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四卷 上)——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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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则是在大堂里原地转了转,边往门帘子后面张望,后头似乎是一个小院。

展昭眼珠子一转,趁着掌柜的不注意,一闪身进入了后头的院子。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猫……只好继续拖住掌柜的,多买些质地好的松膏。这掌柜的估计有至少大半年没卖出去松膏了,热心地给白玉堂讲解。

展昭进入了后头的院子,忽然就闻到一股子辣味,捂着鼻子“嚏……”

他揉了揉鼻子,这辣味在哪儿闻过呢?一想--明白了!这不就是昨儿个尝过的那个“辣死猫鸭脖子”么?原来这地方和那鸭脖铺子是隔壁!想到这鸭脖子,展昭还有些想要磨牙的冲动。

捏着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展昭听到在院子西侧有一个圆形石洞后面,似乎有声音传来。

跑到石洞口一看,后头还是个院子,不远处一座小屋,看样子似乎是个祠堂。门开着,里面传来,“笃笃笃”的敲木鱼声,还似乎有人念经的声音。

展昭纳闷,莫不是那落歆夫人上这儿来念经来了?

他施展轻功,闪到了祠堂大门的窗户旁边往里一看……果然!就见落歆夫人跪在一个蒲团上面,旁边一张小凳,上头一个黑色的木鱼,她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拿着木鱼,正在念经。

展昭注意看,只见她前方的神龛之上,供奉着五个大小相同的灵位。

灵位用白色的绸子盖着,展昭微微皱眉。

用白绸子盖灵位这是江湖规矩。说明灵位的主人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死得还比较惨,死者的亲人誓要复仇。

用白色绸子盖灵位,是为了日后一旦抓到了真凶,就用凶手的血将绸子染红,再掀开。这样死者才会安心去投胎,否则必然化作厉鬼,来讨回公道。

展昭暗暗心惊,落歆夫人不过是个弹琴的弱女子,怎么的还有这些规矩呢?

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咔咔……”的声音。

展昭一跃上了屋顶,往远处眺望。就见在与院墙一墙之隔的小巷子里,支着两口锅子,两个打着赤膊的大汉正在炒辣子。

一口锅里是红辣子配孜然,另一口锅里炒的是白辣子配姜末,一看就辣得人烧心。

展昭鼻子灵光,不自觉地就嗅了嗅,“啊……阿嚏。”

“什么人?”

祠堂里的落歆夫人突然问了一声,展昭一惊--这喊出来的话里似乎不经意间带出些内力来,这落歆夫人不是弱女子,她会功夫而且不低!

眼看着有可能打草惊蛇了,展昭“喵”了一声,用了他那招百试百灵的“喵呜脱逃计”。

随后,他急急忙忙从后边的院墙窜了出去……正从“辣死猫鸭脖店”上头掠过,闻了满满的辣味,辣得他一个劲打喷嚏。

成功脱逃后,展昭快速绕了老大一个圈,回到松脂铺子前门,闪进来,神不知鬼不觉!

白玉堂正好付钱买下三盒松膏,乐得那掌柜的是眉开眼笑。

展昭进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掌柜的抬起头,就觉得他正看墙上挂着的琴呢,还顺口说了一句,“公子好眼光,这可是好琴。”

展昭点了点头,又揉揉鼻子。

这时候,后头一个丫鬟走了出来,正是落歆夫人手底下的丫鬟。她出来见有生意,边不经意地问掌柜的,“秦爷,刚才有人上后头去过没?”

掌柜的一愣,摇头,“不能啊!没人进来过。”

丫鬟狐疑地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掌柜的轻轻对她一摇头--示意这两人也没离开过。

丫鬟才皱着眉头回去了。

展昭见白玉堂买好东西了,就轻轻一拽他,拉着他离开了。

出了门一拐出巷子,展昭凑过去低声跟白玉堂说,“这落歆夫人不简单!皇上可别着了道了!”

白玉堂淡淡一笑,“猫儿,这掌柜的,也不简单。”

展昭一愣,“看着就是个不会功夫的糟老头子啊!”

“的确是糟老头子没错。”白玉堂轻轻一抛手中一个青花瓷的松膏罐子,接在手里对展昭轻轻一晃,“这松膏是好东西,一般人弄不出来!”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出了巷子,就见不远处一阵骚动。

有三个人在前面跑,手里拿着东西,后头一群人举着棍子追。

展昭看到了那三人,眉宇间就拧起一个疙瘩。

白玉堂就认识跑在前面那个是庞煜,他手里提着个鸟笼子,另一只手提着前摆,边跑边嚷嚷,“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书呆子!”

后头,一个面孔白皙,清俊儒雅的年轻书生拉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书童玩命跟着跑。

展昭扶住了额头,“还不够乱啊!”

白玉堂问,“猫儿,跟庞煜在一起的书生是谁?”

