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莲夜 第二卷 上——麒之离殇
麒之离殇  发于:2011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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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太难看的人,我怕委屈了我的眼睛。”我正面着他说,“所以我几乎不照镜子,自己吓到自己那可比别人吓自己更要恐怖。”

祈月寒的目光在我面具上溜溜一转,说:“其实也不难看。”

不信他的话,对于他这种审美观念超级白痴的人来说,猪都能被他认成美女。

“这两天,我发觉你脸上的黑纹有所减少。”祈月寒歪着头对我道,平静的脸上不像说谎。

我有些吃惊的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你不骗我?”

祈月寒不满的说:“骗你能换饭吃吗?”

居然真的会减少消失,我以为会一辈子都存在呢。不消失的话那样我至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太阳底下而躲过一些不想见的人了,万一真的消失,那我以后的处境,会不会更危险?对了,最好是避开皇都里的那些人,还有在朝为官的人,极力避免一切可能见过我的人,我不要再回到那里。

扶了扶面上的面具,我对祈月寒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只剩下三十天的时间去抓人了,你要抓一个,我也要抓一个,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祈月寒指了指二楼说:“除了我们的其他二人已经到了,加我们俩一共四个人。刚刚好组成一队去抓‘西山恶霸兄弟’。”

见我不明白,祈月寒一边带着我上楼一边解释给我听。西山恶霸是四个亲生兄弟,分别叫杀狼,杀虎,杀龙,杀熊。他们在西山一带奸 淫掳虐,杀人放火,无恶不做。因为出身在山林里面从小就和那些野兽搏斗,未成年就听说他们力大无穷,无人能及。本领大了,小小的山林就再也关不住他们了,于是他们就兄弟四人出来闯荡江湖,这十几年来被他们奸杀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是众多武林人士宣称要捉拿的,可惜他们四兄弟在野外惯了,一旦被人追杀能很好的利用地形和天气隐藏起自己的身形和气味,让那些抓他们的人每次都空手而归。

“我们和他们本是没有什么恩仇的,可惜,前几天听说他们来到了这个地方落脚,我们刚刚好丢失了第一场比试的资格,所以只能由第二种来取胜。小桃帮我留意了他们的消息,这次抓他们应该不难。”祈月寒推开一扇房门,当我和他看请里面的人后,都大大的皱紧了眉头。

“好巧啊,没想到和我们合作的人居然是你们两个。”苍越离双脚翘在茶几上,手里拿着一个金橘悠闲的拨着,黑色的披风随意的拖了一地,他垂散着头发,一把弯刀挂在腰间,胸口的衣襟大开,一副标准的花花公子的模样。看见我瞅着他,他将手里的橘子凌空丢了过来,一双紫色的眸子看着我说:“本想你是个假‘外邦’人就算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假的身份,你给了清韶宫多少好处,他们才会愿意冒着风险让你冒充清韶的弟子?”

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的橘子,我裂嘴一笑,手上一个用力,金色灿烂的橘子被我捏了个粉碎。“我还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个多嘴的人呢?”我旋风似的跃向苍越离的旁边,指间剑光闪动。苍越离抽刀离身,忽然就发觉自己无法再动半分。

祈月寒站在他背后,无心剑离鞘,锋利的剑锋正抵在他喉间:“别忘了这里还有我。”

我正掐着苍剑的脖子,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柔声道:“在人背后讲闲话,到了晚上舌头可是会被鬼婆婆给割去的哦。”

苍越离忽然哈哈一笑道:“既然你都敢做那还怕别人说什么吗?”

我斜眼看他:“我会怕你说什么吗?我只是讨厌他欺骗我而已。之前我在客栈遇到他拿了他的钱袋后,他居然既不生气也无怨言,还请我吃饭。吃饭就算了,还故意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当我第一次在客栈里闹事的时候故意将一些气息放了出去,一般的人是难以察觉的,除非是武功尚佳的人,那天,除了他走过来和我说话外,就再也没有人理会我,我想若他不是个傻子,就是个行家。

“再之后他带我去的客栈里,我刚刚坐下就感觉到了除他之外另一种和他很相似的气息,后来他又很奇怪的问了我一句说‘你说是蓝色的眸子好看,还是紫色的眸子好看?’那时另一股气息忽然有些变化,之后想来,那躲在暗处的人,是你没错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想找我干什么,我想大不了就是那么几件事情。《寒雪神功》、万剑山庄、我的底细。”

苍越离在眯缝着眼睛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我说:“你说的那三种的确都是我最想从你身上知道的,可是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却是最后一种。”

我放开手,苍剑缓慢的站了起来:“哦?是吗?真不知道你想知道我的底细是为了什么呢?”

苍越离完全不理睬祈月寒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道:“反正你也不是真的清韶宫的弟子,不若到我们天剑门来吧?”

