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职业——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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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想法蓦地掉进脑海里时,我被吓了一跳,脸也滚烫,心虚的去看门里门外的人,君子税抱小男孩抱的正紧,夏会计站着睡的正香,没人注意我,我拍拍胸口,刚说松一口气,却有浅笑一声擦耳而过,我顿时如惊弓之鸟,看向那笑声来源——夏会计阖着眼,勾着嘴角,头倚着门框,安安静静——大概是梦呓。我猜。

勉强提起精神继续去瞟那门里的言情大戏,那小家伙怎么还抱着君子税不放?!预备当抱枕抱到天亮去吗?

“将来我也要去找个需要帮助的人,把你的角膜捐给他,”小窦枕着君子税宽厚的肩,憧憬着我听不懂的幸福,“当然,我有条件,那就是,那个接受角膜的人必须同时接受我的心脏。医生说过,我的心最健康。应该是可以用的。可以和一部分的你共存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哪怕仅仅是一天,一分钟,也是好的。”

这段话让我的心脏乱跳了几下,我不由自主又多看了瘦弱男孩几眼,发现他的眉眼真是清秀,他的皮肤真是白皙,他的眼睛真是澄澈,即使他没有翅膀,我也想叫他天使。

‘天使’蹭蹭君子税的脖领,额抵住他的下巴:“带我走不好吗?你不是说喜欢听我唱歌,喜欢我画你吗?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捧起再次泪湿的脸,他的‘林’浅笑连连:“我们就是在一起的,只是你看不见我而已。”

小窦使劲摇头,泪滴甩到了君子税的脸上:“我想要看见你,我想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

君子税仍是微笑,那些晶莹仿佛露珠,恰到好处的点缀着绿叶的青翠俊秀:“知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站在门外的我也茫然跟着小窦摇头,听着他温柔叙述难道不是最大的幸福?

“最大的幸福啊,”‘林’望向窗外,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流光溢彩,“就是知道太阳第二天又升起来,而我最爱的人正在观赏。”

小窦激动的全身抽起来,整个人终于哭晕过去。

而书桌上那炷香刚好燃到尽头。

“进来吧。”君子税转过头来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和声音,那速度比光速还快。

夏会计醒的更快,几乎在君子税说话的同时就拎了我进门,我几乎要怀疑他装睡来着。夏会计进来也什么都不问,驾轻就熟的就把小家伙扛去客厅,凉水伺候。我傻呆呆杵在书房中央,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出去,看着君子税敏捷的坐回书桌后照常熟练的打字,查资料,记录……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你?”我想问,却不知道该问什么,这个只在很小时候听老人们提过的鬼上身的事情,还得容我好好消化一下。我怎么记得那些神汉巫婆的每次开始和结束都要摇头晃脑一番,还要收人家很多钱,说是耗损命数,怎么君子税和他们完全不一样?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这边正云山雾罩中,小窦已经缓过来,又回来书房对君子税拜了又拜,谢了又谢。临走,君子税却不放过他,坚持要他把钱都带走:“你现在的工作回去就辞掉吧,就算不为你,而是为了林,你也该找个正当职业。别忘了,他就在你身边时时看着呢。”

说的小窦又抹泪,千恩万谢:“您真是好人,鬼语者。”

君子税的笑容一直持续到大门关闭,之后就消失无踪。我凑近了仔细瞧,也没找到他笑过,温柔过的半点痕迹。我忽然想到要问什么了:“你?”

他却此时开口,将我的话头全部堵回去:“其实,人间是见不到鬼的,所有那些都是人的妄想,好像梦。好像我改了声音,他就觉得是林在说话。”

“那你……”

“我?我也根本不是什么鬼语者,我只是个骗子。骗了钱还要骗心。”君子税又坐回椅子上去,恢复公式化表情,嘴角上扬,黑瞳清冷。

我却因为盯着他的脸,抓住了瞬间出现的一丝温柔,那一瞬间,醍醐灌顶:“你,是怕他,还有像他一样的人太难过吗?”