问话见,就见庞煜看到展昭了,伸着手大喊,“展兄!”

而巧的是,后头那少年也看到了,伸手大喊,“展大哥!”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同时喊,“救命啊!”

展昭和白玉堂纵身一跃上前,将三人拦在了身后。

那群追他们的似乎是家丁护院,总之一看到展昭他们来了,也不敢造次,转身离开还不忘回头警告,“别让我们在碰见你!”

庞煜松了口气,白玉堂一眼看见他手里的鸟笼子了,伸手拿过来,“红金丝雀?”

只见庞煜笼子里一只浑身火红的小雀儿,看到白玉堂了,张嘴“喳喳”两声。

白玉堂微微皱眉,“声音不如红金丝雀好听啊,而且没见过眼珠子都是红色的红金丝雀。”

“非也非也!”书生过来摇头晃脑道,“这位兄台眼拙了,这是火鲮鸟儿,不是红金丝雀。红金丝雀稀少,最大特点是舌头乌黑!极品则发紫。这火鲮鸟外形和红金丝雀极像,只有眼珠和舌头颜色不同。不过价格却是相差甚远!红金丝雀叫声悦耳动人,乃是雀中极品。可这火鲮鸟声如老鸭,山中到处都是,只值几个铜板。不太厚道的鸟贩子都拿它来糊弄人,那些富家公子容易上当!”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这书生知道得挺多啊。

“你快别说了!”庞煜气呼呼瞪着那书生,“都是因为你!”说着,扒拉着展昭道,“展兄,我刚才在酒楼,刚要给你们打听打听,跟那陆公子套套近乎,偏偏这书呆子进去了茶馆,将所有的鸟都贬得一文不值,气得那些公子哥儿都让家丁追我们打,我还被他连累了!”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那书生,“二公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包延。就展昭所知,若论书生闯祸的本事,这包延可不比公孙差,包大人也是一看到他就头痛。

“展大哥,碰着你可算太好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塞进了展昭手里,“给我爹啊,就说一个叫五妹的女鬼给的。还有啊,千万别告诉他我来了开封了!”说完,拽住包福就跑。

“唉!”展昭拿着信,心说什么女鬼啊?可是再看,包延已经钻进巷子没影了。

“猫儿,什么人?”白玉堂听得不清不楚的,忍不住问展昭。

“哦。”展昭将信收起来,“他叫包延,包大人的公子。”

“什么?”

展昭的话刚说完,身后庞煜一惊一乍地蹦了起来,张大了嘴看展昭,“他……他……”

白玉堂也点头,“我倒是听说过包大人家有一位公子聪明之极,原来他就是包延。”

“骗人!”庞煜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瞅着展昭,“绝对不可能!”

展昭好笑,“是真的!”

庞煜伸手搓脸,一脸不信地问,“那他为什么那么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沉默良久,都伸手摸下巴。

……

这边的骚乱渐渐平息。

远处的一座酒楼,三楼之上,倚栏站着两个人,正在对饮,边注视着下方的三人。

“有展昭和白玉堂给庞煜做靠山,难怪他躲过一次又一次。”

“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手脚最好快一点。”拿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轻轻挑起的弧度带着一丝阴冷,“庞煜,必须死!”

05.赏琴大会

展昭接了包延的信,糊里糊涂地摸不着头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问白玉堂,“刚刚他说谁给包大人的?”

白玉堂微微一耸肩,“说是个叫五妹的女鬼。”

“我果然没听错!”展昭一脸狐疑地看着信,“这是血么?”

“拿回去给包大人吧。”白玉堂道,“可能事关重大。”

“嗯!”展昭点头,将信揣进了怀里,问庞煜,“庞兄你上茶馆见陆福去了么?”

“可不是。”庞煜说了一声,“刚想套套词,没想到那个书呆子进去就将所有人手里的鸟是损了一顿,被追了还躲到我身后,搞得跟我一路似的。那群家将就追着打来了,我只好带着他跑。”

展昭看了看他胳膊,“你手没事了吧?”

“没事,就擦破点儿皮。”庞煜动动胳膊,想提着鸟笼子回去。

白玉堂看了看他身后,突然问,“那些保护你的人呢?”

庞煜撇嘴,“都赶走了,不然怎么上茶馆儿啊。”

展昭微微皱眉,庞煜有些托大了,有人要杀他,竟然还这么没个正形,“有人要杀你,你小心为上!”

“碰巧吧。”庞煜摸着头觉得很无奈,“谁要杀我啊,我又没干什么。”

可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白玉堂分明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两个人一闪。那显然不是保护庞煜的官兵,因为官兵根本不需要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

回头看了展昭一眼,展昭点了点头,拍拍庞煜的肩膀,“小侯爷,去趟开封府吧。”

庞煜脖颈子冒凉气,展昭怎么这样说话哩?以前他犯事的时候他就经常叫自己小侯爷。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庞煜回了开封府,将人赶进了太师屋里,让他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全部写下来。

“事无巨细?”庞煜睁大了眼睛,“连拉屎也算?”

