还都有啥亲戚？家住哪里。今天一大堆儿交待清楚了。省得我费那二遍事儿啊。”

“亲戚？”

“对，八杆子打得着的都算！”

连爹妈都没了，还能有什么亲戚？我神色有些黯然。“没了，啥也没了。”

“没了？”不相信？

也是，去看我妈一趟，就差点儿流浪街头。这回趟家，回来就变了孤儿。搁我，我也得犯合计。

“家都没了。啥都没了。我就剩我自己个儿了。”苦笑。

“……那行，现在，你可就我一个亲的了啊！”

“亲的？”

“亲人。”这俩字咋那……

我笑不出来了。我想哭。

伸出一只手遮在眼眉上，手指按着眼眉两头——我觉得这样就能不让眼泪流下来。

“哎，哎，咋的了？”我躲着不让他把我遮挡的手拿掉。

“没咋的……”

“我，我，没说啥呀？”他有点糊涂，还挺无辜。“哎，这是……你别的……呀！”

“……你勾我干嘛？”好好的，我礼也陪了，罪也受了。咋还带来这个的？

“我？哎？行，行，我勾了。哎，你别的……”他有点手足无措。笨蛋，就不能抱我一下啊！我都这样了，还得让我

投怀送抱、自投罗网。

“于水……于水……”轻拍着我的背，他不停地念叨着这俩字。他的声音让我心里特别安稳……

“好了，让哥好好看看。”一只手，把我从他肩上挪到面对着他。“水土不服了吧，瘦了。”我那是回老家，你当什

么呀，我就水土不服了？他这一打叉，刚聚集的伤心气氛，就给冲散了。

“开什么玩笑。”还是带着鼻音。

“不开玩笑。”抬起眼皮，他的表情真的很认真。“于水，以后，咱俩在哪儿，哪儿就是家。”说话时他那个样子，

真的跟张博有点象，又不全是。好象比那个还……

我突然特别害怕，我怕一个不小心会失去他！真的怕！想都没想，我说出了曾有过的想法“要不，你就给我当哥吧。

我一直挺想要一个哥的。”简简单单的哥哥、弟弟就安全多了，也不用受良心的谴责。至少，那样他还是我的亲人！

“你不虚伪呀？想让我有罪恶感咋的？”他收紧了怀抱，脸贴着我的脸对着我的耳朵吹气。

“不是，是真的作兄弟！”

“你说什么？”要发火！面对着面，果然，脸色不好到了极点。“不行！”

其实我一直也没勇气说出来，就是怕自己做不到。如果他这样，我就更做不到了。“我就是……”低下头，我也不知

该咋跟人解释好。

“少寻思那没用的。我说我看上你了，就你了。谁说啥也没用。就这么的了。什么哥啊，弟的，你想都不要再想。这

辈子，你就是我的人了！谁说出大天来也就这么着了！”骨头都快要让他给勒折了。

“我……就是想有个哥。”人跟我这么掏心掏肺的，我觉得好象又对他不住了似的。

“行了，有我，你啥也不缺了！”

嗯，你要是一直一直这么想，那，我啥也不想要了……

“再想上哪儿，等我有工夫陪你一起去。你想吃啥，也告诉我。我给你想法弄去。别为了这个，自个儿大老远地跑回

去。听着没？”

……

“还说没瘦，这儿的小肥肉都没了。”他这么说，我才发现，他的手放我肚子上了，还一捏一捏的。这个痒痒。抓住

他不老实的手，人还算合作，翻了个个，就跟我那么握着。

“没了还不好！”骑那电动车接于淼，我老担心太快回家，她要不高兴。所以从未用过那省劲儿的功能。全靠自己蹬

。没想到减肥效果这么好。

“好啥呀，手感差多了。”感觉他手要动作，我及时握紧不放。

“凑合点儿吧。”

“又胆儿肥了啊！”这只是抓住了，人还有一只呢。

“哎哟！你这都跟谁学的？”不是跟他媳妇学的就行。

完了，我想啥不好，想这个？

唉！他要是个单身该多好。要天生就是个弯的就更好了。

可是……？一想到他是个直的，现在对我还这样，我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得意——他可是直的！可是，他到底啥

