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BT挂掉又重生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言,莫砚书,何启然, ┃ 配角: ┃ 其它:
01.楔子 前事
他死了。
死在他追随了十年的男人怀里。
在替男人挡枪之后,断气之前,对男人说:“为你,我心甘情愿。”
有着冷漠刚硬线条的男人脸上的面具,终于破裂。用着近乎歇斯底里的崩溃声音喊:“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不准你
死!——”
悲伤愤怒的声音穿过已经乱成一团的客厅,穿过门、窗,久久未绝。
生死有命,不过各安天命,又岂是一个人准不准的问题?
在波涛汹涌德情绪中,玫瑰红般的鲜血仍旧一滴、一滴,散尽了生命的热度。
他唇角那抹诡异的笑,也随着体温,渐渐冷却,再难以觉察。
那天,二月十四,西方传统的情人节。
葬礼当天,倒像老天眷怜,阴雨朦朦。
雨丝静静地下,墓园却不安静。
“走吧。生前不肯好好对待的人,死后再来作这深情面孔,何必?”
何启然并不作答,黑西装白衬衫。不透阳光的乌云笼罩下,画蛇添足地带着一副墨镜,将大半个脸遮住。
“你走吧,看到你就烦得很。未婚妻受惊,怎不去好好哄着?那可是大家千金,如此不尽职,不怕他悔婚?”语气是
满满讽刺。
“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屑地哼一声,“自然与我无关。你娶妻也碍不到我的事,他爱与你纠缠不休也事他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我插足
的余地。只是——”
他笑笑,像突然想起什么笑话一样,“他死了,有些事还是告诉你的好。”
何启然不易察觉地皱眉,“什么事?”
“他早年随他的画家母亲流浪法国,回国后认了他的父亲,却也只认了他父亲。不曾回过本家一趟,也很早就放弃了
邵家的继承权。只是邵家仍旧对外宣称,他是邵家的大少爷。”
他满意地看着何启然的面色变化,心中竟有股复仇的快意。
“你说什么?”何启然蓦然听到这样的讯息,竟不敢忘深处思考。
“我说,他当年回国,顶着邵家少爷的名头四处乱晃,其实不过只是个穷学生——不是假清高、有钱装没钱,而是真
的穷地叮当响的那种。他为了借——不,是送给你那二十万,省吃俭用,几乎砸锅卖铁,甚至出去卖了几次血——若
不是他消瘦得厉害,若不是他在国内还没有交情足够深的朋友,实在无路可走,他哪里用得着求我?”
他眼里似笑似哭,说话间,喉咙苦涩上涌。“你以为二十万在邵家不过小数目,邵家二少一夜欢场都能挥霍十几万,
他说没关系你也真的当没关系,只当他举手之劳帮了你一个大忙——何启然,你何时、变得这样天真?”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拿伞的手在轻颤,看着他受惊过度一时缓不过气来的难看脸色,满载不甘的心才有了稍稍
的舒缓。
不管何启然能难受多久,又能记得邵言多久,只是此刻,只是能让他难受个几周,甚至只有几天,他心里也会稍稍好
受。
不能,不能只有我,沉沦在他的死亡中。
不能,不能只有我,痛苦不堪地,求而不得。
不能,不能让这个人,对他的死亡也如此淡漠。
“他明明那么喜欢画画,为何最后却做了商人,你可曾问过他原因?他没告诉你吧?他怎么会告诉你——你有尊严,
有骄傲,又最不喜欢承别人的情。他却对我说过,他说,人有自己所喜欢的,所追求的,当对某样东西的喜欢超过了
想要其他一切的念头时,其他的,就都可以为那样东西让路——不过,要我说,你还真不是个东西。”
他哈哈干笑两声停住,眼泪终究没能克制住,涌出眼眶。“他是傻的,都血流不止了还想着安慰你。你有什么好?他
究竟看中你什么?”
“我不知道……”何启然张口欲言,却是一个字再说不出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是无心之人,哪里又能发现得了?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你竟然问我是不是真的?”他仰望灰色的天空,任雨水混杂在泪水中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02.重生
死亡并不让人意外。
早死晚死,总有一天要死。
让我意外的是,开枪的臭小子不知是准头不够还是脑子不够,计划好的三分钟深情告白,只来得及说了开头,败笔啊
败笔。
MD,都提醒他好几次,打枪的位置一定要瞄准清楚要在将挂不挂之间好让我把感人遗言说完咯好给我人生画个完美的
句号——吴用这臭小子,收我多少钱?办的什么破事!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下回找驴踢我脑袋我都不找他做事!还说什么看我们相交多年的份上我给你特别VIP,全都是狗屁
。
下回?还有下回?
