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帅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心说一大早就没见着那小子。该不会是……

「报告长官！」吴小帅救兄弟心切，于是不知死活地出列大喊。可他这一急不要紧，硬是把共产党培养出来的好同事

给弄到国民党那头儿去了。

他赶紧改口。「不对，是报告警官！……厄……是，是报告……」

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我妻明，又急又心慌，再加上早上起来还有点儿没睡醒，所以抓耳挠腮地满口胡言乱语。惹得

大家伙笑得都直不起腰了。有那调皮的男生还在后头给他捧场。他也是在流氓堆儿里混久了，这时候还不忘回头抱拳

道谢呢。

「有话快说！」教官的脸都黑了。

「教官，让我去叫刘明吧。」也不等教官答应，他就一溜烟儿地直奔男生宿舍而去。

噔噔噔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来到201门外就咣咣砸门。

「兄弟！刘明！开门！」

他捶了半天门，可屋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都没有。

「我妻明！你***地快开门！」他又开始咣咣地踹门。

宿舍老师还以为是打架了呢，赶紧跑上来阻止。吴小帅急的眼眶都湿了，上去猛踹门。只听咔嚓一声。寝室门壮烈牺

牲。

吴小帅不顾宿舍老师的阻拦，冲进201寝。本以为会是一番另他痛彻心扉的诀别场面。结果……屋里空空如也。一个人

都没有？

吴小帅站在寝室里有点发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如同恶魔般的诅咒声。「同学，你打算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吴小帅回过头，随后又吃惊地倒退了两步。「老，老，老师，您的脸……」怎么那么像猪头啊？

宿舍老师顶着紫一块青一块的脑袋大喊。「还不是被你打的？！」

原来是吴小帅刚才太过激动，结果殃及老师了。

「厄……那个……这个……」吴小帅指了指屋里，又指指了外面，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了。总

不能连自己酒后乱性的事情都抖露出来吧？

「有话到教导处去说！」

就这样，吴小帅在正式入学的第二天就非常荣幸地见到了教导主任。上了一堂二十五分钟的政治教育课，又领了一张

政治考卷儿——检讨书。

等他光荣归队的时候，我妻明早站在队伍里了，还一脸担心地问他。「你去哪了？」

吴小帅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捂了把脸。换上一副欢乐的表情。「我去接受老师的关爱了。」

大家都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唯独我妻明一脸羡慕地说。「这么好？」

「羡慕吧。」吴小帅都拿他没辙了，心说你就继续傻吧。

一上午都是在立正稍息齐步走中度过的。无聊不说，还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我妻明苦着个脸儿，垂头丧气地跟在队伍

里。

「喂，你怎么了？」吴小帅小声地问。

我妻明用黑亮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然后说了两个字。「腰疼。」

后者脸一红，无言以对。

好容易熬到了中午，他们四个又凑到了一桌儿。黄飞没话找话地问我妻明。「刘明，你大清早跑哪儿去了？害我们吴

哥到处找你。」

「你去找我了？」我妻明满脸都写着感动二字。

「啊……你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吴小帅一边喝可乐一边追问。

「我昨天晚上腰疼……」

「噗……」

还没等我妻明把话说完呢，吴小帅就喷了他一脸的可乐。

我妻明抹了一把脸，问吴小帅。「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没事。你先说你到底去哪儿了？」吴小帅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大家才好。总之做了亏心事就是

不好受啊。

「我回家了啊。」我妻明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可真猛。军训时期回家住就等于逃兵一样。幸好没被发现。不然学分就全没了。」黄飞好心地解释。

「可是大二还没开学呢。整个二层都没个人影。」我妻明苦恼不已。

「喂，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黄飞打趣儿。

我妻明也不说话，闷头吃饭。看样子是真害怕了。欧阳决就在一边儿冷眼旁观，从头至尾都没说一个字。

吴小帅搔搔头发，问他。「要不……我陪你住几天？」

「真的？」我妻明抬起头，嘴里还塞着一块馒头。一双黑悠悠的眸子在眼镜后面闪啊闪啊的。样子超级可爱。

「当然是真的了。我吴帅什么时候放过空话？」吴小帅一脚踩着凳子，这手还剔着牙。他一酒足饭饱就开始得意忘形

。

一直没出声的欧阳决终于开口说话了。「我看还是我去陪刘明吧。你俩不还要监视陈飚吗？」

「监视他干嘛？」我妻明一脸好奇地追问。

「我们怀疑他就是幽灵火。」黄飞愤愤地解释。「看他那狂样儿，早晚得叫他尝尝败北的滋味儿。」

「幽灵火？就是昨天咱们看到的那辆奥迪？」

吴小帅认真地点点头。一旁的欧阳决露出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08

「那奥迪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妻明不依不饶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该不会是肇事逃逸了吧？」欧阳决也追问。却换来我妻明的一记扫视。