时候变的，是因为我吗？刘巍说的那个“出柜”到底是不是玩笑呢？

“寻思啥呢？”他就这样，说话霸道，做事儿霸道，但哪次我有点不对，他总能发现。

“没寻思啥。”现在好象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不说？……”

“说，我说……还不行吗？”他不用动手，就动个眼神就够我喝一壶的！“你啥时候搬家？”

“早着呢？咋的也得放一段儿。还说呢？让你干点活儿，没干完就给我开溜。咋算吧？咱俩。”

“都你说了算。”

“态度不错。奖励一个。”“吧唧！”嗯，惩罚是它，奖励还是它！

……

“于水啊，我咋看你没够，越看还越爱看呢？”

这都不知道？“我招人稀罕呗！”

“嗯，是招人稀罕！”看不能不承认吧。谁料“说，你都招谁了？”

“招……？我招谁了，就招你了！……不是，我没招你好不好。”这问题不是早就有结论了吗，咋又讨论回去了？

“于水，我看上你了。早就看上了。我这辈子就你了，你可得陪我一辈子！”他的怀抱总是紧得让人窒息，那种近似

乏氧的状态我却没觉出不舒服来。

他的温柔也是赵远征式的，常人恐怕无福消受。我非常人吧！

“去，给我做饭去，你没瘦，我都瘦了！”

好话说不了几句，就现了原形。这才是赵远征。

过份？

有点吧。我也习惯了。

有些事儿，不习惯也得习惯。赵远征把我的身份证和工资卡连着那张信用卡都收走了。说是交他保管。啥时我表现好

了，再还我。估计是怕我再跑了。这回想再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我也不跑，他乐意替我管也行。

赵远征曾拿出来亮一次相的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再也推不出去了。身上连个五角以上的硬币都没有。拿啥买菜？

我跟他说，这个也能取钱。他毫不在意“随便！”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我联想到警匪片里劫匪在任一台柜员机上取

款，时间地点金额的信息都能反馈回来那种网络。不是吧？赵远征不会因为我也搞一套那玩意吧！

我想我们的关系，就算是定下来了。因为赵远征说“就这么地了！你要再敢瞎折腾……哼！”那意思不言而喻。

我出逃的事，估计那哥几个也都知道了。那可不是我泻的密。

但我回来的事儿，他们知道了。就跟我多少有点关系了。

据赵远征说他一上班，人家就把情况掌握了个大概齐。到现在我也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张研说赵远征那天嘴就没合

上过，张博也说他那天看着心情就好得不得了。但赵远征说最关键的还在于我，说他脖子最为醒目的部位，有块疑似

什么痕的青紫外加牙印……

工作的事儿，肯定是刘巍告诉赵远征的。“那个破地方，不去也罢。”是呀，人当然看不上眼儿了。就连刘巍刘大经

理也被他打击过呢！不过，大概我的表情格外失落，他又说“如果你真想去，就让刘巍想法儿。”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我连连表示早对那个工作失去了兴趣。对那个集体制单位，赵远征的态度——“我看你敢去的！”

30.死心没塌地

回来快一个月了，工作的事儿一直也没落实。本来，按我的标准——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再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是，什么事儿让赵远征一掺和进来，那就无端地增加不少难度。本来面试回来，觉着都相看两不厌、差不多快双

赢了。赵远征一句话“那儿？还不如我那儿呢！”，又泡汤了！

这个事儿吧，要也让他安排。我还真有点不甘心，人也心知肚明。 “行啊，你先踅摸着，找不着再说。”那意思让我

先自己碰壁去，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我耷拉着的脑袋再经不起碰撞时。人向前一步走，把我脖颈一提溜“小样，扑

腾够了？在我这儿老实呆着吧！”。

我就不信，靠自己吃不上饭！

可是，照他这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看这事儿，难哪！

唉，可怜我都开始怀疑——我还是不是在社会主义民主制度下了？

二十六、七的大小伙子，要不就闲得在家晃当，无业游民似的。要不就急三火四地往各大招聘现场赶场，跟那些半大

孩子抢着登记。唉！就算我的心再大，那滋味也不能太好不是！

不好，咋办？自己调节好了呗。

我又开始到网上找乐趣。

慢慢地，我又开始画画了。这个，说起来，跟赵远征有很大关系。

有一天他回来，正看到我在看教画画的贴子，就问最近咋看不着我画画了，他哪知道我遭受过的打击，唉！

我说画得不好，不想画了。他象没听懂似的凑过来“就你，还扯着胡子过河哪？”

