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中+番外——万川之月
万川之月  发于:2011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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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敢于一次又一次当着他的面走得头也不回。人们说少了谁地球都一样转,叶祺用“我不重要”这一信念作为支撑

,不断地劝服自己陈扬过了这一阵子总会放弃的。而且,没有他陈扬也应该能过得很好。毕竟物质的丰沛还是衡量一

个人生活质量的主要指标,有没有爱情实在无足轻重,作为一个成年人恐怕都说不出“我没有爱情”这样的抱怨。

但阴差阳错,陈扬用一场病把他引进了这个房子,向他展览了这些年他是怎样乱糟糟地混日子,并且用事实告诉他自

己过得一点也不好。

叶祺站在卧室门口又打量了一边客厅,回头去发现陈扬已经醒了,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正锲而不舍地盯着自己。

“你又想干什么?”

此人上午一睁眼就开始跟他讨论晚上吃什么,鉴于昨晚温度略有下降,他坚决要求晚餐吃荤菜。从鸡鸭鱼肉讨论到了

飞禽走兽,陈扬就没有一样提得起食欲的,最后好歹定了白斩鸡、清炒虾仁和蚝油生菜,最后他还奇思妙想要吃沙冰

……

叶祺对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实在是束手无策,只好百依百顺。另外还有一层心思则不敢言明,那就是他看着平日光耀

人世的陈扬如此虚弱,连喝杯水都要依赖自己,渐渐地就起了色心。

情与欲是一衣带水不可分离的,情能够延续十年,那么欲就更不要提了。叶祺有些狼狈地错开眼,将胶着的视线从陈

扬的胸口移开:他大概是睡得热了,在被子里自己动手解开了前襟的扣子。

“没……没什么。”中间那个停顿是因为嗓子还发炎红肿着,声音格外沙哑而低沉。

叶祺听得心口一跳,强装镇定道:“你醒了,那我去打沙冰的外卖电话。巧克力太甜了,蔓越莓或者蓝莓好吗?”

陈扬温顺地点点头,又湿又长的睫毛好像不堪重负,眨了几下便合上了。

叶祺眼睛里几乎要烧起火来,一转身就逃走了。

陈扬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总觉得那令人脊背发毛的眼神无比熟悉,好像与平日自己看着他的时候别无二致。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到了真正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叶祺已经不想再去看陈扬了。

他手里端着菜所以没有拿筷子,陈扬好心递给他一双,两个人同时一抬眼又撞上了。解开了上面两颗纽扣后露出的蜜

色皮肤,早年刻意锻炼过的肌肉曲线,浓眉大眼却是沉默隐忍的神情,整个人懒散而随性,仿佛敛了刀光后最安闲的

……叶祺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烈焰灼心,火烧火燎,赶紧吃完饭走人才是上策。

谁知道对面那个被从里到外连皮带骨头yy了几万遍的家伙却不消停了,啃着一块白斩鸡施施然开口:“上次是我对不

起你,你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祺的目光瞬间散在了桌面上,只有语气还淡然着:“我明天有事,今晚要回去的。”

陈扬把剩下的一根光秃秃的鸡腿骨放在一边:“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上完就走。”

叶祺继续天人交战:“你还在低烧。”

陈扬咬了咬牙,忽然笑开来:“你没听说过么,人体有点发热的时候做起来最舒服。”

这句话效力太狠,陈扬志在必得。果然,三秒钟后叶祺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既然要做就先轮流去洗澡,陈扬坐在床头默默地等他,稍微走神了一会儿叶祺就已经出来了。事前说清楚了这算道歉

,陈扬对即将到来的黑暗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单纯视觉上的还是这场情事本身。但向他走过来的叶祺甚至

没有关灯的意思,上身前倾直接含住了陈扬颈动脉处的皮肤,舌尖一扫很快便开始吮吸。

果然他都记得的。陈扬以一种始料未及的速度陷入了甜腻的漩涡里,意识模模糊糊地想起当年叶祺是如何开发了他的

这具身体,再没谁能比他更清楚哪里适合怎样的对待。叶祺的动作很轻柔,从他的唇角细细地吻下去,然后停在一侧

胸口饶有兴致地玩弄。

陈扬忍不住把手放到他的后脑上,说不清是想催他重一点,还是忍无可忍要他退开。叶祺抬起头来看他,沉沉欲念烧

了太久,几乎要从内里幽幽地发出光来。陈扬忽然意识到他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于是再也不去干扰他想做的事情,认

命地放松了身体。

前戏依然维持着适宜的进度,但陈扬的反应却显而易见的生涩。叶祺一面安抚着前头一面去揉按他即将被拓展的部位

,自己俯下身低声问他:“该用的东西呢。”

他的指尖在展开那些隐秘的皱褶,然后就着黏湿越来越快地向前挤压,陈扬深深地喘气,勉强笑着答道:“那些东西

……我早就全扔了。”

叶祺用指腹控制住他的顶端,来来回回地揉搓:“润滑剂你总该有吧。”

陈扬在他身下微微颤抖着,有些失神地摇头。

于是叶祺只好去找可以充当重任的替代品,很快有些恼怒地拿回来一瓶蜂蜜。

中间停了一停,陈扬的紧张又变得明晰起来。叶祺沾上了蜂蜜的手指并不急着扩张,只慢慢地推进去转一转,等待他

适应。

陈扬心怀鬼胎,原本是指望叶祺暴虐一点来报复他的。这样一来他甚至开始讨厌如珍似宝的待遇,咬着牙开口:“怎

么,你还怕我受伤?”