我人生已经圆满落幕,结束在万恶般美好的春天,在爱心泡泡乱冒巧克力玫瑰狂涨价连公厕门票都涨的情人节,结束
在我TM纠缠了十年差点动摇却该死地又坚守住阵地的欠扁欠揍欠抽欠氧化钙欠维生素ABCDEF的脑残男人怀里。
不对,为什么我觉地头疼想吐?见鬼,做鬼也会痛苦吗?
意识到自己是正在醒来,更TM见鬼。
白色床单白色病号服白色天花板。
我嗤一声,哪只乌龟把我救回来的?吴用你还真是无用杀个人都杀不死你可以趁早滚蛋不用出来混了。
骂天骂地骂了几遍,脑仁仍旧一抽一抽跟螃蟹蛰了似的疼,浑身不舒畅的紧。咚一声倒下床,惊醒了正趴在床边浅眠
的老太太。
“儿啊——你可算醒了……”一脸皱得和咸梅干似的老太太正眼泪汪汪的瞅着我,小身板那个抖,也不知道是在激动
还是在抽风。
我说:“你谁啊?”
一时激动口不择言,改口:“老太太,家母仙逝多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
“儿……你,你怎么了?”老太太吓的不轻,洗个胃会洗出脑震荡?
“我不是你儿子。”
“儿……”她不死心再唤一声。
我不想搭理她,心情正不好,哪冒出的老太啊?
“儿,儿啊——”她竟一脸悲恸不可置信地跑出去,“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我儿子——”
这医院,该不会也收治精神病患者吧?
事实证明,老太太没有疯。
当然,我也没有疯。
这个世界疯了。
重生?重生了?
重生也好。换个身体,体验一下别人的人生。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太差。
老太太拿着铁勺子挖苹果泥,不是拿眼偷瞧我。
医生诊断,此子受精神创伤过大一时精神异常记忆混乱也是有可能的。
庸医。
不过,我脸色铁青倒不是因为她们,而是这个吞安眠药自杀又没死成的名为雷卷的笨蛋。
你说,他割腕跳楼放瓦斯上吊溺水哪样不比吞安定强?
目前市场销售的安眠药,按每瓶60片算的话,差不多吞2瓶才能死的成。
两瓶120片,一碗饭的体积都不知道够不够,干吞肯定是不成的。这傻的不用酒和着吃,而是拿白开水吞——自然是吞
的痛苦,等的煎熬,头疼胃呕,跟金鱼一样直冒泡泡,最后还没死成。也不对,应该是不在了,不然我怎么进的来?
老太太拿挖好的苹果泥端到我眼前,“儿、儿……你吃,吃点……”
在空气中暴露地久了,果泥的颜色都变了样,看着就让人没什么食欲。
老太太端着碗“儿……”
我不看她,她的碗就停在半空,眼巴巴望着我。
过了好久,我终于认命地接过碗。
听说她一个寡妇好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却不料儿子竟是个喜欢男人的主。
能怎么办?她没念过书,只会絮絮叨叨地念着“儿啊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好的你要改过来你应该改过来你不改过来就没
法好好活……”
她儿子哪里听的进去,照旧我行我素潇洒不顾……这还不算,孽子被男人甩了还没出息地要死要活地闹地天下皆知结
果那情儿根本不鸟他最后干脆自杀了事,没担当没责任没道德没骨气……
顺带还连累着我跟着他丢脸无耻受苦受罪。
——这人生也够灰暗的。
她在我面前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字就触动了我纤弱的神经把我刺激成疯子傻子。
明明她算是我妈,却愣是把我伺候成了她祖宗。
我哪担当的起?
就是她不照顾我哪样子看的我更难受。
溺爱孩子到什么程度了可见一般。
老太太一勺一勺挖了很久的果泥,我吃几口就光了。
我不好吃,不过顿顿吃流食也实在腻歪地很。偶尔吃点香蕉泥苹果泥。
在床上无聊了好几天后,终于有良心没被狗吃掉的所谓同学来探望我。
此人大名刘子东,是我重生后见过的第二个傻子,简称二傻。
至于第一个,照照镜子就是。
“伯母,我代表班级同学来探望雷卷。这是我们集体给雷卷买的礼物,希望他早日康复。”
老太太一听,感动不已,脸皱到一块成饼干了。接过果篮感激地连连称谢。
我一看他那样就不像学生,一脸社会气,尽装嫩骗老太太呢。
还集体,我都上论坛逛过一遍了,谁敢来看我?不怕被污了?当然,社会也不全是黑暗的,只是这小子性格乖张狂狷
自私无义(从别人口中推测的),基本没什么深交的朋友(这还是说的好听的)。
我看老太太高兴的跟捡到钱似地嘀咕着“我儿子同学来看他了……”,也不打算揭穿他。
他哄得老太太安安心心把儿子暂时交给他然后欢欢喜喜回家给我炖鱼去了。
老太太一走羊皮就撕地跟川剧变脸一般快。
哼哼叽叽跳上放水果的桌子。
拆了果篮自个撒爪子吃的无比欢畅。
“看什么看,你胃还没好全,少吃硬食。”
说地脸不红气不喘。
捏着苹果的小指微翘,明明说的挺正常的话,我怎么就觉地娘里娘气的呢?
