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二部 Ⅷ+番外——洗尘的细雨
洗尘的细雨  发于:2011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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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咚咚,您睡了吗?”有人敲房门。

起床打开门,唐耀华摸着后脑,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您的灯没熄,我能不能找您谈谈。睡不着……”

有泪痣的男子-06

感情烦恼,沉浸在忧伤中的忧郁少年……邹清荷捧着一杯冰茶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对方开口。他自己离开校园

走入社会,没有缓冲时间直接接手新成立的公司,拼命逼迫自己成长,好有能力与那些年长的老滑头老油条老狐狸们

周旋。看到年轻人为感情烦恼,觉得自己心态老化,跟他们有了代沟。

唐耀华低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鼓足勇气开口说话:“阔海是在初一下学期转到我们班上。他给

人的印象很牛B,话不多,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不爱参加集体活动,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不好。听说他家离学校

很远,上学不方便,寄住在别人家里。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一直没说过话。初一初二时,我个子矮坐在前排,他个

子高总坐在最后一排。到了初三,我突然长高跟他成了同桌才有机会说话。他的成绩一般,不爱写作业,上课打瞌睡

,常被老师骂……”

唐耀华回忆过去,突然捂着脸笑了起来,“我们突然变成好朋友说起来很好笑。阔海很不会讲话,一开口气死人。他

说我长着一张娃娃脸不应该长高,看着不顺眼。我听后很生气,跟他打了一架,被他狠揍一顿送进医院。学校打算开

除他,他妈妈穿着军装押着他来医院,命令他跪着床边陪罪。看到他象一只斗败的公鸡,要多衰就有多衰。我很解气

,当场笑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妈妈要他在医院照顾我,等我病好才可以回学校。

在医院里我发现他不敢坐下,总站着,走路时样子古怪。晚上医院熄了灯,他偷偷摸摸爬起床倒水喝摔倒在地上。我

扶他起来才知道,他屁股与背上有伤,血渗在衣服上,很吓人。后来他告诉我,他打伤我后学校通知他爸过来,他被

带回家,他爸用棍子打了他一顿。知道他被打,我心里痛快便原谅了他。他身上的伤,自己没办法擦药。偏偏又死重

面子,不肯让护士处理。我那时已经不恨他了,便帮他擦药。等病好后出院我们的感情变好。他还是老样子,不理别

人,对我却很好。学校见我们家不追究他的责任,便没开除他。他不喜欢回借住的那户人家,那边家里有一个比他大

的女儿总骚扰他。后来,他父母让他借住在我家。我是独生子,有他来做伴很开心。我们总在一起玩,看电影、玩桌

球、打游戏,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我们考进了同一所高中,虽然不同班但放学后总走在一起,跟以前一样形影不离,

比亲兄弟还亲。我讨厌放假,放假他会回家去等开学才回来。有一天,他告诉我两个男人也可以一起生活,可以做男

女才能做的事。听了他的话,我觉得很高兴,不想跟他分开,想永远在一起。我们背着大人偷偷接吻……后来被老师

发现我们的事,学校把父母们找来。他爸爸打他,往死里打,我害怕他会被他爸打死。跪着求他爸饶了他,发誓说再

也不跟他见面。我忘不了……他当时血流满面……瞪着我的眼神很愤怒……他在责备我……轻视我……他被父母带走

后再也没音讯。我想见他……想他……”

清荷叹气,柳家的男人行事风格可以配得上“壮烈”二字,不见血不收手。唐耀华与阔海想要在一起,前途艰辛。自

己与柳大哥得到老爷子承认,柳家众人迫不得已接受他们的关系。多亏承秉哥夫妇大力相助,还有柳妈妈与三婶婶在

中间周旋以及齐宁暗中使招。其过程并不容易,也曾痛苦过。阔海他们没有这些外力相助,仅凭他们自身抵挡各方面

的压力,很难。阔海没有三哥那样的勇气,敢主动割断血脉亲缘的束缚自立更生。他们太年轻,习惯依赖家人……“

小唐,你们把话说开了没有?”

唐耀华沮丧地摇头,“没谈出结果。阔海对我没信心。”

该说些什么?想帮助他们……该怎么做才正确?清荷站起来,轻声道:“别着急。先去睡一觉,养足精神。你的心意

只要坚持下来,总有一天阔海能感受到。”

“嗯,我不会放弃。”唐耀华抬起头,双目闪闪发光。

清荷一惊,这才看清唐耀华的长相……蓬松的头发有点卷曲,耳垂处的头发卷了小圆圈,显得格外得趣。圆形微尖的

脸白白嫩嫩,弯弯的眉,圆圆的眼,调皮的翘鼻,往上微翻的小嘴……难以分辨性别的娃娃脸……不看身高体形的话

,他的长相非常可爱。难怪阔海会说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不应该长高,身材娇小些会更加可爱。莫非是阔海先对小唐产

生好感,一直留意他?阔海不坦率……

“这一年半我顺着父母的意思拼命念书,他们渐渐放松对我的监视。高考过后,我跟父母说去同学家玩。到同学家后

,让他们帮我圆谎,我偷偷跑来北京。我决定,如果在北京找到阔海不打算回老家,想在这儿找一份工做,留在他身

边。但他不同意,要我回家去。我不想回去。”

“高考怎样?从去年起,大学在扩招,进入大学门槛比以前容易。你准备考哪所大学?有把握考上吗?”

