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第三卷 上)——耳雅
耳雅  发于:2012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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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点点头,他向来很能体谅人,河帮是大帮派,雷清朗这样性子回来,恐怕也遭到了不少非议吧。

“唉……”

这时候,董晓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了,蹲在木窗台上,双手支着下巴笑问展昭,“展大人为了调查最近凶案来的么?我倒是听说了包大人就在不远的兴化……没想到动作那么快啊。不过啊……”

他说着,看了看白玉堂,“唉,这事儿是江湖事,没必要扯上官府吧?”

白玉堂原本喝酒,双眼还望着远方那个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小岛,听了董晓蝶话,半晌才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什么凶案?”

展昭不动声色地坐下,笑道,“二位……我是与白兄到陷空岛看几位兄长,怎么最近出了案子么?”

“白五爷不知道?!”陈赦疾走几步进来,道,“最近这海上出了大事了……”

陈赦话没说完,却见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指远方,问,“那是什么?”

众人愣了愣,随后脸上都露出了略显怪异的神情。

董晓蝶从窗台上下来了,走到桌边,站在白玉堂和展昭身后看了看远处海面,叹了口气,“最近刚刚出现,有个把月了吧。”

“出现一座小岛?!”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没去看过?”白玉堂问。

“去了……”董晓蝶耸耸肩,“不过行船两天两夜,那岛永远在那么远,一点没有靠近,根本到不了。”

“莫非是蜃楼?”展昭一想又觉得不对,“蜃楼也有个时限,怎么可能夜晚还在那儿?”

陈赦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困扰,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详细说说。

白玉堂和展昭就知道他有隐瞒,不过也没追问,先到陷空岛弄清楚情况再说,免得先入为主。

这时候,却见董晓蝶凑过来,看了看白玉堂缠着纱布的手,问,“受伤了?”

白玉堂还是一副懒洋洋臭脸,展昭就纳闷了,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人也很随和还会开玩笑啊!

“要不要坐我们的船去陷空岛?”董晓蝶笑嘻嘻问白玉堂,“晚上渡头没人吧,我们开大船来。”

白玉堂自然没兴趣坐河帮的船,却听董晓蝶又忽然说,“再不回去,可别耽误你三哥的伤势……”

“你说什么?”白玉堂嚯地仰起脸看他。

董晓蝶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三爷受了重伤么?”

“什么?”白玉堂脸色更难看,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小三子为什么不说?!没理由啊……

脑中念头一闪,白玉堂隐约觉得可能中了什么计,就听展昭插嘴问董晓蝶,“什么时候的事情?”

董晓蝶耸耸肩,“下午的时候。”

白玉堂眉头皱起,心中明白了--董晓蝶在套话!想试他们事先知不知道这事。刚刚自己过于担心三哥因此没防备,神色变化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这招非常可恶,他拿三哥乱说话,又不能揍他,一会儿不跟他们上船还说不过去,否则算什么?自己不关心兄弟生死么?

都说了,白玉堂虽然平日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可实上是个本性比较老实,不屑于算计人。

董晓蝶脸上露出笑容来,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展昭忽然道,“这不可能啊!”

这回轮到董晓蝶一愣了,心说展昭不会那么傻吧?莫非直接承认他们事先知道这事儿了?!

白玉堂也看展昭。

却听展昭不慌不忙问他,“三哥不是昨天还在兴化么?他应该比我们晚走一天才对,今天下午还在路上吧?”

白玉堂心里暗道,贼猫!果然够机灵。

董晓蝶暗自吐了吐舌头,他可不知道展昭诈他呢,以为真那么巧……早知道说大爷了。

“别胡说,什么三爷,是常跟着三爷的何叔。”一旁陈赦赶紧帮着董晓蝶解围。

白玉堂顺坡下驴,问了一句,“何叔怎么了?”

随后,董晓蝶和陈赦将何叔被杀、海龙帮青龙王被杀、以及河帮一个船工被杀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内容和小三子说的其实大同小异,只是更具体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发现什么更好的线索。

“最奇怪的是。”陈赦叹了口气,“我们派出很多人查看,竟然没有一个看到凶手影子。”

“那些人为什么独自出海?”白玉堂反问,“岛上规矩,独自出海是不允许的吧?必须三人以上。”

陈赦也摇头,“都还在查。”

雷清朗一直在旁边看着,说道尸体时候,脸上露出嫌恶神色来,似乎很反感。

董晓蝶则是趴在窗户口,继续看楼下那位姑娘唱曲儿,似乎还挺陶醉。

眼看着时间不早,众人要回去了,陈赦问白玉堂,“五爷,如果回陷空岛的话,我们送你们一程吧,反正顺路。”

白玉堂摇了摇头,“我另有安排,谢了。”

陈赦也不勉强,知道这人古怪,便告辞了,雷清朗走时候还有些惋惜,似乎是想请白玉堂和展昭上河帮住两天,展昭谢过,说下次有机会拜访。

好不容易将三人打发走了,展昭坐下看白玉堂,“你怎么看?”