“不行,”祈月寒长剑递进几分,一丝鲜血从苍越离脖颈间流了下来,“青麟是我们清韶宫的弟子,任何人也无法带他走。”

“月寒,我说过了。我不是你们清韶的弟子,你……”我话还没说完,祈月寒一剑劈在地上,硬生生的将大理石的地面给劈裂了。

“你一身清韶的武功,除了清韶你还能是何门派?”祈月寒怒瞪着我说。

“无门无派,我向你介绍的时候是怎样说的,到了现在我依旧是那种回答。现在的身份只是暂时借用而已。你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我也要为我的想法而动,我不是谁的棋子,不是任你们指挥操控的。”

苍越离忽然拍着手掌笑道:“好,好,很好。本来还觉得这种比赛无趣的很,现在多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事情,看来我也要好好的享受才是了。”

祈月寒瞪视着我,握着无心剑的指尖有些青白,我正以为他要挥剑向我的时候,他忽然转身,长剑入鞘,他背对着我说:“现在,我不想和你打。反正最后的比试是武斗,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放开一切去拼个你死我活了。”

收起掌心的天狼,我转身道:“我等着那一天。

 

第二十五章

 再次相聚随后的几日,我每天都和祈月寒一起去找‘西山恶霸’的踪迹。祈月寒与我同住一间房,每每到了日落后,他都坐在床上,看我独自一人在地板上打坐运功。

慢慢吐出胸中的浊气,我闭上眼睛开始更进一步的运气。再不去理会身体上隐隐的痛楚,也不理会在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不久,便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

在某一天的黎明,我终于突破了婆婆所说的,清韶内功心法中最艰难的第四层。只要突破这个瓶颈,日后的武功便会一日千里。我有些欣喜的跳了起来,开心的大笑声吵醒了床上的祈月寒,他有些面色不善的看着我道:“今天是我们抓捕他们的最后一天,希望你的打赌不会输。”

穿上清韶宫正规的青色服装,我抚了抚衣摆处墨色的蝴蝶,挑眉道:“你很关心吗?”

祈月寒拉过青色的长衣,随着动作而摆起的黑亮的头发,轻轻拂过我的面颊:“担心你离开清韶宫。”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系紧腰间的腰带,说:“你还是担心我什么时候离开比较好。”

“大赛结束后,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的。”

“哦?”我微笑着问他,“你打算用什么来留住我呢?武力?权力?金钱?地位?还是……美人?”

祈月寒脸色阴戾,难得的没有和我争辩。尾随着他走进大厅,就听到苍越离带着嘲怒的声音咆哮道:“老子花钱养你们这班废物是为了什么?让你们跟几个人都跟丢。滚,给我滚出去……滚……”

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被苍越离用水壶茶杯之类的砸出门,然后连滚带爬的逃开。祈月寒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眉头紧皱,说:“不好,让他们跑了。”

我也看出了端倪,嘲笑着说:“这下可好了,时间延长。不知道赌注要不要翻倍?”

苍越离冷眼看着我,一副想冲上来杀人的表情。

这时,苍剑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苍越离正在气头上,瞟了眼后吼道:“他妈的,又出了什么篓子?”

苍剑摇摇头说:“少门主这是给青麟公子的信。”

“给我的?”我和祈月寒对望一眼,苍越离皱紧眉头。

苍剑道:“刚刚有一个小孩子拿到掌柜那里,说是要交给一个叫青麟的人,我正好在旁边,因为青麟公子,你现在的名声势头不太好,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所以先接了过来。”

苍剑将信封交到我手中说:“我检查过了,没毒。”

伸手拿过来,我坐在桌边:“我知道。”

很普通的信笺,没有特别的味道,封面上也没有署名,我猜想这绝对不是凌烈派人送来的。可是不是凌烈的话,那又会是谁?

展开有些褶皱的信纸,泛黄的纸张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就是这寥寥的几个字,让我如遭雷击,全身经脉似乎全都爆炸开来。

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冻得我差点僵毙。而脚心发热,像火般灼痛,接着火热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种感觉,难受得差点令我想自尽去了结那种痛苦。在寒冷和炽热之间,我感到无比的晕眩,背后的蝴蝶图案猛烈的灼烧着,脸上也如火烧般的灼烫。

信是末痕写的,潦草的字迹看得出他写字时的焦急匆忙。

“夜危,速救。十五子时,天香阁。”

我俯在桌面上,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一边忍受着背后和脸上火燎般的刺痛,一边强忍了胸口被撕裂的痛楚。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我,顾及着我全身锋芒如针的杀气,而不敢靠近。我用手按着右肩,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

“青麟,你怎么了?”祈月寒伸手探在我肩头。我皱眉:“痛。”

祈月寒将手立刻缩了回去,我按着肩头,走到门口,刚欲出去的时候,苍越离忽然栏在门外道:“你要去哪里?”

“不要你管。”

我侧身躲开他,谁知他拽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把拉了回去:“我和你之间还有赌约,我当然要知道你想到哪里去。”

祈月寒发觉我的行为奇怪,他立刻挡在我身前问:“信上说了什么?你现在要去哪里?”