“第一志愿填的是北京轻工(请不要与现实对应),把握不大。父母希望我留在家乡上大学,第二志愿按他们的意愿

填写。”

“读完大学再计划今后的事吧。”

“太久了,我不能等。许多人没上过大学一样过得很好,上大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的确如此。但多读四年的书,对你今后的人生有助益。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柳下溪推门进来,阔海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清荷站起来,诧异地看着他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住宅区内尸体腐烂,担心引发传染病。卫生局那边来了人,对现场进行消毒。附近被封锁,没办法过

去。尹队长和康容被隔离了。”

“他们不会……”

柳下溪捂住他的嘴,摸着他的头说:“不用担心,不会有事。小唐,你去休息。阔海留下,我有话问你。”

清荷拍拍他的手背,拿开他的手,点头道:“他们不会有事。饿了,我去煮点东西吃。”

柳下溪轻拍他的头,“别弄了,睡觉去。”

清荷笑着摆手:“没事,明天我休息。原本打算明天陪尹队长在北京逛逛,想不到他卷入命案挪不出时间。”他没机

会跟尹九月单独谈话,接着忙于处理阔海与小唐的感情纠葛,居然把明天休假给忘了。

听清荷这么一说,柳下溪也没坚持。

“阔海,你过来我有话问你。”清荷把柳阔海叫到厨房,问他:“你和小唐的事打算怎么处理?”

“就那样。”阔海扭头看了看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唐耀华,冲他挑眉瞪眼。

邹清荷用拳头敲他的头,“是你先喜欢上他,才故意惹他。对自己坦率一些,没坏处。”

柳阔海嘟嘴,圈着手指头,懒洋洋地说:“邹哥,歪枣劣瓜堆里搁着一只光鲜的红苹果很抢眼。再把这只红苹果丢进

装满红苹果的筐里,瞧不出有什么特色。”

“阔海过来。”柳下溪回到书房拿出速写本,要柳阔海描述那位受伤男子的长相。

柳阔海仔细回忆后说:“那个人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身高一米七五,较瘦。脸瘦长,下巴……”凑过去看柳下溪

画画,“不对,脸还小窄一些。下巴再宽上一点。头发四六分,眉毛细长象两片柳叶。右眼青肿,左眼狭长……不对

,眼尾没有上翘,平的。在这儿有一颗泪痣,鼻子跟邹哥的相似。嘴型……普通吧,有点薄,嘴角往下搭拉……嗯,

给人感觉愁眉苦脸,好象在哭的样子。画得有点像了……他戴了太阳镜,把太阳镜画上去……行了,就是他!其他的

特征?他右脚有点跛。”

柳下溪收起速写本,问柳阔海:“他身上的伤可以看出是什么时候弄的吗?”

“新旧都有,最新的伤口应该是这一二天弄上去的。伤痕虽然不一样,但伤人的手法相同,应该是同一个所为。伤他

的人是左撇子。”

柳家男子除了天生叛逆的柳逐阳,其他子弟从小受过严格的近身格斗训练,都是练家子。柳下溪相信阔海的眼力。

“新伤就在这一二天受的,看来虐待他的不是死者……你们在哪里碰到他?”

“离你上班的地方两条街远。”柳阔海画了一张地图,“我们在这儿发现他的,送他去了这家医院,把他的狗送到那

边的兽医站。”

柳下溪看着他画的地图,皱眉,摇头道:“离命案现场很远。”

清荷端着面条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接口说:“听姚风说那个人身上没钱,难道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走过去?”

柳阔海摇头,“不,他不象走过远路的人。”

“附近有地铁和公交车站吗?或者招了出租,刚好把身上的钱用完。还有另外的可能,他就住在那附近,身体不好出

来蹓狗散步,跟那桩命案没直接关系。他不是带了条狗吗?他离开医院有没有带走那条狗?”清荷把两碗面放在茶几

上。唐耀华没去睡觉跟他一起在厨房忙碌,洗完锅把剩下的两碗面端了过来。

柳阔海接过唐耀华递来的面碗,说:“应该没有,我们没告诉他狗去了哪里。”

柳下溪眼睛一亮,脸上浮出笑容:“阔海,这几天你跟着我。清荷公司那边打工由唐耀华代替你。”

有泪痣的男子-07

柳阔海没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冷淡地说:“无所谓,随你高兴,别指望我会配合

其他人。”