秀气不一定娘气,我知道了,他一说话,脖子、腰就开始自然地扭啊扭。
“也就我顾念交情来看你死透没有,你躺多少天,见着别人看你没有。”
倒是真的。
“参观完你可以滚蛋了。”
“什么?”他眼睛瞪大,“不行,我笑话还没讲呢,人也没安慰呢。”
“赶紧说。”后面没加上一句-说完滚。
03.雷卷
“我从三环以外做公交车大老远来看你,你怎的这么不待见我?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二傻一脸三五产品的
哀怨,“你不识好歹啊不识好歹……”
说完吧唧一声,啃完最后一口苹果。
我不稀罕谁来看我。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事不关己,来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有什么意义?我是不痛了还是不痒了?施舍点廉价的同情就以为道德高尚,我不负
责满足别人做好人的优越感。
“三环,不是没修好吗?”
“哎?不是说你嗑药嗑傻了吗?”
我想掐死他……
“滚。”我很冷静地下命令。
“我是要来讲笑话抚慰你饱受打击幼小脆弱的心灵的,你不感动还要叫人家滚……你一觉睡醒便如此薄情,等等等等
,让我说完最后一句……——啊,不要推我。”
“你嫌弃我。”
我没有理他。
“妾恩似海,奈何郎心如铁啊如铁~”
唱得一点都不悲伤,西子捧心的美好姿容他使来甚为有碍瞻观。
“可以了,我承你的情……但是我真的一点事没有,拜托你不要鬼吼鬼叫。医院不只我一个病人需要安静。”
“真的吗?真的吗?可是我笑话还没讲啊……那算啦,我生物钟都是和正常人倒这来的,我回去补个美容觉,拜拜哈~
”
于是,二傻心满意足地走了。
世界清静了。
“儿,你的同学……”
“他回去赶作业了。”
“真是好孩子。”
老太太感慨。
今天的午餐是蒸鱼。鱼刺已经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白嫩的鱼肉,蒸的色泽莹白,看起来还不错。
还有一小碟捞过的青菜。
雷卷家向来是不富裕的。
父亲在他上小学三的时候去世,母亲在一座商业楼做清洁工。有一套在老旧小区的房子。
病房医药费治疗费,据说是那个男人付的钱。
可是,倒我出院那天,男人一次也没来看过。
真是寡情地可以。
我不屑地嗤一声,连做做样子也不屑。
不过换做我,我也不会来。
拿死威胁情人?还用如此废柴无能简单愚蠢的死法,不凄美不惊心动魄不说,还很没有技术含量。
我前一世的人生虽然完结,却完结地毫不惹人眷恋,且完全没有再延续的必要,因为我觉得已经不能再完美。
那该死的脑残何启然,我太了解他——我费十年的功夫竭尽所能地铺网布局,没有二十年,他想忘记我,不可能。
人生当如此。
未必漫长,但却不能了无痕迹。
至少要有一个人,你的印记,一生难除。
所以,雷卷的人生,在我看来,乱七八糟,失败的可以。
想起何启然,我露出阴测测的笑。
世界真是美好。
老太太被吓到,“儿、儿,你怎么啦?那里不舒服。”
“没事,我想起我同学了。”
几个星期后出院回家。
我为其自杀的男人不心疼那点住院费,再赖也没意义。
即便单人间病房价钱不便宜,即便我前生极度入院却没有一次去过vip的单人间。
生前压根没考虑过,如果没死,我要做什么。
想着怎么死得轰烈死得壮美死得感人肺腑,却独独没想过,如果有下世,我该做些什么。
无奈雷卷的人生若真要收拾,又实在麻烦得很。
我嫌弃目前的状态,整日在家涂涂画画,无聊得很。
然而,学校那边却出来了点问题。
原本计划好出院后就回学校上课的,老太太闲来无事,每天都往我的包里塞点什么,还提前好几天每日絮絮叨叨交代
我上课要好好听不要和同学吵架要和他们好好相处。
出了点意外。
学校委婉劝我退学。
退学就退学,若不是老太太整日念叨着还心急着为我收拾好行李,我是不屑去的,和一堆毛孩子相处,有什么乐趣可
言。
省了我再去打架生事记过开除。
老太太却想不开。
傍晚颤巍巍的身影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枯树皮一样颜色的脸,原本就不好看。哭肿了就更丑。
后来我听人家闲话,才知道,她跑去求校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