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职业——飞檐走壁的奇迹
飞檐走壁的奇迹  发于:201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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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懂因果,我只听见由远及近的拉长的警笛声,和牛金金得意到极点的狂妄笑声:“叶老板,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选择。哦不,五十九秒!五十八秒,五十七秒……”

也不知哪里飞来的板砖,咣当一声就砸到了牛金金脚下,换来牛金金身边保镖又一阵激烈枪声。我听见牛金金斥道:“你们傻了?他就是要用自己引你们开枪,好转移警方注意力。XX,”她骂了一串外语,随着警笛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气急败坏,“走!!”

牛金金别的不行,跑起来真是飞快,踩着高跟鞋都没见蹩脚。只见她和一群保镖,一阵旋风似的溜之大吉,身后跟着警笛声更紧急。

君子税拍拍手从角落里站起来,指指后窗,那里站着刚刚引众杀手开枪的夏会计,一打手势,便能默契的接应我们,一大群人就这样挨着挤着,趁警方被牛金金他们吸引注意力的空隙,逃之夭夭,回到水泥管子。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好像在比赛谁的嘴巴闭得紧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经意连呼吸都屏住。老板的脸色愈发难看,我偷瞧了一眼,立刻就被君子税发觉,然后被他狠狠的回敬了一记眼刀。

无限委屈的收回目光,挨着六六六和罗索索他们坐下,夏会计在我对面,眯着眼不知想什么。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坐到他那里去,拍拍肩膀,念念家常,说说知心话什么的。可现在,我失去了最起码的勇气。

秘密。

就因为我知道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失去了接近他的勇气。

而他大概深知这一点,所以并没靠近我们,只是站在水泥管子外面望风。偶尔抬起头看着天,无限寂寞的眼神。

有秘密的岂止他一人?

被君子税细心呵护在身后的,我们最神秘的老板,不也被牛金金戳穿了底细吗?不一样欠大家一个像模像样的解释吗?

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猛然扭头看六六六:“喂,你不会也有什么秘密吧?”

六六六被我问的一愣:“啊?”

罗索索倒先反应过来:“我说你这小子,不识好歹是吧,谁还能没个隐私什么的?谁还能没个过去,没个故事什么的?你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凭空怀疑,就否定别人的一切?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心?!你到底活过没有?”

我被他骂的糊里糊涂,气不打一处来:“我犯多么大的罪呢?我不过是问了问六六六有没有秘密,难道就罪大恶极了?!这有什么呀?我又没问你?!”

“你在冒犯别人的禁区,你在戳别人的死穴,你在……”

“我在干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不用你个老人家来说教!”我怒火中烧,毫不犹豫打断他,顶撞的娘娘腔的罗索索脸色憋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六六六站起来,淡然的问了我一句:“跟他无关,是不是说,你在问我?”

我茫然的点点头,结果脑袋上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啊?六六六你……”

“不明白吗?好,我就再奉送你一掌,直到你明白为止!”铺天盖地一顿拳脚,打的我叫苦不迭。

“住手,住手,你这个疯婆子!”

“还骂我?!看来是还没醒,接着给我打!”这次连罗索索也上手了。我抱头鼠窜,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直到有个人将我揽在身后,保护起来。

“够了!!!”他低吼。

我一怔,狼狈的抬起头来——怎么是夏会计?他几时进来的?

“我们摊牌吧,纸包不住火的。你觉得怎样?老板,以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还算公平吧?”

我清清楚楚看见老板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分明有些不情愿,然而他还是迟疑的点了头。君子税也从他身前让开。

缓缓吐出一口气,老板首先开始娓娓叙述:“两年前曾经有个客户光临72小时工作室,他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回到三天前去看看女儿,他说他和妻子离婚了,女儿判给了前妻,他很想念亲生女儿。我当时并没多想,工作室刚刚开张,急需生意上门,所以我疏忽了,我没有多问究竟,我要是当时知道他是要回去杀人的,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帮他回到过去的……”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杀、杀人……”

“是,”老板虚弱的瞟了我一眼,“他回去用菜刀砍死他的妻女,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警方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也不止一次来问过工作室。而我,直到今天都没对警方开诚布公。我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都是牛金金那家伙操纵设计的,她想要通过栽赃陷害的手段逼迫我投降,她想要我老老实实交出工作室,她居心叵测……”

“她只是利用了你的贪念使你上当而已,”夏会计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冷冰无情,我暗中扯扯他的衣角,谁知他扭过头来,笑的比老板还惨淡,“但你好歹是个人,可以光明正大活在这个世界。就算是被告上法庭,接受制裁,你还是人类社会的一份子,牛金金他们本领再大,也不敢将老板你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

我听的云里雾里,糊糊涂涂:“夏会计你在说什么?”