白玉堂指了指远方那座岛屿,问展昭,“你听说过这种突然出现在海上的岛么?”

展昭赶紧摇头,“从没有,而且听他们形容,那岛屿已经在那里很久了……这怎么可能呢?!”

白玉堂也点头不语,展昭觉得饿也觉得气闷,让掌柜给上了两碗太白居最招牌燕皮馄饨,加上好些辣和醋,热乎乎吃起来,还踹了白玉堂一脚,“吃饭吧,别愁眉苦脸了!”

白玉堂觉得也是,刚拿起勺子还没开吃,就听到楼下传来桌翻椅倒之声,还有人叫骂,“本大爷让你唱你就唱,我看谁敢走?!”

两人都一皱眉,心说莫非又有不长眼要上演什么强抢民女或者酒楼闹事戏码了?

凑到床边往下一看,就见一个衣冠楚楚少年男子正在大闹……他似乎醉了,骂人摔东西。那唱曲儿姑娘原本准备走了,却被他阻止,让她接着唱。

展昭摇头,想阻止,一旁白玉堂却摆了摆手,“由他去。”

展昭吃惊,再仔细看,就见董晓蝶他们刚到楼下,看到这情景,也没去阻拦,只是摇了摇头走了。在场不少客人也都不说话,看着那少年神色非但没有恼怒反是怜悯。唱曲姑娘真就拿了琵琶回去继续唱了。

展昭问,“这是什么人啊?”

“他叫曹昕,不是坏人,青龙王曹伟明是他爹。”

“啊?前两天死了那个海龙帮青龙王?”展昭也立刻明白了过来……松江一带,陷空岛以及周边这些岛屿帮派势力非常大。因为都是些江湖正义门派,而且都是带领渔民打鱼大东家,彼此关系都非常好。众人大概也知道这事情了,替他难过,所以由得他发泄。

“会不会是寻仇?”展昭有些琢磨不透,“你们三家有共同敌人么?”

白玉堂倒是笑了,摇头,“不瞒你说,我这一年都没管过家里事了……”

展昭愣了愣,摸着下巴一想倒也是--白玉堂一整年都在开封府泡着呢,要不然就跟他满世界跑,有事了才回一趟陷空岛,估计陷空岛众人对自己应该很有意见才是吧。

两人快速吃了饭,找了太白居后院雅间住下,就等着第二天坐船回岛上了。

……

放下两人不说,急着赶回逍遥岛的公孙赵普他们可不知道这情况,众人出了兴化,就赶奔渡头。影卫们早已将大船叫来了,一家人直接上船,走水路赶往逍遥岛,看光景,明天一早就能到了。

船上,几个影卫们守卫,其他在船头说笑打闹,喝酒吃螃蟹,很是热闹。

公孙靠在藤椅上,怀中搂着小四子,轻轻拍着背打瞌睡,赵普在一旁教萧良打拳。石头剪子站在船头蹭来蹭去,最近剪子可能有些发情,总粘着石头。

“喂,喝口酒。”赭影爬上了桅杆顶,就见紫影趴在最上头,手里拿着个远镜正眯着眼睛看呢,样子很专注。

怕他冷,赭影给他披上个披风,“你看什么呢?瞧见大鱼了?”

“嘶……”紫影歪过头,问赭影,“唉,你说为什么会多出了一个岛啊?”

“哈?”赭影听着都新鲜,伸手摸他额头,“糊涂了吧你,哪儿有岛?!”

“真有啊!”紫影将远镜给他,指着前方让他看,“还有啊,今天晚上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一条船都没看见?那些走夜路的商船和货船呢?都上哪儿去了?”

赭影接过远镜盯着看了半晌,也傻眼了,和紫影对视了一眼,这会儿……月亮很高,远方雾气渐渐散开,就算不用远镜也能看到那若隐若现岛屿了,紫影趴在桅杆上对着下方赵普喊了一声,“王爷,你们看前面那个岛!多出来了一个岛啊!”

……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全部跑到船头看。

小四子原本打瞌睡呢,船身晃啊晃跟睡摇篮似,被紫影这一声吆喝吵醒了,茫然地看公孙,“爹爹,什么岛?到逍遥岛啦?”

公孙也纳闷,抱着他跑去看,众人往远处一望,都有些懵住了。

“那里是原本就有这个岛么?”赵普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不对!”公孙连连摇头,“你忘了,以前在逍遥岛看日出日落时候,都是直接一望无际海面,何曾有什么岛屿?!”

“对啊!”赵普也想起来了。

“这事儿可新鲜啊!”几个影卫也七嘴八舌地聊开了。

小四子揉揉眼睛,还有些状况外,心说在看什么哪?!

萧良坐在剪子背上,手打了个凉棚往远处望,忽然想起个事情来,问赵普,“师父,到头来,隐山究竟咋回事啊?不也说突然冒出来一座山么?”

