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欲孽(胤祯重生)上——红萝卜
红萝卜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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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祯将宝剑送进胤禛手里道:“谢四哥。”

这日风和日丽,皇帝先祭堂子,祭旗纛,旋即率领中路军启程,皇太子等不出征诸王大臣俱蟒服,送皇帝至德胜门外。而九阿哥胤禟以下这些,未随同出征的阿哥,因无封爵,无法随班恭送皇父出征,就只能跑到御花园中的堆秀山登高,试图遥望出征的的队伍。

堆秀山凉亭内,胤禌骑在自己九哥胤禟肩膀上,拼命往太和殿方向探头,在下面的胤禟不断的着急的问他:“怎么样,看见人没有?”

“看……看见……不……不……还没看见,九哥你可别乱动啊!我刚才都差不多看见了,你这一动,人全又不见了。”胤禌在上面大声抱怨道。

胤禟被胤禌压得气喘吁吁,这会听到胤禌竟还抱怨,便怒道:“十一弟要不你下来,让九哥坐到你肩膀上去瞧瞧,你知道自个有多重吗?你知道九哥现在有多累吗?”

“若真的是累,九哥你就少说点话,这原本就已经累,九哥你还唠叨那么多,不是更累!”胤禌在上面淡定道。胤禟听到这话,真是给活活气死,要不是因为胤禌是自己的同母弟,他早就把人丢下来了,胤禟不禁抱怨起自己母妃宜妃,都怪母妃平日一直叫他谦让弟弟胤禌,以至胤禌被纵容成这样。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胤祥,转头对身旁的胤祯提议说:“十四弟,我们这样站着是看不到的,要不十三哥学九哥那样,给你骑到十三哥的肩膀上,看看那样能看到四哥不?”胤祥总觉得胤祯今日有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哥远征而在默默伤心,所以这样提议想让弟弟高兴起来。

胤祯转头对胤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如果十三哥想看,要不让十四弟来背你。”

“不,不,这样怎么行,十三哥可不轻,骑到十四弟背上会伤了十四弟的。”胤祥连声拒绝道。

胤禟扭头看着站在旁边的胤祯,忍不住怨念,为什么四哥、十三弟平时也没少纵容弟弟胤祯,可怎么这十四弟就长了个懂事的性格,而自己的同胞弟弟胤禌就到现在还不懂事。

原本望着太和殿方向的胤祯,突然举手指这西六宫的方向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们几兄弟随着胤祯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到在西六宫上空飞着个巨大的风筝,风筝的造型是只海东青,胤禌、胤祥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何西六宫上空会飞这么个风筝,只有胤禟心中了然道:“儿将远行,慈母心系。”

“可九哥昨晚宴席时,母妃们不是都与远行的哥哥们见面了吗?”胤禌奇怪道。

胤禌挪到石椅边,讲肩上的胤禌放下怜悯道:“并不是所有哥哥的生母,昨夜都有资格参与宴席。”

胤禌听了还想问,可旁边的胤祯已经拉住他,摇头示意,叫他别再问下去,因为胤祯已经知道,这海冬青风筝是谁在放,八哥胤禩的生母卫氏因出身辛者库,这时仍不过是个无名位的宫女子,昨夜虽是皇父体恤后宫诸妃亲儿即将远行的宴席,可谁都没想起传卫氏与宴,可能见连抚育自己的惠妃也不见提及,所以连八哥胤禩自己也不敢向皇父提起要传卫氏。

见不到儿子,仅能以风筝送行,这宫廷中的可怜人,从来不独他胤祯一个。

皇帝这次远征,不但把自己半数儿子带去,甚至像把紫禁城大半的生气也带走了。从皇帝走后,六部堂官分三班值宿紫禁城,御门听政不行后,余下未出征的阿哥便每日轮番去毓庆宫值班,胤祯这生对朝政并不感兴趣,拿了之前装的那次病为借口,就逃了每日轮番去毓庆宫值班这差事,这样一来他除了去宁寿宫读书,永和宫请安外,便终日缩在兆祥所东路。因为兆祥所东路是自己的居所,四哥又远征在外,没人能管束得了他,胤祯便放心的关起大门,看他的书、舞他的剑。