柳下溪耸肩。阔海这小子缺乏社会性,难融入群体,不服务他人也不肯接受看不顺眼的人付予……让人头痛的个性。

康容从厕所出来,见尹九月盘腿坐在床上发呆,笑道:“睡不着?天就要亮了。别在意被隔离,把它当成带薪休假拿

来补眠。”

听他这么一说,尹九月爽朗地笑起来。“坏习惯,案子没破睡不着。别理我,你自便。”

康容往床上一倒,抚额叹气,“想不到那个男人留下的地址藏有一具腐……”话没说完连忙捂嘴,没办法往下说……

想起那股臭味就要吐。他很想当刑警,也有信心当一名优秀的好刑警。可惜他的身体不合作,对气味过于敏感的肠胃

终结他的刑警之梦。

尹九月跳起来跟在他身后,见他伏在洗手盆上大吐特吐,傍在洗卫间门口取笑他:“喝,恭喜恭喜,几个月了?想吃

酸的还是想吃甜的?哂,原来男人害喜症状跟女人一样。”

“驴蛋!”好脾气的康容暴怒抓起擦脸的湿毛巾朝尹九月甩去。转身太急,没注意潮湿的地板,脚下打滑,眼看就要

摔倒,尹九月伸出手扶住他。

康容一点也不领情,甩开他的手臂,冷冷地说:“道歉,给我道歉!我们的交情还没好到可以乱开带颜色的笑话。”

尹九月扁嘴,没理他,甩动胳膊快步走到床边,跟孩童一样双脚并拢跳上床。双臂圈在胸前漫不经心地说:“瞧,你

现在不吐了。我治好你的呕吐症要心存感激。身体没毛病,闻到臭味就吐,吐起来没完没了,非得把胆汁呕出来。笨

蛋,学过心理学的你也应该明白,这是你心理有障碍。”

康容一怔。没错,他呕吐起来制止不住,难受得想死。

“喝水。”尹九月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热水瓶,并没好心为他倒杯水。

温暖的开水流入咽喉,感觉舒服了些。康容上床躺下,见隔壁床上的尹九月正烦恼地抓头。觉得先前的自己太丢脸,

因他的玩笑话而生气显得很没肚量。便出声询问:“案子很棘手?”

尹九月摇头,“烟被搜走,没烟抽,烟瘾上来有点难受。这桩案子的线索很多,凶手作案手法不高明,是外行人动的

手。让人头痛的一点是:死者被发现的时间太迟,尸体已经腐烂,无法准确判断死亡时间,不好锁定嫌疑人。死者穿

着睡衣倒在厨房里,身边散落的花瓶瓷片,被丢在一边的带血菜刀……死者脑后腐烂的伤口,以及脖子上参差不齐的

刀伤。地板上的大量血迹显出尸体没有被挪动过,表明厨房就是作案现场。洗菜盆里搁着煎锅,灶台上放着一斤面条

、香葱、鸡蛋与两只大面碗。由此可以假设,死者进厨房准备下两人份的面条。正准备洗锅被人用花瓶击中后脑倒地

,凶手发现他没有当场死亡拿起砧板上的菜刀砍了他脖子数刀,确定他死亡后,凶手把凶器丢弃在现场匆忙逃走。”

康容没去看现场,当时他在呕吐。“也就是说凶手与死者是熟人,关系亲密。”

尹九月想了想,继续说:“凶手有钥匙,可以自由出入现场。凶手曾经回到作案现场擦拭过凶器上的指纹。卧室被彻

底整理过,清除凶手存在的痕迹。不过,凶手忘记关上卧室里的空调,可以从空调的耗电量计算死者大约的死亡时间

。”

“按此推断,凶手极有可能是死者的妻子或者情人。”

尹九月笑了起来,摇头道:“康容,你的想法很危险。需要累积经验,千万别被表面假相迷惑。”

康容皱眉,尹九月说话太直接,听起来很不舒服。说说而已,又不是呈堂定证,何必认真。

“凶手杀掉死者获取钥匙非常简单,不排除凶手制造假相现场的可能。”尹九月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见康容不理他

,便自言自语说:“邻居的证词,命案现场是一对年青夫妇居住。奇怪,那个家找不到女主人的东西。没有结婚照,

没有相册,没有女人的化妆品与衣服。”

康容忍不住插嘴:“邻居不是说他们夫妇不和老婆跑回娘家了。”

“小夫妻吵架会把老婆的存在完全抹除?他们夫妇跟邻居关系极差,你不觉得不合理?买了房子表示他们会长期居住

,跟近邻打好关系是常识。”

康容反驳:“个性不合群,不愿意跟邻居打交道,这并不奇怪。”

尹九月突然来了一句:“困在四方格子里不方便。疑点太多,不好着手。不想了,睡觉,养足精神从头调查。康容,

柳下溪会插手这桩案子吗?”

“谁知道。听说他破获不少大案,很有能力。这案子可能会交给刑侦三大队。你我已经卷进来,肯定会要求协助调查

。你觉得从医院逃走的那个人是偶然还是有目的写下命案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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