众人都让萧良问住了。

公孙搔搔腮帮子,“这个么……”

“爹爹那边有只小船。”

正在公孙想着给萧良解释一下隐山问题时,小四子伸手一指不远处。他在公孙怀中,抱得比别人高一点,而且他还有些走神,没看众人都关注那个远处冒出来岛屿,而是看到了近处漂过来一条小船。

赵普等猛地低头,就听上头紫影大喊,“要撞上啦!快把它拉开!”

公孙等这才都回过神来,有一艘小船正在海上横着,挡住了他们前行的路径,眼看就要撞上了。

黑影啧了一声,对着前面小船大喊,“喂!船家!”

但是小船篙子横在船身上,桨翘着插在一侧……无人空船么?!

白影纵身一跃,上了船想要将船划走一面撞上,却看到船里躺着个人,吓了他一跳,刚落到船上想打个招呼,就听到脚下“啪嗒”一声,似乎踩在水坑里了。

白影起先以为这船漏水了,但是仔细一看,惊得他一口凉气抽回来--只见船里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胸口一个大窟窿,睡在船里神色倒是很安详,早断气了。船上不是漏水,而是那个人血,承了满满一船底,白影抬起腿开了看,踩了一脚鲜红的血,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妈诶!”

黑影了解他,他叫娘了估计发生什么大事了。

绯影等用三角钩锁将小船勾了回来,众人走近一看。

“呀!”小四子捧了腮帮子问公孙,“爹爹,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哪?”

公孙嘴角抽了抽,一旁赵普道,“哦,那是因为经常跟展昭在一块儿的缘故。”

“唔……”小四子点点头,“喵喵是灾祸体质么?”

……

“阿嚏。”展昭揉了揉鼻子,松江府晚上还挺冷,靠在被单上发呆,展昭听到隔壁白玉堂房间里,传来轻微声音,似乎是脚步声……白玉堂应该也没睡吧。

这人也怪,原本没事时候还愿意两人一间屋睡,如今手不方便了,倒是不肯一间屋了,非要两间。

还是有些担心白玉堂情况,展昭也睡不着,就推开门走出房间,在院子里逛了逛……

这雅间很好,是独门独院,非常安静。

展昭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刚想去敲门,白玉堂房门却打开了,他往外看了看,“还不睡?”

“嗯,不困。”展昭想往前走一步,忽然,就听到了“喵呜”一声。

两人都一愣,展昭查觉到了白玉堂嘴角微微挑起弧度,心说哪只猫咪这个时候叫?!

两人顺着叫声,抬头望向了屋顶。

却见屋顶上蹲着一只黑色大猫。

那猫乌黑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品相甚好,它脖颈间挂着一串红绳,绳子上系了一枚雕刻了花纹桃子核……显然是有人养家猫。

不过最让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惊奇,是那猫眼睛,泛着一层淡淡红光,两人猛然间,想到了今早在路上看到那两匹马。

那猫看了两人一眼后,转身跃下了墙壁,跑了。

两人下意识地追上去,一跃上了围墙往下望……哪儿还有猫踪迹……

03.夜风

那黑猫来得诡异,去得也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更奇怪是它那双红色眼睛,在这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白玉堂站在房檐上看了看,转眼问展昭,“它刚刚说什么?”

展昭知道他又打趣自己是猫呢,抬脚踹他,“行啊,这会儿还有心思跟我说笑呢?!”

白玉堂一笑躲过,两人都回了院子,进屋继续睡觉。

白玉堂刚刚躺下想要熄了灯火,却看到门被推开。起先他以为展昭要进来,可不料却是一阵狂风吹了进来。

微微皱眉,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挡,坐了起来……

可是外头并没有人,也不像是谁用内力催开,因为刮进来就是冷风,还带点特有海水咸味。

白玉堂站了起来,到门口想看看隔壁展昭,正巧展昭也跑了出来,他房门也被吹开了,担心白玉堂。

两人到门外就差点撞个满怀,一时间都觉得莫名其妙……今晚这是怎么了?怪事那么多!

“是风?”白玉堂看了看站在树下白云帆和枣多多,两匹马都极有灵性,万一有什么异样应该会发出警告才对,可是此时两匹马依偎在一起打瞌睡呢,完全没有发现了危险样子。

两匹马脖子靠脖子,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出来了,还不解地甩了甩尾巴。

展昭在一旁小声道,“也不一定啊,它俩现在眼里只有彼此,说不定刚才没注意!”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眼看着再不睡估计就天黑了,明天还早起呢,就对展昭摆摆手,“睡吧。”

“嗯……”展昭犹豫了一下,跑回房里去拿了枕头过来。

“你干嘛?”白玉堂有些意外。

“照顾你啊。”展昭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又不是老弱病残。”白玉堂显然不太适应这种被照顾身份。

展昭挤进房间关门,伸手一指床铺,“去躺下,你说了不算!”

白玉堂张了张嘴,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于是只好乖乖去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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