“老板,君子税,”夏会计却并没理我,而是转回面对老板和君子税,异常坚决的要求道,“还有六六六,罗索索,请你们保护好……那个人。”他转身要走,被罗索索手疾眼快的拖住:“你要去送死吗?你要去和牛金金同归于尽吗?!你是不是刚才打架时脑壳被打坏了?”

夏会计两三下挣脱开他,头也不回,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六六六拽住我,泪水涟涟:“小慕,求你,留他……”

我最怕别人的眼泪了,所以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仍是开口挽留:“喂,你要走也行,但至少把话说清楚吧。”

夏会计果然停住步子,站得笔直:“你要听什么?”

“听……”我心里还是乱的,一时想不到该问什么,索性将心里所想到的一股脑倾倒出来,“你之前和牛金金是一伙的对吧?你是她们派来卧底的对吧?你偷走了工作室的情报给他们,他们不满意吗?为什么要对你斩草除根?”牛金金置我们于死地,是因为她想偷时光倒转的技术,我能理解;但她落井下石,对夏会计下死手,我就不大明白了。

“你背叛她们了吗?你为什么背叛?是得到更大的好处了吗?”说实话我想不到有比牛金金他们更财大气粗的部门,不过能让夏会计洗手不干的,一定也非等闲之辈,或者干脆就是金山银山吧。

“好,既然你想听,我都告诉你,”夏会计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刚刚的那个张二,他其实没有说错,他的确是进了一本诡异至极的书。而那本书,本来的主人公就站在你面前。”

我一个趔趄没站稳当,舌头跟着打结:“什、什么?!”

“没错,就是我,我处心积虑设计了一些诱人惹火的情节,把张二骗了进来。然后让他顶替了我的位置,我趁机逃出去,拿了他的钱包去享受了几天生活。钱后来花光了,我就去坑蒙拐骗,用尽一切龌龊的手段,骗了无数的人,也得了无数打骂和诅咒,也进过无数次派出所。刚刚要不是跑的快,估计现在就能和警局那些熟人们打打招呼也说不定……呵呵,后来有天被牛金金他们相中,我成了他们的一个下属,我接纳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七十二小时工作室中卧底,找到你们的秘密,贡献给组织,换来许多酬劳,足够我吃香喝辣……”

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我听着却心越来越乱,手越来越凉:“你……你在骗人。”

“是啊,我说过了,我骗了许多人,包括你们……”

“不!不对!”我果断的打断他,“你现在还在骗我们,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大家?”

夏会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很清楚,”我本不打算拆穿他,但是事关他的清白,我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你和牛金金对打是为什么?她既然是你上司,是你要效忠的第一人,为什么你会对她动手?又为什么,她会对你下死手?你又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离开,而是选择接应我们逃跑?你是书中人,你没有名字身份,牛金金他们本领通天,怎么想,你都该跟着她们走才最划算,最合情合理,但是你留下来了。不但留下来,现在还打算去和那群人拼命,”我一口气说下去,不容别人打扰,“拼命干什么?想她放过谁?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你究竟又在拼命的保护谁?”

回音久久不散,所有人都在我一番慷慨激昂的措辞中,一致保持缄默,视线也统一,向站在水泥管最远端的那个人。唯独他逆了别人的意,只专心看我,脸上分明写着激动:“你在关心我?”

我语塞,这人是不是疯了?这清白关乎他的生死,他不着急分辩,还顾着我是否关心他,这很要紧吗?

他真是钻进牛角尖了,见我不说话,着急了:“你不是在关心我,又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我扶住额,脑袋一钻一钻的疼,真是的,救这傻子干什么?还不如由他去自生自灭。

手摸进口袋,碰到那个硬硬的暖暖的东西,因为一场七十二小时之约就从此纠结再也放不下的小小磁片——“我多想有自己的名字。哪怕就是张三,李四,简单的叫做一都好。”

藏匿在账本角落中的短短文字,就像一根刺,从进入工作室第一天,就刺进了我这个好奇的偷窥者的心底,也激起我好奇之后无限的同情,更成为我现在借质问其实呵护的原动力。莫名的,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和君子税一样,深情的接近傻瓜。他诬陷自己肯定有隐情,说不定,我再逼迫一步,他就会卸下包袱,坦白全部。

于是我鼓起勇气,用刚刚强硬的态度指着他的鼻子尖低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

夏会计眼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忽然又熄灭掉。陷回暗无天日的深渊中。

20.诬陷(三)

