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仰面躺倒,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顶上是六七个蛋形的乳白色小灯组合而成,那是整间房子里唯一华而不实的东西,他几乎可以预见半年后恐怕就要繁琐地爬上爬下更换灯泡,不过那是小武的任务。小武忙碌的时候,如果有其中一两盏灯坏了,也不会马上陷于黑暗之中,还可以由其他的灯盏照亮整个房间。这些,他都想得很周到,不错,真正不错!
只是……齐济欢扭了扭屁股,因为装修累得他着急上火,痔疮又发作成花生米大小的一块,每次洗澡的时候一摸,就让他难过得要寻短见。
老天为什么这样捉弄他?给他一个小武,却不能用!
“在想什么呢?”小武滚到他身边,和他头顶着头躺下来。
“没……想什么。”齐济欢转身,把脸埋到小武怀里,天热,小武的身上发过汗,还没有洗澡,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气味。这味道混合着特殊的荷尔蒙,非但不讨厌,闻着简直让人心潮澎湃,神魂飘荡。
于是齐济欢就不老实了,拿手指戳了戳小武的胸口,肌肉结实而富有弹性,真实最具诱惑力的美餐,但是……吃不得。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坐直身体,“来来来,吃菜!”
小武重新坐到对面,两个人闷声不响把一桌菜吃了个底朝天,再次仰面朝天晾肚皮。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小武低声问道。
“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咱俩长久没有那个了?”
齐济欢没搭腔,这是伤心事,不能提。
小武的手一点点地挪过来,天热,齐济欢下身只穿了一条五分裤,小武一下子就从裤管里摸进去,握住了他下面。“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解决,没必要非是那一种。”
齐济欢没有兴致,推开了他的手,“下次吧。”
“要不……”小武斟酌了一番,咬了咬牙,道,“你上我吧?”
“啊?”
“不行吗?”小武的脸涨红了,“我从网上查过,说是男人喜欢这个调调的,多半都是0,世界上有纯0,却很少有纯1。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不过我觉得我总不是个纯1,既然你那里不行,那你可以上我啊?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互相满意就OK,谁上谁下,谁0谁1,我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你说呢?”
齐济欢下巴都快掉了,好半天没能合上,“这……这……”
“你就没试过那个?”小武说着,手又摸过去,揉了揉齐济欢前面。
齐济欢的确是没试过,他从成为美少年以来,一直就是现在这副样子没变过,所以认识的人都是理所当然要压他,他没想过去压别人。后面也曾带来过快感,然而痛楚更多,即便如此,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前面也能用。
没错,他是个男人,该有的都有,问题是,眼前的这是小武啊!身高都快接近185,一身腱子肉,擒拿格斗有一手,职业军人武装警察的翟楠小武。人家一口气能抱他上五楼,他?他能把小武扛到肩膀上走到床边就是奇迹了。
“是不是我的建议太吓人了?”小武推了推他,“哎,你说话啊?”
齐济欢停止发呆,突然以猛虎落地姿势扑过去,他把小武的肩膀死死地按住,骑到对方腰间,一想到能把小武压倒,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以后,他简直激动得全身发抖不能自制。
“你让我上?”齐济欢还是不敢置信。
“废话我不让你上我还提这干什么?”小武在笑,笑得很欣慰,仿佛终于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你真让我上?”齐济欢再次确认。
“啊?要不要现在就来?”
齐济欢急得手足无措,他埋下头,在小武胸口狠狠地亲了一番,隔了一层背心犹觉不够酣畅,索性一撩衣服,彻底把人剥光了。其实看多了欧美钙片,像小武这种身段被压在身下……啧啧,真是太性感了,太狂野了,太够劲儿了!
“没套套,没KY!”齐济欢懊恼得想死。
“要不现在去买。”
“不,不去买了,我等不及了!”齐济欢二话没说,“唰唰唰”手脚麻利地脱衣服,他瞅了瞅前面,跑过去把临时扯的窗帘拉好,如此美艳的春光,关灯了可惜,开灯了让人看去可恶。
小武有些愕然,“这么急?”
“放心,宝贝儿,我不会弄伤你的。”齐济欢恶狠狠地狞笑,努力作出流氓的样子来,问题是他那张小白脸露出这种表情,跟拍喜剧片似的。
小武倒是不担心,就算真的弄伤,自己也不至于惨烈到大半夜跑去医院挂急诊。
“你明天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执勤任务吧?”