“不……”他否认的太快,快到连自己都遮掩不住,默然片刻才不得不亡羊补牢,在我看来,却是欲盖弥彰。他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他们,我不过是不想他们让死去的无辜的人难过不宁。”

嘶——我的心跟着这句话揪紧,撕裂,然后一分为二——君子税这一次实实在在踩到了我的疼痛阈值。我好想像小窦一样干脆扑过去,环住他的肩膀,抵住他的额头,听他说幸福是什么模样,可是我迈不开腿,我不知是被什么抽走了全身力气,站在和他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始终没胆量跨越。

我想起一件不能再被忽略的事:

君子税在这里冒充鬼语者的目的是什么?

“鬼语者,与鬼交流的非法职业,”夏会计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我旁边,耳语,“一旦人死,鬼语者必定最先知道。这次明白了吗?”

我默默点头,脸上水渍一片,怎么擦也擦不干——原来他来,只是为了让老板安心,让老板相信爱人尚在人世,让他存有希望——那一刻,我宁愿自己傻了,呆了,什么也想不通,什么也弄不懂,最好混混沌沌如同婴孩。

君子税眼皮也不掀,一句话就砸死我所有纷飞的思绪,他说:“人,那么聪明做什么?时间始终都要带走,命运永远高高在上,我们算老几?活那么聪明有用吗?”

我无言以对,头沉得再也抬不起。

11.《贪徒》(一)

罗索索出现的时候,我和夏会计,伙同六六六正在空荡荡冷清清的客厅里围坐斗地主。以六六六的话来说,上班时间,只要不脱岗,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他出现的时候那两人连动也没动,反而是我还没看清来人就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拔腿就跑,一秒钟后耳旁跟来一阵风,那来人居然是闪电般的速度:“就你最识趣,快跑,快跑。”

我听着这娘娘腔陌生,停下步子侧头,他却不肯停,一味拖着我往厕所冲。马上就要冲进去的时候,六六六终于忍耐不住,跺脚怒骂:“敢闯本姑娘的地盘,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来人头也不回,继续拖我:“我们方便一下。”

六六六扔过来一把扑克,可惜她不是怪盗基德,扑克轻飘飘的没什么杀伤力:“两个人一起方便,你骗鬼呢!”

来人的手翘着兰花指旋开门锁:“那我们做总可以了吧?!”

我终于想起挣扎,我才不要被一个娘娘腔强上,无论我是攻是受,我肯定必吐无疑。本应救命的稻草六六六非但没有继续阻止,反而懒洋洋的说:“那就不是我管辖的范围了。”

我大吃一惊,心里将六六六骂个三千六百遍,手是硬生生的把住墙,宁死不从。来人手指灵巧的去翻我的腰带:“你不介意他们免费观赏,咱们就在这里做。”

啊?!!!我急急忙忙缩回一只手去保护腰带,结果好像嘴巴里叼着肉还要跟狐狸吹牛的乌鸦一样,被人家成功的拽进了卫生间。厚厚的门眼瞅着就要在我面前关闭,我眼看着,手被人家攥住,想要逃生有心无力。

“罗索索!”是谁,是哪位大侠这时神仙降临?!门没有能关上,确切的说它被横空飞来的一张桌子砸的完全变形,再也没可能关上。我张着嘴迎视着缓缓走来的,忽然形象高大,英俊的不像话的夏会计扯开厕所门,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六六六,去端茶。马上就能看戏了。”

六六六欢呼:“我最爱看现场版的H了。哦哈哈。今天真走运,一会下楼买彩票去。”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你、你们不是来救我的?”眼看我清白就要毁于一旦,这群无良人士居然不念同事情分,不顾多日我替他们端茶倒水擦地板,有时还帮夏会计算个糊涂账什么的,就这样把我丢给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娘娘腔。真是……我憋了一句国骂,恶狠狠的给陌生人撂下一句:“你等着,我去亲手宰了那两个,马上就回来。”

娘娘腔开心的用十根指头碰触着鼓掌,一下巴的胡子渣分外醒目,嗲声嗲气格外刺耳:“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猛男了,你加油哦。”

我一个没小心,吐了一地。

夏会计总算皱了皱眉头:“罗索索,好好说话吧,他还没能习惯。你得给他时间。”

娘娘腔切了一声,用一根粗壮的手指头指着我的头说:“我以后天天都守着你这样说话,你很快就能适应了。哎哟……不用吐胆汁这么夸张吧?”