庞太师在一旁给了他一个烧栗,边不解地问展昭,“展护卫,出什么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意识到事态严重,也不好顺着庞煜的意思瞒着太师了,就将他遭人暗杀的事情说了,惊得太师吹胡子瞪眼的。

众人都觉得庞煜可能是在无意中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别人要杀人灭口。

于是庞太师拍着胸口答应下来,说让两人将庞煜留在他身边就行最近不准踏出开封府一步,他负责盯着,让他将之前看到听到的都写下来。

解决了庞煜的事情,展昭和白玉堂去书房找包大人。

白玉堂纳闷,“为什么包延不让包大人知道自己进了开封。”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包大人铡包勉的事情你听说过么?”

“嗯,是大义灭亲。”说到这里,白玉堂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包大人是怕包延和包勉一样,所以宁可他不入仕途,也怕他走错路。”

“可不是。”展昭摇头“可包延学文不错,人也极聪明,突然不让他考学,有些不公平。”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了包拯的书房外面,见包大人没在,就问在院子里浇花的包兴,“兴叔,大人呢?”

包兴从小照顾包拯长大,现在已是白发苍苍的老管家了,开封府众人都很尊敬他。

见展昭问起,就摇了摇头,“唉,火上浇油啊!”

“什么火上浇油?”白玉堂和展昭不解。

“这不识玉大会还没开,皇上又要开个什么赏琴大会,还就在御花园里开,让大人准备去了。”

“赏琴大会?”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想起了琴姬落歆夫人,又想起她之前种种,总觉很值得怀疑。

“赏琴大会都哪些人参加?”展昭问。

“那我哪儿知道去。”包兴摇了摇头,“唉……老爷这回有得头痛了,据说还请了江湖艺人来献计,到时候别出乱子才好呢。”

展昭听后也皱眉,见包大人不在,他凑过去轻轻地跟包兴说,“兴叔,我在街上看到二公子了。”

“啊?!”包兴惊得大叫了起来。

白玉堂有些不解,不是说不告诉包拯么?怎么告诉包兴了?包兴对包拯向来是忠心耿耿。

展昭对他眨眨眼,白玉堂不知道,包兴年长且无亲人子嗣,起先包拯一直给他找他也不要,后来老了就更不要了。

因此包拯就等于是他的儿子,而包兴则是他的孙子。老人家自然疼孩子的,一听包兴到了,他急得直跺脚,“在哪儿呢,怎么不捎个信来!”

展昭摇了摇头,“他说不让告诉大人。”

“哎呦!”包兴急了,“铁定是来考秋试的,到时候阅卷的就是老爷,非翻天了不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将这棘手问题推给老人家,貌似有些不厚道。

“他住哪儿啊?在外头安不安全啊?”包兴担心,“展护卫啊,你可照顾着他些,老爷家就这一根苗了。”

展昭点头,“这个我知道,我一会儿去找他。”

说话间,就见外头包拯走了回来,他愁眉紧锁,似乎心事重重。

进了门,包拯就一个劲地叹气,“唉……”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包大人怎么了这是?

“老爷,你怎么了?”包兴过去接包拯的官帽。

“唉,皇上也不知怎么了,非要让个琴姬进宫弹奏,太后不高兴极了。”包拯摇头,“皇上也是,怎么会认识这江湖女子呢?我看那意思,皇上似乎有立妃之心,这非要引起朝野震动不可啊。”

展昭和白玉堂见事情到这份儿上了,非得告诉包拯不可,就跟着包拯进了书房,将皇上偷会落歆夫人,还有落歆夫人去松脂铺子拜祠堂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有这种事?!”包拯霍地就站了起来,“荒唐!荒唐,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装病跑去听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展昭和白玉堂都吐舌头--看吧,果然包大人生气了。

“那落歆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鬼鬼祟祟去松脂铺子拜灵位?”包拯很不解。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示意没追查,因为当时被发现了怕打草惊蛇,所以先回来了。

包拯点了点头,叫来了王朝马汉,暗中盯着那松脂铺子。

王朝马汉离去之后,屋子外面庞吉急匆匆跑了进来,进院子就嚷嚷“我说老包啊,咋的回事啊?”

包拯没明白,看庞煜,“什么怎么回事?”

庞煜手里拿着封信,“我闺女来信说皇上叫狐狸精迷住了,你知道这事儿不?”

包拯一愣,皱眉--铁定是太后将这事情说给庞妃听了。

“这……我外孙女儿才刚出世都没到一百天呢,怎么就叫狐狸精给迷住了啊!”庞太师开始呼天抢地,他最怕就是有一天赵祯变心,原本庞妃一直说皇上与她真心恩爱,会白头到老的,他也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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