“没事,就站个岗。”
齐济欢拉下他的裤子,大夏天的空调房里,两人很快成了浪里白条。错了,齐济欢是白条,小武是麦色的虎头鲸。
“那个……不用套套不是容易尿路感染吗?”小武好心提议。
“没事,一次两次哪有那么容易感染,再说了,感染就感染呗,又不是艾滋。”齐济欢说着一口叼住小武。
小武能让他压,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好吧,其实偶尔有那么几次,他阴暗的内心会想一想,只是那念头一闪而过,小武不说,他不敢提,所以索性装着没想起有这回事。他倒也不是多想上了小武,只是害怕长此以往,两个人终归要分开,所以希望通过什么方式把人留在身边。可是上小武,这种事怎么好开口,小武也不像是那种100%弯的,小武本能地就想爬到他身上来,万一开了口把人恶心着了,更万一小武溜之大吉,那可就追悔莫及了。所以不能说,绝对不能开口。
终于,等到小武自己开口了,齐济欢简直要落下泪来。
为了小武,他愿意去死!
不,比死更难办到的事他都愿意去做,如果小武要天上的月亮,他就去绑架嫦娥二号!
“别哭了。”小武担心他这样要做不下去了。
“都说了,不是哭。”齐济欢吻住小武,本来想挺身而入,无奈够着了上面就够不着下面,他把吻滑到胸口,终于一点一点把自己纳入对方。
16、虚荣心
齐济欢是流着眼泪做完的,当然,按他的说法,不是哭,只是太幸福了。
从小武身上下来以后,齐济欢有点儿得意,当然是暗自的——我竟然把小武给上了!
他一个劲儿问小武“什么感觉”,小武说“有点儿疼,不过还好。”
“怎么叫还好?有没有爽的感觉?”
“还好。”
“是不是我下面太小了,你都没感觉?”
“不是,疼着呢!你下面也不小,正常范围,我没试过,第一次就觉着疼了,没觉着爽,不是很正常?”
“除了疼以后就没别的感觉了?”
小武被问得烦了,“哎呀,来日方长,以后习惯了再说。”顿了顿,他低声道,“我光害怕了,除了疼,其他的感觉倒忘了。”
齐济欢真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别怕,我肯定不会伤了你。”
齐济欢一样一样买起了家具以充实新家,最先添置的当然是两米宽的大床,上面铺了名牌床品,看着是素色的,价钱比客厅的组合沙发还贵。
于是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也不用去开房间了,直接到家里来嘿咻,几个小时躺一躺不至于吸收多少甲醛,比旅馆干净卫生多了,还不用担心隔音差。
等装修晾过,齐济欢正式跟面面说拜拜,家里已经连厨房都有他们欢好过的痕迹。
MAKELOVE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小武就能感觉出一点妙处来,哼哼得十分动听,有一次甚至齐济欢在上面律动的时候,他直接就射了。齐济欢很是得意,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得意不免忘形,于是他常常就口不择言起来。
开始还好,无非“心肝儿宝贝肉”,“你真性感,你真紧”之类的,慢慢就有些粗鲁,比方“干死你,操死你”,直到他嘴里说出“捅你的骚穴。”
小武的听觉神经第一次接触到“骚穴”这个词的时候,思维停滞了十秒钟才又继续运转。他在下面脸一黑,几乎本能地要把齐济欢一把掀下来,一个扫荡腿踢下床去。他扭过头看见齐济欢浑然忘我骂骂咧咧,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算了算了,要是用力过猛动作过大惊吓过度,搞得齐济欢从此不举,那就过头了。他后面已经不能用了,前面再出事,以后真的只能柏拉图了,小武忍受了一番污言秽语,觉得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谈一谈了。
两个人冲过澡以后躺回床上,小武道:“我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那种……那种话不堪入耳,你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这样说话啊?”
“做爱还分流氓跟知识分子?”齐济欢满不在乎。
“我不喜欢,你以后别那样了,行吗?”
“哦……这样啊。”
齐济欢还是很疼爱小武的,自那次之后果然收敛了一阵子,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污言秽语出现的频率又开始高起来,有天晚上突然他那鲜嫩嫩红彤彤的嘴里又蹦出“骚穴”这个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武一个挺身坐起来,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反压到身下,狠狠卡住脖子,“我跟你说了,别提这个词!”
齐济欢这是第一次看见小武脸红脖子粗的发火,那样子真是太吓人了,他嘴里“咯咯”两声,想说什么,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武心有不忍,但是没放松手指,这种事情必须一次收拾利索。
“听见没有?”他恶狠狠地凶道。
齐济欢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几分钟后,齐济欢被小武掐着人中幽幽醒转过来。
小武很内疚,不过这次不准备道歉,是齐济欢招他的,他早就警告过了,再说他也没使多少力气,哪里晓得齐济欢就晕了?反正不是他的错。
齐济欢没有大声指责小武,相反的,他是真吓到了,而且有些难过,小武那么凶他,这让他非常沮丧失落。他以为无论他如何上蹿下跳,小武都会温和淡定,没想到人家能一下子把他掐得晕过去,他转过身滚到床里,软柿子似的蔫在角落。
小武心有不忍,“你没事吧?”