叶祺抿着唇郑重地点头,送了三根手指后停了很久才尝试着进出。然而依旧不是焦急地,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陈扬的

表情,直到找到他记忆中的关键位置为止。在陈扬发出一声闷哼后软下去的瞬间,叶祺贴在他耳边吐出了四个字,“

我不是你”。

原来他不是不记仇,而是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来让他歉疚。

腿被分开,然后曲起来,叶祺的手扶在他的腿根上却并不施力,完全是小心细致的进入。尽管如此,以毫厘为计的侵

犯还是明晰得有些过分,久远的记忆随着身体的开启一并涌来,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们卷走。

陈扬撑起上身,看到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不由心疼地去摸他的脸。叶祺侧过头亲吻他的指缝,身下是谨慎地厮

磨:“你是不是……这些年从来不在下的?”

陈扬被他不轻不重正好擦过敏感点:“嗯……是……”

他还是这个习惯,每当忍不住了总是不肯发声,只是尽力把气息都禁锢在喉间,然后溢出仿佛不堪忍受的喘息。叶祺

怀疑这个人在了解如何快乐的方面甚至比不过自己,被撩拨得无计可施了总显得毫无防备,反而更加刺激他的独占欲

就像四处征战讨伐的武夫,已然忘却自己胸膛里还有一颗心。非要等别人将它捧出来细细亲吻,才开始仓皇失措想要

落泪。

布满了神经末梢的地方对温度最为敏感,比自己高一度左右的体温就已经足够刺激。实实在在的焦灼从摩擦的发生点

一直蔓延到彼此身上,周遭的一切全部隐去,只剩下围绕着他们的火。叶祺看进陈扬湿润的眼里,然后不由自主地陷

进了眼下真实可感的狂热里。

一切以顺应陈扬的需求为主导,除了承受撞击之外他几乎是在享受,因而他的快意来得倒是更早一些。叶祺身上的汗

大约比他还要多,又深又重地律动几次之后彻底失控在了陈扬的身体深处。

事后,两个人沉默着去淋浴。

似乎是在床上流露了太多的情绪,叶祺的表情就此恢复了淡淡的样子,在浴室里始终一言不发。陈扬趁他替自己拿睡

衣的时候捧起了他的脸,对方眉目低垂,并无抗拒,于是他凑过去亲吻了一下叶祺的嘴唇。柔软,微凉,好像已经忘

却方才的激情,退回了他自己的世界。

待重新把陈扬安顿在被褥里,叶祺拥被坐在他身边开了口:“陈扬,我们需要谈一谈。”

陈扬只把被子拉到了胸口,十分慵懒地倚在那里无声点头。

“学院里有个去加拿大交流访问的机会,我近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申请。如果我去了,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陈扬低沉的声音里已经连失望都消磨殆尽:“作为一个语言工作者,你怎么能离开自己的母语环境。你就这么恨我,

宁可背井离乡也不愿意回来。”

叶祺转过身来撑在他身侧,空余的那只手慢慢描绘着他眉眼的轮廓:“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不敢。”

陈扬不想去观察他过分复杂的神情,索性闭上眼等他说下去。

“当初那件事,谁都没有错。你的家庭和你本身都注定了结局,现在就算我回到你身边,我们面对的问题还是不会改

变。恕我说句犯忌的话,如果这一次,气死的是你妈呢?”

陈扬浑身一震,猛然睁眼望向叶祺。

“你还是会崩溃,会逼我离开你。陈扬,人只有一次二十岁,我没有胆量在十年之后再重蹈覆辙了。”

陈扬忽然握着他的后颈把他拉近,语气低柔仿佛哀求:“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我总不至于一成不变,可

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叶祺顺势靠上去,这一次真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我还在考虑。如果定下来不走,我一定答应你。”

陈扬沉默了一下,疑惑地放开他:“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事到如今,再瞒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叶祺坐起身来,实言相告:“早就分手了,况且原来他也不算是男朋友。”

“……为了我吗?”

叶祺已经开始穿衣服,闻声又回过头来探了探他的温度:“现在还问我这个,你不觉得多余么。”

陈扬坐在床上独自发愣,心里不知是酸是苦,早就一片乱七八糟。

“叶祺!”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改变主意?上次在阮元和家的车库里……你还有那么大的火气。”

叶祺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他回答:“我也不想改变主意的,可连你感冒一下我都走不开,更何况……”

那目光掺杂着无限沉郁,却也是无须怀疑的柔和,最后一次落在陈扬身上:“早点睡吧,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的。晚安

。”

第八章:尘定(1)

像陈扬这样身体素质明显优于广大群众的人,再怎么感冒高热也不过是几天就过去的事情。叶祺信守诺言连打了几天

的电话,后来“重病在床需要关怀”这个理由死活用不下去了,陈扬这才渐渐发现叶祺已经跟他恢复了联系。

一夕欢情,收效便是把千层饼一般的叶祺剥掉了一层,现在他至少不再躲闪了。陈扬暗地里对自己公然色诱的行为万

分不齿,但每每看到叶祺回过来的短信就顾不得了。什么事总有个轻重缓急,眼下……面子能值多少钱一斤?!