撞开他,我冲下楼梯,刚刚走进院子,两个身影就从二楼飘了下来。祈月寒和苍越离一左一右拦在我面前。

“现在还是在比赛,你想忽然跑到哪里去?”祈月寒有些闷声的问。

“我们的打赌还没完成,你难道想落跑吗?”苍越离不满的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走向马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玩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青麟,”苍越离抽刀出鞘:“你凭空的这么一句话就想让我当那个赌约不存在吗?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十倍,”我回头盯着苍越离:“这个赌约就算我输了。我中途认输,所以我赔你十倍的价格。一段时间后,我就将钱一分不少的拿给你。”

苍越离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趁着他犹豫的瞬间,我奔进马棚,跨上冥烟,刚刚冲出几步,就看见祈月寒全身冒着寒冷刺骨的杀气站在我面前。

冥烟被杀气压的嘶吟起来,不住的用蹄子刨地,我拽紧缰绳,对祈月寒嚷道:“给我让开。”

“给我个理由。”祈月寒一双黑色的眼睛中闪动着无数纠杂的光芒,“给我一个可以让你走的理由。”

扯紧缰绳,冥烟前蹄离地长吟一声,声音极响亮。我双手握拳攥紧,指甲深深扎入掌心,我平稳着焦急的心情,慢慢回答他道:“救人。”

祈月寒抬手一挥,卷起周围的黄土沙尘:“比你参加这个比赛来达到你的目的更重要吗?”

“重要,比大赛更重要,比什么都重要。”我在空中挥出一鞭,祈月寒所站之处立刻被砸出个坑。我策马扬鞭,冥烟吃痛快速朝前跑去。

路过祈月寒身边时,我没看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咬着牙说:“记住你今天的话。”

双腿夹在马上,我右手牵着缰绳,左手在腰带上一拉。原本穿在身上的清韶的衣服被我拔丝一般的脱了下来,冬日夜里的狂风将衣袖吹得翻飞起来,一放手,青色的衣裳落叶般的被风吹着乱舞。

背后一声撕裂的声音传来,我至马背上回头望去。

被我抛下的衣裳被剑劈成两半,左边一半在风中纠结成伤,右边一片被人揉碎成沙落入泥土。唇边一缕青丝,狭长的无心剑在落叶狂风中闪动着夺目刺眼的寒芒,可那却比不上祈月寒此时寒星似的眸子,在黑夜里亮得让我心惊。

头也不回的奔跑,我坐在冥烟背上,扑面而来的寒风早已吹乱我的长发。背后的蝴蝶纹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痛了,脸上的刺痛感也消失不见。我按着心口,感受它一下下的跳动:“夜,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一直是让末痕跟在子夜的身边,也告诉过他,我会故意提升自己的名声,将来某一天要找我的话,也会比较方便。这么长时间的离别,一直相安无事的过程,我以为子夜和末痕现在是过的很好,所以没有来找我。谁知道,就在我在心境平和,不再担心的时候,噩耗就这么硬生生好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从末痕的信中,可以看得出几点头绪来。一是,子夜似乎在十五子时之前,性命没有太大的危险;二是,他现在完全掌握着子夜的消息,应该是随时陪同在子夜身边。末痕叫我道天香阁的目的是去救子夜,可是那个天香阁却是凉洲最有名的奇景之一,为何会在那里?这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是初十二,至十五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加紧赶路的话,三天之内还是能到达天香阁的。只要冥烟支持得住的话。

还未想完,就听到冥烟呻吟着大嘶一声,身子站在地上开始有些不稳。按道理来说,冥烟载着我跑上三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为什么才一天,它就体力不支了呢?

我翻身下马,看到冥烟的口中有斑斑的血丝。糟糕,定是被祈月寒的杀气伤了内脏。这种情况下,我无法再骑着冥烟了。环视四周,天色已黑,路上行人稀少,正巧不远处有个小村子。

我牵着马走到村庄里,对一个年轻的男子说明了我的情况,给他一锭银子,我将冥烟放在他家寄养,又让他到附近帮我弄匹好一些的马来。那男子一边咬着银锭子,一边飞快的笑着去帮我弄马。我则坐在他家矮凳上捧着一杯热茶。

月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缕缕泌人的幽香,层层香露。我有些混沌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从一根根长发间,我看到不完整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周围是墨汁般的黑云。

被河边的矮树桩绊了下,俯面的面具,不知是没有系好还是绳子断裂了,闷声的砸在地上的枯草丛中。食指勾起面具的系带,我昏昏恶恶的走到水边上。

黑色的河水上有好些漂亮的彩灯,上面插着红色的蜡烛,飘摇的弥漫在整个河面上。腊八后的几天,是百姓认定的选情人的最佳日子,大多数的青年男女都会在这几日向心上的人来表白,不光有湖上的对歌,还有放河灯这一习惯。

五彩斑斓的精巧河灯承载了多情儿女的一片心思,希望可以借着河水的牵引,找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望着满河的彩灯,我回想起了和子夜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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