齐济欢摇摇头。
“那你说句话啊?”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齐济欢楚楚可怜地说道。
小武下意识地嘴角一抽,好在忍住了,他拍灭墙上的电灯开关,背过身去躺好,咬着枕头暗自撕扯床单。
“其实我以前不那样……”过了一会儿,齐济欢在后面闷闷地说道。
小武没吱声,竖着耳朵光是听。
“我知道我是得意忘形了,我还请面面来家里吃饭,在她跟前吹嘘,说我上过你。”
小武扶额,看来刚刚那一下掐脖子,还真没冤枉了他。
齐济欢转过身来,从后面紧紧抱住小武的腰,一下一下摸着他腰腹上结实的肌肉,仿佛包着丝绸的钢铁,又暖融融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上你的时候,完全是虚荣心膨胀,所以就那样污言秽语了,好像自己就成了真爷们儿。”
小武叹气,“你还是自信心不足?”
“啊,怎么说?”
“如果你身强力壮,前面后面都好用,你大概就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爷们儿的一面了。小齐,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我适应得很好,我希望你也能适应过来。别那么……神经质,嗯,大概就是神经质的感觉。”
齐济欢把耳朵贴到他背后,仔细聆听心脏跳动的声音,“我只是……害怕失去!小武,你不能离开我。”
“除非你家庭暴力,动手打我,不然我不会离开你。”
齐济欢乐了,作势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记,“这样,可以吗?”
“敢打我!”小武突然一个挺身跳起来跪坐在床上,齐济欢几乎给凌空翻了个个儿,小武“啪啪啪”三下脆生生打在齐济欢屁股上。
“哇呀,好痛啊!”齐济欢大嚷,其实,那三下当然是不怎么痛的。
17、不速之客
生活因为有爱而充满了激情,现在的齐济欢面对同事像春天般的温暖,面对工作像夏天般的热情,面对困难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唰唰唰”片甲不留,面对敌人,不,他没有敌人,他只有爱人。他的世界里没有冬天,就是有,那也是圣诞节和大年夜那种热闹喜庆的氛围。
小武的自由时间有限,所以但凡见面,那就要把每一分每一秒过得很精致。
请不要想歪,他们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床上度过的,从最热乎的那股劲头过去以后就好多了,他们会一起散散步,泡泡吧,或者就在家里弄一桌好酒好菜,吃得尽兴,玩得开心。
齐济欢把生活里的朋友同事介绍给小武认识,“这个嘛,就是老代,老代是刑警。这个是翟楠,别笑,不是那两个字,翟楠是武警。”
小武看看老代,“你就是把他错认成我啊?”然后刁难似的看看齐济欢。
老代跟小武之间完全没有相似之处,除了职业上,都带个“警”字。
齐济欢打着哈哈,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成年旧事,还提它干什么呢?小气吧啦,零号特征。齐济欢心里想。
因为名字滑稽,大家都“小武警小武警”地背地里或者当面称呼他,久而久之,最后简称为“小武”。
齐济欢这样大方地跟朋友出柜了,小武觉得也应该有所表示。于是又一个休息请假的时间段内,两个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完成某项活动后,小武道:“过年跟我回家吧?”
“干嘛?”
“跟我父母见见。”
齐济欢想也不想摇头,“我不要求你见我父母,你也别要求我见你父母吧?”
“那你家里跟我家里不一样啊!”小武急了,“你不是跟我玩玩就算了吧?我可是打算跟你一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好沉重的话题,齐济欢不答反问,“小武,你今年几岁了?”
“25。”
“对啊,你才25,你父母没逼你去乱七八糟地相亲吧?”
“怎么没有,已经提过了,今年过年回家可能就要去相亲。”
齐济欢眉头纠结,“你还很小,随便推脱两下不就完了,等你到三十岁再考虑这个问题吧。你就说在部队上不方便,谈不上女朋友,我想你父母不会很为难你。”齐济欢是想,五年之后谁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一起。
小武小声抱怨,“那也不能老这么拖着。”
“暂时拖着,啊,听话,放过你老父母吧。他们养大你不容易,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当年冒险加盟超生游击队,罚了款丢了国企的工作生下的你,三代单传啊,结果你说你要跟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吃不消的,真的。”齐济欢来回抚摸小武的肩膀,最后拍了拍脊背,“乖,咱先不说,好吧?”
“那等什么时候?”
齐济欢想了想,非常艺术地答道,“等时机成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