六六六端来茶水,夏会计送到我嘴边,我一点也没浪费,全部用来漱口,胆汁弄的嘴巴里简直要苦死了。还没漱完,罗索索又啰嗦起来:“我这个人啊,就是祸水,女人没有我,活不成,男人看见我,就疯魔。地球人住了这么多,那都是从别的地方特地轮回转世跟随我的。我一个不理都不行。诶,你要不要看看我身材?”

我回头接着吐。

六六六尖叫起来:“糟糕,他吐血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叫120。我则躺在地板上苟延残喘。用六六六的话来说,地板是我吐脏的,理应由我来擦干净,而她又心地善良,不肯为难病人,只好把我放在地板上,用我新换的衬衣去帮助她搞卫生。环保么,人人有责,病人也不能例外。

夏会计放下电话想起一个问题:“罗索索你有钱吗?”

罗索索冷哼:“我哪里来的钱?老板抠到什么地步你又不是不知道。”

改问六六六:“你呢?”

六六六抱着一个储钱罐飞快的向墙角退去:“这里是我明天要交的学费。”

摸摸我:“你的薪水放哪里了?”

我闭眼,装虚脱,这个趁人之危要洗劫我的混账王八蛋,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小九九,我且看你怎么办!

一阵沉默,夏会计又抓起电话,飞快的拨了号码:“救护车么,我们是X栋X单元X-601。那救护车我们不要了,谢谢。为什么啊?病人已经失去了抢救的意义。”

我XXXX你个夏会计,闹了半天,我的人生价值就在于那点薪水吗!?没油水可捞你就不管我了?!XXX,下次看我不把你的鬼帐都烧成灰!

想举拳偷袭,手忽然没了气力,颓然垂地。我这次是真的晕厥过去——气晕的。

等再醒来时,我居然被那个杀千刀的夏会计背着,匆匆忙忙的穿越在大马路的车水马龙中,比旁边一辆三开门的凯迪拉克钻的都快。可我一点没欢喜的感觉,我满脑子想的是,糟糕,我脱岗了!还是被人挟持着脱岗了!

我那还素未谋面的薪水啊……我得回去搭救他们。

夏会计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企图,往上一托我屁股,低吼了声:“别动!”一声就把我唬住。半天才翻过味儿来:“凭什么你叫我别动,我就别动,哼你老几?”

夏会计侧头撂给我一句更硬的:“想死你就往下跳。”

我立马又老实了。

三个月的相处,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严肃,就好像,就好像真的有猛兽洪水在后面追。我拧着脖子往后看,望眼欲穿,我非常好奇,到底什么样的怪物能把连老板逼迫都一笑置之的夏会计吓成这样……屁滚尿流的。结果我没看见猛兽,只看见了一样灰头土脸慌里慌张的罗嗦嗦和六六六。

夏会计似乎会读心术,照着我的心思又砸过来一句:“牛金金追来了。”

牛金金?!我搜肠刮肚,想了片刻,不认识,没听说过:“是人是鬼?”我打赌是后者,否则怎会连那自恋成癖男女通吃的罗嗦嗦都不顾形象的跟着飞奔。

反正不用我跑路,我悠闲的回头看去,这个满脸是毛的身高一米九的非洲大狒狒就是那传说中的牛金金吗?怎么长的跟金刚一模样?!我赶快抓紧夏会计可怜的肩膀,死贴在他背上:“你确定这家伙不是食人族来的?”

夏会计边跑边答:“不是。”

我困惑:“那你们为什么逃?”