「不是那么回事儿。」吴小帅搔着一脑袋的卷毛，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其实……是我输给他了。」

「就这么点儿事啊？别往心里去。」欧阳决拍了拍吴小帅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妻明随口问了一句。「那你开的是什么车啊？」

「你也喜欢赛车？」黄飞一提车，就跟提到美女似的，两眼放光。

我妻明直摇头。「我就是问问。」

「奥拓。」吴小帅如实招供。

「那不很正常嘛？奥拓要能跑过奥迪那才叫有鬼呢。」欧阳决不以为然的接过话茬儿。

「皮是奥拓，馅儿早就换了。」吴小帅继续解释。「总之那小子就是个非人类。」

「还是先监视陈飚一段日子再说吧。」欧阳决慢条斯理地提议。

「好，那你就先陪刘明住两天吧。」吴小帅也觉得自己跑去住不大好。必经刚干了那么不是人的事儿。没准儿我妻明

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欧阳决点了点头，然后别有用意地看了我妻明一眼。后者只管闷头吃饭。

「吴……小……帅……」

食堂门口传来一声大吼。吴小帅好悬没呛着，扭头一看。原来是宿舍老师。

就见老师顶着个猪头冲到自己面前，怒目而视。「吴小帅！201寝室的门你打算什么时候修？！」

「门？」我妻明投去询问的目光。

吴小帅赶紧把老师给拉出食堂。边走还边拍马屁。「有话好说，有门好修。老师您先消消气。养伤要紧啊。要不，我

去给您买包烟？」

下午的军训还是千篇一律的稍息立正齐步走，连点花样都没有。吴小帅跟黄飞俩人直打瞌睡，结果因多次失误而被罚

跑圈儿。一天下来，腿就细了两圈儿。

到了晚上，查过寝熄了灯之后，抱着枕头的欧阳决被吴小帅踢出了寝室。站在黑乎乎的走廊里，欧阳决一副自讨苦吃

的表情默默叹气。

上楼，敲门，进屋，关门。谁都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在屋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反正第二天，是欧阳决顶着一只熊猫

眼出现在大伙儿面前的。

军训的时候，就听女生的队伍里时不时地传来议论声。还有美女红着脸跑来送跌倒膏。间息的时候还有免费的可乐和

雪碧。总之，一夜之间，欧阳决的待遇就上升了三颗星，人气指数上升两颗星。看得吴小帅直眼馋。

「喂，兄弟。你这眼睛……」饭桌前，吴小帅好心地询问。

欧阳决一副吃瘪的样子，只说是自己晚上上厕所不小心磕的。

这军训的第二天，还是稍息立正齐步走，外加个向左转向右转。今天我妻明可算是丢人丢大了。一连失误好几次。后

来教官没办法了，就问他吃饭写字用那只手？结果他老人家举左手。原来这小子是个左撇子。

整整一下午，我妻明除了跑圈就是做俯卧撑。累得他通身是汗。

吴小帅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站出来说。「教官，他身体不好。再这样罚下去会中暑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部队里，犯错就要受罚。」这黑脸教官，心比皮鞋还黑。

也是我妻明够争气。吴小帅刚给他求完情，他就趴到地上不动弹了。

「教官，刘明昏过去了！」黄飞也跟着起哄。

教官才不管这一套呢。要是人人都昏过去，那他这教官还怎么当？

「他刚才做多少个俯卧撑了？」

「报告教官。89个。」陈飚好事地出来作证。

「还有211个。等他醒了接着做。」

黄飞小声嘟囔了一句。「真他**绝了。」

「黄头发那个，你说什么呢？」教官的耳朵可真好使啊。

黄飞不说话了，闷闷地把我妻明架到阴凉处。还给他买了罐可乐。

吴小帅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谁受欺负他就护着谁。今天他也豁出去了，干脆站出来扛事儿。「教官，你还

讲不讲理了？人家都累成那样了，你还让人家做俯卧撑？你是不是看人家长的比你白，你嫉妒啊？」

大家伙又是一阵爆笑。

「你说什么呢？」教官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点火就着。他指着吴小帅的鼻子。「你出来！」

「出来就出来。」吴小帅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你刚才说什么呢？」教官背着个手，瞪他。

吴小帅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又出来了。撇着嘴，得瑟着。「我说你欺负人。怎么着？」

「我让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教官虎着脸吼他。

「说就说呗，你叫什么叫？」吴小帅乐呵呵地拢了拢头发。「你可听好咯。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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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你听真切没？

」

好么，有人好事儿给他掐了掐点儿。整整五分钟一口气没喘，一个脏字没带，不提名不点姓地把教官的祖宗八代都给

数了一遍。而且还一套一套地合辙押韵。就这本事，绝对需要良好的基因做遗传。听得教官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紫一阵的。