“我没有名字。”他身体转去的决绝,毅然。将我那丁点可怜的期盼和同情,推进无底洞中,不施援手。

无奈的我不得已低下头,生来二十年积攒的勇气刚刚用光了,再逼问,我得去再攒二十年光阴。

人就是这样奇怪,许多事,许多话,宁愿含在嘴巴里,化掉,也不肯一吐为快。好比夏会计现在,宁愿自我诬陷,也不肯说出真相;好比我现在,宁愿低着脑袋装鸵鸟,也不肯昂头挺胸,听他倾诉。因为我虽然没听懂他们所谈论的,但再迟钝,也看的清夏会计的眼神,那里面分明是我的影子。

他有这个心思我很开怀,不过很可惜,他不是君子税。

偷眼去瞧君子税,谁知他也正偷眼,不过看的是身旁的老板。我于是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老板,岂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板的脸从来没有这么狰狞过。且不说那暴露的青筋,涨紫的面色,单说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瞳孔,就令人不寒而栗——他的眼神就像小李飞刀,正一刀一刀的剐着夏会计的侧影。

“我最后给你三秒钟,说出你遗漏的环节,否则……”老板咬牙切齿,我离他两米远都听得见那牙齿格格作响。

很是同情的看看夏会计,联合六六六和罗索索他们一起使眼色叫他赶快开溜,我甚至第一次不惜冒犯老板,不惜损失薪水用口型告诉他闭嘴。可这家伙,大概之前被牛金金他们打坏了脑子,居然惨淡一笑,迎上老板犀利的目光:“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怕的?”

老板捏起拳头,不由分说就抡过去,不过不是冲那个死了半截的夏会计,而是冲已经站在圈外明哲保身的我,惊的我抱头鼠窜,想了好大一会还没想明白,无缘无故的,我怎么就成了冤大头?

老天也没给我过多时间烦恼,君子税趁我不备,一把揪住我衣领,丢在老板面前,任由他拳打脚踢。

我大怒,还没骂出口,一阵旋风已经冲过来,将我掠走。

“夏……”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这个丢掉名字的人,对我而言,还陌生的很。虽然他救我于水火之中。

“你干什么?!”他倒先发起脾气来,对着君子税就是毫不留情的几巴掌。君子税一侧身,巴掌统统拍在肩膀上,痛的他直皱眉头。

“别打,别打,”我急急忙忙冲上去劝架,“有话好好说,咱们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没人理我,他俩跳开我的阻拦,跑出水泥管子继续纠缠。就在这时,一只魔爪从后面将我抓住,狠狠摁在地上:“小慕,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我今天就免费送你如何?”老板阴毒的声音传进耳中,惊的我冷汗直流,“佛说,西方有极乐,我这就送你去那好地方。”

“啊!!”我的胳膊大概被他拧断了。

六六六比我叫的还大声,罗索索也白了脸色,可他俩没一人上来施援手,只知道捂住眼,眼不见心不烦。

我只好叫的更惨烈,还好,夏会计很快冲了进来,一伸手,便按住老板双肘,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回身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他小腿上。我趁机快跑,谁知君子税也从外面赶进来,一把将我又揪回来。我不得已哀求连连:“相煎何太急啊,相煎何太急啊!?”

君子税明显比老板有办法,他附耳上来,一句话就让我乖乖安静下来。他说的很温柔:“辛苦你,配合一下。”

我就像中了蛊咒一样,立刻不声不响闭上眼睛,像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夏会计大概听不见我的声音,有些着急,丢了老板就风驰电掣的飞过来,跟君子税开始争抢挺尸的我。

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南一会北,时不时还有老板的手横插一杠,合并六六六和罗索索尖叫和声伴奏充斥耳膜,那几分钟,我只觉得头都要炸掉。还好,我没有炸掉,我忍无可忍的最终行为就是直接跳出圈外,怒不可遏的喊停。

夏会计看到我大呼小叫的,居然不说安慰,反倒轻轻松了口气,好像我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我懒得睬他,专心看君子税和大老板。

这两人总该说点什么吧。

大老板别过头去,不回应我。

君子税则依旧风度翩翩,不过不是朝我:“夏兄,你还要否认吗?”

夏会计难得一见的低了头,不说话。

君子税不怒反笑,笑的我心里发毛:“夏兄,或者这样你也不在意?”他竟然一把抓过我,俯身作势要亲我的唇。我完全傻掉。要不是六六六一声尖叫,要不是夏会计猛的将我拽走,说不定,我的初吻就……脸不自觉烫了起来。趁没人看见,我悄悄的捂住,装掩耳盗铃。

夏会计眸色变的深沉:“君子税你怎么可以这样作践他?小慕他是人,他有心,他懂爱恨,他和我不一样。”

“和你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君子税挑着眉毛,火上浇油,“不就是一只鼻子一张嘴,一个简单脑瓜,有什么不一样?”

“你没听懂吗?!他有心,他现在是个人。和你们一样的,他有个人的名字,有个人的身份,有个人的背景,有个……”夏会计忽然闭住了嘴巴,因为他看见我已经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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