咋的？

我那是刮得干净好不好！

“接着画，我想看！”

不是说说而已，跟老师检查作业似的，不定时的“于水，画啥了拿来瞧瞧。”要是哪回抽查赶上我没啥成绩，或是被

人认为敷衍了事，那可不得了。画债肉偿啊！

按说，我好象不欠他的吧！

对呀，我，我欠他啥了！？

可是，我为什么每回都这么后知后觉呢！

唉！算了，反正我画得也挺来劲儿的。就跟写日记似的。我有好些话，不知道能跟谁说，怎么说。正好顺着那股劲儿

全画了出来。每完成一幅，心里就痛快不少。赵远征就这样一点点的了解着我过去的一幕幕。

还好，他没露出过那种同情的表情吓我。只跟我说“等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我小时候的照片。”也不知道是回哪儿

去。我没敢问。

……

工作没捞着，我人也没闲着。

老被人当闲人抓劳工。赵远征就不用说了。张研排第二，接他电话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张博注定是不会粘这些坏事

儿的边的，也不知道赵远征我俩的事儿，他是不是还有保留意见。

再接到刘巍的电话时，我可真惊讶了。

刘大经理交给我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带孩子——他们家小公主。

之前又见过一回。就是我刚回来那阵儿，她妈旅游去了，她爸带着她来参加聚会。一堆大老爷们，本来最受小孩子欢

迎的应该非张博莫属，可是，他那会儿明显地心情不佳。所以，那个周末，虽然小公主叫我“小叔叔”，我还是清楚

地知道自己临时扮演了一个晚上的“阿舅”。

这才有后来，那个护花使者的艰矩任务——据说是张研大力推荐，加之小公主的钦点。

我拿出所有的精神头和耐心烦儿，反正就这一天，我说什么也得挺过去。刘巍，可不象张研。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他不会把女儿交给我的。

我不能辜负人的信任。甭管多难，就当是老天给的考验吧。

我使出全身解术，陪了小公主一天。要想描述一下那一天的工作强度，就得拿我记忆中，打得最累的工做参照物——

比那个累二十倍还不止！

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那一天里，小公主跟我分享的那几个秘密吧！

第一个，她给自己起了个奇怪的名字“刘宋喜美”。这个嘛，纯粹是分享。虽说有点小鬼子的味道，只要不反动，叫

什么都没关系，而且还用了他爹妈的姓。这个通过，没问题。

第二个，她最喜欢的食物是鲜草丸子，且声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打算吃。用鸡柳和薯条咋诱惑都不动摇。

对付这个秘密，就算没费我太多的脑筋吧。实在找不着“鲜草”那东西，我就把苦苣叶撕碎了跟鸡肉调一起，炮制了

一个“鲜草丸子”深受欢迎。我长出了一口气，算是过了第一关。

第三个，就让我卡壳了。她最喜欢听的故事是《小美人鱼》，自暴每每睡前，不听爽了睡不着。我拿书念给人听，谁

知道不是念一遍就算完哪。人宝贝说她妈妈都是念到她睡着了才停的……念到第八遍，我都快着了，她那眼睛瞪得还

跟铃铛似的呢。我真想不管她坐地上就睡。可是，那双大眼睛里水光泛泛，谁能狠得下心哪！我恳请放宽政策——别

让我再读了。交换条件是，我会唱：《一休》……于是，唱到第十二遍时，就是我俩合唱了……

打那以后，每当小公主一唱起“哥弟哥弟……哥弟哥弟，阿弟媳没了。哥弟哥弟……哥弟哥弟，一宿三……”我就觉

得他爸那眼光吧要把我烧着了……

第四个，她虽然最喜欢的歌曲是《要嫁就嫁灰太狼》，她的理想，却是长大了要跟喜洋洋结婚。这一条，说起来严重

失实。因为到晚上刘巍来时，小公主自己把秘密更新了。说是秘密，却当着我和赵远征的面，贴着他爸的耳朵，用貌

似耳语的姿势，实则广播一样的音量公布“我长大了，不跟喜洋洋结婚了。”他爸还挺配合的“那跟谁？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