「好，你不是够义气吗？你不是想挑事儿吗？你去给把他那211个俯卧撑做了去，外在你自己的300个。去呀！！」教

官瞪着眼睛吼他。气得手都直哆嗦。估计早就想打人了。

「去就去。教官，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把他那份儿做完了。你可不能再罚他。」

吴小帅大大咧咧地来到队伍外头就开始做俯卧撑。他这仗义劲儿也感动同学们了。刚开始就黄飞跟欧阳决两个人帮他

喊数，到后来全一年级都帮他喊。还有那些感性的小女生都喊哭了。

吴小帅累得浑身直哆嗦，整个人都像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可他还是咬着牙坚持往下做。操场上回荡着洪亮的加油

声。震人心肺。

我妻明就坐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看着。手里的可乐一口也没喝，因为早就被他给捏瘪了。

09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到了晚上就变成用抬的了。吴小帅躺在床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

脱水了。也不知是谁送来一袋子葡萄糖粉。欧阳决给他冲了一杯灌下肚。他这才有力气说话。

「我妻……」吴小帅迷迷糊糊的差点说错话。

「啥？」

「厄……我是问，刘明他人呢？黑猫警长没再罚他吧？」

「他没事呀！」一提起我妻明，欧阳决就是一肚子的气。「你好好歇两天吧。教官已经准你假了。」

「我哪那么脆弱啊？」吴小帅不服气地想坐起来，可是刚一动就呲牙咧嘴地又倒回去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

晚饭吃的是同学们送来的爱心小套餐。据说还是三位大美女的强强联合之作。脏衣服臭袜子也都被女生们大包大揽了

。总之，吴小帅现在的待遇跟人气指数都直线上飚五颗星。

刚吃过饭，寝室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竟然是吴小倩。

「姐，啥事啊？」吴小帅一边接电话一边啃苹果。

「听说你今天为朋友做了400多个俯卧撑。你现在咋样了？胳膊腿还能动不？」

「咳咳……姐，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吴小帅吃惊不小。

「废话，你当老姐我是什么人？你在学校里给我老实点儿。」吴小倩在电话那头装出凶巴巴的口气。可声音里还是有

些嘶哑。想必是心疼老弟，又掉眼泪了。

「啊……知道啦。我吴小帅向组织保证，绝对不给党和人民丢脸！」

「你就知道贫嘴！」

「这不是逗你开心嘛。」

「你，你都休克了，我上哪儿开心的起来？！呜呜呜……」这回吴小倩是真哭开了。

「*，谁造的谣啊。姐，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真，没，事！」吴小帅急的抓耳挠腮的，他最怕别人哭，尤其是他老姐

。

俩人又对着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都快熄灯了才依依不舍地挂断。再看寝室里的仨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吴小帅看。

「你们这是干嘛呢？」

「吴哥……你该不是恋姐吧？」黄飞嘿嘿地坏笑。

「我恋你！」吴小帅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我觉得也像。」难得陈飚都跟着起哄。

吴小帅气得问欧阳决。「你要还是哥们儿，就说句公道话。」

「我看我还是不说的好。」欧阳决绷着笑，躲过吴小帅的一记枕头。「我走，我走还行吗？」

熄灯后，欧阳决又跑去陪我妻明了。

第二天，吴小帅幸幸福福地睡到自然醒。可是一睁眼就看见没戴眼镜的我妻明正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哀怨地注视着自己

。吓得他激灵一下就坐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儿啊。……我看你以后还是别带眼镜了，这多帅呀！」吴小帅又仔细一看，就见我妻明嘴

角又红又肿。「这谁干的？敢动我兄弟！你跟哥说，这谁打的？哥给你报仇去！」

我妻明岔开话题，从桌上拿过饭盒和一杯豆浆。「这是我给你打的早饭。趁热吃吧。」

「你别打岔。我告诉你，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跟我说，是不是那个黑猫警长干的？」

我妻明低着头不出声。

吴小帅骂了一句，跳下地就从床底下操出棍子。「我***非把他打成黑猪警长不可。」

我妻明扔掉手里的东西，从后面一把抱住吴小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埋进他的肩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吴小帅的心跳莫名地落了一拍。「你，你是我兄弟。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兄弟，吗？」我妻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把人搂得紧些。「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从来没有！」

吴小帅就觉得心里簌簌地，跟过电了似的。身后传来的体温，心跳，呼吸都是那么的灼热。这气氛，这感觉，这……

总之就是不对头。吴小帅一边挣开我妻明的胳膊，一边说。「兄弟之间客气啥？」

「吴哥……」我妻明低声叫他。那小声儿，叫的吴小帅浑身发软。「再让我抱会儿。」说着，他竟然埋头在吴小帅身

后哭开了。

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那颤抖的身体，还有留在他肩头的泪水，都让这位热血男儿为之心软。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你就再抱会儿。」吴小帅闷闷地说了一句。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身后这个爱哭的大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