另一头,叶祺面对着自己的重大人生抉择倒是举重若轻了。在这一年最热的日子里,他要么宅在家里要么在市立图书

馆与阮元和为伍,再多下来的时间便一股脑儿交给了王援。除了过来人邱砾觉得很正常之外,剩下的三只单身男人都

深叹一场现代婚礼之繁杂与忙碌,可见捞个女人回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不是花了钱就可以的。

未来的王夫人挚爱落叶秋景。就在满街的梧桐树开始刷刷掉叶子的初秋,她挽着王援踏上了通往新生活的红地毯(Orz

)。

新娘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一说要结婚了,光同学朋友就把自己家挤得水泄不通,王援等人到了之后大大地被刁

难了一番。新娘的大学同学在门里各种搞怪,非要王援亲口说个黄段子逗笑了新娘才准进门。不管什么姑娘,婚礼当

天总是要矜持的,王援急得就差上房揭瓦了,人家新娘就是静若处子一声不吭。

最后顾世琮拿着手机拼命搜索,换了十几个笑话才听到了门内的哄堂大笑。

叶祺站在楼梯转弯的地方等,好整以暇,颇有点儿看猴戏的味道。结婚证都领过了,难道还愁新娘不肯出娘家的门么

。要是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启用Plan B,一群年轻男人索性撞门进去抢人算了。

后来姑娘还是出来了,踩着白色漆皮的高跟鞋走得步步生莲。人确实长得挺平淡,但王援一旦望见就两眼放光,谁能

说这不是缘分呢。

顾世琮缓了一步没跟上去,凑在叶祺耳边低语:“袁素言比她漂亮多了。”

叶祺笑着推了他一把:“王援谈过的都比她漂亮,但偏偏就是这一个了。快过去吧,人家伴娘在等你呢。”

悠长的弄堂,一身华服的新人,鞭炮一点七十二家房客的祝福便蜂拥而来。新娘纯白的婚纱裙摆飘过墙边的自行车,

途经阿婆的小板凳,最后拂着加长版林肯的车门消失在视线中。新娘的父母怅怅凝望,叶祺诚心诚意劝了几句才把他

们引进了后面的车里。

这就是平凡生活里的琐碎幸福,没有太过惊艳的外表,但足够每个人去回味一辈子。

前往酒店的路上,邱砾坐在叶祺身边。

就算是迎亲的队伍,红灯还是要等的。叶祺摸出手机看了几眼,有点无聊地开口道:“你家夫人和儿子呢?”

“大概在路上吧,我让他们别到那么早。”

话题无以为继,叶祺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听到了最不想讨论的话题。

“听说……你和陈扬分了?”

叶祺状似无谓地笑:“大学毕业都快七年了,好像不分才不正常吧。”

邱砾定睛看了他几眼,忽然语重心长起来:“一个人过确实挺累的,少折腾点儿,找个人定下来吧。”

叶祺愣了一下,转过头去认真道:“我看上去很像成天折腾的样子?”

邱砾调开视线笑了笑,答:“我觉得很像。”

晚七点,喜宴。

王援携新娘一桌桌地敬酒,顾世琮早已招架不住瘫在座位上不动了,只剩叶祺随着他们夫妇来回转悠。

敬完了父母与同事,王援深吸一口气往一堆大学同学那儿走。这会儿倒是新娘子比较有同情心,回过头有些忧心地问

:“叶祺,你还好么。”

叶祺仔细分辨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胃疼:“还好还好,保证你们家王援还正常最要紧。”

正巧一张圆桌上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陈扬,见主角来了自然而然要站起来:“来,祝你们百年好合!”

王援跟陈扬也算当年学生会的同僚、隔壁寝室的兄弟,他接过杯子打算自己喝掉以示诚意,没想到叶祺从一边伸手顺

了过去。

自从听程则立描述了叶祺胃出血的盛况,陈扬实在是见不得他拿酒杯。刚才看着他一桌一桌走过来,少说八两白酒已

经下去了,这会儿再看到他略微发白的脸色,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拦。

当然已经拦不住了,叶祺喝酒的爽快他最清楚不过。

王援在筹备婚礼的这段日子里没少跟叶祺闲话,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纠葛多少也耳闻了一些。当下他目睹了这一幕,一

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用征询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看,而且还不敢太直白。

祝别人百年好合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叶祺却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太多的内容。一杯酒何其凉薄,他们之间的恩怨情

仇早已不是一杯酒能清算得了的。他们彼此成就,彼此毁灭,而今却遥相对望,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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