从小伺候胤祯长大的王伯益等人,其实一早就对自己主子越龄的表现有所觉,不过以为主子是藏起锋芒,好在这深宫中生存,再加上他们并不认得多少个字,不知道胤祯从东三所,带回的《韩非子》等书有什么惊人之处,以为也就是本千字文,也看不出胤祯慢慢习回前世时的剑法,那是套一出手,对手便非死即伤的很毒剑法。

每次胤祯看书,或是练剑,王伯益等人就会守在大门内,若是胤祥到来就先在门口拖上一拖,好让里面的胤祯从容收拾,可这天胤祯还在看《外储说右上》里那段申子认为,‘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还没往下看就听到屋外传来阵凌乱的脚步。

“十三爷,真的,我们家主子他真的还在歇,容奴才先进去给您通报吧”王伯益这声音说得极大,为的不是拦下胤祥,他知道自己也拦不下,而是为了让胤祯知道他十三哥来了,屋里的胤祯才把书放下,胤祥已经气急败坏的走了进来。

“十四弟……”话才起了个头,胤祥就突然不说话了,自己绕着屋里转了好几圈,表情极其为难,胤祯摆手让王伯益先退出去,王伯益知道主子们有话要说,出去时就连房门也帮他们带上了。

“十三哥,你这是怎么了。”胤祯逐渐皱起眉头问,自己这十三哥虽然平日调皮,但性格也是年少成,遇事也是处变不惊,现在能让他如此为难烦恼,可见压在他心头的不是桩小事。

胤祥抬头看见胤祯殷切的望着自己,便觉得虽然不指望十四弟能帮上忙,但总比他一个人烦恼来得好,毕竟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吞了口口水才说:“我刚从毓庆宫出来,太子二哥收到邸报,费扬古将军所率的西路大军,行军迟缓,因已超过预计的行军日子,军中的粮草开始不足,现在几乎陷在沙漠中出不来,皇父决意不丢下西路大军,所以派正红旗大营选精兵护送粮草,速驰救援,可正红旗五百精兵在沙漠边沿,受噶尔丹铁骑的奇袭,不但损兵折将,连那应急的三百车粮草也被劫走,现在中路大军只能再挪出一百车粮,这还是喀而喀诸部给凑出来的,现在皇父命统领正红旗大营的四哥亲自押送粮草去,去驰援费扬古将军。”

没有粮草,士兵连肚子都吃不饱,那便根本无法行军,更别说现在他们还陷在沙漠当中,噶尔丹铁骑之所以不正面袭击西路军,想必是敌我实力悬殊,他们想利用沙漠,把西路军困死其中,这时候即使四哥能将粮草送到费扬古手上,但仅仅这一百车粮草,根本不足以解西路军之困,接下去他们的形势仍然严峻,去到西路军的四哥,也不可能就此抽身离开。皇父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但仍命四哥以皇子身份前往,必然是意在叫费扬古知道,中路大军绝不弃他们,可如何才能解西路大军之困,这已经关系到四哥的生死存亡。

第三十六章:毓庆宫会

西路军粮草短缺,暂困沙漠,皇帝不但钦命四阿哥率正红旗大营精兵驰援,还命以左都御史于成龙于后方再筹粮草,务必在十五日内送到西路军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处,原本三路大军出征噶尔丹,后方早已把可调用的粮草全调给了,现在要于成龙再找粮草,无疑有些强人所难。

于成龙接到圣旨后,连夜赶回京,第二日卯正,进宫递牌,直到辰正,毓庆宫才传出令旨,着大学士阿兰泰带领,左都御史于成龙、户部尚书马齐、礼部尚书佛伦四人觐见,等他们四人到齐,去到毓庆宫。

礼部尚书佛伦打帘,大学士阿兰泰领头跨进毓庆宫西次间,于成龙、马齐紧跟其后,佛伦走在最后,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有些沉重,阿兰泰他们知道这次于成龙回来,肯定是为了军粮,具体到底何事,他们虽然不清楚,可就一定是个烫手山芋,于成龙的脾性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主,这时候求见太子,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偏偏太子还命他们三人同来,大伙心里不觉叫苦连天。