夏会计淡定的不像话:“因为他有枪。”

我差点从他背上倒栽葱栽下来:“靠!所以你才把我背到背上,你当我什么?!!!防弹衣吗?”

夏会计立即否认:“不,你只是最后一层,你外面还有六六六和罗索索。”

我XXX的,我发誓要是乖乖听话由着他姓夏的如愿,我就立马改了祖姓,随他去:“混蛋,放我下来。”

挣扎很有成效,我一个屁股蹲被扔在了硬邦邦的马路上,正要开骂,那人却将我一把抱起,以传说中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我,继续飞奔。我傻了。因为这个角度,我只能伸出手臂去勾他的脖子来固定身体。而固定身体却会将我们距离无限拉近,近到我能数清他的呼吸和……心跳。

啊——呸,我自啐一口,又不是个女人,怎么这么小心思?大大方方勾的更紧,就听见一个快赶上火车提速的声音。貌似是谁的血流,强劲到快要喷薄出脉搏。交错在夏会计脖子后面的手,互相按一按,我发誓不是我的脉搏突然加强。那么,就只有一个人。

我看着夏会计的脸,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水泄不通的车流,大概是路比较难走吧,我猜。

他忽然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扒开近前一辆白色房车的车门,将我丢进去,然后跨过我直奔厕所。我X,现在是在逃命好不好,你居然还顾得上厕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六六六和罗索索已经一个接一个飞奔过来。六六六眼镜忘戴,一脚就踩到我可怜的肚皮上,罗索索绝对是跟她一伙的,跟着踩过来的一只大脚丫子,比六六六的只狠不轻。

我捂着肚子哀号。房车主人听见动静走了过来。原来是一对老头老太。

老头心地善良:“你吃坏肚子了?来来来,我家厕所借你,上一次一元。卫生纸另算。”

我怒,以变相拦路抢劫为职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没钱!!管厕所里面那个要去。”

老太讶异:“啊?已经有人进卫生间了吗?怎么我们没听见?难道是个练家子?”

我爬起来,大声嗤笑这一对老狗男女,还没来及讽刺几句,六六六已经在尖叫:“快,快关门!牛、牛金金!”

她警示的实在太晚了,我刚一回头,就眼前一黑,被一个巨大如芭蕉扇的巴掌扇到了角落里。口角腥咸,不知哪里磕破了。狒狒很疯狂,根本不容我爬起来,一只大脚惊天动地就踏上我的左肩,骨头咯咯响,我咬紧牙,倔强的盯住那厮的脸:“他XXX的,来偷袭,当小爷我怕你?!”

那人愣了一下,脚拿开,转向我的下腹,我的冷汗瞬间就湿了衣领。

说时迟那时快,吱呀一声过后,一道黑影已经恰到好处的插在我和狒狒之间,一掌击中狒狒脚踝,累他倒退一步。我正要大声喝彩,定睛一看那半路杀来的英雄竟是我之前骂了千万遍的夏会计,顿时赧然,悄悄往六六六他们站的另一个角落里蹭。

那狒狒似乎跟我有仇,我走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拳头硬的跟铁锤一样,敲什么什么稀巴烂,除了夏会计的肉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凌厉敏捷的夏会计,第一次看这样眼花缭乱的打斗。他仿佛是生的三头六臂,无论狒狒出拳出脚还是丢东西,一并都能拦截在半空,好像传说中的拦截弹。而我,则被他周详的护在身后,不露半分毫。

狒狒够不到我,转而挥拳打车主老太,老太毫无惧色的一声呸,迎面送他一口浓痰。痰液顺着他脸上长长的毛往下流,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狒狒气极,倒退一大步,又转向偷看热闹一旁窃笑的六六六。六六六更加无畏,扑上来就是一通绝技展示——绝对的女子防身技——那时我确切的了解了生物学上一个真理:指甲和牙齿的确是身体最尖锐的部分。君不见,狒狒脸上的毛被扯的多么惨不忍睹,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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