绕过西次间木质影壁,再过琉璃珠帘,阿兰泰抬头就见,西墙炕上正中宝座上坐着皇太子胤礽,而炕前两侧分别坐着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十一阿哥胤禌、十二阿哥胤祹、十三阿哥胤祥。平时皇太子视政,也曾有传过弟弟们在旁,阿兰泰、马齐和佛伦三人曾奉圣谕偕各部院大臣分为三班值宿紫禁城,所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倒是刚从前方回来的于成龙不知底细,这时候见到太子传来众兄弟,心底不禁感到自己今日要办之事,怕是难上加难,脚步顿时有些凝住,跟在他身前的阿兰泰,察觉到小声给他提了个醒说:“平日议事也是如此,于大人不必介怀。”于成龙这才稍微松了些。

可阿兰泰才说完,才发现今日确是与往日不同,因为平日坐在末席的十三阿哥胤祥左下手,今日还坐着个孩子,这孩子阿兰泰未曾见过,看样子不过六、七岁,一双俊目看似一眼就能把人看穿,年纪虽小却已有番摄人气象。

胤祯对阿兰泰这般放肆的打量自己,只对其视而不见,倒是旁边的胤祥和胤禌感到阿兰泰太过放肆,胤禌更是直接喝道:“阿兰泰低下你的头,谁许你这般打量我们十四弟了。”

阿兰泰一听,慌忙把头放低,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有着这样双明眸的孩子,竟是永和宫的哑巴阿哥。坐在炕上的胤礽,见到阿兰泰面上神情的变化,不觉也将目光放到胤祯身上,他们这十四弟,自小羸弱,有何处值得在官场打滚了大半辈子的阿兰泰惊讶,还是说阿兰泰已经把自己,今日专程把十四弟传来的原因猜出?

等阿兰泰他们请过安,胤礽赏过座,胤礽首先开口说:“本宫已经屏退左右,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兄弟,所以几位大人尽可畅所欲言,无需有任何顾虑。”

因为有十五日期限在,于成龙听到胤礽这样说后,马上从凳上站起拱手说:“回皇太子,臣于成龙,奉皇上旨意回京筹粮,限臣十五日内送至西路抚远大将军费扬古手上,今日臣进宫便是要向皇太子回禀此事。”

胤礽听了面上顿露愤怒之色道:“于成龙你既奉有圣旨,就该秉旨办差,为何还要来回本宫,你这是要陷本宫于不义吗,还有本宫还要问你,你这到底置圣主于何地!”胤礽骂过以后,目光盯着的并不是于成龙,而是向来为人滑不溜秋的马齐,大有看你马齐能抓到我什么把柄的意味在里面。

屋里气氛一下凝重起来,于成龙没想到自己才开口,就被胤礽抓住痛脚,以至接下去想了一宿的说辞,竟半句都来不及说。旁边的阿兰泰刚才听到那十五日的限期后,已经知道于成龙的难处,这时见于成龙愣在当场,阿兰泰平日又妥为欣赏于成龙为人,所以这时悄悄比了比手说:“于大人还不赶紧跪下请罪。”

阿兰泰说着自己也站起抱拳说:“太子殿下息怒,于大人怕是为筹粮一事,一时心切,以至言词有失,望太子殿下看在他连日来为筹集粮草日夜奔波的份上,饶过他这会。”

胤礽听了默默不语,只冷冰冰的望着他们,坐在他两侧的弟弟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人敢贸然开口,而于成龙已经跪到地上请罪。

这一、两年里,胤礽能觉察到,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后宫中,都有人在处心积虑想离间他与皇父间的父子情。经过上次远征迎接皇父,叫皇父误以为自己不关切他的病体后,这次远征前,他舅公索尔图就曾一再嘱咐他,要小心堤防这类事情再发生,这次于成龙突然回京,口称奉有圣旨,可外臣并不知道,若是真有皇父圣谕,皇父总会用八百里加急,将谕旨先告知他,可这会皇父的信中,根本没有夹带这道御旨,可见于成龙是假借圣谕之名,入宫欺骗他为实,好叫他们日后在皇父跟前,参自己一个妄自尊大,不将皇帝放眼内的忤逆罪名。

更何况这于成龙又不是没试过告御状,他胤礽焉能不防,所以在见于成龙前,他特意将弟弟们传来,让他们也在场看看这于成龙有何话说,又因为这次筹粮一事,不多不少牵扯到四弟,他便多留了份心,把平日常不来的十四弟也一并宣来,只因他与四弟是一母同胞,日后若有人要以此事做文章,没有谁能比自己这十四弟的说辞更有说服力。

这暗底下的波涛汹涌,胤祯虽不完全知道,但也猜出了几分,上辈子他斗了大半辈子,这次重生他根本就不想再参与其中,可如今事关四哥生死,他无法置身事外,见众人皆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胤祯唯有挺身就从凳上滑下问于成龙:“于成龙你说,皇父命你回京筹粮,你可有圣谕?”

于成龙这时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这时听胤祯这样一问,连忙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高举过顶说:“臣有皇帝朱笔批复的折子。”

胤祯走过去把那折子接过,拿回到炕边,打开双手送到胤礽面前,要换了别的弟弟,胤礽一定认为对方是在设计自己,可现在是胤祯,这个从小不得宠,几次被人陷害,若不是有四弟在,应该早已不在人世的羸弱弟弟,胤礽对上胤祯坦荡的目光,吸了口气低头将面前折里的朱批扫了遍,皱了皱眉头才接过折子,再又仔细看了遍。

折上的确有皇帝的朱批,命于成龙回后方筹粮,只是这后方并没有明确写出限于何处,也就是说于成龙这会顶多算是取巧,并不见得是刻意设个局给自己钻。马齐见胤礽紧绷的脸慢慢松下,知道于成龙这条命是保住了,又见阿兰泰已经出面求情,若自己不起身求情,不免显得有些薄情,而且现在已是水到渠成,自己现在挺身而出,反倒还能卖于成龙个人情,便也站起躬身道:“回太子殿下,于大人昨夜连夜赶回京城,今日怕是还有些恍惚,才会有犯下如此大错,太子殿下仁厚,还望殿下能宽恕于大人。”说完干脆跪到地上,原本还坐着的佛伦,见同僚们都分别为于成龙求过情,迫于形势,也不得不跟着跪下来为于成龙求情。

胤礽扫了眼跪着的马齐,马齐那点盘算,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为了个人前程、名声这些利害,总将责难推与君父,这就是皇父信任的所谓忠臣,胤礽嘴角浮起道轻蔑的笑容,我胤礽身负天命,他日待我登基为帝,必叫尔等知道厉害,只是这时不得不与你们虚与委蛇罢了,胤礽刻意叫马齐他们跪了段时间才说:“起来吧,都起来。本宫顾念于成龙你于朝廷有功,便不计较你这次失言,不过若再有下次,可不要怪本宫无情。”

“是,谢太子殿下恩典。”于成龙谢完恩后,朝身边的同僚们感激的望了眼,独独没对最应该感激的胤祯有任何表示,胤礽冷冷扫了于成龙一眼,才扭头软声对胤祯说:“十四弟,回去坐下吧。”

“是,二哥。”胤祯应声便回到自己位置上,他并不在意于成龙是否感激自己,他只希望于成龙这趟回京,能带回驰援西路军的可行之策。

于成龙没有重新落座,只草草用衣袖将额上的冷汗擦去,便再奏道:“臣昨天在京外筹集到三十车粮草,可对西路军而言,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臣思虑再三,以为惟有进京,才能把余下的粮草凑齐。”

把话听到这里,在座的人大抵已经知道于成龙余下想说什么,这诺大的帝国当中,除了各地粮仓,便只余下一处能一下拨出如此大批米粮,那便是帝国的中心——紫禁城。只是紫禁城的米粮不但养着大批在宫城内外办差的官兵,伺候宫廷各处的奴才,还要供应内廷各大小主子享用,这批粮若是动用,那应允之人轻则背后被人诟病,重则结下惹来无数怨恨,所谓明抢易挡,暗箭难防,除了皇帝本人,谁又真的挪动后宫用度,那些大小主子毕竟是皇帝的枕边人,若有那么一日,西风压倒东风,任他贵为皇太子有如何,这在历朝历代早已屡见不鲜,所以这次无论于成龙是否有意,都在胤礽面前摆出道大难题。因此在于成龙说完后,阿兰泰他们没一个人敢支持,反倒举出种种不妥之处,以便打消于成龙的念头,说到最后胤礽将所有人屏退,独留下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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